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在于這場沖突發(fā)生在邊境, 而后續(xù)矛盾升級的速度遠超了柳、舒兩人的預料與控制。

    大和尚繼續(xù)講，“鬧了一場之后，柳大狗占上風。他的雇主是做罐頭食品生意的, 得到一筆大訂單就黑河去對面老毛子的地界, 那里開了合資工廠商談具體生意流程。這一去沒能再回來?！?/br>
    柳大狗信奉蛇仙, 看似幫雇主競爭到了訂單成功了。

    另一邊，舒二毛卻不甘心輸。想出了一個歪點子，不如去攪黃那筆談成的大定單。

    食品生意最怕食材不干凈，那就求一求老鼠精顯靈，讓一群耗子大鬧罐頭廠，把加工好要裝罐頭的牛rou全都給啃了。

    不久，柳大狗的雇主損失慘重。

    不愿意就此罷休，柳大狗又請蛇仙派出蛇群，把鬧事的老鼠們都給咬死了。

    明天就是12月1日。

    黑河邊境早就是冰天雪地，好些動物都冬眠了。很難想象這樣的大冬天，堂而皇之上演蛇鼠大戰(zhàn)。

    別管動物學家怎么看這種反常現(xiàn)象，更激烈的沖突來了。

    “柳大狗、他雇主的侄子花奇等一共四人都在布拉戈維申斯克市失蹤了?！?/br>
    慧空在昨天晚上收到消息，“失蹤發(fā)生在11月26日晚上。當?shù)匾呀?jīng)展開了搜救，暫時沒有好消息。找到了幾個目擊者，據(jù)悉可能見過失蹤的四人，而當時的情況非常古怪?！?/br>
    過云從猜到了大概，“四人像是老鼠一樣，蹦蹦跳跳地走在馬路上，一溜煙地消失不見了？”

    “就是這樣。目擊者說四人走路姿勢就像是被老鼠附身?！?/br>
    慧空表示事情沒完，“柳大狗一伙在俄國境內(nèi)上失蹤后，隔天邊境對面的舒二毛和朋友吃完中午飯，也沒了蹤影。在舒二毛等人最后出現(xiàn)的餐廳附近，發(fā)現(xiàn)了蛇蛻痕跡?！?/br>
    兩撥人的失蹤像極了沖突再度升級。

    灰仙附身弄走了供奉蛇精的人類，柳仙綁了信奉老鼠精的人類。

    一共七人失蹤，其中六位華國人，一個俄國人。

    九二年初，黑河成為首批對外開放的沿邊城市，國家有意推動邊境貿(mào)易。

    近一年來，內(nèi)陸、沿海、港商等等不同地區(qū)的投資商都被吸引來此?；蚴墙◤S，或是以此為中轉(zhuǎn)點與對面的老毛子做生意。飛機、火車、旅游特快等等，這些公共交通設施都發(fā)展起來。

    在這種大背景下，柳仙與灰仙針鋒相對的斗法，已經(jīng)不再是民間風俗傳說幾個字能糊弄的。

    奉衍提出疑問，“我聽說五仙之中以狐仙為首，當?shù)鼐蜎]想要請它出馬調(diào)解一下？”

    “奉施主，你說到點子上了。”

    慧空道出其中難處，“五仙是泛指統(tǒng)稱，有說起源于薩滿，也有說與道教有淵源，或是幾者融合。不管怎么樣，所謂仙也就是動物的修行。

    每一仙有派別，有不同山頭，那是很正常的事。鬧出事的柳大狗與舒二毛，他們供奉的蛇精與老鼠精搬去外興安嶺了?！?/br>
    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一個山頭管一個山頭的事。

    歷史原因，外興安嶺已不在華國境內(nèi)。

    狐仙不是不能越境調(diào)停，而是那個地方?jīng)]有供奉它的人，它的能力就收到了限制。精怪與人類的關系是相輔相成的。

    “玄術協(xié)會在積極籌建中，裝修差不多到尾聲，原計劃在元旦的時候正式掛牌。如果能雷厲風行地解決這次柳灰斗亂，正好能給協(xié)會成立討個好彩頭。”

    慧空說，“貧僧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二位，給你們送一份功勞來。你們對俄國情況更為了解，而且精通俄語更便于處理問題，想請你們?nèi)ゲ祭昃S申斯克瞧一瞧?！?/br>
    過云從與奉衍對視一眼，大和尚話說得挺好聽，卻也不難瞧出些潛臺詞。

    東北之大，藏龍臥虎，怎么可能沒有別的奇人異士。

    慧空千里迢迢趕到滬城藏著私心，私心是為了給玄術協(xié)會立威。

    邀請兩人去解決柳灰之亂，是有著沒說出口的期待。期待能對作亂首腦一擊必中，如果能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拿下，那是能一炮打響玄學協(xié)會的名頭。

    這能體現(xiàn)玄術協(xié)會人才濟濟，是非同一般的組織，絕非阿貓阿狗的民間小團體能比擬。

    好名聲傳出去，各地有識之士也會來瞧個究竟，接下去就能吸納更多人才，形成良性循環(huán)。

    對此，過云從與奉衍覺得可能要讓大和尚失望了。

    慧空很懂得看眼色，立刻察覺出了情況不能如他所愿。

    “哦呦！是不是貧僧來得不夠巧？你們已經(jīng)有了別的安排？人無信不立，當然不能讓你們推了答應好的事。過道友，要不就麻煩你先畫幾張能鎮(zhèn)場面的符？”

    過云從緩緩搖頭，眼下并非有別的安排，而是另一種意義讓大和尚失望。

    “恕我直言，慧空大師，你匆忙來滬是為蛇鼠之斗，但你心里恐怕并不認為這次斗亂會很嚴重?！?/br>
    哪怕慧空電話里語氣急切，但面對面看他的神色依舊篤定，并沒有如臨大敵般的憂慮。正因如此，他還能去想要讓玄術協(xié)會立威，而不是直接坐飛機趕去事發(fā)地。

    雖然有七個人失蹤了，但慧空應該搜集了當?shù)厍閳?，憑著以往經(jīng)驗判斷事態(tài)的輕重程度。

    柳大狗與舒二毛不是第一次斗法，想必以前也是沖突不斷，但都守著底線沒有傷及人命。即便有倒霉蛋被精怪附身，至多就是被捉弄一番，遇上鬼打墻讓人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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