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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你隨便捏 第124節(jié)

    朵兒朵抬起下巴,“我沒證據(jù),是的,這些都是我在陪酒的時候聽到的,可是……”她的目光頓時落在了衙門外,那些跟著來聽的胡人身上,起身高聲喊道,“大家,我已經(jīng)把我知道的都說了,跟段平,跟長老席已經(jīng)不死不休,我沒有證據(jù),可受他們壓迫的不僅是我,還有你們??!”

    朵兒朵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的臉上,振振道:“我們千里迢迢冒著風(fēng)沙,干旱,苦難,疾病和危險一路到達(dá)雍涼,就是為了給家鄉(xiāng)的親人帶去需要的茶鹽,帶去活命的錢!若是遭受大順欺壓也就罷了,然而可笑的是,讓我們的心血和汗水白白流失的卻是這些人!他們明明跟我們有一樣的膚色,來自同一個地方,本該互幫互助,可是卻像強盜一樣搶走我們的貨,我們的活命錢,憑什么?”

    她慢慢走到這些人面前,胡人中有人不由地后退,但是看著她孤零零一個人,卻又生生站住了。

    段平見此面露冷笑,這么多年的積威在這里,豈是白混的?他給門口使了個眼色,那些手下之人見此,忍不住高聲道:“你這女人,你跟段平的恩怨自己解決,有證據(jù)就拿證據(jù)出來,少在這里攛掇旁人,萬一告不倒我們怎么辦?”

    “就是,你平時不是勾搭這個勾搭那個,一看就不是好女人,這里哪個男人沒睡過,說的話能信嗎?”

    “別到時候下個套給咱們鉆,萬一你倆轉(zhuǎn)頭又睡一張床上去,我們可就倒霉了!”

    “你們!”雅圖聽著氣得站起來,就要沖過去,“不許污蔑……jiejie,她 ,不是,自愿的……”

    “不是自愿,那笑得跟狐貍一樣,是個男人就貼上去,誰相信不是自愿,說不定寧王會在這里給她出頭,也……”那人猥瑣地笑起來,似乎盡在不言中。

    眼前忽然有一個東西飛過來,只聽到“啊喲”一聲,一只翠綠的扳指直接砸在他的鼻梁上,頓時流下兩行鼻血,他捂著鼻子哀嚎著,不停地問,“誰敢砸老子?”

    周圍一陣沉默,然后有人小聲提醒他,“是寧王。”

    寧王?

    “羅云,把這個胡說八道的給本王帶下去,先打五十大板,就在這兒打,屁股不開花,拿你是問!”

    “是,來人,拿下!”

    劉珂摸了摸大拇指,哦,扳指被砸碎了,于是看向段平,“這賬就算你頭上,待會兒記得賠給本王?!?/br>
    段平佯裝不解道:“寧王殿下,這跟小的有什么關(guān)系?”

    “沒有嗎?不是你座下走狗,怎么知道她跟多少人睡過?還有膽子猜測本王?”劉珂撣了撣衣袖,站起身,他看了朵兒朵一眼,見姑娘冷著臉倒也沒有羞憤欲死的模樣,忍不住點了點頭,然后踱步都衙門前道,“好聽話既然都不想聽,那就說點難聽的吧。”

    所有人都看著他,面露忐忑。

    劉珂冷笑道:“雍涼打開大門請西域胡商來做生意,自然看中的是你們口袋里的稅銀,不過大順體恤你們千里趕路,做個買賣不容易,這入關(guān)稅也好,入城商稅也罷,不算高。既然都有錢給什么長老席求庇護(hù),送禮給平安費的,各種各樣名目,那么看來都是暴利,既然如此,與其給這些人,還不如給本王,本王保你們平安!”

    說到這里,他看向朵兒朵,目光如刀,怒道:“你們姐弟好大的膽子,什么西域胡人受人壓迫,剝削,欺辱,殘害,如今本王給機(jī)會來主持公道都沒人站出來說話,說明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既然如此,為何胡言亂語?”

    “沒有,寧王殿下,我沒有胡說!”朵兒朵聽到這里,不由急切地望著門口沉默之人,“我們姐弟今日能拿回貨,也找到下家,姐弟相逢,大不了做完這單買賣就不做了,可你們嗎?”

    朵兒朵說完,人群中人面面相覷,不禁竊竊私語,臉上露出猶豫來,有幾個明顯有意動。

    段平見此,眼神如毒蛇一般,死死地盯著朵兒朵,“我段平一直為大家爭取利益,防止順商坑害,有目共睹,你們倆姐弟血口噴人,遲早遭報應(yīng)的。”他張了張嘴,做了一個無聲的口型:給我等著。

    “羅云,怎么還不打?”劉珂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看著門口,心下一哂,“打完了,本王就走,真是一幫孬種,簡直浪費本王的時候,還不如看書?!?/br>
    羅云手一揮,那之前胡亂污蔑他跟朵兒朵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的胡人頓時發(fā)出慘叫聲,顧不得捂著流血鼻子哇哇大叫。

    “這是唯一的機(jī)會,你們?nèi)舨徽湎В瑢硭麄儠悠廴枘銈?!”朵兒朵咬著唇,眼里帶著nongnong的失望和悲哀。

    “三十,三十一……四十,四十一……”

    在痛苦呻吟中,只聽到棍棒的鈍聲一下一下地打在那人的屁股上,從最初的叫喚到如今連哼聲都沒有,可見已經(jīng)沒了力氣,而數(shù)也將數(shù)到最后。

    “四十七,四十八……”

    朵兒朵閉上眼睛,她覺得很難堪,她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為了這些人,可是人不自救,誰來救?

    劉珂起身,理了理袖子,衣擺一掀顯然就要大步離去,而最好的機(jī)會就要錯失在眼前,忽然,一個老人從人群中站出來,擋在了劉珂的面前,他的手里捧著一把沾染黑色血跡的匕首,緩緩下跪,“寧王殿下,我阿依達(dá)有冤要說?!?/br>
    隨著他出聲,更多的人站出來跪下,喊道:“請寧王殿下做主?!?/br>
    一個接一個,門口擁擠的胡人紛紛雙膝跪地。是非好歹,都不傻,無非缺少一點勇氣,一旦有一個站出來,后面自然蜂擁而至。

    朵兒朵看著他們,和弟弟互相望了一眼,終于笑了。

    第115章 對癥

    墻倒眾人推,就跟張家一旦落網(wǎng),全雍涼城的百姓紛紛涌入衙門,痛訴他們的罪狀一樣。段平及那些臭名昭著的長老席入獄,胡人也一樣帶著血淚和恨意將一點一滴送到官府面前。

    面對諸多冤情,趙不凡的腦袋瞬間一個頭兩個大,直接帶著手下住在了衙門里,接連挑燈多日,都沒有時間回家去。

    但是就這些如魚鱗一般的線索,足夠拼出完整的證據(jù),將這些長老席從頭到尾,把蘿卜帶泥一樣都給端了。

    而此刻的劉珂正滿心歡喜地等著尚瑾凌中途回來,在長老席這個毒瘤被鏟除之后,商議如何更好地管理這些在雍涼的胡商。

    沒想到他家凌凌沒回來,凌凌他jiejie卻是快馬一匹來了。

    看見劉珂凝固的笑容,尚小霧皮笑rou不笑道:“看來殿下是不歡迎我?!?/br>
    劉珂連連擺手,“哪兒能啊,尚七將軍親自來,簡直是蓬蓽生輝,得擺酒慶賀的。”劉珂內(nèi)心失不失望不知道,反正臉上是看不出來的,接著若無其事地問,“凌凌呢,莫不是有事耽擱了?”

    “凌凌又不像我一樣皮糙rou厚的,出城都百里路了說回來就回來?免得來回顛簸,他直接回沙城去了?!鄙行§F說著從背后取下包袱,打開翻出一個長長的匣子來,“不過呢,他把要事都寫在里面了,殿下一看便知。”

    小團(tuán)子連忙往前從尚小霧手里接過匣子,“辛苦七將軍跑一趟?!?/br>
    “好說,殿下別失望就好?!鄙行§F意有所指地說完又抱了一下拳,然后翻身上馬。

    小團(tuán)子驚訝道:“七將軍這就走了?”

    “當(dāng)然,凌凌托我的事情完成了,我留下來做什么,又不遭人待見?!彼粻宽\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不過好似忽然想起什么,她又回頭道,“對了,凌凌說,里面用抽繩系著的幾篇文章,煩請殿下轉(zhuǎn)交給云先生。”

    說完,一夾馬肚子,絕塵而去。

    劉珂坐在桌上,打開匣子,里面是一疊信紙,側(cè)面躺著的是用紅繩系著的素白一卷手稿,雖然說是給云知深的,不過劉珂經(jīng)不住好奇,直接打開了一看。

    小團(tuán)子一邊給劉珂倒茶一邊伸著脖子看,只見劉珂瞪著眼睛盯著上頭秀氣的字,然后長長一嘆,合起來,半晌無聲。

    小團(tuán)子將茶遞給劉珂,問道:“殿下,小少爺寫了什么?”

    “你要看嗎?”

    小團(tuán)子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奴才能看嗎?”

    “能,看完了告訴我他寫了啥?!闭f著,劉珂將手稿遞了過去。

    小團(tuán)子接過來,細(xì)瞅,劉珂端茶慢慢喝,然后就見自家小奴才又遞了回來,他問:“怎么樣?”

    “好像看懂,又好像沒看懂,但一點也不妨礙奴才覺得小少爺厲害,寫的就是好。”小團(tuán)子一通馬屁下去,劉珂點了點頭,“那我放心了,爺至少看懂了。”

    小團(tuán)子于是納悶道:“那殿下?lián)鷳n什么?”

    “你說要是凌凌以他這個水平來要求我,我什么時候能達(dá)到?”

    小團(tuán)子睜了睜小眼睛,接著端起桌上的水壺,“奴才再給您去換一壺吧,要不要順便嗑個瓜子兒?”

    劉珂不悅道:“嗑什么瓜子,爺還有心情嗑瓜子?先回答爺?shù)脑挕!?/br>
    小團(tuán)子一張臉皺在一塊兒,為難極了,“您是堂堂親王,為何要跟小少爺這個案首去比?。俊?/br>
    “不是比,你過來看看,這文章下面是不是劃線了?!?/br>
    小團(tuán)子點頭,“還真有,這是啥意思?”

    “劃線出來的都是典故,不是典故也有出處?!?/br>
    小團(tuán)子頓時恍然大悟,伸出個大拇指,敬佩道:“殿下原來都知道,不是不學(xué)無術(shù)啊,奴才佩服?!?/br>
    劉珂一時之間也弄不明白這死奴才是在夸他還是損他,“爺不知道,不是,還是知道其中一兩個的?!?/br>
    “那……”

    “笨吶,凌凌就在下面寫著呢,下次再見面他要跟爺請教!”劉珂在最后二字著了重音,然后仰面長嘆,“什么請教,這分明就是考較。”

    此刻他的內(nèi)心可謂復(fù)雜難辨,竟不知是希望早點見到尚瑾凌,還是晚點別見了。

    他不由地感慨道:“團(tuán)子,爺原本以為相思之疾無藥可醫(yī)?!?/br>
    “所以?”

    “殊不知輕而易舉就被讀書治愈?!?/br>
    小團(tuán)子:“……”真是太對癥下藥了。

    劉珂舒發(fā)完心中郁氣,然后看向小團(tuán)子,揮了揮手,“去吧?!?/br>
    小團(tuán)子不解,“奴才去哪兒?”

    “你怎么這么蠢呢,當(dāng)然是去請云叔!”

    “啊?”

    “他不給爺講解,爺怎么會知道,好歹也給得告訴我出自哪本書!”劉珂一個白眼翻了過去,略有暴躁道。

    小團(tuán)子:“……”不是說已經(jīng)治愈了嗎?

    “你那是什么眼神,爺對凌凌的真心比珍珠還真,是讀書能打敗的嗎?”劉珂歪歪斜斜的身體一下子坐正,義正言辭道,“不就是讀書嗎,爺讀就是了!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去請??!”

    “哦,是是?!毙F(tuán)子屁顛屁顛跑出去了,心中直咋舌:論世間情為何物,直叫王爺捧起書本。

    *

    而尚瑾凌回到沙城,短時間內(nèi)是不會再去雍涼了。

    高學(xué)禮被寧王授予重任推行新政,西陵侯聽此點了點頭,“也好,殿下對他重任,也算是給西陵侯府一個人情,不過,凌兒。”

    “祖父?”

    “新政有那么重要嗎?既然你們所有人都不看好,明知道要失敗,為何……”

    尚瑾凌笑道:“祖父,就是因為楊慎行會失敗,到時候朝廷一地雞毛,動蕩不穩(wěn),這就需要一位能夠收拾殘局的人,而這人非……”

    “寧王莫屬?!?/br>
    尚瑾凌點頭:“正是,雍涼的成功對比朝廷的失敗,這就是寧王回歸京城的契機(jī)?!币彩撬o母親和云叔平冤的,為自己的身世抹去污點的機(jī)會。

    “將失敗的新政以雍涼為樣繼續(xù)推行下來,這樣,雍涼的官員也能借此機(jī)會走向大順地方,成為殿下助力。”

    “好?!蔽髁旰钷壑涌粗需栊牢康嘏牧伺乃募绨?。

    晚間,尚瑾凌坐在尚輕容的屋子里,吃著灶上燉了許久的藥膳,依舊是那股不甚美妙卻又令人懷念的味道。

    尚輕容看著他,不由道:“聽說寧王將考場翻修一新,還特地準(zhǔn)備了午膳?”

    “嗯,怕我身體吃不住,他假公濟(jì)私了?!鄙需枞绱酥苯?,坦蕩地讓尚輕容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尚瑾凌放下湯勺,手指輕搭在尚輕容的手上,笑道:“知道娘擔(dān)心的事,不過真沒什么,他忙,我也忙,也就頭天吃了一頓飯,陪著jiejie泱泱逛了會兒集市而已?!?/br>
    “凌兒,我沒想干預(yù)你。”尚輕容輕聲說。

    尚瑾凌眉眼一彎,“但您關(guān)心,那兒子就得讓您放心,不過相信這次,他不會那么快想見到我了?!?/br>
    尚輕容與林嬤嬤互相看了一眼,“為什么?凌兒,莫不是……”鬧別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