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蒙面客暗夜起殺機
十二月二十三,星期六,陰,忌嫁娶、開市。 陰暗的天空下,有零星燈光閃爍,在疾風(fēng)之中,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就會熄滅。 風(fēng),如猛獸般在咆哮,瘋狂的搖動著樹木枝葉。 呼嘯的勁風(fēng),吹打著窗扇,碰撞時絡(luò)繹不絕,布條獵獵聲終不絕響。 這里是二元廟,渾欒市最著名的城中村,藏污納垢之所。 “救命??!” 伴隨著凄厲的慘叫,一位赤腳女子奔跑在狹隘的巷道之中。 女子發(fā)絲凌亂,神色慌張,渾身上下只披著一層白色薄紗,肌膚若隱若現(xiàn)。 在那肌膚之上,有著道道血紅的鞭痕,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既能打的夠痛,也不會真正傷了身子。 “救命?。 ?/br> 女子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呼救,奈何在這疾風(fēng)之中,聲音實在太過微弱,附近也有聽到的,但回應(yīng)的則是重重的閉門關(guān)窗之聲。 前面一處交叉口,猛地穿出一位冷面男子,二話不說,舉掌就朝著女子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讓那女子狠狠跌倒在地,半邊臉頰更是瞬間鼓起。 “臭娘們!到了這里還敢逃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怒罵聲中,男子一手拽住女子的頭發(fā),不顧對方的呼痛、慘叫,硬拉硬拽朝著原路返回。 “嗚嗚……嗚嗚……” 哭叫求饒都不管用,女子徹底放棄了抵抗,痛哭無力,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已麻木,心中只有絕望。 不知何時,拖拽的步伐突然停頓,男子口中的咒罵也停了下來。 “蒙……蒙面怪俠?” 艱澀的聲音從男子口中發(fā)出,地上的女子身軀一僵,猛的轉(zhuǎn)頭,卻見在巷道不遠(yuǎn),一位黑衣蒙面的怪人攔住了男子的去路。 “把人放下!” 蒙面怪俠聲音低沉,似乎壓抑著怒火,讓男子身軀一顫,情不自禁的松開抓著頭發(fā)的手。 “救命,救命!” 吳佩絕望的心中再次燃起一股希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顧不得身上的不適,朝著蒙面人奔去。 “這是怎么回事?” 蒙面怪俠把女子拉到背后,朝著男子開口。 “呵呵……,大俠你不知道,這女人欠我們家錢,卻沒辦法還,說好的在這里做點事抵債,到了地方她卻翻臉不認(rèn)賬。您說,這不能全怪我吧?” 男子強笑著開口。 “他騙人!” 吳佩尖聲大叫,手腕顫抖著朝對方指去。 “我們是被人騙來的,他們在網(wǎng)上說這里招人,工作輕松,錢也多,但是……,嗚嗚……嗚嗚……” “你們?” 蒙面怪客雙眼一瞇,朝著身后的吳佩看去。 “還有別的人?” “有!” 吳佩哭紅著眼,狠狠點頭。 “和我一起的一共三個,其他地方的還有不少,他們把我們困在屋子里,不給我們飯吃,還打我們,嗚嗚……” “在什么地方?” 面具下,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大俠!你想干什么?” 對面的男子突然聲音一提,似乎有了底氣。 “這里是三眼哥的地盤,我告訴你,就算是豹子頭在這里,也要給我們?nèi)鄹缑孀?!?/br> “順子,住口!”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吳佩回首,卻見十來個大漢竟是從黑暗中涌了過來。 完了! 這一刻,她的心中滿是絕望。 但希望,也在下一刻點燃。 “大俠,我給您面子,這女人你可以帶走,今天的事,就此了結(jié),怎么樣?” 開口說話之人就是三眼,吳佩第一天來的時候見過,據(jù)說是因為對方額頭上有道傷疤,所以才被叫做三眼。 往日里,這位三眼最是兇狠,但不知是不是錯覺,此時吳佩竟然覺得對方的聲音里似乎有著畏懼。 他在害怕? 害怕這個蒙面怪人? 他只是一個人而已? 放過自己?那我同學(xué)和其他人怎么辦?他會不會答應(yīng)? “其他人,在哪里?” 面具下,男子的聲音依舊冷漠,就如臘月寒霜,讓人渾身一顫。 “怎么?真的不給面子?” 三眼咬著牙,眼神漸漸冰冷。 “兄弟們,亮家伙!” 一柄柄大號西瓜刀,即使是在著黑衣里,依舊閃亮,綻放著寒光。 “大俠,不要欺人太甚!” 三眼舉著刀,扯著嗓子大叫,似乎是在給自己增加底氣,只是語氣卻絲毫沒有往日的兇厲。 “垃圾!” 面具下,那人的聲音似在咆哮。 “砰!” 吳佩只覺眼前一花,黑影閃過,遠(yuǎn)處還在大叫的三眼已經(jīng)離地飛起,狠狠的拋向遠(yuǎn)方。 他的身軀還未落地,又有兩人倒向兩方,重重的撞向兩側(cè)的墻壁。 蒙面人的身影就如一頭兇狠的猛獸,但凡碰上的對手,無一都像觸電一般,被狠狠甩開。 剎那間,人影紛飛,閃亮的西瓜刀在場中無序飛舞。 “啪……啪……” “啊……” “啊……” 落地聲絡(luò)繹不絕,那一個個往日在吳佩心中兇狠殘暴的大漢,此時在著蒙面人面前就如柔弱的嬰兒,短短片刻,就四肢變形扭曲,一個個躺在地上發(fā)出凄慘的嚎叫。 而在后方,那一開始拉拽自己頭發(fā)的男子,早已臉色發(fā)白,身軀顫顫巍巍。 “大……大俠?” “砰!” 一塊半截轉(zhuǎn)頭旋轉(zhuǎn)著飛出,掠過吳佩的身側(cè),重重的撞在對方胸膛。 在吳佩的眼中,一切就如電視中的慢鏡頭,男子離地拋起,口吐鮮血,重重的砸倒在地,身子甚至還彈了一彈。 “人在哪里?” “大……大俠?” 吳佩張了張嘴,結(jié)結(jié)巴巴,陡然眼眶一紅,跪倒在地嗷嚎大哭起來。 “先起來,先救人!” 面具下,那人的聲音再次變的低沉,卻又溫和。 “是,是!” 翌日。 二元廟,暗坊賣*案驚爆整個渾欒市,各大報紙紛紛刊登,而蒙面怪俠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出現(xiàn)在各大報刊的頭條。 曾經(jīng)威風(fēng)一面的三眼,徹底失勢。 黑暗的一面,許多人同時噤聲,混亂之城,表面上竟是猛然一靜。 而蒙面怪客,也正式在官方報紙上,登名為‘俠’。 ****** 茶室,房座。 這里四壁裝飾精美,又相對封閉,最適合洽談生意或者親朋好友小聚。 茶香撲鼻,周明志盤坐正中,專心對付著眼前的茶水,他的動作不怎么熟練,卻足夠招呼面前的這兩位業(yè)余愛好者。 鄭慕心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坐在一側(cè),側(cè)著頭,透過窗扇,靜靜的看著外面街道上的來往人群,眼神飄忽。 “嘿……,我還以為找到人了哪,又是一陣亂猜,這標(biāo)題也是夠了!” 對面的余信利今天沒帶假發(fā),禿著頭,把手中的報紙往茶桌一摔,譏笑著搖頭。 鄭慕心低頭,報紙上那加黑加粗又描紅,分外顯眼的標(biāo)題當(dāng)即映入眼簾。 “震驚,蒙面怪俠的身份竟是……” “堂堂的欒城日報,官家機構(gòu),竟然用這種標(biāo)題做頭條,真是世風(fēng)日下?!?/br> 鄭慕心皺眉搖頭。 “也不盡然!現(xiàn)如今,傳統(tǒng)的報紙行業(yè)已經(jīng)漸漸沒落,不想點法子吸引人,怕是沒人會買他們的報紙?!?/br> 余信利笑著開口。 “大浪淘沙始見金,文章始終要以內(nèi)容為王,紙媒?jīng)]落,更要以專業(yè),提供更加優(yōu)質(zhì)的信息服務(wù),才能保證地位。他們的這般做法,無異于自掘墳?zāi)梗 ?/br> 作為資深記者,鄭慕心對目前各大報社的情況也有研究,也想過如何找尋出路。 “呵呵……,酒香也怕巷子深,沒有好的名字,別人翻都不會翻你的文章,還……,咳咳……” 咳嗽聲打斷了余信利的論調(diào)。 “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身子虛了點,動不動就咳嗽?!?/br> 余信利擺擺手,示意自己沒問題。 “你該在醫(yī)院多住幾天的,等調(diào)養(yǎng)好身體,再出來?!?/br> 鄭慕心語聲之中似有責(zé)備。 “現(xiàn)在都幾月份了?再在醫(yī)院躺著,過年我們一家就要喝西北風(fēng)了。再說,醫(yī)院那個無底洞,再多錢也堵不住??!” 余信利撇了撇嘴。 “你哪?醫(yī)生怎么說的?” “呵……,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不過沒關(guān)系,在衙門這兩天已經(jīng)好多了?!?/br> 鄭慕心扶了扶新?lián)Q的金絲眼鏡,淡笑開口。 “還是早點回你們申城吧!在這里,孫家樹大根深,想搬倒它,不是你一個小記者能夠做到的。” 余信利直起身子,一臉正色的開口。 “渾欒市不比其他地方,很多時候是根本不講規(guī)矩的!” “不!” 鄭慕心搖頭,眼神深沉。 “雖然我被困了一天,但也確定了富力集團里面確實有很大的問題,這些問題,原本都是為民集團的!” “那又如何?” 余信利不屑一笑。 “現(xiàn)在富力集團已經(jīng)被清算,以前的事也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凈,想從這里面搬倒孫家,扳倒為民集團,那是做夢!” “孫為民家資豐厚,手底下產(chǎn)業(yè)眾多,以他以前的作風(fēng),絕不可能只有富力集團一家有問題?!?/br> 鄭慕心裹了裹厚厚的羽絨服,微微吐氣。 “只要用心,總能查出他的不對來!” “你這是在玩命!還帶著小周,對孫為民來說,他一個手指頭都能碾死你們!” 余信利聲音一提,隱帶怒意。 “他在明,我在暗,有機會的。至于小周……” 鄭慕心扭頭,看向周明志。 “我覺得鄭前輩的做法很對。” 周明志抬頭一笑,一臉的真誠,猶如初生牛犢,無所畏懼。 “天真!” 余信利冷哼一聲,茶室隨即陷入沉默。 “余先生,鄭前輩,喝茶!” 周明志斟好茶水,給兩人端來,也緩和了一下室內(nèi)的氣氛。 “謝了?!?/br> 余信利嘆了口氣,接過茶水默默品著,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才幽幽開口。 “渾欒市很危險,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br> “怎么會?” 周明志手上的動作一頓,眨了眨眼。 “報紙上說,因為蒙面怪俠的存在,渾欒市最近兩個月可是犯罪案件最少的時候?!?/br> “怪俠……,確實,有了他在,城里某些人確實少了一些小動作?!?/br> 余信利點了點頭。 “不過,這位蒙面怪俠拿下的人,都是些小偷小摸,大部分進(jìn)去關(guān)幾天就會出來,根本無濟于事!” “那些真正該進(jìn)去的人,從來都是光明正大,明面上不偷不搶,衙門都那他們沒辦法,怪俠又能怎樣?而且,我聽說,他前段時間對付西區(qū)黑霸的時候,受傷了!” “你想說什么?” 鄭慕心的臉色漸漸變的嚴(yán)肅,身為一個記者,又是對方的好友,他對余信利的語氣格外敏銳。 “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余信利看向窗外,眼神深邃。 “最近一周,渾欒市暗中至少發(fā)生了三起事故,出人命的那種!三眼鵬已經(jīng)老了,實力越來越弱,紅燈區(qū)的豹子頭則是勢頭兇猛,不管是維護自己的地位,還是確定新的龍頭位置,他們倆早晚都會火拼一場?!?/br> “哦?” 鄭慕心聞言,卻是雙眼一亮。 “也許,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余信利盯著他,緩緩搖頭,隨后感覺到腰間震動,低下頭來。 “不瘋魔,不成活嗎。” 鄭慕心一笑。 “我接個電話?!?/br> 余信利比了個手勢,接通手機,隨意的應(yīng)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直起身子。 “小郭說店里來客人了,我就不陪你們聊了,什么時候回申城,我送你?!?/br> “做朋友的,就這么巴不得我走嗎?” 鄭慕心苦笑。 “確實,我可不想受你連累!” 余信利虎著臉冷聲開口,一緊自己的衣服,朝著茶室外面走去。 推開門,迎面冷風(fēng)襲來,讓他忍不住一縮身子。 “咳咳……” 身軀微微躬起,朝著對面的大廈邁步,余信利考慮著天已經(jīng)冷了,看來該加衣服了。 室內(nèi)。 “前輩,接下來咱們怎么辦?” 周明志暖著茶,小聲開口。 “你先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我等下要去赴個約。” 鄭慕心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柔柔一笑,笑容中竟?jié)M是希冀、柔和,就如要去面見久違的妻子。 周明志掃眼看去,那是一枚一箭穿雙心造型的鉆石戒指。 不過,鄭前輩不是還沒有結(jié)婚嗎? 壓下心頭的疑惑,他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