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奶奶道：“我和老頭子剛成親的時候，我們家的場景是……后來養(yǎng)豬、養(yǎng)雞，這些年就添了上等田和旱地，扣掉用掉的，還余下三十八兩銀子，一些碎銀銅板，我就不說了?！鳖櫮棠贪奄~算的清清楚楚，“其實這些本來在分家前，就應(yīng)該分清楚的。但是老婆子心里擔(dān)心，怕老大分了家就不孝順老婆子了，也怕老大跟我離心跟我鬧……”

    這些話在場的一些老人能明白，誰分家了不是怕這個呢？

    顧奶奶繼續(xù)道：“所以老婆子留了個心，想試試老大。一直以來，老大的好，老婆子是看到的，也沒想過要抹去老大的好。分家后，老婆子沒有給老大田地和銀子，老大也沒有怨言，可見老大是真的孝順，老婆子也放心了。所以現(xiàn)在重新分一次，要把田地和銀子分給老大家?！?/br>
    大家驚呆了，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這真的是顧老太嗎？

    “娘……”顧大伯感動極了，“娘，我不要田地和銀子，您留著養(yǎng)老吧?！?/br>
    顧大伯母也驚呆了，一直以來，婆婆心里是有大房的嗎？

    顧奶奶沉著臉對顧大伯道：“老大，難道我把田地和銀子分給你了，你就不養(yǎng)老了嗎？”

    顧大伯趕忙道：“不是不是，兒子怎么會不養(yǎng)老？”

    “那就不要說胡話?！鳖櫮棠毯浅庾∷?，“三十八兩銀子中，扣掉八兩，將來用作顧森和顧木成親，剩下三十兩分成三份，老大一份、老二一份、我和老頭子一份，所以應(yīng)該分給老大十兩，老大，你有沒有意見？”

    “沒有沒有，不用那么多?！鳖櫞蟛?。

    顧奶奶無視他后半句話：“三畝上等田和五畝旱地，就按照之前分，一畝上等田和一畝旱地給老大用，等老大過世后，這田要還回來?！碧锏叵騺矸纸o孫子的，這分法沒有毛病，“如果老大兩口子以后有了兒子，那么這一畝上等田和一畝旱地，就歸老大，不需要還回來?！?/br>
    村長等人點點頭，這分法很公平。

    “最后是八只雞和兩頭豬，雞就這樣分了，豬你們牽一頭回去。”說到這個，顧奶奶心疼死了，一頭豬到年底大約一百五十斤，毛豬有七成的rou，也就是大概一百斤，毛豬收十二文一斤，也就是說一頭豬值一兩銀子。所以……分出去的是銀子啊。“按理來說，豬和雞都分成三份，你們領(lǐng)不到一頭豬、也領(lǐng)不到三只雞，但是房子歸二房了，所以雞你們依舊是三只、豬你們分到一頭。老大，這樣分你有沒有意見？村長，各位老爺子，你們也說說，老婆子這樣分家合理不合理？”

    顧大伯：“我沒有意見，其實娘……”

    村長：“我沒有意見，顧崔氏分的很公平?！睆你y子到田地，再到豬和雞，就算房子沒有大房的份，但是這種分法還是大房占了便宜的。說的難聽一點，大房沒有兒子，還能分到這些，是個人都要說一聲顧崔氏厚道。

    在場的見證者也紛紛說顧奶奶厚道，分的極其公平。

    顧奶奶很滿意，同時她也發(fā)現(xiàn)了，相比于上次的分家，這次村長和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顧奶奶知道為什么，她心里疼痛，但是面上還要微笑。既然重新分家了，她當(dāng)然要分的漂漂亮亮，也要說的漂漂亮亮的。

    接著，村長重新寫了分家契書，顧大伯回了一趟家里，把之前的分家契書拿回來，當(dāng)著大家的面撕掉了。

    分家契書處理好之后，顧奶奶又請村長寫了一張九兩銀子的借據(jù)，然后交給顧大伯：“老大，娘身上沒有十兩銀子，先給你一兩銀子，前幾天娘在鎮(zhèn)上買了房子，把錢花了。還差的九兩銀子以老二的名義寫了借據(jù)，你收著。過上倆個月，娘就會把剩下的九兩銀子還你。最晚到年底，還有一頭豬賣了，也能還你幾兩銀子?！?/br>
    “娘，不用不用……我不急，不急的。”顧大伯都不知道怎么反應(yīng)了，手中的一兩銀子和借據(jù)讓他覺得guntang。他成親前，娘待他和老二一樣，反正兄弟倆一起住，吃什么也都一樣。成親后，也沒什么改變。后來媳婦懷孕，娘對媳婦的肚子特別上心，后來媳婦生了女兒，娘就有意見了。但是，娘對他和老二還是一樣。一直以來，他也沒有多大的感觸。大概是娘對他的態(tài)度沒有起起落落?？墒乾F(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娘是愛他的，一直記著他，他心里就有些酸酸的。

    不說顧大伯，就是顧大伯母也是久久無法回神，她一直生活在婆婆的拿捏中，也一直因為沒有生兒子兒自卑，可現(xiàn)在回過神來，婆婆竟然重新分家了，不僅給了他們銀子還給了他們豬，這對她來說，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把她給砸暈了。

    顧奶奶可不知道大房兩口子的想法，她重新分好家，叫顧大伯把豬牽走，自己就往鎮(zhèn)上趕了。她不想留在這里了，她擔(dān)心繼續(xù)留下去，會把這只豬給搶回來。

    顧大伯和顧大伯母牽著豬回到家里，顧蘭帶著兩個meimei也回來了，看到顧大伯和顧大伯母手中的豬，顧蘭愣住了：“娘，咱們要養(yǎng)豬也得買小豬啊，這豬是不是太大了？”養(yǎng)了七八個月的豬，自然是不小的。大房之前說著要養(yǎng)豬，只不過現(xiàn)在賣豬不合適，想等過年前再買，這樣養(yǎng)到明年年底賣剛剛好。所以這會兒顧大伯和顧大伯母手中牽著豬，顧蘭以為他們買了大豬來養(yǎng)。

    第26章 二合一

    顧大伯母明白顧蘭的意思, 趕忙解釋：“這不是買來的，蘭兒你誤會了，這是從你奶奶那邊分來的。你不知道，咱們家早上又重新分家了……”接著, 她把重新分家的事情也說了一遍, 包括顧奶奶說的那些話，“哎, 沒有想到你奶奶這么念著咱們大房。老人家分家了, 心中有了顧慮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蘭兒啊，我們都誤會你奶奶了, 你和meimei們以后要孝順你們奶奶?！?/br>
    顧大伯母一邊說著, 一邊和把豬牽進了豬欄里。顧大伯母的聲音里充滿了輕快，此時此刻的她, 是嫁進顧家之后最開心的了。

    顧大伯也在幫忙牽豬，同時也附和妻子的話：“你奶奶是好的，你們以后都要孝順你們奶奶?！?/br>
    大房這邊是有豬欄的，之前做雞窩的時候做的。因為他們打算年底就買小豬仔, 所以做雞窩的時候，就順便把豬欄就提前做好了, 也好在做好了, 不然今天這豬就沒地方養(yǎng)了。

    “是, 娘?！鳖櫺√m和顧二蘭道。她們姐妹一向聽話，娘說什么, 她們就怎么做。“我們一定會好好孝順奶奶的。”和顧大伯母一樣, 她們姐妹大概是感受到了娘的快樂，所以她們也很快樂。

    “不是，這……”顧蘭卻驚呆了, 她甚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不過很快，她又反應(yīng)過來了，“可她不是還有九兩銀子沒給我們嗎？所以她一定是騙我們的，說不定還要后招等著我們呢?！彼恍拍棠虝@樣做，肯定憋著壞心思要對付他們大房。

    “蘭兒，你在說什么？”顧大伯聽到這話，臉色直接沉了。他從豬欄里走出來，看著一臉不相信的女兒，“你怎么能這樣說你奶奶？你奶奶把豬給我們了，也給了我們一兩銀子，剩下九兩銀子的借據(jù)是村長幫忙寫的，怎么可能有假？難怪你奶奶要試探我們，如果叫她知道你是這樣想的，她該有多傷心？再說了，便是不給我們九兩銀子了，那又怎么樣？這本來也是我甘愿給她的孝順錢?！鳖櫞蟛丝陶幱跐M心的感動中，聽到顧蘭這樣說，他怎能不來氣？

    如果之前分家的時候顧蘭這樣說，說不得顧大伯自己也會這樣認為?？墒乾F(xiàn)在，誰都不能說他娘的不好。

    顧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面目嚴肅的爹，也是第一次聽到她爹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她睜大了眼睛，甚至不敢相信。

    顧蘭后退了幾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從重生之后，顧蘭帶著滿腔的仇恨想著報仇，她的計劃是先和朱策定親，然后成親，等朱策考中童生或者秀才之后，再對付顧家，因為她知道村里人對讀書人的看重，她就是要利用朱策，讓大家看不起二房?？墒牵哦擞H，關(guān)于仇恨的屁都沒有放，顧家就分家了。

    顧蘭想著，可能是顧靈因為她受傷的關(guān)系，所以顧奶奶才要分的家。她甚至覺得，分家分的好。只有分家了，大房才不會被欺負。哪怕大房什么都沒有分到，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一家子都是勤勞的人，銀子可以掙。

    這大概就是從沒抱分家的希望，突然分家了，顧蘭就滿足了。

    然而，分了家之后，一切又和她想的不同了。二房在鎮(zhèn)上買了房子，顧靈成了私塾的學(xué)生。頓時，分家得到的滿足蕩然全無，顧蘭又深深覺得老天的不公平。憑什么同樣是丫頭，上輩子她能嫁的如意郎君，她只能嫁給鰥夫，而她的聘禮成了她的嫁妝。這輩子她都重來了，她卻進了私塾，而她進私塾的銀子，是她家一起掙的。

    憑什么??？

    顧蘭是用這滿腔的怨恨支撐著，可是到頭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回到了十五歲，沒有和鰥夫成親。

    分家了，她久久等候的絕招沒來，等來的是分家的十兩銀子和一頭豬。平心而論，這樣的分家的確是頂頂好的了。誰家沒有兒子的人家，也不能分到這些銀子。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么？

    她為了銀子算計去買巴豆，結(jié)果不用她出手，銀子來了。

    她所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思？

    顧蘭有些茫然了，突然覺得，這里的一切和她上輩子認識的一切，是截然不同的，這里的一切，好陌生。

    耳邊是meimei們的笑聲，娘的說話聲，一切那樣的安逸。

    顧蘭覺得，自己是多余的。她猛地跑出了房間，她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她沒有重生，而是在臨死前做了一場夢。顧蘭不停的跑，不知不覺間，跑到了鎮(zhèn)上。平日里要走上大半個時辰的路，今天跑的特別快。

    顧蘭跑到了私塾的門口，看著私塾門口的婆子……

    咕嚕?！钡蕉亲觽鱽眄懧?，她才反應(yīng)過來，中午了，肚子餓了。

    “蘭jiejie……”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顧蘭轉(zhuǎn)過頭，是顧靈。只見顧靈和幾個小姑娘一起從私塾出來，正意外的看著她。

    顧蘭也怔怔的看著顧靈。這個年紀的顧靈，和嫁人后富貴的顧靈不同。但是，又和上輩子這個年紀的顧靈不同。上輩子這個年紀的顧靈是什么樣的？顧蘭想不起來了。她能想起的，是生活的苦難。但是她知道，上輩子這個年紀的顧靈，每天在家里，吃著家里最好的糧食和飯菜。她什么活都不用干，奶奶就會把一切送到她的面前。

    而眼前的顧靈，她穿著粉色的襦裙，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眼底……顧蘭從來沒有好好的看過顧靈的眼睛。上輩子不敢，因為上輩子的顧靈太叫人羨慕了，羨慕的她不敢抬頭看。而這輩子……這輩子的顧靈，正看著自己，眼底只有自己。

    頓時，顧蘭覺得有些束手無策。鮮光靚麗的顧靈，和身上穿著補丁衣服的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

    隨著顧靈的叫聲，她感覺到了很多人看著自己。顧蘭不敢看他們的眼神，她覺得他們的眼神一定是輕視的，嫌棄的。甚至……

    “蘭jiejie，你來看我嗎？”顧靈跑到顧蘭面前，眼中流露出歡喜，“蘭jiejie，我進私塾讀書了，夫子夸我學(xué)的好，獎勵了我好幾本書，你要念書識字嗎？我可以把那幾本書給你?！鳖欖`這話是善意的，顧蘭好歹重生了，她希望顧蘭把心思花在有用的事情上，比如念書識字。

    只是……顧蘭卻呆呆的看著顧靈，看著熱情的、天真的顧靈。眼中沒有嫌棄、沒有輕視。她的雙眼漸漸地紅了，一切和之前不一樣了。

    但是……顧蘭推開顧靈，轉(zhuǎn)身就跑了。

    “顧家jiejie，這是誰??？”孫美香看到顧靈被人推的后退了幾步，趕忙上前扶住她。

    顧靈道：“這是我大姐，大伯家的，是我們家里最勤勞的jiejie，平日里很照顧我們的。”話雖這樣說，但是顧靈沉下的眼眸收斂了滿心的沉思。顧蘭怎么來這里了？

    “jiejie……”顧森牽著顧木和杜嬤嬤一起來給顧靈送午飯了，也看到了顧靈和顧蘭，不過他年紀小，也沒看清顧蘭剛才的情緒。

    “jiejie……”顧木也看到了顧靈，頓時甩開哥哥的手，朝著顧靈跑去。

    顧靈趕忙上前，接住小弟：“小弟，你是來看jiejie的嗎？”

    顧木道：“嗯，哥哥說來看看jiejie的私塾。”

    顧靈摸了摸他的頭：“小弟真乖?！?/br>
    杜嬤嬤把飯籃給顧靈：“姑娘，這是今天的菜，點心是餃子?！?/br>
    顧木又趁機道：“我們中午也吃餃子?！闭f著，他還舔了舔唇，覺得有些流口水了。

    顧靈看著他，就覺得可愛，這個年紀的孩子放在現(xiàn)世就是在上幼兒園，是最可愛的年紀了，所以她忍不住想逗逗他：“那我們以后天天吃餃子，好不好呀？”

    顧木嘿嘿的笑：“jiejie騙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不能天天吃餃子的?！?/br>
    顧靈聽了，心口莫名的一酸，她看著他，只是笑了笑。以后掙了錢，一定要讓他天天能吃餃子。

    ……

    顧蘭跑的很快，轉(zhuǎn)眼間跑開了距離私塾很長的一段路?？墒?，她的耳邊一直在回蕩著顧靈的聲音：蘭jiejie，你來看我嗎……這是我大姐，大伯家的，是我們家里最勤勞的jiejie，平日里很照顧我們的……

    顧蘭停了下來，她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可是掩耳盜鈴罷了，耳邊顧靈的聲音，怎么都遮不住。

    顧蘭找了個地方蹲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耳邊沒有了顧靈的聲音。她抱著自己的膝蓋，覺得有些累，不想動。肚子還在咕嚕嚕的叫，越來越餓了，但是她卻不想動。

    顧蘭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覺得腳有些麻了，她才起身。估計是起身急了，一下子覺得頭有些暈，身體你往一邊倒去。

    “你沒事吧？”突然，有人從背后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沒……沒事，謝謝你。”顧蘭趕忙避開人，聽對方的聲音是男子，顧蘭自然不想惹出誤會，所以要避開距離。只不過，她也同時抬起了頭，當(dāng)她看到對方的時候，整個人一愣。

    那人見顧蘭沒事，便自個兒搖著扇子走開了。他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紅唇齒白的，很是俊俏。一身衣著看著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少爺，不過看其態(tài)度，又非常的平易近人。

    而此人，顧蘭認識。

    鐘敏輝，顧靈上輩子的丈夫。

    其實，顧蘭只見過鐘敏輝兩面。第一面是鐘家人來提親的時候，第二面是顧靈成親那日，鐘敏輝來迎親的時候。此后，她再也沒有見過。

    這會兒的鐘敏輝比那時還要年輕些，但是長相沒什么變化，所以她一眼就認得出來。顧蘭抬頭，原來這里是鐘家后門，難怪她會在這里碰見鐘敏輝。

    顧蘭沒有去過鐘家，卻知道鐘家在鎮(zhèn)上的地址。那是顧靈生了第一胎的時候，她娘來周家報喜，她把存了一籃子的雞蛋給了她娘，讓她娘帶去給顧靈，那個時候，她被周強打流產(chǎn)不久。

    她娘說，這是她存的雞蛋，得她自己送去才有意義，也叫人知道她的好。她上輩子很聽她娘的話，所以等顧家?guī)еu和雞蛋給顧靈送去的時候，她就拎著雞蛋一起去了。

    只是到了鐘家的門口，她又自卑的止步了，沒有進去。

    顧蘭又后退幾步，上輩子叫她自卑止步的地方，這輩子，她依然不敢久留。顧蘭轉(zhuǎn)身就走了，不過她沒有回家，而是到了男子私塾的不遠處，她站在那邊看著男子私塾。她因自卑不敢進鐘家，她也沒有顧靈長得好，沒有顧靈得寵，但是都沒有關(guān)系，這輩子，她會活的比任何人都好，因為她有底氣，她的底氣是朱策。

    將來朱策高中，她會比任何人都好。

    朱策今年十七歲，但是性格卻比一般十七歲的少年要沉穩(wěn)和隱忍。他是苦過來的人，他娘用繡活養(yǎng)活了他和meimei，還供他念書，所以他想要出人頭地的決心比一般人都要強，他不能也不忍叫她娘失望。十年前朱家被安頓在桃水村，兩年后他爹去世，這五年來，他娘過的很不容易。

    朱策下了學(xué)，走出私塾門口，便看到了顧蘭。朱策一頓，隨即抿緊的嘴角泛起一抹笑：“顧蘭，你怎么來了？”在一個月前，朱策從未想過會娶顧蘭，他也從未想過紅袖添香，在他沒有中秀才前，他甚至從未想過姑娘，從未想過成親。甚至說，他和顧蘭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是私塾里夫子稱贊才華橫溢的少年郎，一個是鄉(xiāng)下里只會干農(nóng)活的姑娘，不管怎么看，兩人都是不配的。

    只是一個月前，他從他娘和他meimei的耳邊經(jīng)常聽到顧蘭的名字，他娘說顧蘭會幫他們干活，他meimei說，顧蘭會帶著她割草，帶著她玩。

    朱策不是不知世事的孩童，他自然明白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的道理，所以他觀察過顧蘭，顧蘭是個勤勞的姑娘，在桃水村，顧蘭的勤勞和賢惠是出了名的。朱策隱隱有種懷疑，今年已經(jīng)十五的顧蘭，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因為在象國，女子十六得定親、男子十八得定親，不然由朝廷安排婚事。

    說起來，那幾天，他娘也在嘮叨他的婚事，其中不凡有看重顧蘭的意思。

    那一天，他下學(xué)回來，顧蘭在他家吃晚飯，晚飯后，天色有些暗了，再加上他家住的偏，他娘擔(dān)心顧蘭一人回家不安全，便叫他和meimei相送，因著孤男寡女怕傳出事情，所以才叫他meimei一起。

    卻不料，在送顧蘭回家的途中，顧蘭落了水。那一刻，朱策明白了她的想法。但是，他從容的跳下去救人了。他明年十八了，再不定親，朝廷會指定未婚妻。相比于不相識的姑娘，眼前這個勤勞賢惠，深得母親和meimei喜歡的姑娘更加合適。再者，他們知根知底。

    朱策回過神，已經(jīng)到了顧蘭的面前。顧蘭的眼眶還有些紅，臉色也不太好，這讓朱策有些擔(dān)心：“你怎么來鎮(zhèn)上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醫(yī)館里看看？”朱策對顧蘭沒有男女之情，但是既然訂了婚，他也覺得她合適，那么他對她有責(zé)任。

    顧蘭搖搖頭：“沒有，大概是蹲的久了，我起來有些暈。我……我……我來是有事情想請教你的?！笨粗簧韺W(xué)生裝，背著書框的朱策，顧蘭突然想到了一個理由。

    朱策聽她用請教兩個字，有些好奇：“什么事情非得用上請教這么慎重？”

    顧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這樣的，前幾天家里分家又剛搬家，事情多。現(xiàn)在事情少了，我想做點自己的事情，我打算空下來跟著嬸子學(xué)女紅，然后……然后再念書識字，你覺得可好？”顧蘭問的小心翼翼，就怕被朱策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