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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底拖鞋踩在地磚上不發(fā)出一絲聲音,她感覺自己輕盈得像只貓,一步步踏上前往三樓的樓梯。 白天,龍靜雯曾帶她上去過,那里有個超級寬敞的露天曬臺。曬臺進去就是龍震宇的豪華房間,門緊閉著,靜雯說他很少回來住。 袁雪想再去曬臺上走走,雖然那里屬于龍震宇的地盤,不過既然他人不在,對袁雪也就起不到什么震懾作用了。 她如愿來到寬敞的曬臺上,夏日夜風涼涼地拂過面頰,袁雪覺得比在空調間里呆著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這里的視野比房間里的開闊多了,可以清晰看到由山下蜿蜒而上的盤山公路,路燈把公路婀娜的身姿展露無遺,清風拂動遠近的樹梢,四周靜謐得可以聽出樹葉摩擦發(fā)出的沙沙聲。 袁雪低首,發(fā)現曬臺就空懸在蔥郁的樹林上方,底下是黑色的林海。如果跳下去,也許會被迅速吞噬。 想到這里,她止不住牽動嘴角。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忽然傳來男人的說話聲:“怎么還不睡覺?” 雖然是譴責的口吻,卻異常低柔:“夜里風寒,小心著涼?!?/br> 袁雪從未聽到他如此溫和的口氣,心頭莫名一顫,慢慢轉過身來。 身后的龍震宇在看清她的臉之后亦是勃然變色,臉一沉:“怎么是你?” 袁雪反問:“那你以為是誰?” 在夜色的掩護下,借助來自房間的一點微光,袁雪略帶放肆地打量龍震宇。 他穿著長袍睡衣,露出光光的胳膊和腿,比袁雪想像的要壯實得多,手上擒一只專喝威士忌的杯子,里面有小半杯暗褐色的酒液。 這么晚了,他當然不可能繼續(xù)戴著墨鏡,所以袁雪能看清楚他眼里冰冷的神色。 “你怎么在這兒?”他的口氣和眼神一樣冷,目光飛速在她身上閃過。 袁雪由此判斷自己又撞上了他陰郁的一面,但她仍用輕松的口吻開玩笑:“我不是自己翻墻爬進來的?!?/br> 想起身后的林海,她不禁暗忖,龍震宇會不會一發(fā)怒把她扔下去,又是這么個月黑風高的晚上。 他當然沒有,而是緩步向她移近,直至把她逼到曬臺的欄桿邊。后背傳來冰涼的觸覺,袁雪心里止不住打鼓,藏在背后的手緊緊攥住欄桿。 她仰頭看向龍震宇,一股沉沉的壓力驀地縈繞周身。 “這種時候,我覺得我們不妨互相坦率一些,”龍震宇盯著她,黑亮的眼眸在夜幕中顯得格外陰鷙:“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袁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 “別跟我裝傻?!?/br> “……好吧,我叫袁雪。” 龍震宇悶笑,雙眸中卻一絲笑意都沒有。他伸出手,捏住袁雪的下巴,仔細審視:“你是不是覺得耍我挺好玩的?” “我沒有。”下巴被捏得生疼,袁雪使勁掙脫,有些惱怒:“是你認定了我不懷好意,我再怎么解釋也沒用!” 他松開她,但雙臂圈在她身子兩邊,令她無法逃脫:“我相信我的直覺?!?/br> 袁雪冷笑,措詞也不再客氣:“難怪你meimei沒有朋友,永遠只能孤零零地呆在這個像囚籠一樣的地方,因為她的哥哥把外面的世界看成洪水猛獸,所有想接近她的人都是要害她!如果我是你meimei,恐怕早就被你逼瘋了?!?/br> 龍震宇玩味她的這番話:“你是不是想說,你是拯救她的大善人?而你拯救她的方法……就是打算搶走她的丈夫,讓她嘗嘗世界冷酷的滋味究竟是什么樣的?” 袁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我和陳總什么都沒有,是你想多了。” “哦——”龍震宇拖長聲調,仰頭望一眼天,又低首:“你們是清白的,對吧?但我很懷疑……你們能清白多久呢?” 他幾次三番的惡意揣測終于激怒袁雪。 “如果你不喜歡我出現在這里,可以明說,不用這樣一次次捉弄我?!?/br> “沒!我很高興你在這兒?!饼堈鹩钍稚霞恿?,緊擁住她,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如果你真要搞什么貓膩,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動比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搞讓我心里更踏實?!?/br> 他陰森的口吻令袁雪周身涼涼的,她用力一掙,總算脫離了他的“擁抱”。 現在,她有點后悔上來找什么清風明月的感覺了。 她腳步略帶倉促地朝前走,龍震宇沒有追上去,閑閑地對著她的背影說了句:“晚安,袁**?!?7、 龍震宇就像一根尖銳的刺,時不時扎袁雪一下,讓她渾身難受,又抱怨不得。所以,有差不多兩周的時間,袁雪對龍靜雯的邀請不再慨然赴約,她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與龍家保持距離。 以龍靜雯的敏感,當然沒多久就察覺了,她沒跟袁雪在電話里多嘴,轉而讓陳元找她談話。 袁雪坐在陳元辦公室,捧著他親手調制的溫香可口的咖啡,聽他軟聲細語說話的時候,一顆心頃刻間就軟了下來。 “是不是因為她大哥的關系?”陳元自然也不傻,一下就抓住問題本質。 袁雪一笑算作默認,她當然沒法把龍震宇背后跟自己探討的話題如實告訴陳元,根本說不出口。 陳元在她對面坐下,笑容歉然:“你別見怪,她哥哥的脾氣就是這樣,有時候說的話我也不愛聽,不過他心眼不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