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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你隨便捏 第56節(jié)

    想到這里,方瑾凌便問:“大姐,三姐,若是讓附近的衛(wèi)軍救駕,最近的在哪兒,需要幾天才能到?”

    “衛(wèi)軍?”尚初晴思索著,“那有些遠,來回至少需要十五日,況且他們愿不愿意來還未可知。想要快的話還不如直接從沙門關(guān)調(diào)兵,騎兵來回也就七八日,只是這樣不合規(guī)矩,不如回京去?!?/br>
    方瑾凌心中了然,于是又問,“如果殿下回京,那我們呢?”

    這個問題一下子將劉珂的思緒給拉回來。

    尚初晴道:“可能要走另一條山道,是當初我們回京走過的小路,只是崎嶇很多,就是不知道你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br>
    尚未雪說:“或者凌凌,你跟姑姑隨寧王殿下回京,留下小霜和小霧陪著你們,我們先回沙門關(guān),等天氣再溫暖些,我再來接應(yīng)你們,那個時候……這些流民……”

    “也差不多了?!鄙谐跚鐭o奈而沉重接下去。

    這差不多是什么情形誰都知道。

    方瑾凌輕輕一嘆,頷首,“這也是個法子,只是事情太突然了,究竟如何還得讓殿下好好想想,請羅統(tǒng)領(lǐng)加強巡視和戒備吧?!?/br>
    羅云道:“小少爺放心?!?/br>
    劉珂聽著,不禁看向方瑾凌,他一點也不贊同回去,正要說話,卻方瑾凌朝他安撫地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緊握的拳頭,劉珂一愣,緩緩地張開手掌,只見掌心上不知不覺竟留有幾道深深地指痕,差點戳破皮rou。

    “別著急,待會兒說?!狈借枵f著,便看向尚未雪和尚初晴,“煩請jiejie也與娘說一聲,請她莫慌張?!?/br>
    尚未雪笑道:“凌凌,你當姑姑是那種聽見什么事就慌張的后宅婦人嗎?她早就知道了?!?/br>
    “姑姑現(xiàn)在與稀云一起正在營地巡視,說是要找回當初的感覺?!?/br>
    尚初晴說完便跟meimei朝劉珂抱了拳就出去了。

    “團公公,也勞煩你去看看我的藥,若是好了,便端過來?!狈借鑼ぷ永镒詈笠粋€人說。

    小團子連連點頭,他擔(dān)憂地看了劉珂一眼,然后下去了。

    等到整個帳篷安靜下來,劉珂說:“我不能回去,小凌凌,你可以先走?!?/br>
    方瑾凌沒急著說話,而是悶咳了兩聲問:“殿下能給我倒杯水嗎?”

    劉珂皺眉看著他,只見方瑾凌歪了歪頭,朝桌上的茶杯努努嘴,然后一彎眉眼露出萬分感謝的笑容。

    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裝可愛賣乖?劉珂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可惜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已經(jīng)足夠方瑾凌將劉珂這紈绔王爺鍛煉成貼心大哥哥,照顧技能點滿。

    最終劉珂鼻尖噴出一股小氣,拿體弱多病,輕重不得的方瑾凌沒辦法,只能隨了他意,不情不愿地倒了杯溫水遞過來。

    “喝完你就走吧,那些商隊估摸著也不會再往前了,你跟你娘要么隨你姐繞小路去沙門關(guān),要么跟商隊回京?!?/br>
    “那殿下你呢?”

    “爺……”劉珂目光一深,沒說話。

    方瑾凌微微挑眉,忽然問道:“我能問一問殿下以什么理由說服皇上讓你就封雍涼嗎?”

    劉珂失笑了一聲,看著方瑾凌道:“看來你又猜到什么了?”

    “那以咱倆的關(guān)系能不能說?。俊狈借鑾е稽c點撒嬌的味道,他知道劉珂就吃這一招。

    “能?!惫粍㈢娲饝?yīng)了,不過在此之前,人還問了一句,“咱倆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嘛……”方瑾凌側(cè)了側(cè)臉,最終不確定地說,“爬墻的關(guān)系?”

    聞言劉珂哈哈一笑,揶揄道,“小凌凌,是不是跟爺呆久了,也變得沒臉沒皮了?”

    方瑾凌一攤手:“誰讓近墨者黑呢,沒辦法。”

    劉珂覺得這人怎么就這么順眼,就是使壞的時候也合他的心意。

    只是一想到接下去想說的話,他的笑容就收斂了起來,凝重道:“你既然想聽,那哥就說,就是說完了,你想打退堂鼓,爺都是不讓的,你得想清楚?!?/br>
    “這話說的好像是咱倆要成親似的?!狈借璧馈?/br>
    “成親還能和離,這比成親嚴重多了?!眲㈢鎲?,“聽不聽?”

    “聽,當然聽?!?/br>
    劉珂扯了扯嘴角,說:“這關(guān)系到二十年前的宮闈舊事。”

    “所以王嬪娘娘是被冤枉的?!狈借杩隙ǖ?。

    劉珂稀奇了,“你又知道了?”

    方瑾凌笑了笑,心說誰讓電視劇里演的那么多,凡是宮廷總是逃不開冤屈復(fù)仇這一條線。當初他看到劉珂裝模作樣要黃了王家婚事,并且對皇帝毫無敬意和畏懼的時候就大概率猜到了。

    “那你再猜猜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方瑾凌思忖半刻,說:“既然你娘是被冤枉的,那必然有陷害者,按照得利者推論,這人應(yīng)該便是現(xiàn)在王貴妃。但是你對皇上又頗有怨氣,所以皇上是知道真相的??伤帜J了,寧愿讓你的母親蒙受不白之冤,也不愿意處置王貴妃,這點我想不明白,是知道的時候太晚,怕朝廷內(nèi)外動蕩嗎?或者對王貴妃寵愛過甚,可奇怪的是又不肯封后?!?/br>
    劉珂聽著方瑾凌的分析,低低地笑起來,這笑聲充滿了嘲諷,“小凌凌,大順的皇帝陛下給我的解釋是前者?!?/br>
    所以很顯然兩個都不是!那又會是什么?

    方瑾凌頭一次百思不得其解,他理不清思路,或者說得到的線索太少了,“所以為什么不處置王貴妃,由著這樣一個毒婦掌管后宮?”

    “你還是太善良了,小凌凌,皇帝為什么要處置她,獎勵還來不及呢,后者是在幫他善后啊!”劉珂低聲道。

    什么!

    方瑾凌一瞬間怔然,他感到不可思議,“所以主謀是皇帝?為什么?”

    劉珂目光變得冰冷刺骨,帶著深深的憎惡道:“因為我舅舅,那不明不白死在大成宮的王家長公子,而我母親,剛好發(fā)現(xiàn)了他是怎么死的。”

    第56章 不平

    當方瑾凌聽到劉珂娓娓道出的真相,他只覺得藝術(shù)雖源于生活,可終究演不出那極致的惡,這若是放在后世的影視當中,是必然要被封殺的情節(jié)。

    那個雨夜,被宣入皇宮的不僅僅是狀元郎,早在他之前還有個以姐夫之名留下促膝長談的王家大公子。

    都說外甥似舅,光看劉珂的長相就知道那位王公子有多俊美無濤,王家大世族,悉心栽培的嫡長子,舉手投足之間必定滿是風(fēng)華,吸引著眾多男男女女,當然也包括皇帝。

    雨夜,美酒,或許還有藥物助興,皇帝垂涎已久,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惡念伸出了手。

    “可惜,或許是顧念著懷孕的jiejie,或許不忍就此受辱,總之,那晚他死了,恰好又被我娘看到了?!?/br>
    那時候的王貴妃只要生下兒子,就可以封為皇后,聽說弟弟進宮伴駕,便親自送了兩碗蓮子羹過去?;实墼诟梢姴坏萌说氖拢車藕虮M數(shù)被打發(fā),所以一路暢通無阻,親眼見到了讓她心碎的一幕,然后便是萬劫不復(fù)。

    劉珂的低聲中,方瑾凌的手一顫,他立刻想到接下去的腥風(fēng)血雨,以及那封塵二十年的冤屈。

    “坐上皇位沒幾年,他屁股都沒穩(wěn),由著王家扶持而上,一旦揭露你說后果會怎么樣?”劉珂滿目諷刺,眼中帶憎,“所以那位倒霉的,還帶著一腔熱血,準備大展拳腳的狀元郎就被宣進宮了,迎頭就是一個yin亂宮闈的罪名,還是跟他兩小無猜,卻毫無夫妻緣分的青梅,你說冤不冤?”

    “冤!太冤了!”方瑾凌回答,聽過尚輕容對那位狀元郎的描述,才華橫溢,當屬第一人,就這么葬送了前程和性命,他做錯了什么?

    “可不是,簡直冤死了!”劉珂重重地重復(fù)了一邊,“因為這倒打一耙,又迫于王氏族里的壓力,二房虎視眈眈,外祖父只能帶著兒子的尸體離開皇宮,維護了皇家臉面,而我才有機會從娘的肚子里爬出來,以茍合之子的污名活到現(xiàn)在?!?/br>
    劉珂什么都沒做,然而一出生就背上了父親染指舅舅,逼死母親,讓外家痛失兒女的罪孽,他更冤。

    所有人都嘲笑著劉珂的荒唐,鄙夷著他的出生,當面辱罵著他的母親,而真正的惡人卻心安理得地斥責(zé)他的不孝,或者笑吟吟地坐在宮殿里,從他身上賺取著寬容大度的名聲。

    一想到這里,方瑾凌說不出的憎惡,“那王貴妃呢,現(xiàn)在這位,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她?”劉珂輕蔑地一笑,“幫兇呀,我娘入宮為妃,自然是清清白白的,與狀元郎之間那點不知道有沒有的情誼誰清楚,自然只有作為meimei的她了,隨便污蔑幾句,就要證實他們私相授受,自然也就能想出這么一個絕好的栽贓嫁禍的主意?!?/br>
    劉珂的語氣冷漠至極,“可笑的是,我還叫了她二十年的母妃?!?/br>
    方瑾凌張了張嘴,很想安慰什么,可是什么話都好像蒼白無力。

    想了想他最終道:“我有個疑問。”

    “凌凌是想問我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

    方瑾凌點了點頭。

    “因為那倒霉的狀元還活著。”

    方瑾凌一愣,“這怎么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這是外祖父離開京城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或許覺得這人有用吧,廢了心機換了囚出來?!敝皇敲婺咳?,形容恐怖,劉珂想到啞巴只留下一只眼睛,死死地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就知道那得有多憎恨,所有痛苦全部成為報仇的執(zhí)念,才讓他活到現(xiàn)在。

    “狀元郎叫什么?”

    “云知深?!?/br>
    “可就算是他怕也不清楚其中的細節(jié)所在吧?”

    劉珂輕輕吸了口氣,說:“當時舊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牽連了上百人,憑我自己的本事當然很難找到證據(jù)。所以這些線索都是他們替我搜集起來……每年的生辰讓我知道一些?!?/br>
    方瑾凌聽著忽然心中一頓,緩緩抬起頭來,“那你那時候多大?”

    “七歲,還是八歲開始的,我好像記不清了。最清楚的是那碗蓮子羹,躲回鄉(xiāng)下卻還是被找出來的一個御廚哭著對我說的,那是接觸后的第一個生辰?!?/br>
    劉珂似乎感受到方瑾凌突然起伏的情緒,他試圖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可是居然失敗了,目光迷?;秀?,又帶著絲絲懼怕,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方瑾凌死死地咬住了唇,從牙縫里吐出兩個字:“殘忍?!?/br>
    這不是對著皇帝和王貴妃,那兩人罪無可恕,可是作為劉珂的外祖父,這樣對待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用每年的生辰來提醒母親他的仇恨,又于心何忍?

    “殿下……”方瑾凌本以為心理早有準備能受得住,可最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依舊被揪起來,狠狠地擰了一把,痛得不得了,以至于忽然胸口一悶,咳嗽起來。

    聽到這聲聲悶咳,劉珂終于回過神,下意識地問,“沒水了嗎?”

    他伸手就要拿起杯子去倒水,然而才剛碰到杯沿,方瑾凌的雙手便握了過來,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掌,“對不起?!彼蠡谠儐柫诉@個問題了,生生揭出了劉珂的傷疤!

    方瑾凌的眼睛紅潤,鼻翼一動一動,看起來要哭不哭的樣子,讓劉珂心軟的一塌糊涂,“哭什么,爺沒事,再說這不是你要聽的嗎?”

    他低頭看了看杯中的水,還是滿的,“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喏,喝一口會好受些?!?/br>
    方瑾凌捧著杯子,潤著喉嚨,溫?zé)岬乃骶徑饽欠蒹@愕和沉痛,卻帶起了更多的心疼。

    “他們不該這么對待你的?!彼f。

    “無所謂,這本是我應(yīng)得的。”

    方瑾凌一滯,“什么叫做你應(yīng)得的,難道是你干的這些惡心事?”

    這聲音有點大,劉珂失笑道:“小凌凌,你這是在為我鳴不平嗎?”

    “當然!出生又不是你自己選的,利用親情綁架,一遍遍折磨你的心,還是那么小的孩子,又算什么好人,難道被仇恨蒙蔽雙眼,都看不到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嗎?如果你母親還在,難道也希望你成為復(fù)仇的工具?”

    方瑾凌很生氣,腮幫子一鼓,眉頭一皺,噼里啪啦就是一堆話。

    劉珂惡劣的心情在看到方瑾凌紅了眼睛,努力維護他的模樣之下,慢慢轉(zhuǎn)晴了。

    “其實爺這人沒心沒肺,他們把我當工具,難道我就對他們有感情了?不過彼此利用罷了?!眲㈢娌辉谝獾溃爸皇俏以诨实勖媲鞍l(fā)過誓,不將我娘平冤,我絕不回京,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