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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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鉤終于感覺自己冷靜了一點。 他試探著朝扶游伸出手,先碰到了他散在枕上的長發(fā)。比他的狼毛柔軟多了。 秦鉤再向前伸出手,碰了碰扶游的衣袖,見他沒有反對,便湊過去,輕輕地環(huán)住他。 扶游背對著他,整個人都能被他圈在懷里。 秦鉤小聲問他:扶游,你已經(jīng)承認了,是嗎? 扶游也還沒睡著,輕聲道:還沒有,還要看你的表現(xiàn)。扶游想了想,又道:承不承認,有什么好在乎的呢?我現(xiàn)在不是和你在一塊兒嗎?你還不知足嗎? 這是秦鉤從前跟他說過的話,扶游原樣奉還。 扶游最后道:你可以隨時終止。 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拿那些話來刺他的。 我不停下。秦鉤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復(fù)過來,湊過去,用臉頰貼了貼他的頭發(fā)。 反正現(xiàn)在扶游身邊也沒有別人,他已經(jīng)是最特殊的了。 * 秦鉤料理好一切,沒有人敢嚼舌根。 扶游為了養(yǎng)居殿后殿的大溫泉,就在養(yǎng)居殿住了一整個冬天。 記不清是哪天大雪紛飛的夜里,扶游躺在榻上,一手拿著書,一手摸著秦鉤粗硬的頭發(fā)。 他看完竹簡上最后一行,手指穿過秦鉤的頭發(fā),按著他的腦袋,鬼使神差的,輕輕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扶游揉了揉秦鉤通紅的耳朵:怎么了? 秦鉤梗著脖子不說話,一把將他抱進懷里,抱得很緊,幾乎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血rou里。 像兩只在雪夜里報團取暖的小動物。 秦鉤為此精神了一整晚,可是他問扶游,是不是和好了,扶游卻搖搖頭,不說話。 好吧,還沒有。 起碼他們的關(guān)系有進步,寒冷的冬天是適合取暖的季節(jié)。 他們坐在一起閑聊,秦鉤握著扶游的手,把他的雙腳放在自己的胸口。在扶游點頭的時候,秦鉤上前,兩個人碰一碰對方的額頭,輕輕地交換一個簡單的親吻。 就像很多年前一樣。 只是角色好像調(diào)換了過來。 許多年前,是扶游握著秦鉤的手,給他唱歌,費盡心思讓他高興一些。 現(xiàn)在是秦鉤給扶游暖腳,陪他說話,垂著眼眸,極盡討好。 他們就這樣過了一整個冬天。 開春了,扶游就收拾東西,要出去采詩了。 從今年開始,他們保持著每年冬天見面的頻率。 對扶游來說,不過是冬天獻詩,換了個落腳的地方。 對秦鉤來說就不太一樣了,小世界只剩下冬天。 不是冬天的其他季節(jié),他總會想起扶游從前說的那句話。 陛下,冬天再見。 這像是一句詛咒,一句預(yù)言,無時不刻不在應(yīng)驗。 他真的只能在冬天見到扶游了。 * 就這樣過了兩年,這年冬天,扶游又一次進宮獻詩。 這回他甫一進宮,就察覺到了今年宮里的氣氛好像不太對。 走在宮道上的時候,遇見劉太后的兩個侄子,劉禮與劉義。 扶游退到一邊,給他們行禮,他們匆匆走過去,也沒有留意他。 到了養(yǎng)居殿,扶游問起來,秦鉤一面幫他暖手,一面道:劉太后病了。 難怪。扶游點點頭,劉太后的兩個侄子最是孝順,他們自然著急。 她弟弟和她侄子請了很多大夫進宮,沒什么用。劉家也很怕她死,她一死,朝政就要回到我手里,所以他們很害怕。 扶游正色道:劉將軍是真心擔(dān)心她的。 嗯。秦鉤抱住他,你不用擔(dān)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這個冬天會安穩(wěn)過渡的。 扶游本來想過去探探病,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劉家兄弟剛剛才過去,他現(xiàn)在過去,恐怕是不方便。 于是他伸長手,把自己的書箱拽過來,拿出兩支還沒寫過的竹簡。 講一下今年朝堂上的事情,要別人不知道,只有你知道的。 秦鉤頓了一下,扶游正色道:我要寫史書。你講點我不知道的東西。 秦鉤笑了笑,從身后抱住他,握著他的手。 * 太后的長樂宮里,滿殿藥香。 劉太后躺在里間榻上,隔著厚重的帷帳,時不時傳出幾聲咳嗽。 劉禮與劉義跪在外間侍疾,神色擔(dān)憂。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侍從出來通傳:兩位公子,太后娘娘好些了。 兩兄弟立即站起身,撫了撫衣擺,快步入內(nèi)。 劉太后躺在榻上,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 劉禮小心靠近,在榻前跪下,喚了一聲:姑母? 劉太后聽見聲音,眼睫動了動,睜開眼睛,甫一開口,先問了一聲:是阿戎嗎? 阿戎是劉將軍的乳名。 劉禮輕聲回道:姑母,是我,天冷了,父親不便出門。 劉太后渾濁的眼珠轉(zhuǎn)了一下,似乎是回了神:他也病了? 沒有,只是天太冷了,父親在別院養(yǎng)身體。 劉太后了然,笑了一下,什么也沒說。 劉禮又道:姑母好些了嗎? 就那樣。 身后的劉義抬起頭,揮退侍從:下去。 兄弟兩個跪在榻前,聲音更放輕了:姑母姑母的吩咐已經(jīng)全部辦好了,諸侯有五家愿意起兵,皇都禁衛(wèi)軍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只等姑母一聲令下。 劉太后抬眼看他們:你們、都想做皇帝,是不是? 兩人連忙低下頭:姑母,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劉家勢大鼎盛,就算沒有造反之心,來日皇帝掌權(quán),也一定會被清算。 姑母就算不憐惜我們,也要考慮考慮父親。父親病重六七年了,每日所需藥材如流水全是靠著姑母支撐。倘若姑母有了萬一劉家怎么能供得起父親這樣的花銷? 劉太后抬起頭,看著昏沉的帳子:你們這是在拿你們父親,威脅我嗎? 劉禮與劉義低下頭:侄兒不敢。 劉太后斟酌良久,最后從被子里伸出手,豎起三根手指。 劉氏兄弟跪爬著上前:姑母的意思是,三日后,發(fā)兵逼宮? 發(fā)兵,等我命令。 兩兄弟總算是松了口氣,跪好磕頭,頗有中氣地應(yīng)了一聲:是。 * 三天里,扶游就在養(yǎng)居殿里獻詩,寫史書。 秦鉤知道他喜歡這些事情,每天都跟他匯報最新進展。 劉禮和劉義兩個孬種把自己親爹送到南邊別院去了,說是養(yǎng)病,其實是想威脅劉太后交出兵符。 他們兩個去調(diào)兵了,五個諸侯愿意出兵,還有皇都的禁衛(wèi)軍。 不過我更厲害,除了劉家和五個諸侯,還剩下六個都是支持我的,對半開。 我已經(jīng)派人盯著他們了,南邊那邊也有人盯著。 前世秦鉤拿劉太后要挾劉將軍,現(xiàn)在掉了個兒,他又要拿劉將軍威脅劉太后。 秦鉤抱著扶游,把腦袋埋在他的肩窩里:不會耽誤太久的,能過個好年。 扶游遲疑道:那劉將軍和劉太后呢? 他們不會死的。秦鉤笑了笑,抬起頭,暗示道,扶游。 扶游轉(zhuǎn)過頭,攀住他的脖子,碰了碰他的臉頰:乖乖小狼,辛苦你了。 * 三天后的傍晚,劉禮在外統(tǒng)兵,劉義匆匆跑進長樂宮,撲通一聲在外間跪下。 姑母,萬事俱備。 劉太后就著侍從的手,抿了口參湯,面色紅潤些許。 她扶著侍從的手,站起身,吩咐道:給我拿太后的禮服來。 她在銅鏡前坐下,拿起玉梳,輕輕地梳順自己的烏發(fā),其中夾雜了些許白發(fā),都被她藏進頭發(fā)里。 劉義跪在外面,等得心焦,卻也不得不等著。 與此同時,暗衛(wèi)悄無聲息地進了養(yǎng)居殿。 陛下,萬事俱備。 這時秦鉤正給扶游剔魚刺,抬頭看了一眼,冷聲道:盯緊了。 是。 秦鉤放下筷子,舀了一勺醋,澆在魚rou上,端到扶游面前。 你不是要寫史書嗎?快吃,等一下我們?nèi)プ襄返羁?,?yīng)該能看得更清楚。 秦鉤換上帝王袞服,扶游也穿了史官的紅袍。 暮色四合,陰云翻滾,大雪將至。 * 不是上朝的時候,紫宸殿里空無一人。 只有坐北面南的皇帝位置邊亮著宮燈,扶游坐在離燭火最近的地方,拿著竹簡,翻看自己之前記錄的東西,偶爾補一筆。 秦鉤坐在他身邊,撐著頭,指尖敲著下巴,看他寫字。 長樂宮里,劉太后終于裝扮好了。 劉義愣了一下:姑母,我們是去不是去祭天的。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親自去見皇帝。劉太后朝他伸出手,兵符給我。 姑母,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犯糊涂 啪的一聲脆響,劉太后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絲毫不像是病重之人。 劉義不情不愿地伸手去摸衣襟:姑母 紫宸殿中,暗衛(wèi)來報。 稟陛下,劉太后正往紫宸殿來。 知道了。秦鉤應(yīng)道,不要阻攔,讓她過來。 陰云密布,狂風(fēng)四起。鳳冠鳳袍,逶迤而出。 劉太后的轎輦從長樂宮出來,在紫宸殿前停下。 她扶著侍從的手下了地,一步一步,登上紫宸殿的臺階。 殿門大開,正對著她。 紫宸殿里,只有燭光照得到的龍椅上是明亮的。 劉太后兩邊侍從都執(zhí)著燈籠,燭光照在她的鳳袍上,光彩奪目。 雍容華貴,氣度不減。 秦鉤抬了抬手,也讓侍從把殿里的蠟燭點起來。 劉太后大病未愈,顯然有些體力不支,走在臺階上,走一走停一停,還有一回差點跌倒,被侍從扶住了。 扶游不知道他們這是在做什么,倘若是逼宮,劉太后不可能自己過來,她親自過來了,那只能說明 秦鉤和劉太后早已經(jīng)達成了什么約定。 扶游轉(zhuǎn)頭看向秦鉤,秦鉤卻握住他的手:不會出事的。 這時候,劉太后也已經(jīng)到了殿門前。 她推開侍從,跨過門檻,走進殿中。 正當(dāng)此時,劉禮與劉義也沖到了紫宸殿門前。 兵馬早已經(jīng)就緒,他們恐怕生變,聲音都在顫抖:姑母?! 可是劉太后就像沒聽到一般,徑直走進殿中。 她在殿中停下,抬頭看向秦鉤:陛下料事如神,我甘拜下風(fēng)。 扶游不明白,看看秦鉤,再看看劉太后。 劉太后笑了笑:扶采詩官有所不知,幾年前,陛下同我打了個賭。他說,劉禮劉義往后必定要反,還會拿阿戎威脅我。我不信,就同陛下打了個賭。 江山為注,倘若我賭贏了,陛下和你沒有子嗣,便傳位給劉家人;倘若我賭輸了,劉家任由陛下處置。 劉太后長嘆一聲,事情已經(jīng)很明了了,她賭輸了。 秦鉤早幾年前就算到了這一步,劉家現(xiàn)在逼宮,自然是徒勞。 她回頭,僅僅一個目光就將殿門前的劉禮劉義嚇得癱倒在地。 劉太后轉(zhuǎn)回頭,看向秦鉤:只是陛下,我雖然賭輸了,但也不算全輸。如今禁衛(wèi)軍與五路諸侯皆在宮門外。 秦鉤問道:那還有六路呢? 劉太后極力忍耐,沒有理會他,繼續(xù)道:我知道,就算此時劉家勉強打下皇位,也絕沒有可當(dāng)大任之人。她回頭看了一眼兩個侄子:一對草包。 兵符都在我手里,我只有一個條件,只要陛下在我死后,放劉家人一命,我立即下令退兵。否則,今日拼死一戰(zhàn),天下生靈涂炭,就算陛下不在乎,扶采詩官也是會在乎的,不是嗎? 秦鉤沒有猶豫,頷首道:好,朕答應(yīng)你。 劉太后卻定定道:請陛下與哀家三擊掌,以為約定。 她和自己的弟弟一模一樣。 許多年前,在城樓上,劉將軍為了她,也是這樣說的,一定要秦鉤發(fā)誓。 好。秦鉤沒有防備,直接站起身。 他剛要上前,劉太后卻思忖著,又道:哀家與扶采詩官三擊掌吧,比起陛下自己,陛下好像更在乎他。 果然,一聽要換人,秦鉤明顯緊張起來,衣袖里的拳頭都捏緊了。 你不要得寸進尺,現(xiàn)在是朕在施舍你 扶游放下竹簡,拽了一下他的衣袖:沒關(guān)系,可以和我擊掌。 在扶游站起身,走向劉太后的時候,秦鉤緊緊跟著扶游,以防不測。 扶游走到劉太后面前,笑了笑:您是女中豪杰。 劉太后也笑了笑:不敢當(dāng),我已經(jīng)在鄉(xiāng)間為他們置辦好了田地和房屋,只希望扶采詩官勸諫陛下,放劉家眾人一命。 那是自然。 特別是我弟弟,請扶采詩官多多留心。 扶游舉起雙手,與劉太后三次擊掌。 認真且有力。 最后一次為劉家謀劃,仿佛耗盡了劉太后畢生心血。 第三次擊掌之后,劉太后終于支撐不住,嘴角溢出鮮血,往后一倒,被侍從扶住了。 劉太后強撐著,把兵符拿給秦鉤,又下了懿旨,還政于皇帝。 秦鉤把玩著兵符,吩咐暗衛(wèi):動手。 劉太后一驚,還以為他要出爾反爾,猛地就坐起來,要跟他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