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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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臨手上那枚戒指已經(jīng)摘了,男人手指骨節(jié)分明,手腕斜側(cè)著,拇指指尖壓在食指指腹上,捏著體溫計伸到他面前。 【說工作忙肯定都是借口,否則為什么改了手機密碼。 】 【】 接近凌晨四點,樓棟里那對夫妻又開始了。 池青將手指從毛衣衣袖里探出來一點兒,伸手去接那根體溫計,接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從解臨指節(jié)處擦了過去。 【男人的話真是一句都不能】 話語戛然而止。 他久違且短暫地被拉回到了現(xiàn)實,那些真假難辨的、無孔不入的、虛空的聲音被擋開,只剩下一些很平靜的聲音,例如窗外樹木枝丫輕掃過窗戶,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車聲,廚房沒擰緊的水龍頭往下滴了一滴水。 滴答 盡管池青不想承認。 他覺得不吵的地方,好像只有這里。 讓你接體溫計,解臨看著他說,你碰我手干什么。 池青碰得其實很不明顯,他的手仍縮在衣袖里,只露出來一點指尖。 池青磨蹭了一會兒才松開,言行非常不統(tǒng)一:誰想碰你手。 第26章 建議 池青量完體溫,低燒,有輕微發(fā)熱癥狀但是不明顯,可以再多觀察幾天,解臨就暫時沒提去醫(yī)院的事兒:先把藥吃了,過幾天還不好你就是再不想去醫(yī)院也得去。 池青沒被人這樣管過,要是擱失控前,他早在解臨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讓他滾蛋了。 然而現(xiàn)在他很清楚自己別有圖謀。 所以他難得讓解臨把話說全了,并且很給面子地沒有反駁他:哦。 解臨:你這個哦聽起來好像不太情愿。 池青承認:敷衍一下你。 解臨捏著空水杯去飲水機旁接水。 只是遞水的時候,池青依然不安分。 解臨察覺到池青好像一直在蹭他手,并且蹭的方式很不引人注意,池青手指細,由于低燒,身上又有一點兒發(fā)熱,指尖帶著些許熱度、很輕地貼著他指節(jié)蹭過去,盡管看起來很像只是不小心碰到。 可不小心的次數(shù)實在有點多。 接體溫計的時候不小心,接水的時候也不小心。 前兩次解臨還能當成是意外,但當他把幾粒感冒藥倒在手里,池青拿藥的時候又不小心碰到他掌心時,他幾乎能確定這不是意外。 你今天沒戴手套。解臨等他把藥片吞下后忽然說。 池青早有準備:我感冒了。 嗯? 頭暈,池青說,出門的時候忘了戴。 忘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不太清醒。 解臨沒那么好糊弄:手套或許能忘了,自己什么毛病也一道忘了么?從你接體溫計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十分鐘,這十分鐘里甚至沒有去洗手,解臨說到這微頓,緊接著又說,而且還多蹭了我三次。 一次兩次可以解釋成意外,但事不過三。 解臨邊說話邊看著他,語氣當中其實不帶質(zhì)問,他這把嗓音也很難讓人有被質(zhì)問的感覺:池先生,你蹭了我那么多下,是不是得給我一個解釋? 池青把藥吞下去,手里捧著玻璃杯,思考自己該怎么回應。 他現(xiàn)在思路其實并不是很清晰,幾宿沒睡,腦子比平時轉(zhuǎn)得慢。 總不能說他潔癖一夜之間忽然好了吧。 他又不是行走的醫(yī)學奇跡。 最后池青放下水杯,坦誠說:我潔癖晚期無藥可救,即使頭暈,發(fā)燒燒到四十度也不可能有任何好轉(zhuǎn)。 解臨示意他繼續(xù)。 于是接下來解臨猝不及防地聽到一句話。 但碰你好像沒那么難受。池青這句話說得很慢,他抬起眼,回視道,至于為什么,我不知道。 他這句不知道也不全然是在隱瞞。 因為他的的確確不知道為什么他讀不到解臨。 為了讓這番話聽起來更具備說服力,池青順帶解釋起之前自己干過的事兒:還有我之前戳你那幾下,不是因為桌布,也不是因為喝醉,我只是想試試。 池青最后交代:上周我咨詢過吳醫(yī)生,他也說不上原因。 這個解釋勉強說服了解臨:手伸出來。 池青:? 解臨:你說那么多,我總要測測是不是真的。 池青將手從袖口里探出來,那只平時總是包裹在黑色指套下的手仍舊白得晃眼睛,他這雙手很少以不戴手套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就是季鳴銳,想跟他出來吃飯讓他別戴著手套都花了數(shù)年時間,更別提碰了然而解臨這回毫無阻礙地碰到了池青的手指。 池青連避都沒避。 雖說之前也碰過幾次,但那幾次都是特殊情況,匆忙得很,多半等到松開手之后才反應過來。 池青的手剛從玻璃杯上挪開,解臨一開始怕他不適應,只接觸到一點泛冷的指尖,見他確實是沒反應,這才收攏,將池青露在衣袖外面的半截手指全都握進掌心里。 有什么感覺? 感覺很安靜。 但是池青不能說。 他最后只說:沒什么感覺。 不難受么?你確定現(xiàn)在不想給我一拳? 池青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反問:你很想被揍? 沒有,解臨說,我就確認一下。 上周剛被嫌棄過感覺很惡心的季鳴銳如果見到這種區(qū)別對待的場面,估計能當場吐血三升。提到吳醫(yī)生之后,池青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十足正當?shù)睦碛桑核莵碇委煹摹?/br> 這個叫解臨的神經(jīng)病,疑似對他的治療有一定幫助。 沒錯,次日,心理診所內(nèi),吳醫(yī)生翻著池青的病例對解臨說,我們上周通話的時候,他確實跟我提過這件事。 他這個潔癖真的很難治,我從來沒有碰過這么棘手的案例,其他有類似癥狀的客人通過溝通都能發(fā)現(xiàn)一些心理成因,但這位池先生和你一樣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抗拒別人的觸碰,也不知道潔癖的由來是什么,他似乎很難信任別人,本來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吳醫(yī)生苦笑,我甚至都在幫助他聯(lián)系下一家更有經(jīng)驗的診所。 咨詢室還是老樣子,只不過點在香薰里的精油換了一種味道。 解臨坐在吳醫(yī)生對面,坐姿不像患者,他翹著腿,手掌交疊、搭在腿上看起來倒像是專程來聽吳醫(yī)生做匯報的上級人物。 解臨對那句和你一樣頗不認同:話題在那位潔癖先生身上,怎么還扯上我了。 吳醫(yī)生:你不覺得咱們的咨詢進展到現(xiàn)在,可以說是毫無進展嗎。 解臨不認同:我覺得挺有進展的啊。 吳醫(yī)生心說就咱倆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哪兒有進展。 每周過來聽您講講心理健康安全的各項知識,讓我對很多事物都有了新的了解,給我提供了不少思考角度,解臨說,現(xiàn)在的人生活壓力那么大,定期過來洗滌一下心靈還是很有必要的。 吳醫(yī)生: 看看,說了半天,話是好聽,但說了跟沒說一樣。 他這些年對解臨的了解度也是這樣,有用的信息是一點沒有打探到,而且提到心理學,這人比他還懂。 從認識他起他好像就一直是這樣 不,有過一次例外。 吳醫(yī)生想起幾年前解臨第一次踏進這間咨詢室時的情形。 那個時候解臨什么都沒說,借了他咨詢室里的休息床,睡了將近兩小時,醒來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吳醫(yī)生記不清具體日期,只記得那是大雪紛飛的冬天,街道蓋上一層白茫茫的積雪,解臨披上外套出去的時候肩頭落了成片的雪。 所以現(xiàn)在這是需要我配合他治療?解臨這句話將吳醫(yī)生喚回神。 解臨在揣摩人的心思這一方面,很少失手,吳醫(yī)生都還沒說出最終目的,他就先提出來了。 吳醫(yī)生的想法確實是這樣,雖然完全不知道原因,但池青的潔癖好歹是有了一個突破口:當然這要看你的意愿,如果你愿意的話是最好,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如果有個人能夠讓他習慣觸碰,情況很可能會有好轉(zhuǎn),像你這樣的特例會變得越來越多也說不定。 所以我的建議是,你們兩個可以進行配合治療,兩個人盡量多接觸接觸。 吳醫(yī)生目前給出的建議就是建議池青多接觸解臨,同時也建議解臨幫忙配合治療。 解臨出門還是戴著戒指,他捏著那枚銀環(huán),將戒指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說:我沒問題,他不排斥就行。 解臨每次來診所,動靜都鬧得很大,這個動靜不是指他做出了什么事兒,而是幾名前臺嘴里的話題總會變得異常活躍,三句話繞不開解先生。 解臨咨詢結(jié)束,幾名前臺注意力從大堂的壁掛電視上挪開:解先生,咨詢結(jié)束了?感覺怎么樣? 解臨沖她們笑了一下,很熟稔地說:你們和吳醫(yī)生是不是會什么魔法,不然怎么每次咨詢結(jié)束我都感覺自己的狀態(tài)特別好。 這和見到你很高興本質(zhì)上是一個意思。 前臺抿嘴笑笑,羞澀地說:那下周見。 解臨在等接待把車開到門口的間隙里,側(cè)著臉掃過壁掛電視上的畫面,電視頻道正在播放新聞臺的報道,話題依舊圍繞租客離奇身亡這個時下熱門的案子。 由于電視擺在大堂,所以不能影響到客人進出辦理業(yè)務,電視呈靜音狀態(tài),只能看到一行標題大字,和主持人一張一合的嘴:案件目前仍沒有進展我們無法得知兇手是怎樣入室,又是怎樣作案的 女前臺注意到解臨的目光,跟著說了一句:特別嚇人,我現(xiàn)在每天晚上下班都不敢回去,我也是在附近租房住,總覺得家里不安全。 女前臺跟解臨聊了一陣,等解臨的車到達門口,女前臺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她邊上的吳醫(yī)生:吳醫(yī)生。 吳醫(yī)生調(diào)侃說:總算回神了,平時怎么沒見你那么多話。 女前臺笑笑:解先生人比較親切,跟他聊天總是有很多話題。 我不認為,吳醫(yī)生手里捧著保溫杯,雖然對解臨這個人的了解仍停留在空白檔案的程度,但他對解臨永遠持一種不樂觀的看法,他像一扇設置了權限的門,心思藏得太深,除非解開權限,否則很難讀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這番話超出理解范疇,女前臺沒聽懂,眼神迷茫地看向吳醫(yī)生。 沒什么,繼續(xù)工作吧。 吳醫(yī)生嘆口氣,也沒再多說,心里記掛著他手上最難搞的兩名顧客能不能配合好他的治療計劃。 第27章 手套 可能是心理作用,加上后半夜住戶基本都已經(jīng)睡下,池青那天蹭完解臨的手,回去之后居然睡著了。 一夜無夢,什么聲音都沒聽到,沒有失真的聲音,也沒有忽然驚醒。 直到天亮,樓棟里的人逐漸恢復活動,各種攀談聲才逐漸多起來。 雖然晚上睡著的時間只有不到五個小時,在池青長達一周的失眠歷程里已經(jīng)稱得上奇跡。 池青伸手去夠床邊的鬧鐘,時針指向9點。 有人匆匆地按電梯按鈕:【忘記帶文件袋了,哎,今天上班肯定得遲到,又得看經(jīng)理臉色,等會兒上班路上買張彩票吧,要是能中獎老子就立馬辭職?!?/br> 也有人請假在家休息,卻盼著能去公司:【沒法上班,這病什么時候能好。我現(xiàn)在可是事業(yè)上升期,每一天時間都很寶貴,要是隔壁組XXX業(yè)績超過我怎么辦,這次晉升機會】 池青起床之后精神稍稍好了一些,按時吃了藥,捧著玻璃杯喝水的時候耳邊的話題換了好幾輪。 等到該上班的人都去上班,時針又轉(zhuǎn)過小半圈,樓棟里就只剩下?lián)臉I(yè)績的病患,退休在家的老人,以及放假的孩子,還有一個接近下午才醒的醉鬼。 【我最討厭爸爸了?!恳粋€年幼的聲音帶著哭腔說。 緊接著,那個聲音停了很久,等池青放下水杯,從刀具上精心挑選了一把銀質(zhì)折疊小刀,又從果盤里拿出一只蘋果,蘋果削到一半的時候才又響起。 【不要打mama?!?/br> 【不要再打mama了】 池青手里紅色的果皮削至一半斷了。 樓下三樓,302室。 醉醺醺的男人渾身酒氣,看到家中正在cao勞的婦女,啞著聲使喚道:去給我倒杯水。 等一下,女人那頭很久前燙染過的卷發(fā)看起來異常凌亂,她手里的衣服沒洗完,說,我還在忙,你自己去倒。 然而喝醉酒后的男人卻像是沒聽見一樣。 他等了等,借著酒意,連日的不快在干渴中爆發(fā),抬腳就踹:媽的 客廳角落里,一個小女孩縮在冰箱旁,她眼睛很紅,直愣愣地瞪著他。 你就跟你媽一樣,看了就來氣,他扭頭道,瞪著我看什么! 女孩兒從胸腔里發(fā)出一聲很輕地哭腔,最后緊緊閉上眼,誤上了耳朵。 【以前家里不是這樣的,自從爸爸的工廠倒了之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爸爸明明不是這樣的?!?/br> 就在她想這一切能不能快點結(jié)束,怎么樣才能快點結(jié)束的時候,只聽叮鈴一聲。 門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男人罵罵咧咧停下手去開門,女人乘機連忙抹把眼淚把女孩兒摟緊懷里,邊捂著她的耳朵邊說:沒事啊,沒事,不要怕,你爸爸只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