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龍哥同伙
周修常就隱身其中。 他并不是剛剛到達這里,而是到了有一會兒了,也目睹了韓雙乙和龍哥的談判。 韓、龍二人的談判,是在角落里進行的,聲音既小,且旁人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不愿近前,因此上他二人所說的內(nèi)容,外人自然無從知曉。 不過,這可瞞不過有著順風(fēng)耳的周修常。韓雙乙和龍哥所說的內(nèi)容,一字一句盡落進他的雙耳中。 他們的話,在外人聽來固然震撼,尤其震撼于身為街頭小混子龍哥,居然掌握了安原市一把手的把柄。 不過,在周修常聽來,他二人的對話則透露了更多的東西…… “看來除了黑哥之外,這個人稱龍哥的少年也有了韓博濤的把柄!這可是奇了怪了,龍哥的把柄證據(jù),必然是從那個‘他’那里得來的?‘他’?是誰?韓雙乙也不知道。而那個‘他’在獲得了這個把柄之后,想要干什么?” 周修常想到,那天他旁敲側(cè)擊,想從黑哥那里打聽到他究竟掌握了什么韓博濤的把柄,但是黑哥始終不說,也就不了了之。不過,黑哥的一句話,他可記憶猶深: “……你要知道,今兒我拿出來的,可是我的護身符,是到時候可以和姓韓的一命換一命的東西?,F(xiàn)在,為了你的命,我也豁出去了……” 對,是護身符。就像對政治勢力的變幻一向也十分敏銳的韓雙乙所說的那樣,這要么是護身符,要么是催命符! 看到了韓雙乙拿到卡片后的驟然一變的臉,周修常隱約猜到,那些卡片也必然是和黑哥給韓雙乙看的東西是一類的。 而黑哥視若珍寶之物,如今小小的龍哥居然也手握一份……這把柄是不是價值不大了? 非也!看韓雙乙的臉色,和他后來對竺蘭蘭的呼救置若罔聞的表現(xiàn),便知道他是被那份把柄震撼住了,以至于灰頭土臉,猶若寒蟬。 那么,這樣說來,那個“他”,應(yīng)該是十分的信任龍哥了?所以“他”才能給了龍哥這樣一個舉足輕重的東西? 不,不一定對,“他”明顯是有意讓性格毛毛糙糙、輕浮孟浪的龍哥用這東西在韓雙乙面前炫耀,從而讓韓博濤也知曉自己被人揪住了小辮子,然后“他”就可以達成某個目的了? 那么,“他”要干嘛呢? 周修常聯(lián)想到前世,又聯(lián)想到這個龍哥。前世中,韓博濤就在明年或者后年下臺,而龍哥只是一介小人物,在周修常的記憶力湮滅無聞。但此刻從龍哥掌握“把柄”的情況看,這龍哥應(yīng)該不是一個小人物。 想到這里,周修常忽然有些恍然:“韓雙乙說,‘龍哥,你最近做事越來越大了啊’,這表明,之前龍哥的確是個小角色,無非是在二中附近收點小錢,欺負(fù)欺負(fù)初中孩子們,和我的記憶倒不相上下。而‘做事越來越大了’,則表明……表明龍哥是攀上大腿了!這個大腿,毫無可疑,就是那個‘他’!” “他”收了龍哥,讓龍哥為“他”做事,其中一件事便包括了“帶走竺蘭蘭”。周修常是在那兩個初中生走了之后才到的,故而前面龍哥欺侮初中生的場面并未看到,只看到了韓雙乙和龍哥的交涉,以及有三個混子始終包圍著竺蘭蘭。不過,由于混子們并未對竺蘭蘭動手動腳,尚無急迫的威脅,周修常也就沒有現(xiàn)身出來,而是想再聽個究竟:究竟要為何帶走竺蘭蘭?“他”又是如何知道的竺蘭蘭? 聽到最后,這龍哥居然一直守口如瓶,以他口無遮攔的性格,做到這一點極為不易,也可見那個“他”必定是叮囑過的,一旦泄露,后果難以預(yù)料,他才嚴(yán)加保密了。 這個“他”,現(xiàn)在看來有點老謀深算,但啟用冒冒失失、囂張跋扈的龍哥,甚至在眾人眼前公然“帶走”省重點中學(xué)的班主任,幾乎是識人無方、用人不當(dāng)!這么一想,又覺得“他”毫無城府,行事草率。 想到這兒,周修常不覺得啞然失笑:“這個‘他’連龍哥這樣的都收至麾下,真可謂是‘求賢若渴’了!究竟是什么樣的機緣巧合,讓龍哥攀上‘他’的大腿,還獲得了本市一把手的把柄證據(jù)呢?或者說,‘他’這么‘招賢納士’,所為何來?” 想到這一層時,周修常便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自從拍賣會一節(jié),周修常便覺得遭遇奇絕,比如今天居然以一敵四,大獲全勝,后來略一分析,才覺自己是墮入人家轂中,朱哥等人在一開始時,的確是沒想和他認(rèn)真地較量一場;下午又遇到了一伙工人霸占公司辦公室,多半也是被某人挑唆的;此刻,一個街頭混混居然手握高官把柄,而且還要帶走竺蘭蘭去見“他”……這些迷霧重重,周修常猶如霧里看花,竟然看不出什么頭緒來! 這個“他”是不是前兩者的幕后黑手?要不然,他點名要竺蘭蘭,是不是沖著我來的? 如果真的是“他”,那此人的確不可小窺呢!上午,中午,晚上,一天之內(nèi),發(fā)動三批人馬向我攻擊,如此車輪戰(zhàn)術(shù),讓我目不暇接、疲于應(yīng)對,真可謂是來勢洶洶啊! 不過,事情不宜如此妄加判斷。今天這三件事,每一樣的行事風(fēng)格都不太一樣,是不是同一人所為,還有待商榷;至于是不是那個“他”所為,更有待于進一步的探查。 就這樣想著,龍哥在挨了韓雙乙一記耳光之后,反而昂首闊步,一臉得意地走出角落,然后逼近竺蘭蘭……周修常見到要對竺蘭蘭用強,便不得不出來了。 一個披著大衣,敞著懷口,可以看見內(nèi)穿校服的高中生從陰影里踱步而出,路燈照耀在他臉上,只見臉龐稚嫩,但無論是目光還是氣質(zhì)都顯得從容不迫,正氣盎然,眨眼之間,如星雙目中帶著幾分凜然的寒意,以及一點神秘的狡黠。 “修常!”竺蘭蘭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 一聽這個名字,別人都不覺得什么,并且心中也都對這個出頭來打抱不平的少年既敬佩又擔(dān)心;而韓雙乙就不一樣了,心里暗道:“他來了?他不是今天沒來嗎?怎么……” 回頭看去,在昏暗里反襯出的一輪明亮的光圈中,正挺立著一個微笑的大男孩,卻不是周修常是哪個? “靠了!這周修常怎么這時候,這明顯是來看我笑話的!——對啊,沒準(zhǔn),龍哥就是他安排的,然后故意讓我在竺蘭蘭面前出丑,讓我丟人!那個我爹的把柄……很明顯就是那個叫黑哥的給的龍哥……” 韓雙乙居然把自己的妄想自圓其說,然后便先入為主,覺得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絕對都能印證自己的觀點:“哼,然后他一定會把龍哥兵不刃血地勸走,顯得自己很有面子,在竺蘭蘭面前裝!”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的發(fā)展,就像那次北潭公園里的“斗毆”一樣,有點出乎韓雙乙的預(yù)料了。 那龍哥在一開始的驚訝過后,便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周修常,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來回看了兩遍之后,才“哼”地一聲笑:“你不知道我是誰啊?” 那穿黑羽絨服的少年走上前,走到了周修常身前,距離進得鼻尖對著鼻尖,道:“他媽問你話呢!知道龍哥是誰不?他媽的……” 黑羽絨服的少年剛罵了一聲國罵,但接下來的話就好像被人掐住了一般,旁人只看見周修常的胳臂快速地一抬。 眾人覺得奇怪,只見黑羽絨服的少年似乎是被人固定了一般,竟然一動不動,過了數(shù)秒,方才緩緩地轉(zhuǎn)過身,龍哥等人這才看清,黑羽絨服的少年脖子上竟然一把裁紙刀,鋒利的刀尖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這把小裁紙刀,乃是周修常適才一邊觀察現(xiàn)場情勢,一邊去一個路邊文具店買的,為的便是這一手。 龍哥沒想到周修常居然會先聲奪人,居然一上來就亮出了刀片! 那黑羽絨服的少年平常是飛揚慣了的,給人的印象是總有一股不怕死的勁頭,就是在利刃加頸的頭一瞬間,他還不甚在意,剛要用一副豁出去的態(tài)度和周修常死磕,誰知一見周修常的冷漠得如同殺手的目光,登時心中一凜,覺得面前的少年渾身蕩漾著一股殺意,便再也不敢造次了。人一旦氣勢委頓下來,意志力也也蕩然無存,黑羽絨服的少年漸漸雙腿有些發(fā)抖了。 龍哥更是驚訝莫名,自己一個總是好勇斗狠的同伙,居然和人家對峙了幾秒便嚇得渾身發(fā)顫,這少年究竟是什么來路?自己怎么不知道安原二中還有這樣的狠人存在? 那黑羽絨服的少年見龍哥等人用帶點鄙視的目光瞧著自己,也覺得自己實在有些示弱了,便狠狠心,發(fā)狠道:“喂……你……你給我……給我拿……拿下去……去,聽……聽見沒……” 不說話還好,這么磕磕巴巴的一說,反倒把自己的膽怯之意表露無遺了。周圍圍觀的群眾不敢大聲笑,但一個個竊笑不絕。 龍哥臉色一沉,把頭一歪,沖著旁邊喊道:“都他媽笑個屁!我看誰再笑一個!” 圍觀者瞬間都閉上了嘴巴,大氣都不敢出了。 “呵呵呵……”周修常倒是輕松地一笑,把手中的小刀往黑羽絨服少年的脖子上輕輕貼上去,在喉嚨的位置上來回比劃了幾下。 冰涼的刀片貼在隆起的喉結(jié)上,那一絲絲的涼意,讓黑羽絨服少年嚇得冷汗跌出,因為不知道究竟是刀片的冰涼,還是刀片劃破皮膚后血液凝結(jié)的冰涼……竟而一動不敢動了。 那粗壯的少年喝道:“靠你媽的,把我兄弟放開聽見沒?” 周修常微笑著不答,只用刀片摩挲著黑羽絨服少年的脖子,顯得優(yōu)哉游哉,樂在其中一樣。 如此好整以暇的戲弄態(tài)度,讓龍哥火冒三丈,怒道:“我靠!小崽子,你聽好了,你有能耐你就弄死他,我給你三個數(shù),你要是不弄死他,咱們就一起上,一起弄死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