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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駙馬黑化前 第92節(jié)

    得知謝珺已經(jīng)離開了泥陽,這才稍微平靜下來。

    葭葭將他的書信呈了上來,“說是有急事要去辦,來不及告別,但是留了支人馬保護殿下。”

    “多少人?”懷真眼睛一亮,忙問道。

    “騎兵三百,步兵五百?!陛巛绲?。

    董飛鑾見她眼珠子骨碌碌轉著,心下暗叫不妙,“你在打什么主意?”

    懷真興奮道:“養(yǎng)兵不用,當擺設嗎?快去傳雪柏、霜松和梁侍中、辛都督,就說有要事相商?!?/br>
    **

    驛館前廳,懷真一身騎裝,容光煥發(fā),手中鞭梢指著案上輿圖比劃,正滔眉飛色舞地講著她的計劃。

    “雕陰靠近洛水,西南雖有直路拱衛(wèi),但謝珺既然發(fā)兵了,定然會先取直路,再打雕陰。崔晏家大業(yè)大身份尊貴,自然不會死戰(zhàn),一旦失利定會棄城逃跑。諸位請看,雕陰往西可直達崔氏老巢慶陽,但路途遙遠,定會受到阻擊。沿洛水往北可到吳旗,但比慶陽還遠,且一旦戰(zhàn)事起,謝珺定然會派人守住渡口,想要從水路逃比登天還難,因為崔晏不識水性。那就只有往東去定陽,或者往東北去高奴?!?/br>
    梁侍中是皇帝近臣,從河內(nèi)王府侍奉過來的,得知國君身死崔家背信,恨不得捉住崔晏食其rou啖其骨。

    辛都督是負責護送懷真和李晄的羽林衛(wèi)首領,帝室的堅定捍衛(wèi)者,如今故園淪為戰(zhàn)場,家小生死未卜,也是心焦如焚。

    而趙家姐妹和辛都督一樣的心境,她們的兄長是西門守將,一旦洛陽陷入戰(zhàn)局,自是兇多吉少。

    至于李晄,他是不愿涉險的,但懷真非逼著他表態(tài),他也只能坐在堂上充個數(shù),畢竟他身上還有個響當當?shù)拿^——天下兵馬副元帥。

    打著他的旗號去奪取崔氏的城池,那絕對算得上師出有名。

    因此洛陽帶來的人馬中,全都贊同懷真的決定,只有謝珺留下領兵的那兩名部將面帶猶疑不表態(tài)。

    “他們不服氣,并非您的策略有瑕疵,而是因為您是女兒身?!鄙龊?,梁侍中追上來,小聲道:“這些邊軍驕橫跋扈慣了,他們眼里可沒有王公,只有將帥?!?/br>
    “且不說我們?nèi)耸植蛔?,就算兵力充裕,可是對水文地形皆不熟悉,對定陽和高奴的兵力部署更是一無所知,所以必須得仰仗他們?nèi)ο嘀??!睉颜鎽n心忡忡道。

    “殿下何不讓人送信給謝郎,讓他來下令呢?既是他的部屬,自當唯他……”梁侍中話未說完,懷真卻變了臉色,抬手制止道:“不用勞他費心,我自己來想辦法?!?/br>
    第90章 .同道崔晏死了,我的心里依舊滿滿當當……

    次日,懷真將眾人召至城外校場,比騎射、劍術和排兵布陣,其中她最擅騎射,輕松拔了頭籌。

    她的劍術造詣不行,陸琨當年只教了她皮毛,但是她身法靈動氣勁頗足,在辛都督的配合下,吼一吼外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論排兵布陣,她也能說的頭頭是道,最終那倆部將答應聽她調(diào)令,當即回去集結軍隊,連夜渡河趕往定陽。

    鎮(zhèn)守定陽的是崔晏堂兄崔顯,雕陰戰(zhàn)事吃緊,一部分兵力趕往支援,城中不免空虛,所以懷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定陽。

    她領兵進城時,猶覺尚在夢中。

    謝珺麾下那兩名部將一人重傷,一人瘸了腿,但兩人還是強撐著將崔顯一家綁縛車前親獻于她,這才肯下去療養(yǎng)。

    懷真敬佩他們的悍勇忠義,命梁侍中代為嘉獎,又派隨行御醫(yī)親自去看傷。

    辛都督帶人清理戰(zhàn)場,負責善后,趙家姐妹和眾武婢親自護送她入府衙巡視。

    崔顯一家數(shù)十口自然也被押上了中堂,由懷真親審。

    無論是否出于真心,當初崔晏執(zhí)意要與朝廷議和已經(jīng)招致族人不滿,包括叔伯兄弟等。

    唯有崔顯與他自幼親厚,便不顧父兄反對,執(zhí)意與崔晏為伍,一則是兄弟情誼,二則是定陽位于邊界。如果雍伯余拿下中原,勢力范圍向外擴展時,定陽首當其沖要遭殃。

    但世事無常,未等崔氏內(nèi)部商議好援軍事宜,朝廷守軍就潰敗了,河洛淪為反賊和叛賊的戰(zhàn)場。

    而被朝廷放逐的謝家幼子,竟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崛起,并伙同隴山賊匪追著崔晏不放,不僅奪了他的據(jù)點泥陽,還截獲了姍姍來遲的和親隊。

    聽說他曾與長公主有婚約,所以搶親的話可以理解。

    崔顯和幕僚們原本合計著他應該會先護送鳳駕回駐地,好生安頓或完婚后再想東征事宜,哪想到他竟停駐在泥陽,崔晏回到雕陰的消息剛傳出去,雕陰便被大軍圍困。

    更想不到的是,本該留守在泥陽,由重兵保護的長公主,居然帶人殺到了面前……

    這巨大的心理落差,實在令人崩潰。

    “你們家的事,由誰做主?”懷真見崔顯雖然一表人才,但跪在堂下膽戰(zhàn)心驚的樣子,怎么也不像一家之主,還不如旁邊的夫人沉穩(wěn)從容。

    “回稟殿下,家事由妾身做主?!遍_口的是夫人。

    懷真打量著她,見她神容儀態(tài)頗有幾分熟稔,不由嘆道:“你是王家人?”

    夫人坦然道:“正是,妾身與□□王夫人出自同宗?!?/br>
    □□王夫人,即慶陽王妃之母,看來還是王氏正統(tǒng)。

    “那可真不巧,王家與我八字不合?!睉颜骖H為遺憾道。

    “把孩子們帶過來,給我瞧瞧?!彼堄信d趣地望著堂下婢妾們所領的孩童。

    崔顯神情微愕,“您要作甚?”

    夫人也面露悲苦之色,妾室們早就噤若寒蟬哭成了一團。

    趙雪柏衣衫染血,滿面兇煞,還沒走過去,幾個小的就已經(jīng)哇哇大哭著往乳母懷里躲,她實在不忍為難無辜幼童,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除了崔郎和夫人,其他人都先帶下去吧!”懷真見夫人容貌氣質(zhì)都是閨中翹楚,且在家中又有話語權,但崔顯居然還有一堆妾室,又見六個孩童中并無一人肖似夫人,便猜到孩子們應該都是姬妾所生,若強行帶離勢必會引起恐慌,但只要母親隨同,或可安撫。

    十余名姬妾連同孩童乳母一起被帶了出去,最后只剩下崔顯夫妻。

    “臣愿將定陽拱手相讓,只求殿下開恩,放過臣的家小。”崔顯臉色灰白,叩頭道。

    夫人神色慘淡道:“夫君當日非要追隨世子時,可有想過今天的后果?覆巢之下無完卵,求她有何用?大不了引頸就戮,崔家和王家會為我們報仇的?!?/br>
    懷真點頭贊許,忽地拍案道:“好膽識,好志氣,來人,把他們砍了,首級送去慶陽。”

    “是!”趙霜松猛地一頓手中鐵槍,懷真都給她震得打了個哆嗦。

    崔顯夫婦滿面駭然,夫人倒還勉強能保持鎮(zhèn)定,崔顯卻已嚇得面無人色抖如篩糠。

    門外羽林衛(wèi)大步進來,一左一右挾起二人便要拖出去。

    崔顯拼命扒著地板,早就嚇得屁滾尿流,身上再沒了世家子弟的矜貴,只一味地拼命求饒。

    懷真起身道:“留你有何用?我要城不要人?!?/br>
    “殿下且慢……臣有一計……”崔顯已經(jīng)到了門口,正徒手扒著門框,聲嘶力竭地高喊著。

    懷真正要轉去后堂,見此頓住了腳步,回望著他道:“叛臣就不要稱臣了,你想說什么?”

    “臣……草民有一計,可助您擒獲崔晏?!贝揎@顫巍巍道。

    **

    首戰(zhàn)告捷,懷真便有些技癢,想將高奴一并拿下,卻被梁侍中勸住了。

    “殿下還是先守住定陽吧,就算攻下高奴又如何?到時候得分出軍隊去鎮(zhèn)守,還得防著崔家反攻。咱們的目的并非攻城略地,還是擒殺國賊崔晏?!?/br>
    懷真只得作罷,一心籌劃著甕中捉鱉。

    期間謝珺時不時便有書信送來,并非軍情密報,都是些日常問候,她心中氣猶未消,便不欲理會。

    雕陰戰(zhàn)況遠比預想的激烈,慶陽和吳旗分別派兵馳援崔晏,謝珺久攻不下,竟陷入了僵持。

    懷真據(jù)守定陽,氣定神閑,最終還是沒有聽從梁侍中的勸誡,派辛都督攻下了高奴,又將崔顯夫婦收為己用,一時間春風得意躊躇滿志。

    “定陽并非風水寶地,殿下屈尊在此,未免有些委屈?!蓖跏汐I計,“何不速戰(zhàn)速決,早日拿下慶陽?如今整個北地,恐怕只有慶陽王府才配得上您?!?/br>
    “我有這胃口,奈何沒這實力?!睉颜嫣稍趽u椅上,仰望著頭頂?shù)钠咸鸭?,繁茂的葉片間已經(jīng)結出了綠豆大小的果子?!霸俸南氯ィ峙轮星锕?jié)也得賴在你們家過了?!?/br>
    “如今天下大亂,群雄并起,但能成事者寥寥無幾,就算實力雄厚如雍伯余、燕王者,照樣是叛逆是反賊。您大可以衛(wèi)室長公主的身份去尋求援助,共伐崔氏?!蓖跏系?。

    “西北久經(jīng)戰(zhàn)事,滿目瘡痍,我并無意興兵,只要除去心頭之患崔晏即可。再打下去,軍糧都籌不到了?!睉颜骐y得遇到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索性袒露心扉。

    王氏聳了聳細柔的彎眉,顯然不太相信。

    懷真問她道:“夫人心志才氣不輸男兒,為何嫁給崔郎?顯然比我滯留定陽還要委屈?!?/br>
    王氏被她戳到了痛處,神色微微一黯。

    “崔家如今就沒有一個像樣的男人可供挑選嗎?”懷真繼續(xù)問道。

    王氏低下頭,牽袖為她斟酒,苦笑道:“有,奈何身份低微?!?/br>
    “誰?你倒是說說?”懷真好奇道。

    “崔易,世子的幼弟,年方弱冠,但智勇雙全,沉穩(wěn)堅毅,奈何是婢生子。王家和阮家生怕他阻礙了世子前程,故而打壓多年。”王氏頗為惋惜道。

    “夫人傾心于崔家小郎?”懷真見她冷淡的眸中隱約流露出傾慕之意,便直言道。

    王氏大為震驚,玉手微微一顫,酒液傾灑而出,她忙喚來婢女擦拭。

    懷真的率直爽朗令王氏這樣的名門淑媛極為納罕,她繼承了家族特有的聰慧和倨傲,素來目下無塵,甚少將其他閨閣女子放在眼中。又因為所托非人,以至于也不怎么把男人當回事。

    即便是皇室貴胄,在世家門閥眼中也不過爾爾。

    他們通常幾大家族之間互通婚姻,若非情勢所迫,大都不愿與皇家結親。皇權更迭頻繁,帶來的風險往往多于利益。

    所以王氏看不起懷真也在情理之中,她以為懷真會靠武力蠻橫地驅逐甚至殘殺他們一家。

    結果她占領定陽后再未動兵,只帶著一支親兵入城,大軍皆在城外安營,聽說每日里要么尋找適宜土壤種樹,要么引洛水灌溉,忙得熱火朝天。

    王氏曾問過她緣由,她一臉神秘的說她種的不是樹,是天兵天將。等到她一聲令下,就能破土而出為她平定四方。

    **

    又一日,兩人飲酒賞花,懷真瞥見王氏眉目婉約身姿裊娜,雖做家常打扮,但立于花前,卻令百花黯然失色。

    她有著王家人特有的冷肅,但眉目間卻多了幾分清幽柔婉,靜止不動時,人們看到的不是她的皮相,而是一把錚錚傲骨,仿如一柄瘦峭鋒利的劍。

    王氏很瘦,懷真常盯著她細伶伶的腕骨出神。

    她早年間也是那樣的身姿,可如今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有母妃身上那種嫵媚的風流之態(tài)。

    她想起來謝珺開玩笑說她身上有一只大桃子兩只小桃子,她當時不以為然,如今看到王氏,不禁有些羨慕,她想著想著不由嘆了口氣。

    王氏放下水壺,上前詢問她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懷真如實道出,王氏先是微愣,既而含笑搖頭道:“只有女人才能看到女人的氣韻和風骨,男人是看不到這些的?!?/br>
    “那他們……就只能看到這和這嗎?”懷真沮喪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和屁股道。

    王氏忍俊不禁,點頭道:“還有容貌。”

    懷真愈發(fā)沮喪,王氏不解,“殿下容貌身形皆是一等一的美,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懷真驚喜交加道:“此話當真?”被女人夸,遠比被男人夸更讓人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