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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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同聲音顫抖:先生你不認路? 石修遠說要去往焉支,他便理所當然的認為石修遠是得到了去往焉支的路線圖。 我為何會認路?石修遠不解的反問。 第33章 新雪 時為初春萬物新發(fā)之季,窗外卻簌簌得下著細雪,白絨絨的雪花緩緩飄落,尋了個落腳地便覆蓋在梅樹之上,僅剩的一朵紅梅添上雪意更顯嬌俏。 一縷冷風夾雜著細雪從未關(guān)嚴實的窗楞吹入燒著地暖的書香樓。 宋凌案前的書本被風撥弄著往前翻過兩頁,正是看到興處思緒被眼前變化的圖文打斷,更有雪花施施然落于文里行間,留下一處濕意。宋凌頓時有些心疼,他拿出手巾小心翼翼的將濕潤處擦干,仔細觀察一番發(fā)現(xiàn)文字未被暈開才松了口氣。 對面趴在案上睡得正熟的人突然哼唧一聲,他無意識的攏了攏披在身上的披風,臉一轉(zhuǎn),用后腦勺對著窗戶又睡熟過去。 距離皇覺寺遇刺已過小半年,羅錦年身體底子好受的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又是個全乎人。在他養(yǎng)傷時,仗著宋凌對他有求必應(yīng)將宋凌使喚的團團轉(zhuǎn),狠狠耍了把兄長的威風。 但他如今傷已好全卻還是有事無事便使喚宋凌,不止要替少爺做事,還得表現(xiàn)得心甘情愿,仿佛替少爺做事是天大的恩賜。但凡表現(xiàn)出一絲不滿,羅錦年先是矯揉造作的捂著胸口悶哼一聲,再往事重談念叨著他當日的英雄之舉,一副狹恩圖報的嘴臉。 煩不勝煩! 若是能回到當日,宋凌肯定一頭撞在那刺客刀上,死了干凈!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何況是他。 宋凌將書本收好,躡手躡腳起身繞到羅錦年背后,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睡得白里透紅的半張臉,將手搭在窗戶上一把推開。 窗戶大開,屋內(nèi)暖氣被爭先恐后的涌入的冷風吹散,冷風裹著小刀掛在羅錦年臉上,他不由自主的眉頭緊皺,打了個冷顫往披風里縮了縮。 這都沒醒?宋凌暗暗吃驚,轉(zhuǎn)而釋然,人定是睡不著的,其它的東西另當別論。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案邊,又翻開了書本,用余光暗暗觀察著對面。 羅錦年換了三四個姿勢,眉頭越皺越緊,最后他猛的睜開眼睛,抬起頭看了眼大開的窗戶,隨后解下系著的披風擲于地面,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么。 宋凌暗自詫異,這人今天怎么轉(zhuǎn)了性子,又觀察片刻見羅錦年還是低著頭發(fā)呆,一言不發(fā)。他只能當羅錦年是睡昏了頭還沒醒過神來,將心神全部投在書本之上。 不料,正當他看的入迷突然腰間多了一雙手,一股大力襲來,半拖半抱瞬間讓他雙腳離地,他愕然轉(zhuǎn)頭看見羅錦年似笑非笑的臉。 宋凌生不長個子只長心眼子,比羅錦年整整矮了兩個頭,只能任由羅錦年拖著他走。到了窗戶下,羅錦年換了個位置,他在前宋凌在后,不怎么費力的往上一舉讓宋凌坐在窗沿邊。兩臂卡住宋凌位置不讓他走脫,笑道:你真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宋凌半點不慌,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反問道:兄長指的什么?兄長兩字咬得極重。 你自己清楚。羅錦年磨了磨后槽牙咬牙切齒道。宋凌一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想說什么,真恨不得自己立馬喪失聽力。 果不其然,羅錦年清了清嗓子就開始:當時你被刺客嚇得哭爹喊娘是誰救了你,又是誰義無反顧的帶著你跳崖逃命,最后更是誰在在竹林擋住刺客救了你一條小命?羅錦年是個紈绔,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他不懂施恩之事不該宣之于口,常放在嘴里念叨只會讓受恩之人產(chǎn)生被脅迫的感覺,逆反心就這么起來了。 你想讓我怎么還?宋凌冷冷道,是我求你來救的嗎。 羅錦年一愣,他習慣了宋凌這些日子的百依百順許久未見宋凌這般冷臉,他猛的想起宋凌剛來將軍府時與他的針鋒,頓時倍感委屈,我不是救了你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為什么就不能一直對我好呢。 羅錦年發(fā)了狠,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推你下去? 宋凌實在不敢相信這話是堂堂將軍府大少爺說出來的,簡直如同三歲稚子。他實在瞧不上羅錦年這般作態(tài),不想與他多作糾纏,和小孩吵架有什么區(qū)別。手臂一撐就要跳下去,羅錦年卻發(fā)了狠,兩臂收攏將宋凌禁錮不讓他動作,嘴里還在重復(fù)著:你信不信我推你下去? 正當宋凌煩不勝煩時,一道人影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宋凌眼睛一亮,低下頭和羅錦年靠得極近,握住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前,輕笑道:如你所愿。 說罷,松開羅錦年的手往后一倒,羅錦年沒想到他會這樣,一時反應(yīng)不急呆愣愣的看著宋凌倒向窗外,一只手還向前伸著,這樣一看簡直就像是他把宋凌推下去的! 羅錦年! 宋凌躺在細軟的雪地上,聽著田氏的咆哮,細碎的笑聲從唇間逸散,那孤零零的紅梅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歡喜,落在他鼻尖,贈幽香一縷。 凌兒你可知道焉支山? 田氏捧著一碗熱茶坐在榻上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 宋凌坐在田氏身側(cè),他曾經(jīng)在古籍上見過關(guān)于焉支山的記錄,對焉支山上居住的禿馬部也略知一二,但田先生既然這樣問那肯定是有答案的。于是宋凌配合著田氏,面露不解:學生不知,從未聽說過焉支山,還請先生解惑。只要他愿意,可以哄得任何人高興。 咳咳。田婉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焉支山在草原之上,凌兒不知道也實屬正常,我當年曾親自去過焉支山。 先生居然親自去過焉支山?宋凌吃驚的問,他這是真的吃驚不是裝的,焉支山地處新鄂里草原神秘異常,他是真沒想到田先生居然去過! 田婉見宋凌震驚,頓生驕傲之情,起身去里間拿出一本線裝的紙質(zhì)書,路過中堂順便踹了一腳跪在屏風后的羅錦年,輕斥道:跪端正! 書籍紙頁已經(jīng)泛黃顯然有不少年頭,牛皮的封面上用金絲繡著四個大字婉婉游記。 她將書遞給宋凌,重新端起茶碗,抬眼示意宋凌翻開。 宋凌鄭重的翻開書頁,他對田先生說的話深信不疑,他動作小心翼翼怕?lián)p壞了這積年累月已經(jīng)脆弱不堪的紙張。 甫一翻開,第一頁畫了兩位少女的小像,一人關(guān)神態(tài)分明是田婉,而另一人卻不知是誰,見田婉沒有介紹的意思,宋凌也不問,接著往下看。 書上說。 入捏古斯地界,面向神女峰一路往北可見焉支山。 草原上下了場暴雪,入目皆白,地面上積了一尺厚雪,有兩行人牽著馬獨行于天地一白的草原,領(lǐng)頭那人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突然停下正是石修遠和方同二人。 方同牽著馬追上看著雪地發(fā)呆的石修遠,焦急道:先生我們帶的干糧快吃完了,這雪也來的突然,馬匹的草料也無處去尋,若是再找不到路恐怕 他們已經(jīng)在草原迷路半個月,又遇上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風雪,窮途末路近在眼前。 石修遠卻半點不慌,盯著露在雪外的一截獸骨,問道:當家的曾言當初遭遇強人追趕,被捏古斯騎兵救下,當家的可還記得是在何處遇見的捏古斯騎兵? 方同正為找不到路心煩氣躁,急道:先生,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想這個! 石修遠卻定定的看著方同,這些天他越想方同曾經(jīng)那番話越覺得詭異,若方同所言皆為真,他確實遇見了捏古斯騎兵??稍谀挠鲆姷囊彩谴笥形恼拢羰腔挪粨衤逢J進捏古斯領(lǐng)地遇見了騎兵野獵,那情況還不算糟糕。如果是在乞顏領(lǐng)地遇見的呢? 方同被他看的后背發(fā)涼,壓下心中煩躁仔細回憶了一番,試探道:似是沒過照雪湖。石修遠緊緊握住他的胳膊:給我肯定的答案!胳膊被捏的生疼,方同猛的閉上眼最后睜開:我確信沒過照雪湖還在乞顏領(lǐng)地。 在乞顏領(lǐng)地遇見了大量捏古斯騎兵? 石修遠瞳孔瞬間放大,一路上的種種怪異之處終于串聯(lián)起來,為何向來主和的乞顏突然收攏戰(zhàn)馬,又為何強令牧民聚集在城池,電光火石間得出了答案乞顏恐怕已被捏古斯踏破! 就算不是如此,那這兩部也該是秘密制定了協(xié)議,若草原上的部落聯(lián)合起來,那禮朝危矣! 石修遠臉色黑沉,如今需趕緊查看禿馬部情況,若是三部聯(lián)合那情況是真的不妙了。 方同見石修遠臉色不對也不敢出聲打擾,他拿出一把鐵鍬蹲在地上拋開厚厚的雪層,想找一些幸存的草料喂給馬匹。 再這樣下去馬匹不是被餓死就是被東西,兩人雖但心的事情不同,但皆愁容滿面。 跟我來。 忽然一道沙啞的男聲從遠處傳來,方同猛的起身握緊鐵鍬,警惕的看向來人。 你是誰? 石修遠上前一步安撫性的拍了拍方同肩膀,遙遙拱手高聲道:敢問兄臺為何而來? 來人身穿一身雪白胡服,站在三丈開外,臉上帶著個造型別致狐貍的面具,身量高而不羸弱體型瘦而不干柴,他沒有回答石修遠的意思,又重復(fù)了一遍,跟我來。 第34章 望江樓上 上京城外護城河名為鄴江,江水奔騰白練激射,江道彎曲盤旋似璃龍盤繞,護上京城于中心。臨江修一望江樓,樓高五層,飛檐吊腳古樸大氣,常有文人來此?;颡毶淼歉咛魍?,抒哀愁情思;或三五好友結(jié)伴,點幾壺美酒論天下事,家國事;又或十數(shù)人成行,在此舉行詩會。 一樓大堂多為平民百姓家的讀書人,二樓多為小官子嗣,三樓專供王公貴族高官子弟,渭涇分明,互不相擾。四樓則為帝王專屬,閑雜人等不可入內(nèi),最頂層的五樓,只有每三年的狀元才能一窺其貌。 一樓。 一行五人正圍坐于圓桌高談闊論,觀其衣著皆是藏藍色儒生袍,觀其形制當為一家書院的學子。其中一名學生藏藍色的衣物漿洗發(fā)白,足上黑靴打有補丁,顯然家境貧寒,即便都為寒門子弟,在家境上也有高低不同。 但同行四人包括路過酒客皆無一人敢輕視于他,只因他腰間懸一雙魚銜尾青色環(huán)佩,唯有秀才能佩戴,這位面容清癯高眉深目衣著寒酸的寒門子弟儼然是一位秀才老爺! 只聽桌上一體態(tài)圓潤,眼細而長的學子輕搖折扇提起話茬:諸位兄臺對明年春闈誰人能得會元可有見解?此時正值冬月,廳中縱使燒著地暖也冷冽異常,圓臉學子卻像感覺不到冷意,一頓三搖的晃動折扇。 同桌馬臉學子接話道:若說會元當非傅丞相之獨子傅明心莫屬,他就讀國子監(jiān),授業(yè)恩師皆為當世大儒,同窗同學皆為官家嫡子。每年國子監(jiān)業(yè)考,傅明心皆為魁首,他亦是上京城秋闈解元,會元舍他其誰?言語間對太學院,官家嫡子多有羨艷之意。 另一人冷哼一聲反駁道:那傅明心只是上京城解元,天下英才何其多,春闈濟天下英才于一堂之間,可謂群雄逐鹿。江東王弗陽,海州黃明堅,柳州崔崇應(yīng)哪個不是一州解元?哪個又差了傅明心半分?上京城有國子監(jiān),江東亦有逐鹿書院,單論文人墨客,上京遠不如江東多矣。說話的人祖籍原是江東,自然對江東推崇備至。 夏士遠!縱使江東果真英才輩出,和你這不敢在江東參考,闔家遠赴上京城的懦夫又有何干系,就連同你口中不過爾爾的上京學子比,你也比不過,同樣沒考中秀才,不知哪來的膽量鄙薄上京學子,鄙薄傅明心!馬臉學子不滿夏士遠對上京城對太學院言語輕慢,直接反唇相譏。 夏士遠士子脖子漲得通紅,顯然馬臉學子之話正好戳中他的痛處,但同行幾人皆是上京城本地人士,對他剛才那番話也多有不滿,竟無一人出言相幫。 正當夏士遠下不來臺時,從開始到現(xiàn)在一直沉默的秀才突然開口:我卻是覺得羅家二子或可為會元。 因他是唯一的秀才,難免得諸人看重,聽他發(fā)言當下也不再計較夏士遠冒犯之言,開始凝眉思索是哪位羅家二子。 攢著折扇的圓臉士子思索半晌,也沒想到哪位羅家二子能得陸秀才青眼,罷了,與其冥思苦想還不如直接問正主。 觀相,你所說的羅家二子可是回谷巷羅大人一家?他家二子我也曾見過,雖有些小才,但他連秀才都還未中,何來會元一說? 陸言陸觀相抿抿唇,笑道:非也我所說羅家二子乃朱雀街羅將軍府上二公子。 噗嗤,哈哈哈哈。 夏士遠沒甚城府,也沒甚沒腦子,屬于讀書讀迂了的典范,當下忘了剛才的窘迫失笑出聲:陸言你可是收了那羅錦年的金銀,這般吹捧他家那私,他家二公子,且不提羅家世代出武夫,文曲星見了他家門前煞氣都得繞道走,還會元呢!哈哈哈哈哈哈,他家二公子來歷誰人不知,前些年羅青羅大人為讓二公子入國子監(jiān)就讀,親自拉下臉求陛下下旨,卻被國子監(jiān)祭酒以只收嫡脈為由拒之門外。這上京城的一大笑話,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圓臉學子驚恐呵斥道:夏士遠慎言!羅家可是你我能議論的,先不論羅家權(quán)勢,就你這話要讓羅錦年知道了,少不了一頓好揍,可別連累了我等。羅錦年可是上京城一等一的混世天王,皇親貴戚都說打就打,何況他們這大貓小貓兩三只?若是被有心之人將這番話傳到羅錦年耳中,他有一百種方法能讓他們在上京城混不下去。 圓臉學子警惕的打量四周,發(fā)現(xiàn)其余客人神色如常,無人注意他們這里的變故,這才長舒口氣。 陸言神色一肅:羅家世代忠烈,為我禮朝為禮朝百姓為我等付出良多,豈可說出如此不敬之言!眼神銳利的盯著夏士遠。 陸言也暗自后悔,不該提羅家二子,讓羅家受這等小人恥笑!他會知道羅家二子,全是因為他家老師原是江東有名的大儒。 曾被羅將軍聘請為羅家二子的西席,可只教了半年,老師便教無可教,自請離席?,F(xiàn)在老師也常常私下和他感嘆羅氏宋凌乃天縱奇才,若做文官,可為一代名相,若成全心治學,或可為當世大儒,名傳千古。 對被老師這樣評價的人,陸言本身也聰慧過人,自然不服氣,直到老師拿出宋凌十四歲所做的一篇策論給他看,陸言才驚為天人,徹底拜服,再也起不了比較之心。 但為何上京這么多年卻沒有一點關(guān)于宋凌才學過人的傳聞,陸言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當宋凌生性謙沖,不想顯才名。 三樓。 靠近樓梯的包廂門緊緊合著,只有一扇窗戶打開,包廂中隔著案幾跪坐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