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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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畫不敢再輕舉妄動,“小朋友,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和爸爸一樣,都是騙子?!?/br> 聽到小姑娘提起親人,喬畫順勢問:“你爸爸也在船上?” 小姑娘搖搖頭,“爸爸去防疫局了,mama說他是英雄,過兩個星期就會回來給我過生日的。” 聽到防疫局三個字,周圍的喧鬧聲突然降低了許多。 眾所周知,防疫局兩年前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感染事件,全球抗疫聯(lián)盟為了阻止事態(tài)進(jìn)一步惡化,進(jìn)行了集中性隔離,最終……一個都沒能救下來。 “我已經(jīng)過了兩個生日了,爸爸還是沒有回來”,小姑娘哽咽著說,“爸爸是個騙子,他不要我和mama了?!?/br> 喬畫心里頭五味陳雜,小姑娘的mama沒有騙她,她的爸爸的確是英雄??墒沁@樣的英雄對于一個失去父親的女兒來說,卻是永遠(yuǎn)失信于她的騙子。 喬畫穩(wěn)住情緒,冷靜道:“那你mama呢?” “mama……”小姑娘繾綣的叫了一聲,奶聲奶氣地回答,“mama去第三艙了?!?/br> 孩子稚嫩的聲音在晚風(fēng)中飄散。 剛剛還吵吵嚷嚷的人群,像被人按下了靜音鍵,突然之間,萬籟俱寂。 看到周圍的人都安靜了,小姑娘突然就不哭了,她只是很認(rèn)真的向喬畫解釋:“jiejie,那些娃娃我不是故意扔下去的,那都是我最喜歡的娃娃,我想讓他們陪著我。” “陪著你?” 怎么陪?去海里陪嗎? 喬畫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只見小姑娘笑著說:“我mama說,第三艙是大人才能去的地方,是嗎,jiejie?” 量子三號郵輪的第三艙,對于大人們而言是一個不可言說的地方。那里面排列著六百多個裹尸袋,堪稱一個超大型的停尸房。有的是登船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亡的,也有一部分是上船之后搶救無效身亡的。喬畫分析,小姑娘的母親應(yīng)當(dāng)屬于后者,因?yàn)樵跊]有監(jiān)護(hù)人的情況下,未滿14歲的孩子不得獨(dú)自登船。 望著小姑娘眼里那比落日余暉還要耀眼的光芒,喬畫實(shí)在不知如何作答。在場也沒有人能做到狠心的告訴小姑娘,她的母親已經(jīng)永遠(yuǎn)辭世的事實(shí)。 小姑娘看不懂眾人眼底的悲傷和憐憫,“mama說,我是一條小美人魚 ,等她去了第三艙,我只要從這里跳下去就能見到她了!” 她瞇起濕漉漉的眼睛,朝著喬畫綻放出一個絢爛的笑容,“jiejie,我要去找mama了。” 說完,她倏地松開了抓住欄桿的小手,像張開翅膀的雛鳥,往后倒了下去。 喬畫預(yù)料到這一幕的發(fā)生,以百米賽跑的速度奔了過去。她抓住了孩子的衣領(lǐng),“手!手給我!” 網(wǎng)紗質(zhì)地的公主裙實(shí)在太滑了,握在手里就像握了一把流沙。為了能抓住更多不料,喬畫踮起腳尖,半個身子都懸在了欄桿外面。 小姑娘沒想到失重是這種感覺,驚慌之中帶著哭腔,“jiejie……” 她話音未落,公主裙就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網(wǎng)紗從中間撕裂,身子急速下滑?;艁y之中,她扯掉了喬畫的防毒面罩,凹凸不平的指甲在喬畫的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jiejie,救我——” 小女孩墜落的畫面就像電影里的慢鏡頭回放,眸子里的驚恐和茫然全映入了喬畫的眼簾。喬畫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抓住孩子的手,只抓了一把空氣不說,還因?yàn)檫@動作失去重心,腳下一滑便朝著欄桿外跌去。 都說人死之前,腦子里會像走馬觀燈一樣回顧自己的一生,事實(shí)上這一瞬間喬畫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早知道小時候?qū)W有用的時候就不逃課了,至少這會兒還能在海里多撲騰兩下。 就在她屏住呼吸,做好了面部重?fù)艉C娴臏?zhǔn)備時,衣領(lǐng)突然被人從后面拽住。有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腰,把她從欄桿邊緣拽了回去。 喬畫隨著慣性往后一倒,倒在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上。她驚魂未定的轉(zhuǎn)身,一句“謝謝”都來不及說,那人就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往左側(cè)利落一擰。 “嘶……”喬畫疼得倒抽一口涼氣,也不知道身后那人往自己的脖子里注射的什么,她只感受到一股冰涼的液體融入了血管里。 等她回過神來想要和那人說話時,那人已經(jīng)摘掉防毒面罩,單手撐著欄桿躍入了海里…… “江生!!”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從人群中突圍出來,趴在欄桿上叫得撕心裂肺。 “姜教授”,穿著船長制服的男人款款走來,先朝著老者鞠了個躬,“您放心,已經(jīng)通知救援隊……” “我放個屁的心!”姜鴻對著船長就是一頓亂噴,“現(xiàn)在才通知救援隊?早干嘛去了?” 姜鴻教授話音剛落,頭頂就響起了救援直升機(jī)的聲音。與此同時,六艘橡皮艇一起下海,開始采取平行式搜救。 老教授越想越氣:“你上廁所的時候怎么不等屎拉完了再脫褲子?” 許是沒想到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罵起人來會如此口不擇言,船長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小姑娘……感染時間已經(jīng)超過一周了?!?/br> 七級真菌是一種新病原真菌,具有多重耐藥和致死率高的特征,可通過血液、傷口、耳部、皮膚接觸感染以及呼吸道感染。 真菌從擴(kuò)散再到死亡,最多不超過十一天。 目前沒有任何特效藥可以根治,也沒有長期有效的疫苗可以防止感染。 也就是說,即便他們救下了這個小姑娘,她也未必能撐到下船。 海上搜救并非易事,尤其是在夜晚。船長的意思表達(dá)得很明確,一個將死的小姑娘,不值得救援隊浪費(fèi)人力和資源。 這一行為瞬間點(diǎn)燃了那些已經(jīng)被感染的乘客的怒火—— “船長你什么意思?為什么剛剛不讓救援隊出來阻止小姑娘跳海呢?就因?yàn)樗歉腥菊邌???/br> “感染者就不是人了?感染者就沒人權(quán)?” “就是,人小姑娘還沒死呢!你說不救就不救了?那怎么說也是一條人命吧?!?/br> 七嘴八舌的討論就像一個圈,把船長圍在里面。 船長忍無可忍,掏出槍在空中扣響,“誰有意見的,站出來說!” 在絕對的權(quán)利面前,誰也不敢當(dāng)那只出頭鳥。但群眾并沒有因此就停下所有討論,他們只是把疾言厲色的態(tài)度轉(zhuǎn)化為竊竊私語。 “快看!”一個金發(fā)碧眼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到了姜教授身邊,cao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喊了一聲,“江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