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為 第7節(jié)
不過譚諶以倒是猜到了她也許誤會,趁著和譚母說話的功夫,索性解釋一句:“我可不愛亂搞那種沒名沒分的男女關(guān)系?!?/br> 就算單純?yōu)榱怂那遄u考慮,他也得說這一句。 鐘令兒垂著眼沒反應。 手機那頭的譚母說:“這我管不了你,但是你的婚事我不能不管,不論你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總之你現(xiàn)在把人給我?guī)н^來,你要是不帶過來,這個月你最好挪出時間來,去見一見我給你安排的那些女孩子。” 說完也不等他答應,徑自掐斷通話。 譚諶以沒再出聲,安安靜靜幫鐘令兒把腳塞進高跟鞋里。 他撿起地上那幾個空瓶子,全部丟進附近的環(huán)保垃圾桶里,又走回來,雙手舉到她跟前,示意她開瓶水幫他洗手。 鐘令兒默默照做。 譚諶以估計有點潔癖,用了一瓶水洗了手,又撕開一張濕紙巾,把手指一根根擦干凈,最后看著她說:“為了我接下來一個月的清靜,幫個忙吧,鐘小姐?” 鐘令兒一想起剛才他盡心盡力給自己清洗傷口,又是上藥,又是擦腳,拒絕的話完全說不出口,她只得點一點頭。 她的右腳傷得不重,把腳塞進高跟鞋,勉強能走路。 譚諶以攙著她,往一家西式餐廳的方向去。 鐘令兒見到譚母的時候,眼里有止不住的驚艷。一來優(yōu)雅,二來風韻,臉上歲月的痕跡并不深刻,一身香奈兒套裝,那氣質(zhì)是富養(yǎng)出來的貴氣。 而譚母見到鐘令兒的時候,眼里也有異樣的情緒,她仔細打量了一會,終于想起來了,這鐘小姐不是上個月她逼著自己兒子赴約的相親對象么? 她滿心歡喜,一下子就笑開了,態(tài)度也熱情了許多,“聽說鐘小姐受傷了?嚴不嚴重啊?” 鐘令兒對她關(guān)切的眼神有些發(fā)憷,“不嚴重的阿姨,就是刮了一下腳?!?/br> “哎喲,怎么這么不小心???”譚母的眼睛跟通了電一樣盯著她,那神色是瞞不住的欣喜,她把眼前的牛排推過去,“來,多吃點,補補身子?!?/br> “謝謝阿姨,其實我吃過了?!辩娏顑嚎戳艘谎圻吷夏蛔髀暤哪腥?,桌子底下的手往他的腰捅了過去,希望他救個場。 沒想到手剛過去就被他握住。 鐘令兒一驚,急忙把手抽出來,他沒有抓得太緊。 譚諶以只好稍稍湊過來,小聲跟她解釋,“別碰我的腰?!?/br> 鐘令兒:“……” 噢,怕癢啊。 鐘令兒有些招架不住譚母的熱情,于是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讓譚母冷靜一下,她自己也避一避風頭。 等她走遠,譚母趕緊說:“你不是告訴我,你對她不感興趣么?她怎么又成你女性朋友了?你別瞞我,你到底對人家是什么意思?” 譚諶以解釋說:“今天她原本是來跟我同事吃飯的,我同事有急診,來不了,讓我給碰上了。” 他原本只是由那家餐廳經(jīng)過,從大幅的櫥窗里瞧見了里面她一個人,沒有多想就拐了進去,他以為徐一航來不了,她應該早就離開了,沒想到她還在。 譚母一聽,上下文一聯(lián)系就把事情想通了,她隔著一張桌子隔空一抽,說:“要死啊你!腦子進水了?你把她介紹給你同事了?” 譚諶以懶懶靠著椅背,他沒有說是鐘令兒拜托他幫的忙,畢竟是女孩子的私事,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原因,更沒理由拿出來隨便議論。 他說:“那怎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br> 譚母這回是真想站起來抽他了,“你也知道這是肥水?肥水你還讓給別人?” 譚諶以悶聲不語。 譚母霸道地說:“拿下她!必須拿下!” “媽,這事你別管了?!?/br> “你其他的事我從來不管,但這回你聽媽一句勸。” 譚母索性換了個位置,坐過去說:“這個女孩一看就適合過日子,別的不說,就她這個脾氣,還有談吐,一看就是好人家教養(yǎng)出來的,我聽說她爸是市檢院的檢察長?首先人品是過得去了?!?/br> 譚諶以繼續(xù)悶聲。 譚母苦口婆心,“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是什么脾氣,來個嬌氣點的女孩子受得了你么?你碰上鐘令兒這樣的,那是上天垂憐你!” 譚諶以開口打斷,“媽,越說越過分了啊。” 鐘令兒從洗手間回來,遠遠瞧見那邊一對母子湊在一塊說話,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興許人家在聊什么私房話呢? 她躊躇片刻,還是過去了。 她的右腳腳心還隱隱作痛,行動稍稍不方便,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發(fā)出“咯嗒咯嗒”的聲響,正好提醒那邊的人,她回來了。 譚母抬起頭來,趕緊笑著過去攙她,“一會兒讓阿諶送你回去?!?/br> 鐘令兒趕緊說:“不用麻煩了阿姨,我自己打車回去。” “不麻煩不麻煩。”譚母笑一笑,“阿姨外面有司機接送。反正他也閑著,怎么能讓你一個受了傷的女孩子大晚上自己打車回去?太沒有道理了?!?/br> “其實……” “就這么定了?!?/br> 鐘令兒還是被送上了譚諶以的副駕座。 臨走前,譚母還要走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說有時間出來喝茶,鐘令兒以為這是客氣話,沒想到譚母身體力行,說到做到。 這晚,譚諶以把人送到家門口,細心地提醒她腳心的傷口別碰水,洗澡的時候注意一下,就這一句話,然后開著車就走了。 …… 譚母為了兒子的幸福,那是豁出臉皮去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覺得鐘令兒不錯,這世上好姑娘多,但是合她心意的好姑娘不可多得,兒子整天一副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她卻急得團團轉(zhuǎn)。 趕巧鐘令兒腳上有傷,行動不利索,她連著幾日,早到晚都待在辦公室里,沒有出外勤。 譚母趁這個機會和她多親近,多關(guān)心她,等她好得差不多了,約她出門吃飯。 鐘令兒頭幾回還覺得不太好意思拒絕。 人家請了她,她得請回去。 這么一來二回的,不知不覺這種情況就持續(xù)了一個多星期。 不可否認,鐘令兒很喜歡譚母,她為人爽朗干脆,很好相處。 鐘令兒以前對婚姻有所期待,她執(zhí)迷一般追逐著一個人的背影,這么多年沒有放棄,總渴望著有一天那個人能回頭,牽著她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現(xiàn)在,隨著暗戀的結(jié)束,她也沒有了太多期待。 其實這段如同跑長途般的暗戀,并沒有她自己以為的那么難以割舍,甚至那天哭過一場,繼而萎靡了幾天,她就漸漸恢復了。 到頭來,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她堅持這么多年,究竟是太喜歡,還是太盲目。 這天傍晚下班時間,譚母的邀約電話又來了。 譚母這段時間的意思,鐘令兒心里也明白,她打算趁這次抓緊和人家說清楚,省得譚母繼續(xù)對她費力卻不討好。 可惜,一開始的計劃,總是趕不上臨到頭的變化。 兩人吃完飯正逛著街,逛到一處玉石的專柜,譚母看玻璃柜里的手鐲成色不錯,說要送她一只首飾。 鐘令兒無功不受祿,推辭了很久。 就在這時,旁邊兩個小孩起了爭執(zhí),推搡之間,一個小孩直接撞上了譚母,譚母穿著高跟鞋,一沒留神站不穩(wěn)就摔下去了,額頭磕到了玻璃的尖角,頓時半張臉全是血。 鐘令兒趕緊做了急救措施,讓店主拿了個藥箱過來,幫譚母止住血,然后讓司機把人送去了市醫(yī)院,她自己也不敢隨意走開,陪著一道去了。 譚母被送去了急診部的清創(chuàng)室,鐘令兒在外面坐著等。 沒一會兒,譚諶以從住院部那邊趕了過來,一身白大褂,脖子上的聽診器還沒來得及摘,他走到鐘令兒跟前問:“怎么樣?” 鐘令兒站起來,“在里面處理傷口。” 譚諶以直接推開清創(chuàng)室的門,進去了。 半個小時以后,給譚母清理傷口的醫(yī)生拿著張單子出來,頭也不回走遠,里面剩下的兩個人卻還沒有出來。 鐘令兒看了眼時間,在考慮是進去問候一下傷情,然后告辭,還是繼續(xù)等。 大約過去10分鐘,清創(chuàng)室的門再次開啟,譚諶以走了出來。 鐘令兒起身問:“阿姨還好么?” 譚諶以說:“縫了兩針,沒什么大礙了?!?/br> 她兩只手在身前握著,“沒事就好,那麻煩你跟阿姨說一聲,我先回去了?!?/br> 譚諶以望住她,聲音淡淡說了句:“我們聊聊?!?/br> == ? 第六章 夜色濃寒,醫(yī)院里 住院大樓和急診樓之間有橋廊相接,前后兩面通風,鐘令兒覺得有點冷,下意識攏住了衣襟,譚諶以穿得單薄,一件白大褂,內(nèi)襯一件半高領,脖子掛著聽診器。 鐘令兒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兩眼。 譚諶以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釋說:“我剛查完房。” 鐘令兒慢吞吞安靜了一會,問道:“你想跟我說什么?” 譚諶以卻沒有立即開口,好似在斟酌,在思量,可是他深思熟慮了半天,一開口卻是干巴巴的一句:“我媽很喜歡你。” 鐘令兒不知道該回點什么,只能直愣愣望著他。 譚諶以緩道:“其實我覺得你是個好女孩,相親這種方式,至少目前不適合你,其實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遇見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和一個半生不熟的人,稀里糊涂步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br> 鐘令兒越聽他這話,心里的預感越強烈,她只好硬生生打斷,“譚醫(yī)生,你是不是誤會了?我沒有想過要和你稀里糊涂步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其實我今天原本是打算跟阿姨講清楚的,只不過突然發(fā)生了意外?!?/br> “……” “你放心,也別想太多,我一點也不想和你有多余的牽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