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月考考完,班里平均分一下子跌了兩分,老方連著幾天都沉著臉,到了晚自習,輪流請人去辦公室喝茶。郁陶考得不錯,老方對她只不痛不癢說了兩句便輕輕放過了,做了十幾年班主任,什么樣的學生他都見過,郁陶這種孩子,做事有自己的章法,管得多了反而不好。 進了高叁,學校里的文娛活動算是絕緣,唯一被允許的就是元旦那天的晚會,畢竟禮堂一晚上都有表演,只許高叁的坐在教室里聽,人心更浮躁。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班上明顯躁動起來,上課的是語文老師,性格溫婉,對學生們的小動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在下課前提了一句,“今天情況特殊,下次上課可不能這么不認真了?!?/br> 班里頓時歡呼了一聲,喊道:“老師萬歲!” 也是這個時間,x市的一輛航班正在登機,霍維光在翻著雜志時,身邊掠過一陣香風,他眉眼一跳,隔著一條走廊,江黎之翩然落座。 “你別告訴我是巧合,我不信這個?!?/br> 江黎之也不隱瞞,“我向江助打聽了一下?!?/br> 江助是這邊公司配給他的臨時助理,用得還算順手,他就沒有換,想不到竟然讓人鉆了空子。 江黎之盈盈一笑,“發(fā)消息給張松年,叫他來接人。” 霍維光都讓她給氣笑了,“你真當自己是公主了?!?/br> 如蛇吐信,江黎之壓低了聲音,“你在這邊要待的時間不算短,你不幫我,我就纏死你?!?/br> 霍維光不是受人威脅的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冷了幾分。她卻又垂下了眼,聲音落寞,“他不理我,我沒辦法了?!?/br> 威逼利誘,楚楚可憐都讓她演了個遍,在空乘溫聲提醒前,霍維光終究是替她給張松年發(fā)了消息。 學校的禮堂早已布置起來,高一高二都坐在樓上的階梯座椅,高叁的只能在一樓的空地坐塑料板凳,寧蘅和郁陶一起到的禮堂,看著一列列排列整齊的紅綠板凳,嗤笑了一聲,“這待遇是不是也太差了?!?/br> 郁陶倒是覺得還不錯,笑著說:“總比讓我們坐在教室里強?!?/br> 兩人說著話,先走到了劃給郁陶他們班的位置。靠墻壁的那一邊,陳逾寒的身邊還站著幾個女孩,他偶爾說幾句話,眼睛卻一直看著一個人。 郁陶裝都裝不下去了,撞了一下寧蘅的肩膀,“你能讓他眼神收斂一點嗎?” 眼睛里都快迸出火星子了,指望誰看不出來。 寧蘅的班在更里面,和郁陶分別后,她從他的面前經(jīng)過,一直注視著的人走到了眼前,連那幾個女孩都察覺到,不動聲色的看向她,寧蘅目不斜視,在女孩們收回視線后,在他沮喪的低下頭前,終于轉(zhuǎn)過身朝他一笑,成百上千人身處這個禮堂,但是除了他,沒有人見到這個笑容。 七點半鐘,禮堂暗下來,隨著歡呼和吶喊,光束打在舞臺上,寧蘅坐在后排,起身便往外走。南方的冬天,風帶著刺骨的涼意,這邊的通道靠近后臺,畫著舞臺妝的女孩子抱著裙子在通道里跑動,寧蘅站在門邊,像守株待兔的獵手,在陳逾寒莽莽撞撞走進風里前,拍了他一記。 “嘿!” 陳逾寒真被嚇了一跳,眼里有驚訝也有詫異,寧蘅惡作劇成功,笑得不行,“你跟著我干嘛啊。” 她笑得彎腰的時候,錯過了他眼中的惱怒,手腕一下子被攥住,還沒來得及說話,被人拉得奔跑起來,禮堂靠圍墻的一側(cè),乏人問津,他將她一把托到半人高的臺上,兩手撐在邊沿上當做禁錮,平視她的眼睛問:“你、你喜歡我嗎?” 如果問話的時候不結(jié)巴一下,霸道的氣勢大概會強烈一點。寧蘅怕引來人,只能咬著唇笑,她的笑越深,他的氣勢便越弱,直到最后收回手時,那笑聲終于停了,一雙帶著涼意的手卻捧住了他的臉,眼中盡是狡黠,“以后遇到這種事,記得直接這樣做?!?/br> 女孩的吻帶著一點生猛力量,像是要他牢牢記住。禮堂里主持人的開場詞辭舊迎新,但陳逾寒知道,有些東西會永遠留存在這一年的最后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