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年他就去世了，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走父母這條路，他說我最有天分，如果好好學(xué)會成為繪畫大師的，可惜，我在父母的高壓下，又在老婆的調(diào)教下，還是沒聽爺爺?shù)??！?/br>
    我看他有些傷感，就勸他說：“老人家的話，你記到心里就好了，無論是藝術(shù)界還是商界都是瞬息萬變的，每個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只要好好走，都會有出息的。”

    他不無遺憾地說：“其實真的不如聽老人家的話了，因為從商偏離了藝術(shù)的本源，等到明白的時候，很多事都無法更改了?！?/br>
    “你現(xiàn)在還畫嗎？你這么有天賦？”

    “我想說得正是這個，很早就不畫了，只做一些鑒賞類的工作?！?/br>
    “這有點可惜了，你后來又有什么新的好作品嗎？”

    “所有的好作品都是在上學(xué)期間獲得的。尤其是在法國期間，得到很多教授的喜愛……唉，別提了，當(dāng)時真的是。”他搖了搖頭，有種什么都不想說的后悔樣子。

    “你現(xiàn)在不能恢復(fù)嗎？你畢竟是有基礎(chǔ)的?！币晕覍L畫的了解，感覺無非和寫作差不多，可以重新?lián)炱饋淼摹?/br>
    “很難了，好多年了，手都生了，而且也沒有什么好的創(chuàng)意了。其實我這次尋找你，第一是懷舊，第二也是希望自己能把消失的靈感尋找回來。”

    我立刻笑了說：“如果說十多年前能激發(fā)你的靈感，那么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了，老了，也特別務(wù)實了，原來的單純早就消失了?！?/br>
    他拿起茶盅，含情脈脈地對我說：“昨天晚上我失眠了，我感覺自己突然掉進了一個蜜罐里，什么都是甜的，就好像十多年前我們在一起一樣，品嘗得都是甜蜜的滋味?！?/br>
    我臉色潮紅，熱浪往臉上涌。這句話出自一個你沒有反感人的嘴里，聽上去好像幽遠(yuǎn)的小夜曲是那么的動聽。

    “那我能問一下嗎？你這么完美，為什么還沒成家？是條件太高嗎？”他近乎喃喃自語的聲音讓我覺得很親切。

    我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這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無論是多久的朋友，還是現(xiàn)在的同學(xué)，唉，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釋了，要是有一個復(fù)讀機我都不想說話了?！?/br>
    “別太為難了，我是關(guān)心你?；橐鰧θ说挠绊懯蔷薮蟮?，但要尋到好的婚姻。”

    很多人都是打著關(guān)心你的幌子，實際是想看你的笑話，當(dāng)然我覺得這是對別人，但對他……我只說：“沒碰到合適的?！?/br>
    “你介意離婚的嗎？”

    我覺得這句話大有深意，趕緊回復(fù)說：“其實沒那么熱切的心情尋找所謂的愛情了，感覺自己一個人也不錯，我說的是真話，看慣了太多的分分合合，那些美好都留存在筆下吧?！苯Y(jié)婚對有些人來說好像是信手拈來，而對于我來說，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遙不可及。

    倆人的對話雖然沒有酒的熱烈，卻有茶的余香。

    紀(jì)晚舟又給她滿上一杯說：“你是不是太挑剔了？是心高氣傲導(dǎo)致的?！?/br>
    我苦笑了一下說：“我現(xiàn)在就剩下可憐的高傲了，也是做給自己看的?？赡芪颐√嗔税?。與人交往的時候從來都不曾主動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天生就這性格。在我的內(nèi)心里頭。一直希望有人主動追求我，鍥而不舍地等著我……其實就是我的一廂情愿，到頭來卻一直沒有等到?！?/br>
    紀(jì)晚舟不以為然地說：“我就不信。沒有人追求過你。你長相漂亮，學(xué)問也好。僅憑這兩點，追求你的男生就得排成一個排?！?/br>
    我很好奇地問：“你說得是真話？怎么這么輝煌的景象并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

    “我就不信你沒戀愛過，你可以沒結(jié)婚，但……你肯定是經(jīng)歷過男人吧？”

    我知道這其實也是他想問的，就反問他說：“既然你知道我們都三十多了，我按一般來說也是應(yīng)該結(jié)婚了的人，你為什么還要找我？”

    他非常坦然地說：“我找你和你結(jié)婚與否沒有一點關(guān)系，就是單純的尋找過去的舊時光?！?/br>
    我忽然有些心冷，但很快就恢復(fù)過來說：“三十一歲了，不對，再有幾天就三十二了，要說一個人都沒有追求過我，那肯定也不是真話?！蔽野炎约号c小老板的事大致提了一下，然后說：“這是我今生唯一一次不成功的戀愛，再就沒有了，剩下的相過親，最長的兩周，最短的吃完飯就散了?！?/br>
    他哈哈大笑起來，口里的茶都噴了出來說：“真想不到現(xiàn)在還有你這樣的人，還和過去一樣單純、可愛。”

    “我怎么聽不出來這是夸獎我？好像是嘲笑我一樣？”我明知故問地說。

    “夸你純潔呢，現(xiàn)在如你這樣的女子真是找不出第二個了，就算你沒有結(jié)婚對象，也可以有知心的人，這是很正常的事。你要是說你現(xiàn)在還是完璧，我相信全世界一半的人都不會相信的?！?/br>
    我根本沒必要解釋這個問題，而且他也不會關(guān)心這樣的話題。

    “至少你應(yīng)該找一個情人，男人與女人需要在精神之外，有深切的交流。”

    他把‘深切’和‘交流’咬得死死的。

    “你說的話和我一個最要好的朋友說得一模一樣?！蔽液鋈幌肫鹛K麗雅不止一次勸導(dǎo)我說：“其實就算你真的不結(jié)婚也沒什么，但你要有同居男友，你找一個和你有一樣觀點的人也算志同道合了。”

    我說我沒有這樣的觀點，我骨子里還是希望有光明正大的婚姻的。蘇麗雅說：“孔老夫子有句名言：食色性也。你每天都必須吃飯，這是光明正大的吧？怎么到了性上就見不得光了呢？”我說理論上行得通，cao作起來有障礙。你見過很多人吃飯，可你見過很多人的性嗎？

    蘇麗雅怔了一下說：“沒見過這樣比喻的。都是你心里因素在作怪。”我說沒那機會認(rèn)識這樣的男人，也不想把自己交給沒有情感的單純生理快感。

    我們倆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后不了了之。

    “找一個情人未必不可?！奔o(jì)晚舟試探性地說。

    這句話大有深意，他是在試探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