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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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找到裴如晝。 往常他來鎮(zhèn)西大將軍府的時候,幾乎從不進房間里去,戚白里總是會在院里逛逛,亦或是在屋頂上獨酌一杯。 然而這一次戚白里卻推開了屋門。 他頭一個去的,便是裴如晝當年居住的房間。 伴隨著嘎吱一聲,已經(jīng)開始腐朽的木質(zhì)雕花門被戚白里推了開來,瞬間就有灰塵從門框上往下落,撲了戚白里一身。 但這位被傳有潔癖的九五之尊,此時卻像是沒有看到自己肩頭的灰塵一樣,他連看都沒有多看這兒一眼,便徑直向房間內(nèi)走了進去。 接著朦朧的月光,戚白里看向了不遠處的書案 盡管殊明郡主已經(jīng)離開這里,但一般來說這偌大的府衙也是要有人看管定期維護的。 然而當初裴如晝剛剛走,戚白里便命令所有人不可以靠近這里,他想要這里永遠保持著當年的樣子。所以雖然這么多年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但是這里的裝潢擺設(shè),甚至就連書案上還未被人收走的茶盞,竟然還和裴如晝當年在的時候一模一樣 但仔細就能看到,房間里面已經(jīng)不像往昔那樣干凈整潔了,尤其一些沒有被收走的木質(zhì)擺件,上面竟然已經(jīng)發(fā)了霉。 但戚白里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他緩步走到了書案邊上,將茶杯拿了起來。 戚白里記得這就是裴如晝常用的杯子。 裴如晝是一個有些念舊的人,并且他并不喜歡貴重的東西,反倒是喜歡好玩的、新奇有趣的玩意。所以盡管裴如晝在鳳城收到了不少封賞,各個窯口的瓷器不知道收了多少,但他常用的那個,卻始終都是當初從晝蘭關(guān)帶來的。 戚白里不顧周圍的臟污,直接坐在了案前。 他頓了一下,忍不住屏住呼吸,輕輕地將原本擺在書案正中的杯子拿了起來。 這一刻,戚白里閉上了眼睛,他握緊了那杯子,指尖感受到了那凹凸不平的燙金紋路。 恍惚間,戚白里就像是回到了當年,回到了裴如晝還在的時候一樣 那個時候,裴如晝會給自己分享來自西域的果釀。 果釀并不醉人,但卻有一股好聞的香氣 香氣? 就在此時,戚白里忽然一下睜開了眼睛。他終于意識到,此時自己的鼻尖并沒有什么香味,有的只是木材腐朽之后生出的詭異氣息。 一切都不再是往昔了。 借著月光,戚白里下意識朝杯底看去。 他見此時杯中一滴酒液都沒有,有的只是厚灰一層。 如晝 大易皇帝的手指在這一刻顫抖了起來,原本能夠拿穩(wěn)寶劍的手,此時竟然托不起一個小小的杯子。 就在他恍神的時刻,那薄薄的燙金杯就這樣從戚白里的手中滾落,無聲摔在了案上。 風吹起厚重的床帳,戚白里的余光看到,此時屋內(nèi)只有自己一人的身影。 當年的一切,早就如幻夢般消散。 他再也見不到裴如晝了。 哪怕手握大權(quán),獨掌江山,可戚白里卻還是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般慢慢坐在了地上,他抱著自己的膝蓋,就這么靜默著坐了一整晚。 第60章 找他回來 大易皇帝戚白里, 年輕的時候南征北戰(zhàn)立下赫赫戰(zhàn)功,除了皇帝外,他更是一個將會名垂史冊的將領(lǐng)。 而與別的在意史書風評的皇帝不一樣的是, 戚白里似乎并不在乎世人對自己的看法。因而如今, 民間流傳著許多戚白里年輕時候的故事。 在街道巷尾, 常常都能聽到這些故事。 或許正是因為這份不在意, 使得百姓們口中他的形象愈發(fā)神秘。 而人們所津津樂道的, 不只有戚白里征戰(zhàn)天下的故事,有的時候也會有人說:當初當皇子的時候,戚白里是最不受重視的一個。那個時候, 整座華章宮里, 只有裴如晝一個人與戚白里交好。 鳳城的主街上,茶館里喝茶閑聊的人, 正好講到了這一段。 當年陛下與裴如晝將軍認識的時候, 裴將軍還不是什么收復西域的大將軍。那個時候的鎮(zhèn)西大將軍是他父親,剛剛陣亡在沙場上。因此先帝便將裴將軍還有他母親殊明郡主, 一起接到了華章宮來。陛下與裴如晝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正在說話的人嗓門很大, 再加上戚白里并不限制人們聊與他有關(guān)的事情, 所以這人說話的時候, 便愈發(fā)的肆無忌憚。 而說話的人大概做夢也想不到, 此時他八卦之中的主人公大易如今的天子戚白里,也在這一家茶樓上。 這一家茶樓離鎮(zhèn)西大將軍府不遠, 且它建造在高處, 在茶館的三層,很容易就能看到那座府邸。 因此戚白里有的時候, 也會悄悄到這里來, 他點上一壺清茶, 只為了能遠看鎮(zhèn)西大將軍府一眼。 原本那些人在說他的時候,戚白里并沒有搭理的意思,甚至都沒有仔細聽如今的百姓是怎么評價他的??墒堑搅诉@里,裴如晝?nèi)齻€字一出,戚白里一下就將一直垂著的眼眸抬了起來。 而同樣因為聽到這三個字,站在戚白里身邊的太監(jiān)忍不住皺了一下眉,他向前走了一步,好像是想要去叫那些人住嘴不要說下去。 但是下一刻,他便被戚白里給攔了下來。 此時距離裴如晝收服西域,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年。 而在不知不覺中,曾經(jīng)響徹天下的裴如晝?nèi)齻€字,也逐漸成為了歷史書冊上過往的那一頁。 聽到人講裴如晝和戚白里的過去,周圍有年紀較小的人稍微有些疑惑地跟著問了句:原來裴如晝將軍與陛下曾是朋友啊? 語畢,擔心大家誤會,那人再補充了一句:可能是因為裴如晝大將軍去世的時間實在太久了吧,我總覺得他和陛下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呢。 說話的人聲音不大,但卻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戚白里的耳邊。、 聽到這里,剛才那太監(jiān)真是后悔自己沒有在戚白里聽到這些話之前,就將 樓上別的太監(jiān)、宮女也紛紛低著頭,恨不得將腦袋埋進地里。 雖然這群剛才進宮不久的人,不太清楚當年裴如晝和戚白里之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皇宮里的任何一個人都知道裴如晝對于戚白里來說,非常不一樣。 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在戚白里的面前提起裴如晝。 如今他們雖然沒有自己提,但是誰能想到去一個茶樓,竟然聽到了有人在聊裴如晝和戚白里的關(guān)系呢? 這可不是觸了陛下逆鱗么? 周圍的人紛紛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沒有人敢看戚白里臉上的表情,因此他們都忽略了一個細節(jié)在聽到樓下傳來的這番話之后,戚白里原本輕輕貼在桌面上的手指微顫了一下,接著目光閃爍起來。 下方說話的人沒有在意,而聽他說話的人似乎也并不覺得這句話有什么。因為這個年輕人說的的確是事實,裴如晝走了的時間已經(jīng)太長,而戚白里卻一直都是大易的皇帝,在他們的心中,裴如晝和戚白里,真的就像兩個不存在于同一個時代的人一樣。 哪能啊,戚白里聽到,將軍要不然與陛下年紀差不多,要不然還是比陛下年紀小的呢聽那人的聲音,他應(yīng)該有一定年紀了。 是啊 聽到這個人說的話,戚白里也不是自主的愣了一下。 非常神奇的是,此時他并不氣惱剛才那個年輕人所說的話。如今的戚白里,早已經(jīng)不像他年輕時候那樣了。 此時似乎不再有什么事情能夠影響到他的情緒。 只是后一個人說的話,卻還是像是一顆小石子一樣,一下子砸進了戚白里心中那片沉靜多年的水潭里。讓他的心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那人說的沒有錯,裴如晝與自己算是同齡人。 可是如今 想到這里,戚白里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眼前這杯已經(jīng)冷掉的茶盞。 他看到,他的頭上雖然沒有一根白發(fā),眼角也沒有什么皺紋,但是那眼神卻明顯已經(jīng)不是一個年輕人的樣子了。 可是戚白里一閉眼,他心里的那個裴如晝,卻永遠都是少年時候的模樣。 這一發(fā)現(xiàn),突然讓戚白里覺得恐慌。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裴如晝已經(jīng)離他那么遠了嗎? 不只是空間上的,甚至還有時間上的。 戚白里的時間還在繼續(xù),他還在成熟,還在衰老,還在繼續(xù)著人生。 但是裴如晝卻已經(jīng)跳出了時間,只存在于戚白里以及眾人的回憶之中。 想到這里,原本穩(wěn)穩(wěn)坐在桌前的戚白里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還沒有表現(xiàn)出生氣的意思,但是剛才已經(jīng)非常緊張的太監(jiān)還有宮女們立刻跪在了地上,并且忍不住磕頭。 其實話說回來,戚白里這些年壓根就沒有怎么向?qū)m里的下人發(fā)過火,他頂多是無視周圍的。,可是哪怕這樣,所有的人都很怕他。 就像他會吃人一樣。 見到這群人的樣子,戚白里只是隨意的瞟了一眼,他沒有生氣,甚至也沒有覺得他們這樣子實在沒出息。 因為此時,戚白里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沒有人可以質(zhì)疑,戚白里真的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皇帝。 甚至單單合格兩個字,已經(jīng)不足以用來形容他了。如今的大易海清河晏,統(tǒng)治著前所未有的版圖。戚白里也完成了當年裴如晝告訴他的事,當一個好皇帝。 按理來說,一個皇帝做到這個份上,應(yīng)該非常滿足才對。但是隨著年歲的增長,戚白里卻只覺得越來越空虛迷茫。 一開始的時候他將一切寄托于工作,希望有繁忙的政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如今,這個龐大而又繁榮的帝國,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情值得身為統(tǒng)治者的戚白里再去廢寢忘食的勞心勞力了。 直到現(xiàn)在,戚白里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他的指尖輕輕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只等下一刻,那個跪在最前面的太監(jiān)終于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走到了戚白里的身邊。 陛下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下戚白里。 戚白里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后重新坐回桌邊,他喝了一口井冷掉的茶,對那站在自己身邊的太監(jiān)說:安排一下,我要去晝蘭關(guān)。 啊 在如今的鳳城,甚至整個大易整個天下,沒有一個人敢違背戚白里的意愿。 可是這并不妨礙那太監(jiān)聽到戚白里的話之后微愣一下。 他已經(jīng)進宮很長時間,當年戚白里還是皇子的時候,這太監(jiān)就在華章宮里。 因此他當然知道,戚白里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去過許多次西域、邊疆,更知道戚白里也曾經(jīng)跟著裴如晝,在晝蘭關(guān)外面四處征戰(zhàn)。 可如今的戚白里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皇子了,一國之君離開鳳城去西域,這件事未免也太瘋狂了吧。 看到那太監(jiān)在猶豫,戚白里又輕輕敲了一下桌面說:你去安排一下。 語畢,那太監(jiān)只好趕緊點頭,對戚白里說了一聲:是。 這個時候,樓下已經(jīng)不知換到了什么話題,突然變得熱鬧起來。聽到。 他擺了擺手,示意周圍的太監(jiān)宮女全部退下去。 下一刻這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一身明黃的戚白里緩緩從袖口取出一枚已經(jīng)生了銹的駝鈴。 這駝鈴看上去與一身華服的戚白里非常不搭,但拿著它的人,動作卻格外小心。 戚白里拿著駝鈴看了一會,又過了好久好久,他才緩緩地晃了晃那駝鈴。 也不知道這個駝鈴在他身邊放了多長時間,又或者是這駝鈴的材質(zhì)實在有些差。此時戚白里在輕輕搖它,它卻再也發(fā)不出當年那樣清脆的聲音了。 那駝鈴的聲音悶悶的,就連拿著它的戚白里都聽得不怎么真切。 亦如戚白里已經(jīng)開始模糊的記憶是啊,模糊。 戚白里自幼記憶力超群,用過目不忘四個字來形容都非常妥當。 然而再怎樣聰明的人,都抵不過時間。 就在不知不覺之中,有關(guān)于裴如晝和當年的那些記憶,已經(jīng)變得非常模糊。 哪怕戚白里每天都要在腦海中將那個人的樣貌回憶一遍,可是那記憶卻還是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樣,慢慢地向下滴著。 不受控制。 戚白里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不能忘記裴如晝。 他要去晝蘭關(guān)找回裴如晝 第61章 看破天機 戚白里從小到大, 都不是一個喜歡猶豫的人,他更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尤其是這件事情還與裴如晝有關(guān)系。 因此這件事聽上去雖然瘋狂,但是剛才那個太監(jiān), 卻不認為戚白里只是隨口跟自己一說。 回到華章宮之后, 他就開始通知人準備, 再過短短三天,戚白里要離開鳳城去往邊關(guān)的事情,便已經(jīng)傳遍了朝野。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 皇帝離開鳳城去晝蘭關(guān),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然而戚白里的決定, 卻沒有人能夠攔得住。 于是又過了三天,去往晝蘭關(guān)的明黃色馬車, 便已經(jīng)停在了華章宮的門口。 現(xiàn)在并不是一個去晝蘭關(guān)的好時候。 今年的天氣比較怪,尤其是往西走的這一路上雨、雪從來都沒有停下來過。 戚白里當然也想騎著快馬,一個人向著晝蘭關(guān)而去,但是礙于這天氣, 他還是將速度放慢了下來。 一開始的時候, 戚白里也有一點不耐煩。 但是后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當年裴如晝第一次去鳳城的時候, 似乎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時間。 而那一次,裴如晝同樣在路上遇到了很大的風雪。 甚至他還因為這風雪大病了一場 想到這里, 戚白里的心忍不住一痛, 他突然不由自主地去想如果當年裴如晝沒有離開晝蘭關(guān),如果他一直待在家里的話那結(jié)局一定會與現(xiàn)在不一樣吧? 想到這里, 戚白里又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伸出手去撩開車簾, 向著窗外看去。 此時風雪正大, 車隊也停在了半道上。 外面本來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但此時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無論再怎么看, 都只是令人絕望的純白。 在撩開窗簾的同時,有刀子般的冷風向著戚白里的面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