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刀 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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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秋猶豫了一下,搖頭婉拒了:“還是我自己來吧?!?/br> 這把刀對衛(wèi)如流的意義不一般,他允許她去觸碰使用,卻沒允許過其他人觸碰使用。反正她現(xiàn)在精神繃得緊,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 “行吧?!庇裟矝]堅持,她跳下馬車,去給慕秋找清洗刀具的東西,給慕秋打下手。 兩人配合之下,清洗得極快。 郁墨很貼心,連白色細布條也備齊了。 慕秋擦干刀身,手指靈活纏繞著布條。等到把布條纏好,她也懶得再跑一趟將刀送到衛(wèi)如流身邊,放到了自己枕邊。 馬車很寬敞,能夠讓慕秋輕松躺下。 沒過多久,慕秋閉眼睡了過去。 然而這一覺她睡得并不安生,一直在反復做夢。 這個夢與她那個預知夢有幾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這一次,她握著刀不是為了殺衛(wèi)如流,而是在努力保護他。 她人生第一次手刃活生生的人,是因為那個人想要殺衛(wèi)如流。 等到慕秋終于睜開眼睛,她看著身上的干凈里衣,嗅著屋里的安神熏香,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了郁府院子里。 她一把從床上坐了起來。 等郁墨聽到動靜從外面進來時,慕秋已經(jīng)把衣服都換好了。 “你要去哪兒?” 慕秋撩開頭發(fā),邊說著話邊往外走,還不忘把衛(wèi)如流的刀拿去還給他,免得他醒來找不到:“我去看衛(wèi)如流?!?/br> 郁墨在她身后喊道:“這都晌午了,你得先吃點東西!” 慕秋沒回頭,舉起手朝郁墨揮了揮:“幫我送去衛(wèi)如流的院子吧?!?/br> 她得先去確認一下衛(wèi)如流的情況,才能徹底安心。 郁墨目瞪口呆,在原地站了會兒,追了上去:“等等我啊?!?/br> 罷了,她也跟著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衛(wèi)如流吧。 *** 衛(wèi)如流的屋子里滿是嗆鼻的草藥味道。 他躺在床上,床幔沒有散下來,所以慕秋進屋第一眼便看見了他。 看著他身上壓著兩床厚實的被子,慕秋有些想笑,心底又莫名升起幾分酸澀。 她走到床邊坐下,把刀放到他枕邊,靜靜看著他。 “衛(wèi)如流,以后還敢這么逞強嗎。” “你現(xiàn)在執(zhí)掌了整個刑獄司,又不是在單打獨斗,還需要你事事沖在最前面拼命嗎?” 正說著話,郁墨的咳嗽聲從身后傳來:“那什么,廚房怎么還沒把你的午膳送過來,我這就去催催。真是的,廚房那些人做事越來越不上心了!” 說著,郁墨指了指她的左邊,朝慕秋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我走了?!?/br> 慕秋微愣,看著她風風火火跑掉,無奈一笑,起身走到桌邊,摸了摸茶壺。 里面的水還是溫的。 慕秋倒了杯水,試著用湯匙喂了衛(wèi)如流一些水,但睡夢中他的防范意識格外重,緊閉著牙關(guān),她喂的水全部都順著他的唇角滑落下去。 無奈之下,慕秋改用棉簽,慢慢為他濕著唇畔。 這樣倒是能勉強喝進去一些。 喝水時,他身體一直在冒冷汗,鬢角被汗?jié)櫇?,有不少碎發(fā)貼在頰側(cè)。 慕秋放下裝水的碗,取來擰干的帕子,幫他擦了擦臉和脖子,撫開貼在他頰側(cè)的發(fā)。 突然,慕秋指尖頓住。 她在衛(wèi)如流的鬢角處,摸到了很長的一道陳年舊疤。 平日里這道疤痕被頭發(fā)遮住,如果不是上手去摸,旁人壓根就發(fā)現(xiàn)不了。 這個地方……怎么會受過這么嚴重的傷? 也許是感受到了慕秋的動作,陷入昏迷的衛(wèi)如流慢慢啟唇,反復說著些什么。 她湊近了努力去聽,才聽清他發(fā)出的那幾個字節(jié)。 “外……外祖父……” 衛(wèi)如流又夢到張家滅門時的發(fā)生事情。 富貴滔天的張家宅子,一夕敗了門庭。 陰暗潮濕的地牢,擠滿了張家的老弱婦孺。 張家族長張蒼儒貴為兵部尚書,依舊改寫不了家族和自己的氣數(shù)。 短短數(shù)日間,他已是滿頭白發(fā),病得奄奄一息。 縱使如此,張蒼儒依舊坐得筆直如勁松。 他那雙染上泥垢的手撫摸著面前的少年,帶著溫柔而厚重的力度。 “我還有什么心事未了?”聽到少年的問題,張蒼儒笑著說,“沒有?!?/br> “爹!”旁邊一個中年男人哭喊道,“怎么會沒有!” 中年男人無視了張蒼儒的呵斥,在少年面前跪下。 “救救那對雙胞胎孩子吧。他們才剛剛出生,連滿月酒都沒來得及擺。至少……至少給張家留下一絲血脈?!?/br> 聽到了這里的動靜,關(guān)在其它牢房的張家人齊刷刷向少年跪下。 他們中有很多人連那對雙胞胎都沒見過,可在家族傾覆之禍面前,依舊希望能保住家族一絲血脈。 …… 明黃的御書房里,天子氣得將手里的茶盞狠狠砸了過去。 少年跪伏在大殿之下,沒有避讓。 茶盞碎開時,在他的鬢角劃開狠狠一道傷口。 “張家余孽,死不足惜!” 鮮血從少年鬢角滑落,染紅了耳畔,最后在光滑鑒人的地板暈成一團。 “既然要跪,就一直跪吧?!?/br> 御書房外的日月更換了整整三次,少年筆直跪在那里,直到聽聞張家滿門被拉去菜市口問斬,他才跌跌撞撞朝宮外奔去。 雷電交加,暴雨將至。 素來熱鬧的菜市口一片安靜,那里黑壓壓跪滿了人,宛若烏云壓城。 張蒼儒跪在最前。 狂風亂作,囚衣輕薄。 他吃力抬起戴上枷鎖的手,撫摸著少年鬢角的傷口: “從滿門富貴到滿門身死,只需要短短數(shù)日;可這人人求的富貴路,張家數(shù)輩人走了上百年。到頭來,終是一場空?!?/br> “我們這些人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你的未來卻沉重得看不見了……” 行刑的時辰到了。 張蒼儒放下手,仰頭望著虛空:“要下雨了,回去吧。” 少年一步三回頭,才行兩步,張蒼儒斂衽跪伏,雙手平舉,額頭貼在泥濘的地上:“這是臣最后一次向殿下行禮。這一禮,是臣祈愿殿下,余歲長安!” 雨水混雜著血水,一點點浸濕了少年的鞋底和膝蓋。 他生而血統(tǒng)高貴,又得帝王愛重,此生幾乎未跪過人。 除御書房那次外,這是第二次。 他就跪在那里,直到天明第一道曙光來臨,照在他的眼睛上。 陽光刺目,衛(wèi)如流睫毛顫抖著,慢慢睜開了眼睛。 屋內(nèi)的陳設(shè)都很熟悉。 慕秋坐在床頭喂他喝水,落在他眼里的半張側(cè)臉?gòu)轨o而溫和。 過往與今夕交織在一起,衛(wèi)如流過了好一會兒,意識才回籠。 看了看厚厚壓在身上的兩床被子,衛(wèi)如流熱得渾身冒汗,試圖將被子掀開。 “你醒了!” 慕秋擔心他會扯到傷口,連忙幫他把被子掀開一層,又小心扶著他坐了起來。 剛想出門去喊大夫,慕秋就被衛(wèi)如流攥住了袖子。 他唇色蒼白,有氣無力道:“先別走?!?/br> “怎么了?” “疼。”衛(wèi)如流垂著眸,“很疼?!?/br> 從行刑的菜市口離開后,他大病一場,在鬼門關(guān)里徘徊數(shù)日才終于重新活過來。 從那之后,他幾乎沒有再生過病。 因為生病這件事,會反復提醒他,那些會在他生病時悉心照顧他的人,都不在了。 就連生病的底氣,他都失去了。 第五十五章 “因為你信守了承諾。”…… “哪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