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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有什么?”沈育笑了一下,“這么一節(jié)課還能給你寫出繭子來?” “是劃傷啊劃傷!”梁珩掰開指縫湊到沈育眼皮下,只見細嫩的皮rou里果然有一道微不可察的血痕,大約剛劃破時是出了血,但很快就結(jié)痂,留下一串斷斷續(xù)續(xù)的痂痕。 梁珩指控道:“你跪我手的時候,竹席給劃的!” 沈育無話可說。血也干了,藥也上了,他也沒什么可補救的。 “你摸摸看?!鄙蛴f出自己的手。 他的手型瘦削,骨節(jié)比梁珩大一些,膚色也沒有梁珩那么白。到底是讀書人的手,梁珩摸到他四指指節(jié)上突出的筆繭,經(jīng)年積厚,有些粗糙。 “哇……”梁珩說。 沈育哄孩子似的:“手上長出這樣的繭子來,你就不會再怕被人檢查功課了?!?/br> 他難得有這樣的好脾氣,在學塾里雖然也是勸學專員,卻沒有哪個比小太子更金貴,對他態(tài)度稍有嚴厲就縮回殼子里。 好在梁珩氣消得很快。 “你不是要寫個功課交給陛下檢查?”沈育說,“夫子給你出了道題——為孝十論?!?/br> 梁珩點點頭。 “知不知道怎么寫?”沈育忍不住戳破。 梁珩果然又搖頭。 “你教我啊。”他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將沈育望著。他望誰都這副神態(tài),所以信州縱著,段延陵寵著。 沈育只能給他開小灶:“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國朝以孝治天下,孝與忠乃是相輔相成的品德。選天下賢孝之人,盡忠廟堂。待你日后踐祚,孝便是你選用人才的重要標準?!?/br> “那我還沒到可以選別人的時候啊,”梁珩向沈育埋怨道,“都是別人選我,三公一有機會就向父皇告我懶惰成性,不堪重任?!?/br> 沈育聽得好笑:“丞相就不告狀么?” “段相是我舅舅,”梁珩狡猾地眨眼,“當然向著我?!?/br> 本朝皇后段氏,乃丞相段博腴親妹。段家出身田地,世代為農(nóng),祖輩積德出了個天賦奇才的段博腴,從小小一個文吏做起,憑借堅持努力與出色的業(yè)績,屢受提拔,直至丞相長史,終于得文神皇帝青眼,高居宰相之位。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農(nóng)家女段氏也受封金冊入住中宮,更誕下皇長子珩,立為儲君。 照理說立子削母,文神皇帝又素縈疾病,多少也該擔心外戚坐大,然而段家卻頗得信任,連年屹立不倒。 “我一個人可寫不來,”梁珩說,“要是不懂,我能找你幫忙么?” 他托著兩腮神情又煩惱又依賴,尾廊里花影樹影搖得沈育一時恍惚,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了。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應(yīng)了一件怎樣麻煩的差事。 好容易得一個涼爽的夏夜,他躺在自家院里乘涼,下人跑來說太子差人急著找他。 放假一天,他剛在家中書房擺好筆墨,準備自己的課業(yè),下人又通報說信州在家門口等著接他去儲宮。 大清早,鳥都還沒出來覓食,沈育打開門就看見信州在外面?!暗钕峦ㄏ疵?,思來想去覺得昨日與您擬定的命題不太好寫,今天想換一個,找您商榷,”信州恭敬地做個手勢,“這邊請?!?/br> 住對面的沈矜開門就見兒子早飯還沒吃又被叫走了。 “爹……”沈育自己都有點可憐自己。 沈矜十分滿意:“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勤奮很好啊?!?/br> 沈育:“…………” 梁珩在配殿書房里等待,筆桿咬禿了兩支,正在咬第三支,面前鋪開的紙頁上能辨認出的字寫了沒兩個,全是涂黑作廢的書痂。 看見沈育,梁珩眼睛都亮了:“來來快坐?!?/br> 沈育饑腸轆轆跪坐在他身邊,忍不住提出由自己代筆半天內(nèi)完成算了,省得梁珩“著急上火、通宵不眠”。 “真的很難嗎?”沈育覺得自己需要對梁珩的水平重新有個判斷,“為孝十論,并非一定要寫南亓孝子列傳,只記錄你與陛下平日的父子相處也未嘗不可。” 孰料話說到這份上,梁珩還是咬筆桿,半晌說道:“孔圣說孝是無違,我想來想去,只有無違可以寫?!?/br> 他不甚好意思地笑起來:“我父從不涉足儲宮,每每我進王宮去,他都病得躺在榻上,咳嗽不停,看見我時咳得更厲害,黃門與疾醫(yī)便蜂擁而上照料他,我只好退下。日常便是如此,想來想去,我也不知道寫什么?!?/br> 他說完拿墨筆將紙頁上僅有的幾個字也涂黑,重寫了“無違”二字,垂著頭思考起來,叫沈育看不見他的神情。 第8章 鳳闕臺 父子相處或嚴厲或溫馨,總在細節(jié)處藏真情。為孝十論從前沈育也寫過,寫的時候頭疼不已,自覺也沒多少父慈子孝可言,那時他還挨著沈矜的戒子鞭,隔三差五就得趴著睡覺,晾晾背上傷痕。 后來宋均提點他,講到自己家里的情況。宋均還在郢川讀書時,就十分向往汝陽四大學塾,奈何農(nóng)家出身的父母思想守舊,認為讀書能識字算賬就行了,兒子總有一天還得回地里幫忙。 兩代人為此鬧得很不愉快,宋均自認為一腔宏圖都被父母拘束了,曾經(jīng)滿懷怨念。然而后來他上汝陽求學,資費還是家中賣糧典當湊來的,他在學塾的每一天,想到家中二老為此節(jié)衣縮食、供他像供一尊菩薩,就備受鞭策而越發(fā)勤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