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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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炎抱起沈映雪,帶他去了那邊。 祝讓每次看到花主的臉,都會感到驚艷,今日也是一樣。他的視線癡迷停留了一刻,立即移開,對花主行禮:晚輩有禮了。 不必多禮,我這里沒那么多規(guī)矩,坐吧。荀炎將沈映雪放在榻上,祝讓也像個真正的晚輩一樣,坐在他旁邊。 江寒楓、韓敬也跟著一起過來,江寒楓帶著劍,站在沈映雪身后,韓敬則是行動款款,在一旁斟茶伺候。 祝讓先和沈映雪扯了幾句客套話,他其實想聊家常,但是和花主實在不熟,花主的家庭又是那種復雜的關系,聊他的家常聽起來更像挑釁。 祝讓暗暗叫苦,小心撿著好聽的說,就怕不小心碰到了花主的逆鱗。 等氣氛熟絡起來,祝讓覺得差不多了,才提出自己的要求。 江湖上門派眾多,他們聚集起來是股不小的力量。您想要一同江湖,說起來容易,也不容易。只是方法總是有的,還要看您愿不愿去做。 我既然已經(jīng)答應與你結盟,自然要做的。其實沈映雪根本不想統(tǒng)一江湖,但是就算他說了,這些人也未必相信。 朝廷的人私下里招兵買馬,那就是謀逆造反。江湖人暗自聚集一方勢力,也跟那邊差不多。就算沈映雪誠心說,自己只是想要報仇,也沒幾個人相信。 沈映雪干脆不解釋,你不妨說說看。 逐一擊破。祝讓道,我知道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并不簡單。我仔細思考過了,您之前在玉鼎山莊的話,極有可能引起了他們的警覺,如果想做到這一點,還是先從一些小門派上下手。 這個容易,簪花巷之前做的,也是那樣的事情。但是沈映雪不想殺無辜的人,下手之前還得好好考慮一下。 這個世道跟他以前生活的時代不一樣,道德觀念也不一樣。 比如說這里的人認為,給女孩子纏腳是違反人性的,簡直像兒女給已逝的父母火化尸體一樣惡劣。 這邊的好多道德觀沈映雪都接受不了,而且法律也不判,尤其是涉及到男女問題上,女人就是男人的私人物品,和男人簡直不是同一個物種。 再加上馬賽克的影響,沈映雪就算想完全弄明白這個世界的本貌都困難。 這里的法律也不足以成為參考標準,制定法律的人,都未必拿人命當回事。比如祝讓他們這些皇親國戚,殺人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 沈映雪只能按照民間百姓的口碑,再加上他自己的想法,懲治那些作jian犯科的人,樹立威信。 祝讓說:您能同意,真的太好了。晚輩以為,拿臨江幫開刀最好不過。臨江幫只是一個小門派,上下弟子加起來也不二三十人,就算出了事情,那些江湖人未必會放在心上。 沈映雪道:這種小事,交給荀炎來做就好,不必過問我。 荀炎沖著祝讓點頭。 祝讓笑了笑:這位大人,那咱們單獨聊? 荀炎道:好。 江寒楓抱起沈映雪,把茶房留給他們兩個交談,韓敬起身行了一禮,緩緩退出。 沈映雪看起來很高,其實身體并不沉重,反而輕得很。江寒楓抱著他,能摸到他的骨頭,但是并不硌手,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花主身上的肌rou雖不似那些單練外家功夫的人那么遒勁,但是并不干癟,觸摸起來柔軟有彈性。江寒楓很少和沈映雪有肢體上的接觸,但是他一直忘不掉這種感覺,甚至在荀炎或者蘭錦懷抱沈映雪時,會有一點羨慕。 照顧花主是他們的殊榮。 江寒楓走得很慢,指腹輕輕地摩挲,觸碰到了花主的腿。 你在做什么?別亂動。沈映雪說。 江寒楓頓了一下,您腿上有知覺? 沈映雪不悅道:我還沒殘到那個份上。 江寒楓:抱歉。 沈映雪看著江寒楓,想起來前幾次莫名其妙的談話,很想把他的腦殼打開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 等江寒楓抱著他回屋,將他放在那張美人榻上,將要告退離去時,沈映雪喊住了他:你留下,坐這兒陪我說說話。 江寒楓似乎有些不情愿,但還是道:是。 沈映雪問他:多大年紀了? 江寒楓:二十九。 江寒楓想問問花主和凌云的具體年歲,又覺得這個時候開口不合適。 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再去想那些齷齪的東西,怎能再放縱自己,做出那樣的事來? 江寒楓低頭看著自己練劍的手,很想定個規(guī)矩,如果犯戒,就切掉一根手指。可又狠不下心他心里還是有花主和凌云的,真的很難不想那些。他舍不得離開,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有機會。如果真的沒了手指,花主肯定更嫌棄他。 那么他喜歡的究竟是花主還是凌云呢? 如果他們二人,都是強勢的那個,他是否要雌伏于二人身下? 沈映雪冷聲道:只是問了一下你的年紀,你便如此反應,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寒楓張了張口,我 沈映雪道:說。 我自認是坦誠之人,您既然如此問了,我便不再隱瞞。若您聽完,覺得我不好,也請盡情發(fā)落,我甘愿受著。江寒楓說:我自幼與劍為伴,不知和為情愛,直到與凌云相識,起初只是對他懷有親近之意,待凌云離去后 江寒楓把自己的心路講了一遍,沈映雪就跟聽故事似的,興致勃勃地吃著水果聽他講。 沒想到江寒楓剛說完他和凌云的愛情,突然話鋒一轉,把矛頭指向了花主。 我原以為這邊是愛,那只離他時日越長,對他的思念越短。知道看到您,我才重新念起往日的種種,決心只認凌云一人,絕不會喜歡其他人??墒窃S久不見凌云,我那份心思依然沒有淡去,反而總是想到您或許正如凌云所言,我愛的并非他或者您的性情,我所愛慕的,只有您與他相似的身體吧。 沈映雪動作頓住,才吃了一半的桃子滾到地上。 就尼瑪離譜,江寒楓這分明是認出來了他的身體,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堅定地認為他們是兩個人,還是父子,把錯都攬在自己頭上了。 以前沈映雪聽不懂江寒楓的話,等江寒楓剖析完內(nèi)心,沈映雪發(fā)現(xiàn)自己更看不懂了。 他也不知道該說這人是直覺敏銳,還是腦子有坑,亦或是太過正直單純,別人說什么他就信什么總之江寒楓這個人思考問題的方式過于直白,直白到跑到了大氣層,一力降十會,讓處于第五層的沈映雪無法反駁。 桃子掉在地上,發(fā)出一聲響,也像是砸在了江寒楓心上。 他表情平靜,靜靜地等待花主的懲罰。 花主這樣在意規(guī)矩,禮節(jié)周到的人,一定容不下他這種悖德亂綱的想法。更何況被他覬覦的人,是他的大兒子,還有他自己。 江寒楓看著地上桃子上整齊的牙齒印,想到了花主的牙齒。 此刻他的口中,一定充滿了蜜桃的芬芳 你沈映雪想問他還是不是恐同直男,可是都到了這個地步,根本沒法自欺欺人,這話要是真問出來,他也跟個傻子似的。 江寒楓靜下心來,不再胡思亂想。 沈映雪看著眼前低著頭的男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總不能說,他和凌云其實是同一個人,你不必難過自責,你其實很專一? 沈映雪欲言又止,你既然如此花心,為什么不去喜歡別人? 江寒楓以為花主會訓斥辱罵,直接趕他離開簪花巷,沒想到聽到的確實這么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我不知道。江寒楓道,我活了將近三十年,只對您與凌云有意。其他人對我來說,如同浮云,不會引起動容。 沈映雪問:凌云也就罷了,你為何會心屬于我? 他的人設都這樣了,江寒楓還喜歡他?這具身體的魅力就那么大? 沈映雪突然想起來,這個身體是原主的,跟他沒關系。這么一想,他就好受多了。 江寒楓喜歡的是原主,他的感情也是沖著原主來的,他自己還是很清凈,不會陷入這個復雜的愛情游戲里。 沈映雪只是怕自己陷進去就忘記其他事情,不畏懼應付別人的愛慕。 江寒楓道:我不知道,我見到您的第一眼,就覺得您是個很強大的人。您這樣的人,最值得尊敬。后來與您相處的時日久了,我更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其實每個人都會有一些奇怪的幻想,你自己想想也就算了,只要不影響其他人就好。我建議你別再說這些話了,不然別人對你的印象也會變差。沈映雪衷心建議他,你下去吧,讓我靜一靜。 江寒楓帶著劍,默然離去。 沈映雪嘆氣。 如果江寒楓生活在現(xiàn)代,應該是個精神世界很豐富的人吧?總之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因為這么點事兒就開始胡思亂想。 正在沈映雪嘆息的時候,江寒楓又回來了:不知您能否準我見凌云一面? 沈映雪問:嗯? 江寒楓說:我想確定,我真心喜歡的人究竟是誰。 我倒是認為,你誰都不喜歡。喜歡一個人,心里是容不下第二個人的。玉鼎山莊的弟子誤導了你對他們的感情,你對他們或許只是出于兄弟情義,并非真心愛戀。沈映雪胡亂說了幾句,把自己撇干凈,你大可以直接離開簪花巷,回你的玉鼎山莊去。眼不見心不煩,過一段時間,你還會是原來的你。 江寒楓若有所思:我會認真考慮的。 這個人太好哄了吧? 沈映雪拍拍手,撿起掉在地上的桃子放到旁邊盛放果殼的盤子里,去后面洗了把手,擦干凈后,躺在榻上,拿出游戲機。 如果江寒楓生在現(xiàn)代,或許也會和他一樣,把各種游戲動漫人物視為老婆。 經(jīng)過今天的一番談話,沈映雪竟然沒對江寒楓生出惡感,反而覺得他有點親近可惜江寒楓的腦子比打了馬賽克的他還要不好使。 荀炎回來之后,看到沈映雪又拿著令牌發(fā)呆,便道:公子,已經(jīng)談妥了。 決定好了嗎?沈映雪正好存完檔,放下游戲機,他有點想不起來那個幫派的名字了,也不用全殺死,挑著幾個罪惡深重的殺了,能嫁禍給別人更好。 荀炎由衷地欽佩沈映雪,他本來想的是帶著人直接殺過去,滅了臨江幫滿門,聽到沈映雪的話之后,恍然大悟,還可以這樣做:公子說的是。 殺人這種事情,可以做,但是一定要有緣由,不能無緣無故就動手。沈映雪隨口說了一句。 這句話,你從前也說過,我一直記在心上,不敢忘卻。荀炎道。 沈映雪想了想,完全沒印象了,可能是系統(tǒng)又給打碼了那段記憶。 他看了一會兒游戲機,好像進入了賢者狀態(tài),沒什么特別想玩的。游戲機里還是以前那幾個游戲,系統(tǒng)說要到下一個階段才能聯(lián)網(wǎng)下載新的游戲,到時候還有小說和虛擬論壇。 沈映雪很心動,但是沒什么辦法推動任務發(fā)展,只能一步步來。 荀炎帶人去解決臨江幫,江寒楓也跟著一起去了。諸成玉在學醫(yī)。從外面回來之后,簪花巷多了很多麻煩,蘭錦每天都要處理公務,沈映雪這邊只有韓敬照料。 沈映雪和韓敬面對面呆了好幾天,覺得有些無聊,提了一個建議:出去轉轉吧。 他以為韓敬會不同意,沒想到干兒子格外爽快,只有我們兩個人嗎?我這就去拿銀錢,不知義父是想用什么身份出門? 荀炎不在,臉上的易容不方便更改,就以花主的身份出去,記得多帶幾個人,省得在外面遇到麻煩,連個回來報信的都沒有。 是。 沈映雪看著韓敬恭恭敬敬地離開,突然想起來,他一直在干兒子面前維持普通人的狀態(tài),就怕被后輩看輕。韓敬也確實拿他當做正常人,不像荀炎,總是把他當做五六歲的小孩就算是五六歲的小孩,都可以獨自去外面買零食了。 沈映雪很欣慰,還是和干兒子相處時更自在些,如果他能不再穿著女裝的時候,用男人的聲音說話就更好了。 韓敬很快讓人準備好了步攆,四個人抬著,還有四個隨從。 他依然穿著那身白色的裙子,頭上戴著珠花,跟在沈映雪的步攆旁邊,就像他的小丫鬟。 上次出行,簪花巷的人都知道花主不良于行,如今看到那個臉上帶著紅色胎記,被人抬著出來的黑衣男人,都認出了他的身份。 他們避開一條路,跪在后面行禮,目送花主離去。 有人忍不住道:花主這又是要去哪兒? 主人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做,不該問的少打聽,當心主人治你的罪。 離開簪花巷之后,街上的人漸漸多了。 沈映雪模樣詭譎,又帶了這么多人,高調(diào)得很,不少人都在看他,只是畏懼他的氣勢,還有異于常人的胎記,不敢對上他的眼睛,也沒人敢往前湊。 韓敬帶著沈映雪出了城,來到城郊的河畔邊,步攆落地,下屬拿來一些器具,安排好之后,沈映雪手里拿著魚竿,開始釣魚。 沈映雪眼里的這條河也是打過馬賽克的,看起來就像像素游戲里的小河,是方塊狀的粉藍色。 這種像素極為方便地讓他看清楚水面的波動,一有魚咬鉤就收竿,而且他力道很穩(wěn),極少有魚脫鉤,堪稱百發(fā)百中。 韓敬默默地看著,心道:不愧是義父。 沈映雪完全沉迷其中,又下了一竿,突然聽到韓敬在他身后,輕聲用女人的聲音說:有人過來了。 嗯。沈映雪淡淡道。 現(xiàn)在誰也不能打擾他釣魚,管他來的是誰,等這鉤結束再說。 韓敬看著沈映雪不動如山,心中十分敬佩,愈發(fā)覺得自己與義父差距極大。 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是沒有人敢露面。 韓敬默默告訴自己,得沉住氣,多學學義父,不能那么急躁,面上帶著微笑,輕輕瞥了一眼藏人的地方,沒有任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