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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你隨便捏 第215節(jié)

    尚瑾凌說完就往外走去,尚稀云道:“你去哪兒?”

    “虞山居士快到了,我去城門迎接。”

    高學(xué)禮一驚,“虞山居士?他老人家怎么會來?”說完,他有些擔(dān)憂道,“是不是也來阻止皇上下嫁?”

    高學(xué)禮在云州呆了好幾年,整個虞山書院乃至云州士林給予很大的幫助,對這位老先生,他分外尊敬,想到這里,他不禁勸道,“凌凌,老先生年紀(jì)大了,你萬萬不可氣壞他身子。”

    尚瑾凌笑了笑,有些無辜地說:“怎么可能,我如師敬他,自然不敢亂來,姐夫放心吧?!?/br>
    與高學(xué)禮所想一致的不在少數(shù),不管是朝中,還是士林,目光紛紛落在了虞山居士上。

    這位前期主張反對新政,卻在尚瑾凌勸說之下,轉(zhuǎn)為大力支持的當(dāng)代大儒來京,誰都以為是打算以老師之名來壓尚瑾凌,放棄這離經(jīng)叛道,以下犯上的大婚。

    這下,不管是士林,還是官場,哪怕是勛貴和宗室都忍不住期盼一場師徒之間的對峙,其中以禮部為最。

    劉珂一聽說此事,把折子一飛,衣裳都不換,直接讓人備了馬,帶了幾個侍衛(wèi)匆匆趕向城門,生怕尚瑾凌被劈頭蓋臉地罵上一頓,而且還不能還嘴的那種。

    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被上百弟子簇?fù)淼挠萆骄邮康鸟R車前,正在恭敬行禮的尚瑾凌,劉珂大喊一聲,“凌凌!”

    隨著尚瑾凌回頭,掀起一角車簾的虞山居士以及在一旁服侍的華夫子就看到一個明黃的身影奔馳而來,一下子就到了面前,小團(tuán)子慢了一步,在身后嘶吼,“皇上駕到——”

    瞬間,城門內(nèi)外除了尚瑾凌所有人下車下馬下跪,虞山居士年紀(jì)太大,行動遲緩,還不等他從馬車?yán)镒叱鰜?,劉珂便到了馬車前,“虞山居士不必多禮,快快平身,您教導(dǎo)凌凌多年,猶如恩師,朕感激還來不及呢。”

    他氣息還不穩(wěn),虞山居士一眼就看到這位年輕的皇帝往前一步,將尚瑾凌擋在了身后,其保護(hù)之意太過明顯。

    虞山居士雖沒見過劉珂,但是其名聲卻聽得太多了,可以說最不像皇帝的當(dāng)上了皇帝,禮賢下士,謙遜平易跟劉珂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跟這樣的皇帝在一起,虞山居士很為尚瑾凌擔(dān)心,總覺得會吃虧,原本還有心試探一二,但是方才劉珂下意識的舉動,他便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便拱了拱手笑道:“皇上親自相迎,老朽惶恐。”

    “誒,虞山居士如同國士,自該有此禮遇,只是不知您老乍然來京,所為何事?”劉珂不滿虞山居士好好的云州不呆,跑到京里來,干嘛,打算拿忠孝節(jié)義來壓尚瑾凌放棄他嗎?

    這個怪罪的意思讓虞山居士有些驚訝,不由地說:“皇上,老朽是受北凌王所邀?!?/br>
    劉珂愣了愣,回頭問:“凌凌,你邀請的?”

    “是啊?!鄙需栊σ饕鞯攸c(diǎn)頭。

    劉珂壓低聲音道:“為啥?”請個大佛來鎮(zhèn)壓?在劉珂看來,這位老人比滿朝文武都難對付。

    尚瑾凌說:“你不是嫌禮部辦事效率不高嗎,喏,上百虞山書院的書生,是不是能加快不少速度?”他抿了抿唇,眼底帶著一絲深意,“我也想早點(diǎn)把媳婦娶回家呀?!?/br>
    第202章 就緒

    北凌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將問題都解決了。趕著年前,就將一應(yīng)婚禮規(guī)制都給定下來,遞交給內(nèi)務(wù)府具體cao辦。

    尚瑾凌給竺元風(fēng)斟了茶,笑道:“還請?jiān)L(fēng)兄相助?!?/br>
    竺元風(fēng)如今統(tǒng)管內(nèi)務(wù)府,聞言也不客氣,“皇上能不能千古一帝,我不知道,但是你,必定成為后人非議之一?!?/br>
    尚瑾凌眉眼上揚(yáng),“能跟他的名字一起被提及,我高興。至于后人,我都死了,管他們?nèi)绾窝哉Z?!?/br>
    竺元風(fēng)一噎,然后啞然失笑,“罷了,你如此豁達(dá),為兄自當(dāng)鼎力相助,給我三個月時間?!?/br>
    “足夠了嗎?”

    竺元風(fēng)頷首,“夠了?!?/br>
    尚瑾凌微微疑惑,“別的都容易,這婚服,據(jù)我所知……”

    “在皇上最初提起大婚,你又不曾反對之時,我就知道再荒唐的事都會發(fā)生?!斌迷L(fēng)無奈又戲謔地看著他,“所以那時我便命人準(zhǔn)備,皇上的規(guī)制自是不變,唯有你的……想想一個親王的品級總是逃不掉的,便按此準(zhǔn)備底子,等到禮部訂下,再往上秀圖紋,就會快上許多?!?/br>
    尚瑾凌恍然,驚喜道:“元風(fēng)兄果然深謀遠(yuǎn)慮,瑾凌佩服?!?/br>
    竺元風(fēng)一笑,端茶接受這聲稱贊。

    他能怎么辦?當(dāng)一個皇帝要死要活地非得下嫁,甚至連圣旨都準(zhǔn)備好了,難道還能期待這位離經(jīng)叛道,將世俗禮節(jié)當(dāng)個屁的皇帝妥協(xié)嗎?

    經(jīng)歷過先帝折磨的竺元風(fēng)在與小團(tuán)子促膝長談之后,果斷地選擇閉嘴和聽命。

    *

    而這個時候,西陵公府踏著雪花終于在年前到達(dá)了京城,一是述職,二便是參加這萬眾矚目的大婚。

    “祖父,母親。”尚瑾凌對著這兩位,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磕了一個頭。

    尚輕容嗔了他一眼,“你長能耐了!”

    尚瑾凌淡笑不語,目光落在七姐妹暗中豎起的拇指上,慢慢收斂笑容,接著鄭重道:“九年前,尚家尋找出路,抵上身家性命,隨我選擇寧王,今日,這條艱辛的路已經(jīng)走出來了,瑾凌,幸不辱使命?!?/br>
    尚瑾凌的話讓整個廳堂瞬間安靜下來,七姐妹原本閑適淡笑的臉上被怔松替代,仿佛一口氣堵在了喉嚨里,熱了眼眶,有種潸然淚下之感。

    “凌凌……”

    西陵公起身,將地上的尚瑾凌扶起,“好孩子,快起來?!?/br>
    “祖父?!鄙需枰姥云鹕怼?/br>
    西陵公看著面前清俊青年,一舉一動皆是儒雅端方的大家公子風(fēng)范,難以想象是出自行伍粗獷的尚家。

    當(dāng)年尚輕容一封求和離的信,西陵公是準(zhǔn)備庇護(hù)這個病弱的孩子一輩子的,從未想過后者有氣魄和智慧帶著尚家掙扎出了一條康莊之路。

    “凌兒,尚家有你真好?!蔽髁旯芍缘卣f。

    尚瑾凌瞬間展顏,眉眼彎起,輕輕地抱住了這位戎馬一生,堅(jiān)毅勇武的大將軍,“祖父,能回尚家,得您庇護(hù),我也覺得真好。”

    西陵公的眼眶濕潤了。

    “爹也真是的,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尚輕容悶悶道。

    “姑婆,您還說太爺爺,您自個兒也掉眼淚了?!边吷系你筱筮f上帕子,戳破了她的偽裝,讓后者又哭又笑,拭去眼角的眼淚。

    “凌凌,咱們永遠(yuǎn)是姐弟,以后皇上欺負(fù)你了,咱們替你教訓(xùn)他。”尚小霧道。

    “亂說什么,那可是皇上,你以下犯上,罪加一等?!鄙行∷琢怂谎?。

    尚未雪說:“皇帝怎么了,不還是咱們尚家的媳婦嗎?”

    錢多金聞言嘴角一抽,“夫人,這話咱家里說說,千萬別在外頭嚷嚷?!?/br>
    尚未雪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你當(dāng)我傻啊?”

    “不管怎么樣,凌凌身后,依舊有咱們尚家,為了他,我們也得好好守護(hù)好北疆,不能給他丟人!”尚初晴道。

    其余七姐妹重重點(diǎn)頭。

    另一邊,隨著尚家而來的還有云知深,此刻正在宮中。

    面對著大成宮外的飄雪,劉珂給云知深斟酒,淡淡道:“他的血就在那臺階上,流了一晚上,人是我親手殺的?!?/br>
    “豈不是臟了自己的手?”

    “臟?不,是痛快,他咽氣的那一刻,我感到一身輕松,一切都了斷了?!眲㈢娑似鹱约旱木?,望著外頭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大雪,“總之你們上輩子的恩怨已經(jīng)跟我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接下來我該為自己,為凌凌活。我說過,我和他的結(jié)局跟你們不一樣。”

    劉珂挑起自信的一笑。

    從未看好過的云知深沉默地抿了一口酒,看著劉珂得意的表情,苦澀入喉,接著突然道:“死皮賴臉地非得嫁給凌凌,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吃到嘴嗎?”

    劉珂的笑容頓時僵在原地,一旁服侍的小團(tuán)子趕緊將頭垂下來,呼吸放輕,當(dāng)做自己是空氣。

    堂堂皇帝,三十年紀(jì)還是個黃花小伙子,說出去不得笑掉大牙。

    劉珂慢慢地放下酒杯,突然哼了一聲,“我這是尊重凌凌,想給他最好的,可叔你,想給也給不了了吧?!?/br>
    來啊,傷害啊,他怕過誰?

    還有什么比佳人已逝,追悔莫及來的戳心窩?

    云知深抬起頭,劉珂抬起下巴,叔侄兩個目光一碰,刺啦一聲,火花四濺。

    云知深仿若不敵,緩緩地閉了閉眼睛,忽然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幽幽開口道:“這樣也好,我如今心事已了,這世上再無牽掛,唉,每每記起從前,悔恨不及。正好,這身體每況愈下,怕是……沒多久時間了?!?/br>
    劉珂聽著這話,眼皮子猛地一跳,心中一突,只見云知深最后用氣若游絲的聲音說:“我一生未娶,沒有后人,凌兒既是我的親傳弟子,想必也愿意以子之禮相待吧?”說到這里,云知深笑了笑,“他是個孝順的孩子?!辈幌衲?!

    為人子,父親若亡,服喪三年!

    還大什么婚,洞什么房!

    劉珂瞬間瞪大了眼睛,仿若天雷一劈,懵逼之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云知深,不可思議道:“叔兒,我怎么從未發(fā)現(xiàn)你原來也是這么無恥?”

    “近墨者黑……”云知深咳得更加撕心裂肺了,“咳咳……咳咳……”

    “娘的,你悠著點(diǎn)?。 眲㈢鎳樀眠B忙站起來,看云知深就跟個易碎瓷器一樣,哪兒還有炫耀之意,反而聲聲關(guān)切,“叔,你哪兒不舒服?”

    “聽著不舒服,看著你礙眼?!痹贇馕以囋嚕?/br>
    劉珂:“……”你贏了。

    *

    今年的除夕大宴,龍椅坐上新帝,一身明黃環(huán)繞紫龍之氣,俊美無儔,尊貴逼人。

    而帝王的身邊,并無鶯鶯燕燕的妃嬪,干干凈凈的只有一位清俊雋雅的年輕親王伴駕,身著白底繡銀紋的蟒袍,北凌王嘴角噙著淡淡笑意,神色坦然,鎮(zhèn)定自若面對底下劉氏宗親和各勛爵。

    對于帝王下嫁這回事,并非所有人都反對,至少這些得了圣旨幸存下來的兄弟,卻是一件好事。

    劉珂若是無嗣,這至高無上的位置依舊還得讓給他們,或者他們的子孫,是以,一個個看著都挺安分,對尚瑾凌和顏悅色不說,甚至還帶著幾分討好。

    群臣不敢對這開天辟地的皇家夫夫多打量,但是從西北而來的西陵公,帶著七位孫女甚至是女兒一同走進(jìn)大殿,卻是令人側(cè)目。

    女眷中有資格坐在這里的皆是有品級的公主郡主,就是大臣中的一品誥命,如定國公夫人也是因?yàn)樽谟H的身份才有一席之地,尚家一下子來了八個,不禁讓人竊竊私語。

    外戚之所以令人鄙視,便是因?yàn)槿箮шP(guān)系,雖然尚瑾凌并非皇后,可在眾臣眼里也差不多,皇后的娘家,那不得格外恩典嗎?瞧,連堂姐妹看著都有封賞。

    有人鄙視,有人不屑,有人羨慕,有人嫉妒,但是最終心里都要問上一句——憑什么?

    直到酒過三巡,歌舞過半,帝王才抬手一罷,命所有靡靡之音退去。

    “朕應(yīng)天召,執(zhí)掌大順,凡國之重士,都已經(jīng)封賞了。唯獨(dú)尚家,一直戍守邊疆,御匈奴于長城之外,累戰(zhàn)功赫赫,又有尖鋒戰(zhàn)營,護(hù)朕于危難,此等功勞,朕之前一直不知該如何封賞?!眲㈢娴哪抗饴湓谖髁旯砩?,微微一笑,“西陵公雖寶刀未老,可據(jù)朕所知,你已許久未上戰(zhàn)場?!?/br>
    西陵公緩緩起身,“回皇上,老臣已有二十年不曾熱血?dú)场!?/br>
    “既然如此,西陵公,朕就不賞你了,等朕與北凌王大婚,再敬你一杯酒。”

    這一杯酒就是孫媳之禮了,西陵公眼皮一跳,對劉珂如此坦蕩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劉珂也不管,哈哈一笑之后,對著小團(tuán)子一揮手。

    便見小團(tuán)子拿著圣旨往前一步,高聲道:“尚初晴,陳渡,尚稀云,尚未雪,尚無冰,尚落雨,尚小霜,尚小霧,上前聽封。”

    七姐妹并非以女zigong裙盛妝出現(xiàn)在這里,而是一身錦衣勁裝,以不失女子颯爽地點(diǎn)綴飾物,看起來尊貴卻又清爽,毫無任何冗雜之感。

    聽此她們互相一看,目光泄露欣喜,加上陳渡,八人齊齊跨步于殿中,統(tǒng)一單膝跪地,以軍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