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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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雖然面帶微笑,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看上去格外冷漠。 只見戚白里停下腳步,他停頓一會對戚云遙說:如晝在的地方,你當(dāng)真要去嗎? 第58章 歷劫之后(2) 戚云遙當(dāng)年在皇宮中無法無天慣了, 他當(dāng)然不怕戚白里。 因此哪怕現(xiàn)在他知道,戚白里是掌握自己生殺大權(quán)的人。若是自己惹得戚白里不開心,對方只用說一句話, 自己便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但是生來變?yōu)榛适屹F族, 心里滿是傲氣的戚云遙,依舊沒有像其他人那般敬畏戚白里。 然而這一刻, 聽到對方說的那句話,戚云遙卻在本能的恐懼。 見他一直不回答, 戚白里又默默地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那些人。 在那些太監(jiān)宮女們的印象中, 戚白里自從繼位之后,或者說自從那人走后就很少笑了。但是這一刻,他竟然對著下方眾人笑了一下, 然后輕聲說:看來我們的七殿下, 還并不知道如晝現(xiàn)在在哪里, 那么不如你們告訴他吧。 那些太監(jiān)宮女當(dāng)然沒有一個人敢說話的。 這一刻戚云遙忽然覺得,他的胸口處就像是壓了一顆大石頭一樣的悶,他努力深呼吸,卻一點氣也吸不上來。 就像是什么東西,將自己的肺緊緊攥住一樣。 戚云遙臉上的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指甲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 狠狠地戳進了皮rou之中。 此時戚云遙表面上看著很鎮(zhèn)定, 然而心里卻已有萬般思緒一起涌了上來。 幾息后, 種種心緒又一次被他強壓下去, 戚云遙的心中, 只剩下了一種情緒。 恐懼。 戚云遙在這座華麗的宮殿里生活了十多年, 這里的一草一木、樓閣宮闕都已經(jīng)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戚云遙方才一邊走, 一邊與太醫(yī)聊天, 并沒有注意周圍的景象。直到現(xiàn)在,他終于發(fā)現(xiàn)著自己印象之中的金紅宮殿已經(jīng)不同往昔了。 往常掛滿了金紗的樓閣,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換上了白綢。 白綢? 看到這一幕,戚云遙在心中反反復(fù)復(fù)的告訴自己先帝駕崩沒有多長時間,這些白綢應(yīng)當(dāng)是為他而掛的。 但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又被戚云遙自己否定了。 不對不是為先帝。 當(dāng)年的七皇子戚云遙雖然看上去不務(wù)正業(yè),整天知道玩樂,但他畢竟是在華章宮里面長大的。 戚云遙知道,宮中向來認為白綢是不吉利的東西。 先帝駕崩,皇宮里只會將金紗換成暗色。 這些白綢,應(yīng)當(dāng)是戚白里的手筆 雖然戚云遙不了解戚白里,更與他不算熟悉。但是戚云遙知道,戚白里其實是一個不顧禁忌的人。 此時此刻,戚云遙忘記隱藏自己的情緒,恐懼已無處遁形。 他在想,華章宮里的白綢究竟是為誰而掛? 所有人都看到,戚云遙的目光不復(fù)平靜。而同時,戚白里又向前走了兩步,他站在了戚云遙的身邊。 戚白里沒有說話,只是順著戚云遙的目光,一起將周圍的一切看了一圈。 微風(fēng)細雨之下,長長的白綾將朱墻擋住一半,恍惚之間,這里都不像是從前的鳳城了。 戚云遙深深地看了戚白里一眼,他忽然覺得,對方也和這座華章宮一樣,面目猙獰了起來。 生于斯長于斯的皇子,竟然驟然間理解里了當(dāng)年的裴如晝。這一刻他也覺得,眼前的華章宮像一個巨大的鳥籠,又像是一只猙獰巨獸,正吞噬著所有人的生命。 逃,他要逃! 在這個字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同時,戚云遙猛地轉(zhuǎn)身,向著不遠處的馬車而去。 看到戚云遙的動作,周圍的太監(jiān)被嚇了一跳,起身想要攔住他。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他們剛準(zhǔn)備這么做,就聽不遠處的戚白里沉聲說:讓他去。 戚白里向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包容的人,與此相反的是他瑕疵必報。 此時的戚白里,在眾人看來有些奇怪,這與他平常的樣子完全不同。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其實也是戚白里的報復(fù)。 他求的就是戚云遙,后半生不得安寧。 戚云遙直接放開了馬車前的良駒,騎著馬向華章宮外而去。 有了戚白里的口諭,這一路上并未有人來攔過他。 不知道什么時候,原本的蒙蒙細雨忽然變大,雨點拍在臉上,就像是冰渣一樣。戚云遙的余光看到,鳳城的角角落落,竟然全都素白一片,這樣的大手筆,只會出自戚白里之手。 棕紅色的駿馬,成了這長街之中唯一的顏色。 那個答案,似乎已近在眼前。 駿馬疾馳,周遭的景象化為殘影,但戚云遙卻在這個時候閉上了眼睛,努力將心中紛亂的思緒趕出腦海。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 鬼針草、半邊蓮、天南星 戚云遙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背著解蛇毒的草藥,他希望這些名字,能夠緩解自己的不安。最重要的是,將那可怕的念頭從心中擠出去。 也不知道將這方子背了多少遍,戚云遙終于看到鎮(zhèn)西大將軍府出現(xiàn)在了長街的盡頭。 這個時候,雨已經(jīng)很大很大了。 但是隔著一層厚厚的雨簾,戚云遙還是發(fā)現(xiàn)鎮(zhèn)西大將軍府的牌匾上,疊著一朵厚厚的白花。 如晝 戚云遙非常艱難地將這兩個字從嗓子眼里擠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睛,就這么孤零零地呆在雨里。 棕紅色的駿馬被雨點拍疼,忍不住向后仰了仰。這個時候他終于后知后覺的從馬上躍了下來。 隔著雨幕,戚云遙看到鎮(zhèn)西大將軍府的院門忽然被人從內(nèi)推了開來。顧不得太多,他跌跌撞撞地向那里跑了過去。而正是這個時候,長街的另外一邊,如今已經(jīng)是大易天子的戚白里,也不知道何時在一隊人馬的擁簇下來到了這里。 明明宮人擠滿了街巷,但遠遠看去,人群中的戚白里卻還是無比孤寂。 戚白里看著戚云遙的背影,緩緩地瞇了瞇眼睛,接著擺手讓宮人停在原地,自己則撐著一把傘,慢慢地向戚云遙所在的方向而去。 此時戚云遙已經(jīng)走到了鎮(zhèn)西大將軍府的門前,看到他渾身濕透的樣子,剛才推門出來的人被嚇了一跳。 她稍稍愣了一下,這才瞪大了眼睛,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七,七皇子? 好巧不巧的是,來人正好是一直跟在裴如晝身邊的從桃。 戚云遙在認出她的同時便看到從桃一身素衣,往常裝扮精致的她,今天面上竟然連一點點的粉都沒有涂。 最重要的是,從桃的眼圈通紅通紅。 在看到戚云遙的第一刻,從桃下意識叫了對方一聲七皇子,但是一息后,她便面色一沉。 從桃將戚云遙攔了下來,冷笑了一聲說:七殿下,您害公子還不夠嗎? 戚云遙是一個聰明人,但是現(xiàn)在他卻寧愿自己聽不懂從桃的話。戚云遙依舊站在雨里,他忍不住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我,我害了他? 這個時候,戚白里終于來了。 只聽他笑了一下,然后對從桃說:別攔戚云遙了,既然他已經(jīng)走到了這里,那我自然要按照之前說的那樣,帶他去見如晝。 是。雖然不愿,但從桃還是抿唇將門口的位置讓開。 戚云遙看到,鎮(zhèn)西大將軍府的青石板路,不知什么時候被水淺淺的淹了一層。而在那石板路的盡頭,則是煙火繚繞的祠堂。一個大大的奠字,就這么撞到了他的眼前。 一路疾行想要見裴如晝一面的戚云遙 ,這個時候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般一動不動。 他看到,祠堂外放著一把磨損的長弓。 戚云遙的腦海里,一下閃過了當(dāng)初在行宮時裴如晝射箭的場景。 那個時候,裴如晝是多么的意氣風(fēng)發(fā)。羽箭從他的手中飛出,咻一下刺入箭靶之中,于瞬間劃破了空氣和塵埃。 而現(xiàn)在,弓箭安靜躺在了長案上,它的主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他是因為什么消失的呢? 是經(jīng)年累月的戰(zhàn)爭,還是因為身上怎么也散不去的蛇毒? 戚云遙不敢向前去。 但是戚白里不給戚云遙這樣的機會。 他走了過來,伸出手去輕輕地指了一下那煙霧飛來的方向,用略顯沙啞的聲音說:你不是想要見他么?就在那里,怎么不過去了? 語畢,戚白里頓了一下又說:哦,對了,我雖然不喜歡什么鬼鬼神神,但是近來也從別處聽到了不少講究。按他們說的,此刻這里只是一方木牌而已,你要是想見如晝,那應(yīng)該去 去哪里? 戚云遙的聲音,已經(jīng)抖的不像話了。他是憑借著本能說出這句話的。 然而話音剛一落下,戚云遙就后悔了。 他不想聽到戚白里的答案。 可戚白里又怎么會不說呢? 戚云遙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任由雨點向臉上拍打。 他聽到,戚白里對自己說:你應(yīng)該去的,是幽冥界啊。 這一年的春雨格外大,說完方才的話后,戚白里便打著傘踩著地上的積水離開了這里。 偌大的鎮(zhèn)西大將軍府,好像只剩下了戚云遙一個人。 他的目光穿過雨滴,落向了煙爐,神情變得無比迷茫。 幾息后,戚云遙忽然朝著不遠處笑了起來。 鬼針草、半邊蓮、天南星 往日鳳城最最風(fēng)光的七皇子,此刻一邊念叨著這句話,一邊跌跌撞撞地向?qū)④姼舛ァ?/br> 大概是他的笑意,與悲切的目光太不相配,周遭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攔住他。 鬼針草、半邊蓮、天南星如晝,我去給你找藥,戚云遙一邊走,一邊念叨著,等找到了,你的毒就解了 鬼針草 這一天,鳳城里的百姓都看到,有一個身著錦衣的男人,一邊念叨著他們從未聽過的草藥方子,一邊像只無頭蒼蠅般四處穿行著,最后消失在了城外的林中。 聽人說,他是去那里尋找草藥了。 同樣是這一天,大易皇帝下旨,將從前的皇七子的名字徹徹底底地從皇室宗祠里刪了個干凈。 從此世間不再有皇七子戚云遙,只剩下了一個不知去向的尋藥人。 第59章 故人故景 處理完鳳城這邊的事情之后, 殊明郡主便帶著人回到了晝蘭關(guān)。 盡管生長于斯,但如今鳳城留給殊明郡主的,也只剩下了傷心事。 她這一次離開, 怕是一生也不會再回這個兒時生長的城市了。 且說往昔,殊明郡主他們也不住在這里。因此在郡主帶人離開之后,這座豪華的鎮(zhèn)西大將軍府, 又恢復(fù)了從前空無一人的樣子。 裴如晝當(dāng)年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大將軍府里邊荒草叢生,看上去很是破敗、空幽。現(xiàn)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幾年時間過去,這里似乎又一下回到了原點。 又好像再也回不到原點。 鎮(zhèn)西大將軍府, 已經(jīng)沒有主人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四季輪回也不過剎那之間。 轉(zhuǎn)眼已是幾年之后。 殊明郡離開鳳城的時候,已是皇帝的戚白里親自將他們送到了城門外亦如他幾年前曾經(jīng)做過的那樣。 而在一行人離開鳳城, 遠赴晝蘭關(guān)之后, 這座華麗的將軍府便徹底封住了大門。 將軍府同樣建于前朝,它規(guī)模宏大,占據(jù)著城中一角。 如今將軍府里早就沒了人, 久而久之周圍的人也不再向這邊走。 時間一長,人們都說這里陰森恐怖, 是個不該來的地方。 然而沒有人知道, 那個本應(yīng)該住在華章宮里面的九五至尊,竟然常常會在夜里獨自步入這座府邸。 鳳城又到盛夏時節(jié), 前幾天這里一直在下雨,如今雨雖然停了,但是空氣卻潮濕而粘稠。人就像是被包裹進了泥土里一樣, 難以呼吸且不愿動彈。 到了晚上, 整座鳳城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家中扇著扇子, 吃著剛從水井里撈上來的冰果,消解著暑氣。但是一個暗金色的身影卻在夜里騎著馬,從華章宮側(cè)門而出,向著鎮(zhèn)西大將軍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安靜的長街上,響起一陣鳳城里少見的駝鈴聲。就像是在告訴誰戚白里的到來一樣。 這是戚白里最常做的事情,在這段時間里,他已經(jīng)不知道重復(fù)了多少遍,這條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如今戚白里見長街上無人,忍不住慢慢地將眼睛閉了起來?;秀遍g,他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時候裴如晝也在鳳城,而自己總是會在對方閑暇的時間去將軍府找他。 想到這里,戚白里忍不住皺起了眉,他努力在腦海中回憶當(dāng)年的場景。 那個時候長街兩側(cè)應(yīng)當(dāng)是要比現(xiàn)在更加熱鬧些吧? 而穿過長街,裴如晝總是會在將軍府的門前等自己。有的時候,他甚至還會在屋頂上與自己喝酒。 等等屋檐上?想到這里,戚白里忽然睜開了眼睛 好想不巧的是,現(xiàn)在戚白里已經(jīng)到了鎮(zhèn)西大將軍府的門口。 他頓了一下,翻身下馬緩步走到了暗紅色的院墻邊。在這個夜晚,大易的皇足尖輕輕在石板上一點,便用輕功越過了高墻、穿過府院,立到了鎮(zhèn)西大將軍府里的一個屋頂上。 盡管如今鳳城已經(jīng)有百萬百姓,但現(xiàn)在這個時間,鎮(zhèn)西大將軍府里面依舊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上去很是陰森恐怖。 不過戚白里顯然不在意這一點,他在那屋檐上站了一會,忽然有些迷茫的皺了皺眉。 如晝?戚白里沒有忍住,輕輕地叫了一下裴如晝的名字。 然而夜晚依舊是那么的寂靜,沒有人回答他的呼喚。 今晚月亮隱匿在了云層之中,乍一眼看去鎮(zhèn)西大將軍府與當(dāng)年好像并無區(qū)別。亭臺樓閣依舊是那亭臺樓閣,可他們的主人卻不見了 戚白里是一個極其理智的人,然而這一刻,他竟然也迷茫了起來,戚白里恍惚間覺得,裴如晝就像是還在這里的某一個角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