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是謀中謀
她從來知道他籌謀算計心狠手辣,卻沒想到有一天他將她也算計在內(nèi)。此一去人找到就罷了,若是找不到人,勢必會刀兵相見,屆時天下人不會認(rèn)為他楚淵手段毒辣挑起戰(zhàn)爭,只會認(rèn)為她蘇淺無能引來戰(zhàn)爭。人豈是好找的?待他們?nèi)サ嚼?,只怕人早已被轉(zhuǎn)移到別處,天下之大,去哪里找?明顯是有人借機要挑起戰(zhàn)爭。她不信楚淵看不出來,如此拙劣的手段怎能逃過他的眼? 明明知道結(jié)果,卻還把她往那條路上推。她忽然心里涼寒無比。 或者,要挑起戰(zhàn)爭的根本就是楚淵。她腦中忽然冒出這個想法。 “我先過去看看情況,你和袁靖隨后點十萬兵馬到邊境吧。”楚淵忽然又道。 蘇淺本來思緒萬千的腦子一下子卡殼。 “你以為我是要把你推上萬劫不復(fù)之路么?”楚淵忽然涼寒一笑,“淺淺,天下對你好的不是只有他一人,你只看得見別人對你的算計,卻看不見他對你的算計,只看見他對你的好,卻看不見別人對你的好,淺淺,你何其不公?” 蘇淺頓在那里,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話。他說的都是事實,讓她無從反駁。 楚淵凝眸看著她,不催促她說話,卻也不再說別的。 袁靖看著兩人,心里似隱約明白了兩人的心思,他本就心思通透,不點即通。 內(nèi)殿一時靜謐,外殿的爭吵爭論聲清晰的傳來內(nèi)殿,有主張興兵的,也有主張暫緩興兵,先令昆國尋人的,眾說紛紜,沒有能拿出一個萬全方案來的。 三人似乎都對外殿的爭吵充耳不聞。一個容色涼寒,一個眉心深鎖,一個又暗自嘆息。良久,蘇淺緩緩開口道:“表哥,你可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對他,就是那樣。我不是甘愿不看見他的算計,只看見他的好,也不是甘愿不看見他人的好,只看見他人的算計,我只是,情不自禁,眼里心里只有他,一步一步明明看見他的算計,卻還是無法止住腳步,心甘情愿落入他的算計里?!?/br> 楚淵的眸光一黯再黯,一冷再冷。 她說這些,何其冷酷無情。 她正說著,忽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蘇淺,你是在說繞口令么?還真是拗口?!?/br> 蘇淺不回頭,也知是誰站在了她身后。她雜亂的心情忽然就定了下來,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來。她小小的表情變動自然沒瞞過楚淵的鳳眸。他眸光更暗了些。 “陌太子,這里可是楚國勤政殿,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以細作之罪名抓起來?”楚淵瞇著鳳眸,聲音沉怒。 上官陌揚起一抹譏諷的笑,道:“楚太子欲加之罪,陌百口莫辯。要抓就快些吧,要不待我出了這勤政殿,你想抓也找不到名目了?!?/br> 蘇淺轉(zhuǎn)頭看向他,向他招了招手,問道:“你怎么來的這樣快?不是去找皇上舅舅聊天去了么?” 上官陌不理會楚淵的狠厲目光,兩步走到蘇淺身邊站定。兩人同一系的衣裳分外耀目?!八辉谟鶗?,據(jù)說是去陪哪位妃子說話去了,我怎好意思前去打擾?一個人呆著又沒意思,所以就來找你了。不過是個公主逃婚的案子,怎么這么久還沒議出結(jié)論?還議到我頭上了?我日日同你呆在歸云苑,可沒去劫什么公主?!彼聞e人不知道他和她日日膩在歸云苑似的。 “楚太子還沒定案么?何時楚太子也變得這么婆婆mama了?你一向的手段呢?”上官陌不無譏諷地看著楚淵。 楚淵冷冷哼了一聲,衣袖一甩,站起身往外走去,經(jīng)過兩人身邊,停住腳步,沉聲道:“你的女人要遠赴昆國了,陌太子還是回去幫她準(zhǔn)備行囊吧?!闭f完,頭也不回的出了內(nèi)殿,經(jīng)過外殿聽他吩咐了一聲“散了吧”。 他一聲令下,外殿群臣即便還沒定出個方案,也沒有敢觸他逆鱗的,紛紛悄聲散去。 “這個破官當(dāng)?shù)牟焕勖矗縿倓偵先?,就得跟著出去風(fēng)吹日曬刀光劍影的,蘇淺,你是不是犯賤?”上官陌嘟囔了一聲,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他痊愈的手如嬰兒肌膚般嫩滑,又有著她習(xí)慣了的溫度,握著十分令人享受。蘇淺不聽他的嘟囔,握著他的手忍不住松了松,又緊了緊。心里說不出的甜蜜。 袁靖看著人都散了,也步出勤政殿,回太子府準(zhǔn)備行囊。他并無什么好準(zhǔn)備的,無非是幾件換洗衣裳而已,小小一個包裹便搞定了。打點好,到蘇淺房間等候,蘇淺只說了一聲明日再啟程,便將他打發(fā)了。他好笑地又回了西閣樓。 楚淵點齊了五百御林軍先行奔赴昆國了,蘇淺卻和上官陌看著侍女們不緊不慢地幫他們收拾著要帶的東西,時而指指點點,時而低聲耳語。蘇淺看著上官陌吩咐她們把他的衣物也收拾入包裹,眸光閃了閃?!澳阋惨??”她笑問。 “難道你想自己去?”上官陌挑眉。 蘇淺臉上閃過一絲喜悅,抱住他的胳膊,“自然是想和你一起去。” “那不就得了?”上官陌看著她笑,很是滿意她的回答。 日色偏西,侍女們才收拾完了東西,裝到馬車上。蘇淺看著一車的東西,不禁翻了個白眼,這人到哪里也是個享受的主兒,不僅帶齊了一應(yīng)用具,連她的麻將牌都帶上了。這是查案尋人去還是游山玩水去?他是想氣死楚淵么? 不過蘇淺覺得喜歡。人生里能把握在手中的事情本就不太多,尤其如生死這般事情,在抓得住的時間里做點契合自己心意的事,就顯得很難能可貴。 蘇黛不知何時走入房間,看著忙碌的侍女皺眉道:“姐,你是要出遠門么?”她朝著上官陌微禮了禮。 蘇淺看著她,對她招了招手,“你來的正好,我有話對你說。過來?!?/br> 蘇黛聽話的走到她面前,在一張繡凳上坐下來,問道:“姐,什么事?”她秀眉微蹙。 蘇淺看了眼她的臉色,笑了笑,道:“你不用怕,我不是要帶你走的。但你也不要高興太早,我是要出趟遠門,沒時間理會你,等我回來,就送你回家。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老老實實呆在太子府,哪也不許去,不許再跟譽皇子到處亂跑,否則我立即令人把你送回給父皇。” 她看著蘇黛陰轉(zhuǎn)晴、晴又轉(zhuǎn)陰的小臉,繼續(xù)道:“譽皇子的傷也快好了,你給我注意點影響,別把蘇國皇室的臉都給丟盡了,等我回來,會想辦法讓父皇給你議親的。譽皇子遭此大難,又受了上官陌大恩,想必心性會有所轉(zhuǎn)變?!彼敛荒樇t地訓(xùn)斥她的meimei,完全忘記了在這個封建時代自己出格的所作所為。 蘇黛一喜,忙連聲應(yīng)是,小臉緋紅一片。蘇淺恨鐵不成鋼地剜了她一眼。真是女大不中留。 又說了一會子話,蘇黛才告辭出去。 安睡一夜,第二日一早三人便上了馬車,只帶了蓮兒一名侍女,其余幾人留在歸云苑。雖然很有意見,但也只是牢sao幾句,誰敢真的忤逆蘇淺?趕車的人換成了上官陌的人,似乎是十二煞星的一人。蘇淺想著這人奢侈無度了,十二煞星令天下人聞名喪膽,他居然用來趕車。 馬車出了太子府,直奔軍機大營。馬車上蘇淺擺弄著自己的麻將牌,袁靖好奇的問這問那,蘇淺很負責(zé)任地傳道授業(yè)解惑,一力培養(yǎng)下一個麻將搭子。 蓮兒很無奈地向袁靖投去一個憐憫的目光,袁侍中是要將自己的大好人生葬送在這看似好玩實則是某人黑心斂財?shù)挠螒蛑辛?,估計到最后連個媳婦都娶不起了。蘇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蓮兒。蓮兒立馬低下頭去,將目光移開。 上官陌瞥了袁靖一眼,將蘇淺往懷中一帶,涼涼道:“你不累么?不累就想想一會兒怎么能點出兵來吧。我記得楚淵好像沒給你兵符吧?” ”……“蘇淺無語。 昨夜半夜她忽的就想起,當(dāng)時太過被楚淵寒涼的態(tài)度震到,以致于忘記要兵符了。半夜里就意欲去皇宮找她皇上舅舅去,但皇宮早已下鑰是根本不可能進去的。后來她靜下心來想了想,這根本就是楚淵的詭計。她無憑無據(jù)憑什么找她皇帝舅舅要兵權(quán)? “陌太子,您是擔(dān)心我點不出兵?還是擔(dān)心我紅杏出墻,醋了?”她幽幽涼涼地道。 袁靖通透之人,立即明白了剛剛上官陌不咸不淡的那種眼神。他看了一眼蘇淺,她養(yǎng)了半月有余,臉上再不復(fù)他初見她時的蒼白清透,取而代之的是潤澤粉嫩,如嬰兒般的好看。他臉忽的一紅,忙撇開臉去。 蘇淺好笑地看著他,如此羞澀的男孩子她見的倒還真不多。她身邊那些男人除了厚臉皮就是黑臉,根本就不知道羞澀為何物。“袁靖,如果沒有兵符,你能不能從軍機大營點十萬兵馬出來?”蘇淺貌似隨意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