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哥，有件事想向您報告。”

    安靜得只能聽到刀叉撞擊聲響的餐室，卡米爾突然朝著正看報紙的雷獅開口。

    雷獅抖抖報紙順手遞給上前的傭人，拿著餐刀動作流利地切掉蛋白，帶著滿意的表情回答：“什么事？”

    “托大哥的照料，我有女朋友了?！?/br>
    “嗤，你的好大哥還是孤家寡人呢，怎么照料你?！睕]等雷獅開口，一同坐在桌邊的雷蜇陰陽怪氣地說。

    雷獅放下餐刀，斂眉指骨在潔白的桌布上敲擊兩下。

    靜候一旁的管家彎腰向前，雷獅問：“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

    “斐斯利大小姐邀請您去看馬術(shù)表演，老爺說您已經(jīng)拒絕太多次了，這次必須要去?！?/br>
    “想去嗎？未來的、家主?！?/br>
    “你別太過分！雷獅！”雷蜇握著叉子，手背青筋暴露。

    雷獅靠上椅背雙手交叉，全然不再看切好的蛋黃一眼，吩咐說：“這周都不要再上雞蛋，”頓了頓，他想起這番對話的起因，“卡米爾，做得不錯。”

    2.

    “今天真的好累啊?！蹦惚г怪鎏稍诳谞柕耐壬?，被他手中的書本阻擋不能看見男朋友的表情，林蔭下光線微弱，你瞇著眼睛隱約看到書脊上幾個字“在……相見”。

    跟女朋友在一起還要用功看書，你本想這樣嗆他一句，話語被他放到你發(fā)間的右手擋了回去，跟他略微圓潤的臉頰類似，他的手指也是白白嫩嫩軟軟呼呼，卡米爾一手托舉著書，一手伸進發(fā)隙輕柔撫摸著你的頭發(fā)，一下又一下，奇妙地消除了你一天的疲憊，讓你只想安心閉上眼進入夢鄉(xiāng)。

    享受了一會兒，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的你于記憶中探尋到真相，這位奮發(fā)向上的拼命家在對付扒著衣物的貓咪也是這么一副cao作，你想逗逗他，便拉住對方的手掌，移過頭發(fā)，擦過臉頰，與嘴唇有個甜蜜親昵的近距離接觸。

    嘴唇貼著的手背沒有反應，舉著的書卻抖了抖，你開口打趣:“這就是忽略女朋友的代價?！?/br>
    卡米爾合上書，任由你隨意捉弄他的右手，他把書放在長椅的一側(cè)，俯身貼了貼你的臉頰，樹間陽光暖熱了他的發(fā)絲，你頓時覺得臉都熱了起來。

    3.

    你跟卡米爾交往幾個月，過程全是幸福甜蜜。

    4.

    大學雖說主要任務是學習，但你也不得不抽出時間應付人情交際，特別是學校舉辦的社交活動又特別多，社團聚會、班級聚會、年級聚會，不提學校各類紀念日的大型聚會，你大一時就被帶著大會小會跑了個遍，心里感慨，怎么上初中高中的時候沒見有這么多聚會，難道是全都積攢著到了大學一下子爆發(fā)了。交了男朋友你以為這種聚會會變少，沒想到完全不是這樣，沒交男朋友之前你參加打著同學交流會名義的聯(lián)誼會，交了男朋友又要去交流情感的聚會上走幾圈，評評哪對男女朋友感情更深厚。

    室友埋怨你一人渡江她人全在河里漂，死活非要拉著你去聯(lián)誼會上湊數(shù)，這聚會說是聯(lián)誼也不太恰當，你原以為是找個吃飯的地方大家面對面一坐，做個自我介紹聊聊個人興趣，看對眼的就可以進一步發(fā)展。實際上是學校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創(chuàng)業(yè)者們舉辦的感謝會，在這種聚會上看對眼的男男女女既可就此機會展開一番波瀾起伏的情情愛愛，也可以一拍即合就跑對方公司里跟著打天下。

    “你不懂，學校里的小男生有什么可聊的，要找對象當然要看事業(yè)有成的成熟男性?！笔矣芽嬷愕母觳?，一路上分析學校沒畢業(yè)的男生有多么天真可笑，功成名就的帥氣男人有多么會照料人。進入會場就拋開你匯入人群消失不見，你嘆口氣熟門熟路地在自家大學的場地找到放食物的桌子，端了一盤就縮在角落里大快朵頤。

    零食吃多了，口渴不免喝了點酒，金色的香檳酒液在杯壁繪出一圈圈氣泡，氣泡下的大廳五光十色，看得你眼也有些花了。這酒喝起來清爽可口，沒有一點酒精味，你以為就是度數(shù)很低的氣泡酒，誰知道喝了幾杯你就有些上頭，只覺得大廳的燈光越發(fā)晃眼。

    偏偏此時有人注意到你，舉著杯子走近十分自來熟的打開話題，你扶著額頭本想叁言兩語就把對方打發(fā)走，誰料被誤以為有意進一步接觸，只見來人朝你越湊越近，你急忙找個借口就往洗手間溜。

    酒精在體內(nèi)游動，你自以為筆直走向洗手間的步伐在外人看來也是顛叁倒四，暈暈乎乎走著終于看到洗手間標志的你加快步伐便朝前邁步，撞在岔路走出的男人身上。

    身后有不依不饒追著你搭訕的人的聲音，你一著急拽著男人就躲進了洗手間的廁所里。

    聽著外界的動靜，發(fā)現(xiàn)這下搭訕者沒有追過來，松了口氣的你混沌的神志也清醒不少，這才發(fā)現(xiàn)被你扯著一同躲進來的男人，他明亮的眼光帶著笑意，直直地看著你。

    你比了個口型不敢出聲，“對不起?！?/br>
    你連忙松開手，還往后躲著避免同對方接觸，可惜衛(wèi)生間實在太小，本來設計上就是只為一個人的體型服務的，現(xiàn)在你叉著腿幾乎要坐到馬桶的沖水按鈕上，對方也不好受，胳膊被兩側(cè)的木板擠著不能伸展，一條腿伸直踩著地面，另一條腿曲著踩到蓋著的馬桶蓋上。

    他的腿向前再彎彎就會碰到你的肚子，往下更是個不能提的部位，你咬著嘴唇使勁往后挪，頭仰著又會對上他的目光，更親密的身體接觸與尷尬的目光相交，你選擇了后者。

    這么一看你更是覺得快要鉆進地縫里，被你拉進來的男人相貌俊逸，就連踩著馬桶擺出這么糟糕的姿勢也沒絲毫影響他的帥氣，倒不如說，跨開的長腿，襯衣?lián)纬龅妮喞?，不時能感受到的吐息，都是近距離下才能感受到的性感荷爾蒙。

    你的臉上先是酒精蒸騰的熱度，接著就是羞澀與尷尬混合的紅霞，越是想要壓下這股情緒就越發(fā)覺得自己呼吸粗重心如擂鼓。

    更糟糕的是，似乎是晚會參與的人太多，到衛(wèi)生間補妝的女性也越來越多，交談聲也多了起來。

    “奇怪，有人嗎？”

    突然有人走過來開門，發(fā)現(xiàn)里側(cè)的鎖扣閉合著她又詢問起來。

    你猛地一驚幾乎要跳起來，用顫抖的聲音回答：“有、有人?！?/br>
    聲如蚊鳴沒有傳達到外面，站在門外的女性又轉(zhuǎn)起門把，你急忙大喊：“有人！有人！”

    這次的聲音又太大了，門外的女性嚇得倒退幾步帶著不滿的話語走開了。

    回過神來的你竟是出了一層薄汗，放松帶來的疲憊與暈眩讓你向下一滑坐在馬桶蓋上，下巴磕到男人的膝蓋上。

    你痛苦嘶了一聲伸手揉下巴，沒想到空間不足抱住了男人的大腿。

    手下是散著熱氣的勁瘦軀干，透過一層薄薄的西裝布料熱度直沿著你手腕的脈絡上升，掌心彷佛生出鮮活的心臟躍動個不停，抖動下皮膚貼得更近更契合。

    正巧你撞到下巴后，男人就伸手托著你的臉蛋。

    此刻你一邊抱著對方的大腿不松手，一邊抬眼望著男人，隔間的門很高，擋去外界的大部分光亮，昏暗的場景映得男人的眼眸更深，眼瞳中的淺色光點引得你細細盯著看。

    外面的人聲漸散，只剩下這隱蔽空間內(nèi)你們兩人略顯狼狽的呼吸聲。

    男人托著你下巴頦的手順著你的脖頸向下，平手變?nèi)母种竿浦愫笱?，你感覺布料擦過胸前，男人兩條腿就都站在了地上，他空著的右手背過身后輕巧一扭就轉(zhuǎn)開了門，朝外打開的木門釋放了充足的空間供男人站直身子。

    他稍稍拽了一下領(lǐng)帶，跟個沒事人一樣就要出去，可他才邁了一步動作就一滯，扭身看到你緊緊揪著他的外套不松手。

    你見男人看看你拽著的衣服又看看你，下意識把衣服拽得更緊，然而嘴里吐出的卻是道歉的話語：“對不起，不用管我?！?/br>
    男人輕笑一聲，這也是相遇后你第一次看到他開口聽到他說話。

    “還是個小孩子?！?/br>
    5.

    從洗手間出來沒多久，你就被趕來的卡米爾找到了。

    似乎是跑得太急，抓著你的手的卡米爾汗珠順著發(fā)絲滴落，做好的發(fā)型也蔫蔫的，可他性子悶，緊緊抓著你，緊緊盯著你，就是不開口。

    你還記得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但是跟個陌生男性躲進洗手間的經(jīng)歷以你的性格也不好意思輕易說出口，倒是覺得那名陌生的男人隱隱透著熟悉。

    6.

    “卡米爾，你怎么來了？”乖乖被卡米爾捏著手一路朝外走，你提問。

    卡米爾取過外廳掛著的帽子與外套，在夜風中將外套披在你裸露的肩膀上，“不是說過，等我過來?！?/br>
    你一只手揪扯著上領(lǐng)以防外套滑下去，把臉縮進衣服里，感受著內(nèi)襯毛絨的軟和與溫暖，表情尷尬地說：“本來是要等著你來的，但是晚上有點餓就吃了點東西，誰知道這次的聚會居然不提供白水，我就稍微喝了那么幾杯就上頭了，不應該啊，按理說我酒量沒這么差啊。”說著說著你又開始跟卡米爾舉若干證明你酒量的例子。

    卡米爾盯著你安靜聽你說話，走到拐角，他習慣性地攬住你向里走，身子略彎右手圈住你以免你繼續(xù)走的歪歪扭扭。

    在清透的月光下走了一段時間，你又暈乎乎地問：“卡米爾，我在聚會上看到一個深色頭發(fā)木槿色眼眸的男性，穿著修身的白色西服黑色內(nèi)襯，胸口還別著藍薔薇，”你搖頭晃腦地回憶描述著那個男人的模樣，“你知道他是誰嗎？”

    “來得太晚，沒有見到你說的人?！笨谞柾ｎD一會兒回答你。

    你嘆口氣，“總覺得他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是錯覺吧?！?/br>
    卡米爾垂下眼簾，擁著你肩膀的手握得指骨發(fā)白，你低低呼了聲痛他才恍過神來松開你送你上車。

    7.

    “喂！”兇神惡煞的男人一腳踹在墻上，擋住了你的道路，猙獰的面孔看不出人類的模樣，“撞了老子就想走？”

    “對不起?！蹦懔⒖痰狼?，也不去爭論是對方放著寬敞的大道不走非要斜過來跟你擠小路。

    “一句對不起就想解決問題啊?！?/br>
    “怎么也得表示點什么才行啊?！?/br>
    男人身后跟著的朋友們也涌了過來，帶著下流惡心的表情圍住你。

    你不開口，只想找個空隙閃出包圍，只見你朝左那群人偏往右你朝右人群又轉(zhuǎn)過來朝左，就是要跟你對上。

    “小meimei，哥幾個看你年紀小所以提點提點你，你看哥幾個走著這路正高興呢，你偏偏撞我們老大身上了，撞了還什么都不說，看著該有的也都有了，怎么就不知道表示呢?！?/br>
    “說不定是想引起老大注意力才故意撞的?！?/br>
    領(lǐng)頭的老大聽到這句話才抬抬眼皮看看你，“那就給你個機會，老子帶著兄弟們走這么久正好餓了，你看著找個店去搓一頓，老子也算跟你認識了。”

    “是你自己撞過來的！”你的臉漲的通紅，實在忍受不了這群人這樣顛倒黑白，憤憤開口。

    這句話像飄到鍋里的火星子嘭一聲炸出大片火花，沒能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的男人們越圍越近。

    你緊張到喘不過氣，憤怒與無助共存硌在喉間，口腔火燒一般干渴。

    圍過來的人群身影扭曲，面容漸漸模糊，你猛然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是在做夢。室內(nèi)空調(diào)開得太低，屋里干燥陰冷，導致你呼吸受阻口腔干澀。

    長長舒口氣，你掀開被子翻身下床到客廳接了杯水慢悠悠喝下，它不光濕潤安撫了你的喉嚨，也調(diào)整了你的心情。你回想起剛剛做的夢，下文其實有轉(zhuǎn)折，只不過生理反應映射到夢中讓你遲遲等不到救星。

    這也是卡米爾與你的初遇，英雄救美如同命中注定，親密無間也就順理成章。

    你把空杯子放到床頭柜上，平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打算借著困意再續(xù)夢境。

    8.

    依然是英雄救美，可熟悉的面容卻都消失不見了。

    “你真的好可愛。”

    男人的手指反復捋女孩的頭發(fā)，癡迷地看著昏迷中女孩的臉蛋。

    側(cè)躺在地板上緊閉雙眼的小孩臉色還保持著懵懂天真的神色，皺了皺臉從沉睡中蘇醒。

    小拳頭揉著眼眶，不時發(fā)出喝呀可愛聲音的女孩意識到自己在陌生的環(huán)境，還有不認識的叔叔拽著自己的頭發(fā)表情怪異，“你是誰？mama！mama呢！”小女孩擦著地板后退。

    “別怕，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那個該死的女人身邊搶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男人扯著女孩泡泡裙的袖子拉朝自己。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媽、mama嗚嗚嗚嗚?！迸奁饋?。

    使用這座荒廢已久洋館完成數(shù)量相當實驗的男人清楚，她這點細微的哭喊連這大廳也傳不出去，長久跟失去生命的肢體打交道，這種鮮活感讓他頗為享受，他一邊阻止女孩掙扎，一邊又留有空間讓她動作幅度可以更大。

    哭聲從大到小，滿臉通紅的女孩喘不過氣，只能在咳嗽中悲鳴。

    終于滿足的男人伸手，打算脫掉不符合他審美的那件糟糕的裙子。

    “令人作嘔啊。”

    不知何時站在大廳入口的少年看著這一出鬧劇或是慘劇。

    男人迅速背過身來，發(fā)現(xiàn)是一個比女孩大不了多少的男孩，驚慌的心情收定，他直起身掛起笑容勸阻：“小朋友，為了探險隨意跑到別人的家里可是不好哦，還是快回去吧。”

    男孩嗤笑一聲，朝大廳里邁步，“知道不好，就趕快消失。”

    “彭！”男人倒地。

    “少爺？”管家朝少年俯身。

    “處理干凈?！甭唤?jīng)心吩咐的少年走到了女孩身邊，她蓄滿淚水的眼睛四周已然紅腫，涕淚橫流的景象少年沒看見，但看女孩臉上的灰塵與淚痕抓痕也能想象出來。

    少年掏出胸前裝飾用的叁角巾，手伸了半天也不見女孩接，白皙的手指捏上手帕對著女孩的小臉粗魯擦拭起來，擦來擦臉反而更臟了，臉的主人還含著眼淚乖巧看著少年說：“謝、謝哥哥?！?/br>
    少年皺皺眉，揮手把替換管家站在一旁的傭人叫過來，吩咐帶女孩去打理干凈。轉(zhuǎn)過身細察大廳變化的少年發(fā)覺什么軟軟的東西碰到手上，一看，要被帶走的女孩抓住了他的手。

    “你去把梳洗的工具拿過來。”

    少年沒有掙脫無力的小手。

    9.

    這個夢自你成年后一直在做，夢里的場景布局每一句對話你都萬分熟悉，可是那個跟童年的你對話的男孩卻始終看不清是何模樣，總是熱騰騰的毛巾攏上臉頰，擦掉了淚水、擦掉了污痕，也一并擦去男孩的蹤跡。

    你的童年回憶與他人不同，是一片空白，據(jù)說你是因為家道中落親人離世，遭受打擊過重才會忘記曾經(jīng)發(fā)生的那些事情，好叫你不再因為那些痛苦悲傷的經(jīng)歷而難過，可快樂幸福的回憶也一并被抹削了。

    還是與卡米爾相遇后，類似的英雄救美的經(jīng)歷才觸發(fā)你大腦中塵封已久的回憶，它像深埋在海下的冰山，只露出小小的一角讓你翻來覆去地尋找。

    10.

    派對聚會總是無窮無盡，即便躲過了學校的各種慶祝與聯(lián)誼，你也躲不過家族間的各種交流聚會。

    當初你父親投資失敗，多年積攢一朝化為烏有，你母親帶著你投奔娘家一直生活至今，姥姥姥爺為人和善，叔叔嬸嬸待人親切，從來沒有因為你是外姓就區(qū)別對待百般為難，你也很難拒絕參加家里要求的聚會。

    幸好卡米爾所在的雷家在受邀之列，他入場就尋到你帶著你在花園躲清靜。

    葡萄藤纏著支架攀爬，把粗繩編織的秋千點綴的生機勃勃。你一到花園就軟了骨頭非要坐到秋千上，還哄著卡米爾在后面推推你，卡米爾怕架子搭得不穩(wěn)，力度太大摔著你，不管你怎么說都只是撩著繩子邊沿推動，你背身托腮去看面前開的正好的玫瑰，不再勸卡米爾了。

    “我當是誰呢，怎么不在主人身邊護駕，跑到這里了?！眮碚叩穆曇魸M是不懷好意。

    卡米爾沒有回應，你也以為是誰躲到角落里爭執(zhí)，依舊去看玫瑰花瓣上燈光下閃閃發(fā)亮的水珠。

    自以為辛辣的嘲諷沒有得到預料的反應，來者發(fā)怒，喊出了嘲諷對象的名字，“卡米爾！”，跟在他后面的同伴補充著說了一句，“狗就是狗，聽不到別人叫名字就聽不懂話嗎？”

    沒等卡米爾張嘴，你騰地站起身轉(zhuǎn)過去瞪著站在入口的兩個男人，質(zhì)問：“張口就是侮辱人的話語，這就是你們的教養(yǎng)嗎？”

    “哪兒來的——”來者本想繼續(xù)攻擊，瞇著眼看清了你的模樣后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原來是給自己的主子物色女人，看這樣子，真是品味堪憂啊，哈哈哈。”兩人肆無忌憚地大笑。

    卡米爾脫下外套搭在藤椅上，聲音有些壓抑。

    “第一，大哥從不會沉溺在這些事上。”

    “第二，不準你們用那張臭嘴評論她?！?/br>
    皮鞋敲在地面上一扣一扣的聲音充滿節(jié)奏，卡米爾筆直走近兩人。

    “得意什么！別以為你有個好大哥就有什么了不起！”

    “不過是個私生子！”

    兩人的呼喊是驚慌中帶著憤怒，眼看卡米爾走過來他們?nèi)滩蛔∥杖瓟[出架勢。

    架勢剛擺出來，兩人就感覺肩頭被什么敲了敲，齊齊扭過頭看到的是收回去的手杖與一身白西帶著玩味笑容站在那里的話題被參與者本人。

    “有個好大哥確實了不得，不是嗎？”

    兩人的精氣神全沒了，那副囂張的模樣也消失不見，唯唯諾諾地附和：“是、是，雷獅表哥?！?/br>
    雷獅雙手按著手杖，跨開腿站的隨意，他瞟了一眼花園里的玫瑰，像是無意間說了一句：“鮮紅嬌艷，倒也相配?！?/br>
    兩人立刻齜牙咧嘴地徒手去拽花園中的玫瑰，被扎了好幾下才去掉枝莖的尖刺，再恭敬送到雷獅眼前。

    夜光下的亮色紅得刺眼，充當陪襯的綠色深得發(fā)黑，映得雷獅的手指修長又白皙，玫瑰的艷色沉入他的眼底燒起一片紫紅，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玫瑰開口呼喚：“卡米爾?！?/br>
    卡米爾立即走近雷獅，低低喊了一聲大哥。

    雷獅把玫瑰插進卡米爾的襯衣口袋又順手撫平他上衣的褶皺，瞥了眼站在一邊看似恭敬的路人甲，嗤笑一聲：“怎么？你們也需要今晚主宴的配花？”

    路人甲解釋的語言蒼白錯亂，看到雷獅逐漸不耐煩的表情，一個人扯住另一個慌忙離開了。

    你看看雷獅又看看卡米爾問：“卡米爾，這是你大哥？”

    卡米爾點點頭，并沒有對你話語下暗藏的疑惑進行解答，同樣你也沒有說出之前衛(wèi)生間的偶遇。你有些緊張，一時不太注意發(fā)言，莽撞就問雷獅：“我總覺得你有點熟悉，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雷獅挑眉并不直接回答問題，“卡米爾，你說呢？”

    沉默半晌，卡米爾說：“大哥光芒萬丈耀眼無比，不管……”他這番話說得糾結(jié)無比，說到一半剩下干脆鎖在喉間不再吐露，但這前半句話已經(jīng)足夠暗示你的自作多情。

    你很失望，但你知道這不能責怪卡米爾，相反你因為對卡米爾的隱瞞有些內(nèi)疚，瞄了一眼雷獅，組織著語言打算向卡米爾解釋先前的偶然事件。

    “是我搞錯了，可能是因為之前——”

    “果然小孩子的承諾都不作數(shù)?！?/br>
    你還沒說完話就被雷獅打斷，似乎是先前的兩人已經(jīng)耗盡他的耐性，他沒有耐心聽你對男朋友的自我剖白，冷酷地打斷你的話頭，說了一句讓你莫名其妙的話，雷獅也沒再跟卡米爾說什么，轉(zhuǎn)身干脆走掉。

    11.

    你站在原地一晃神想起了什么。

    女孩抓著枝花，拽了脖子上的鑰匙熟練打開特殊的小門，高呼著雷獅的名字跑入洋館。

    空蕩蕩的大廳、走廊回蕩著她的聲音，卻無人應答，站在樓梯下轉(zhuǎn)著眼珠思考了一會兒，她回想起曾經(jīng)雷獅捉弄她玩的捉迷藏，給自己打氣，探索起洋館的每一個房間。

    這項行動在二樓東回廊的一間房間前停止，因為房門上鎖，她拼命扭著門把手弄得框框作響，屋門紋絲不動。

    “雷獅哥哥！”女孩啪啪拍打屋門。

    “雷獅哥哥！”

    反復的呼喊沒有得到回音，女孩站在屋門口扁嘴嗚咽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喊雷獅的名字。

    屋內(nèi)的躲藏者被她的耐性打動，細細簌簌聲中門縫塞出一張紙。

    女孩俯身拾起紙張，拿著正面反面看了幾遍，又敲敲門喊：“雷獅哥哥，你畫的這是什么呀？”

    屋里又沒有聲響了，可女孩知道雷獅就在里面藏著，只要她努力，最終就會笑著給她開門的。

    可是雷獅哥哥又為什么要把門鎖上一個人呆著呢？

    女孩抓著花努力思考，想起幾天前看的動畫片，派大星難過的時候就會說讓我一個人呆著，但是海綿寶寶一直叫他的名字又做了許多，派大星就會帶著笑容出來跟海綿寶寶一起去抓水母。

    女孩噔噔蹬跑下樓，中間邁步太急還摔了一跤，她到自己的房間里翻出畫筆跟彩紙，抱著東西又往樓上跑。

    趴在門前的地毯上，女孩把自己的大作塞進門縫，塞紙還不能讓她滿意，她端詳手中的鮮花，本就是為了讓雷獅看才特意帶來的，她又努力想保持著花的完整美麗的同時塞入門縫。

    門內(nèi)的人似乎要幫助她，在屋里拉動，只帶走一片花瓣。

    “別擔心雷獅哥哥，我想個辦法讓你看到這個花的?！?/br>
    做出這個承諾的人很快離開了，屋里的人透過窗戶看到女孩離去，佇立在窗前的身影遲遲不動，天黑下來才緩慢移開。

    小孩子作出的承諾都不作數(shù)，很快就會拋擲腦后。

    “我沒事，卡米爾，我想回去了。”搖搖欲墜被卡米爾摟住的你帶著笑容努力遮掩震驚與疲憊。

    12.

    “雷……哥哥！”女孩奔跑著撲進雷獅的懷里，被小炮彈撞得后退幾步才站定的少年稍稍推開她。

    “不是說了，不要一見面就沖過來?！?/br>
    “嘿嘿嘿，忍不住嘛。”

    女孩自然地握上雷獅的手，嘰嘰喳喳分享起近日發(fā)生的事情，大多是mama做了好吃的炒菜，在幼兒園拿了小紅花這些本人以為十分有趣的小事，最后還扭捏表示在夢里夢到跟雷獅一起玩。

    “玩什么？”正主也有點好奇。

    女孩咬著嘴努力思考良久，最后沮喪地表示只記得跟雷……哥哥一起玩很高興不記得在玩什么了。

    雷獅彎腰雙手掐住女孩的rou乎乎的臉蛋外拉，“還知道我叫什么嗎？”

    “嗯、累哥哥?！迸⒖邶X不清還堅持回答問題。

    雷獅搓揉著對方的臉蛋，滿意地看到臉皮都紅了眼角攢起淚花的小可憐乖巧承受。

    “雷、獅，記清楚了。”雷獅松開手。

    “我想到了！”趴在地毯上拿著娃娃的女孩閃著眼睛看斜靠在椅子上看書的雷獅。

    “想到什么？”翻過一頁的雷獅頭也不抬。

    女孩從他胳膊下面鉆出來，頂著毛茸茸的小腦袋柔軟的小手扒著他的肩膀。

    “我長大了，要當雷獅哥哥的新娘！”

    “個子不高，口氣可倒不小。”雷獅按按她的頭。

    “口氣？我每天都有好好刷牙的?！迸⑦肿熳屗礉嵃椎难例X。

    顯然雷獅對牙齒不感興趣，他手指一合捏扁女孩的嘴巴，看著對方小鴨子一樣唔唔掙扎，左手支著臉，把話題轉(zhuǎn)回。

    “你這小家伙，知道新娘是什么意思嗎？”

    “就是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玩的，每天都能一起玩，白天可以玩，晚上也可以玩。這樣mama就不能管我晚上釣小魚啦?！?/br>
    “我不喜歡釣魚呢？”

    “那、好吧，我們可以玩雷獅哥哥喜歡的游戲?！?/br>
    雷獅合上書，把一直在懷里搗亂的小家伙拎到一邊，整整衣領(lǐng)，他開口：“走，帶你去玩哥哥喜歡的游戲?！?/br>
    13.

    洋館相較于幾年前模樣大變，走廊里掛著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油畫，吊頂?shù)拇鬅羲坪跻沟饺搜矍?，明亮的燈光照的屋?nèi)一片金碧輝煌，雷獅就站在大廳里仰著頭不知在看些什么。

    厚實的地毯細看花樣繁復，腳步聲也會被它隱去，你站在過道癡望雷獅，他變化不多，成年后較于年輕時朋克系的衣物，他的選擇更像個合格的成年人了。總是掛在嘴角顯得有些囂張的笑容不知何時消失，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你干澀的聲音沒有被地毯吸收，撞到堅硬的墻壁反射到屋內(nèi)每一個角落。

    “是?！崩转{走過來，燈光在腳下照出的影子旋轉(zhuǎn)成一圈。

    “為什么不告訴我？”

    “說了會怎么樣，你會立刻舍棄卡米爾？”

    惡意的揣測撲面而來，你覺得幾乎站不住腳，刺眼的燈光下你只覺得眼簾一片灰暗，地毯霎時化作淤泥潭水深深拉著你下沉，在你以為會摔倒在地時，雷獅攬住你的腰。

    恰到好處的燈光，靜謐的室內(nèi)，顏色靚麗的一對青年男女，求愛一樣的姿勢，你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不如陷入淤泥落入深潭，溫柔把你帶入懷抱的雷獅，說出的話語冰冷刺骨。

    劃出開口的剪刀上沾著幼蛾粘膩的血液。

    清澈的一碗水中小鴨的軀體上下浮沉。

    穿著禮服從畫上走下的王子勾起嘴角，神色是滿懷天真的殘忍。他打量你不像在看長久未見的朋友，像對自己厭惡的東西飽含鄙夷。

    他帶你轉(zhuǎn)了個方向，朝向墻角，“記起來了嗎？在這里發(fā)生的事情?！?/br>
    你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卡米爾是怎么做的？他也是拽著你掩住你讓你在身后自由依靠嗎？”雷獅握緊你的手腕，你聽到骨頭都在嗡鳴。

    “別、這樣。”

    雷獅扣著你的下巴不讓你低頭逃離他的視線，“你的感情總是如此廉價嗎？”

    男人的手接觸到的地方，一切開始四分五裂。

    衣物落地后，如同玩弄到手的玩偶，你被雷獅肆意擺布。

    “祈禱吧，祈禱卡米爾出現(xiàn)?！崩转{低頭耳語。

    你流淚不語，順從地脫掉一件件衣物。

    穿著內(nèi)衣的潔白酮體裸漏在大廳內(nèi)瑟瑟發(fā)抖，雷獅從上到下反復幾次打量你后，毫不留戀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一如當時，你撲上去拽住他的手，說出了當時沒有說出的話。

    “不要走！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里！”

    激動說完，看著毫無反應的雷獅，你用盡全力拉回他踮著腳尖用嘴唇撞上去，牙齒一磕，嘴里全是鐵銹味。

    “喜歡上困境中光芒萬丈救出自己的人是錯誤的嗎？”你吞咽鮮血與淚水，不甘地問。

    “無數(shù)次夢到你，你總在夢中帶著看不清楚的笑容，說著讓人不能理解的對話，無數(shù)次以為找到你卻發(fā)現(xiàn)是錯覺，這樣的感情與行動是廉價的嗎？”

    “這樣的話還不如就在那場夢中不要醒來。”

    鮮血沿著雷獅的嘴角一路流到下巴，他卻沒有去擦，“可惜人注定要生活在現(xiàn)實，現(xiàn)在停下只不過丟掉一場幻夢?！?/br>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忘掉你，雷獅！”

    散下的床帳掩去光芒，也攏住曖昧的氛圍。

    “怎么還在哭？”雷獅吻去你臉頰的淚水，接著親吻你雪白的脖頸。

    你用手摸了摸冰涼的水痕，隨即被雷獅扣住手按到枕頭上。

    roubang搗入花xue發(fā)出接吻一樣的咕啾水聲，劇烈的快感一下把你帶向云端，一下把你拉進深淵。

    你舒服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咿咿呀呀叫著，臉蛋通紅眼神沉迷。

    雷獅雙手同你的相扣，腰背用力插動，roubang跟xiaoxue因為極致快樂流出的液體在不停的抽插下逐漸泛白如同泡沫，跟花xue一波一波涌出的密液交雜著滑下大腿內(nèi)側(cè)，濡濕身下的一片床單。

    “雷、雷獅……啊啊……啊啊?！卞e亂癲雜的快感中，你只記得雷獅的名字。

    卡米爾抵著墻，低垂的左手小心握著一朵干枯已久的花朵。

    制作者與擁有者都沒能保留它曾經(jīng)的芬芳馥郁，抽走花朵的生機活力使它能維持著盛開的狀態(tài)，可你聞聞它，你想象不出它會是什么氣味，你看看它，你辨不清它曾經(jīng)的顏色。

    這朵干花卻比世上任何一朵鮮妍美麗富有生命的花朵都要讓他快樂。

    14.

    女孩撩著裙擺跪趴在地，臉都貼到地毯上面，使勁兒朝門縫里塞著東西。

    “快看！快看！”

    屋里的人把紙張抽走，似乎聽到屋內(nèi)打開紙封的聲音，女孩洋洋得意地介紹：“這個叫做干花哦，是把花朵壓扁了以后曬干貼到紙的，非常好看，本來想讓雷獅哥哥你看看開得那么漂亮的花朵，但是雷獅哥哥你想呆在屋里，沒辦法啦，我就想辦法讓你看看，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看？”

    屋里的人塞了張紙出來作為回答，女孩抓著紙又是正面看一遍反面看一遍問：“這個是叫做文字吧，我還沒有學寫字，所以看不懂哦?！?/br>
    15.

    “那個時候，不是約好了，不管發(fā)生什么都會、會再見到彼此?！蹦闩吭诶转{的胸膛上，本想指責他，卻自己噙滿眼淚。

    雷獅手指插入你的發(fā)間，一下一下順著，沒有回答，你也看不到他沉思的表情。

    待在雷獅身邊，你的記憶出乎尋常恢復得快，記起來的事情越多，你越發(fā)覺得愧對雷獅，愧對卡米爾。你沒辦法再面對卡米爾了。

    在學校里，本就不是一個專業(yè)的你除了上課以外都躲在洋館，卡米爾定點蹲守你的課，但看到你愧疚又難過的表情，邁出的腿就那么僵在半空，而后緩緩放回原地。

    他不想讓你難過。

    16.

    你回到洋館，臥室、餐廳，這段時間你們長待在一起的房間都沒有雷獅的身影。你本想回到屋里整理衣物清理思緒，腳踩上樓梯后，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站在二樓東回廊的房間門前。

    不同于小時候的身高，你輕易就能握上房門把手，像是成長帶來的獎勵，輕輕一轉(zhuǎn)，鎖扣里卡塔一聲房門就被打開了。

    屋內(nèi)漆黑一片，厚實的窗簾遮掉窗外正好的日光，走廊背光，你打開門的這點空間帶來的光亮沒有任何作用。

    吞下口水，你試探著喊了一聲雷獅，就踏入房內(nèi)。屋里鋪著地毯吸收掉腳步聲，靜悄悄與黑暗的環(huán)境讓你緊張起來，你順著墻壁摩梭，想找到開關(guān)。

    指尖碰到了堅硬的開關(guān)外殼，你就被背著身抱進懷里。

    抱著你的人不說話，只把下巴放在你的肩膀上，你可以清晰聽到他的吐氣聲。

    不是雷獅。

    身高不是，肢體的觸感不是，呼吸的聲音不是。

    你很想大聲發(fā)問是誰。用力推開對方。果斷拒絕對方。

    但你知道是誰。

    是卡米爾。

    身體接觸的瞬間就無比自然貼近他的胸膛，無數(shù)次的擁抱親密總能最快找到最舒適的姿勢。

    這無比熟悉的感覺從脊背上傳，熱得大腦發(fā)昏，燙得眼角發(fā)紅。

    在你沒有動作的時候，你肩上卡米爾的頭動了動，他的發(fā)梢蹭過你的脖子帶來細碎的酥麻感，他的嘴唇貼上你的頸項帶來灼燒般的錯覺。

    卡米爾的呼吸噴到你的后頸，順著背部光滑的曲線下行。

    “不要這樣，”你語調(diào)顫抖，緊閉雙眼又睜開，努力讓自己變得冷硬，“別這樣，卡米爾。”

    卡米爾的動作一滯，他又輕輕枕上你的肩膀，像一根羽毛落下。他把手里握著的東西塞進你的掌心，像是什么干枯的東西。

    他吻上你的耳廓，若即若離，聲音像是瀕死人嘶啞的呼喊。

    “大哥可以，我就不行嗎？”

    17.

    “大哥還記得在洋館時候的事情嗎？”

    “我那時膽小又陰沉，大哥給我專門安排一間屋子要求所有人都不能靠近?！?/br>
    “可有一天，門外有一個小女孩喊我出去玩。”

    “肯定是大哥認識的女孩，但她不了解情況把我誤認成了大哥?！?/br>
    “我沒有拒絕?！?/br>
    “害怕暴露，隔著房門跟她用紙條對話?！?/br>
    “你想說什么，卡米爾？”

    “大哥什么時候會厭倦呢？”

    “像是大學里選秀一樣挑出的保質(zhì)期不超一星期的女朋友，像興致上來養(yǎng)了一年就扔在一邊的寵物。”

    “這次，大哥什么時候會厭倦呢？”

    “我知道自己不如大哥，各個方面都是完敗?！?/br>
    “可我還是貪婪地想要?！?/br>
    “就像厭倦后就交給我處理掉的女朋友一樣，什么時候才可以給我呢?！?/br>
    “卡米爾，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沒有從那件事中走出來?！?/br>
    “那就盡管等著吧?！?/br>
    18.

    “雷鳴，我可愛的雷鳴，mama最愛你，mama最愛你！”

    “這是你的孩子你為什么不認他！雷鳴！快叫爸爸，你這孩子，快喊?。　?/br>
    “雷鳴，我說了多少次！你要更努力一點才能配得上作為那個人的孩子。”

    “雷鳴！雷鳴！你看著mama！”

    “你看著mama！這都是你的錯，mama是愛你的！”

    “卡米爾！”

    “不要在稱呼這種無聊的事上浪費我的時間?！?/br>
    “不準閉眼，不準偏頭，不準眨眼，卡米爾！仔細看著這個女人！”

    “雷獅哥哥！你畫的這是什么呀？”

    “雷獅哥哥！你快看我拿來的這個東西！”

    “雷……哥哥！我現(xiàn)在學了好多字，可以看懂你寫的東西啦。  ”

    “卡米爾，不要總是看書啦?！?/br>
    19.

    屋內(nèi)很黑，他的肌膚很熱。

    沒有光亮，沒有畫面，就可以當作無事發(fā)生。

    沒有面容，沒有對話，就可以幻想情侶恩愛。

    卡米爾虔誠地順著你的脊背親吻，沒有關(guān)嚴的窗簾被外面敲打的冷風推開，微光中映得你仰頭露出的一截白膩的脖子，像仰著長項的天鵝，美麗的肩骨是它撲扇著舒展著的翅膀。

    湖水擁抱著你不讓你飛離，也映照出你眼角的飛紅。

    你撲在床上，隨后身上便附上一具軀體，卡米爾并不強求你看他，就連更進一步的親密接觸都溫柔至極，任你把臉蛋藏進枕頭里。

    可不去看不去聽就能忽略掉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嗎？放棄視覺與聽覺讓你的觸覺無時無刻不被卡米爾點燃為他所牽動。

    在卡米爾的右手穿過你的脖子提住下巴，他源于男性本能無師自通的動作一頓。

    他摸到了一手濕滑，生理快樂的液體更加粘膩纏手，他摸到的你脖子上的液體卻有些發(fā)澀，是你的眼淚。

    你只吞下攀登高峰的尖叫，緩緩溢出的眼淚卻是無法抑制的。

    卡米爾停下來了，他失落地摔在床的一側(cè)。

    很久，你聽見他機械喑啞的表白：“大哥，很好。”

    干枯的花朵脆弱得很，一捏就碎在你手心，你不顧滿手的碎屑把卡米爾擁進了懷里，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頰冰涼一片。

    擁抱持續(xù)了很久，除了你倆越發(fā)微弱的呼吸，房間里安靜無比。

    太陽出來的時候，月亮就看不見了，月亮掛在天邊的時候，太陽的蹤跡也尋找不到。變化似乎持續(xù)很久，但看起來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當兩片唇貼在一起的時候，無所謂是誰先開始的了。

    彷佛是對于過往的一切補償，卡米爾吻得你幾乎透不過氣，每一次接吻換氣的空當喉嚨都像在悲鳴，唾液從交迭的唇角溢出，從交纏的舌頭表面滴落。你顧不得換氣，也顧不得擦拭口水，你只是熱烈地回應親吻，緊密地擁抱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