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她緩緩起身，眼睛終于適應(yīng)了空中幾乎灼傷人眼的劇烈光芒，身上也下意識燃起銀白色的火焰，不斷修復(fù)著被高溫灼傷的身體。

    白洛神情復(fù)雜地看向那巨大到幾乎覆蓋整個空間的球形光團(tuán)，輕聲說道，“……混沌。”

    傳說中的創(chuàng)世神，這個世界的主宰者，原來，就是這樣……

    她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又緩緩轉(zhuǎn)向包圍著混沌環(huán)繞的龐大文字，若有所思，“這就是……這個世界上，所有被混沌書寫好的命運(yùn)？”

    白洛下意識捏緊手指，離淵特意將她送到混沌身邊，卻獨(dú)留霍商衍一人在那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她心中總有些不好的預(yù)感，現(xiàn)在卻也無暇顧及，想到那些被霍星河喚醒，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中的記憶，白洛輕垂下眼，喃喃低語，“霍商衍……”

    “你會……相信我的吧？”

    ……

    “殺了我?！?/br>
    離淵笑著向霍商衍緩緩伸出手，漆黑的眸子，帶著不明的情緒，“我總是要死的，這是命運(yùn)的一環(huán)，可如果由阿洛來動手，對她未免太過殘忍了些?！?/br>
    “所以，可以由你來代替她，殺了我么？”

    霍商衍微皺起眉，冷冷說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但一口一個命運(yùn)……你不覺得有些矯情么？”

    “自己的命要靠自己爭，我的命，也只能由我來決定?！?/br>
    霍商衍緩緩舉起手中漆黑冰冷的龍鱗劍，泛著寒光的劍刃鋒銳，直對離淵。

    他冷聲道，“如果死亡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局，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這和命運(yùn)無關(guān)?！?/br>
    “我現(xiàn)在問的是，你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

    “離淵，你真的想死么？”

    離淵笑著看他，似是想到了誰，眉眼變得柔和起來。

    他微垂下眼，低聲喃喃道，“這可不是為了命運(yùn)啊……”

    “我只是……想要看著她，繼續(xù)天真快樂的活下去而已?！?/br>
    離淵留戀似的緩緩攤開自己的手掌，漆黑的眼眸里，似有諸多不舍，但更多的，是決意。

    他笑著看向霍商衍，輕聲說道，“就算是混沌的傀儡，我也有自己想要做到的事。”

    “所以，為了她，你可以殺了我么？”

    霍商衍神色淡漠著，慢慢握緊了手中的劍，“我知道了?！?/br>
    “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

    霍商衍將龍鱗劍直指離淵，兩人遙遙相對，相顧無言，昏暗的空間中，只有劍刃冰冷的寒芒，泛著清冷的光輝——

    決然而蕭瑟。

    霍商衍緊盯著他，啞聲說道，“就由我來，做這個惡人。”

    只要是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即便手上沾滿鮮血，他也在所不惜。

    只要是她……

    離淵笑著看他，忽然問道，“你就不怕，她會怨你么？”

    霍商衍幽深沉穩(wěn)的眼瞳里，沒有絲毫迷茫與猶豫，“就算她會恨我怨我，只要是為了她，我也可以做任何事?！?/br>
    “更何況——”

    “她不會?！?/br>
    霍商衍握緊手中的劍，一字一頓，無比認(rèn)真道，“我相信她?！?/br>
    不管何時，無論何地，即便兩人暫時分隔無法相見，他都永遠(yuǎn)——

    相信著她。

    同一時間。

    白洛抬眸直視著高懸于空中的混沌，身上洶涌燃燒著鳳凰銀色白的溫柔火焰，喃喃問道，“你會相信我么，阿衍？”

    她抬手，指尖躍動著溫暖的銀色火焰，清澈透亮的眼眸里，有著nongnong的不舍，卻無絲毫猶豫。

    白洛目光堅定著，緩緩伸手想要觸碰混沌，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會相信我的。”

    “所以……”

    “請等著我，阿衍。”

    相隔萬里的兩人，于此時此刻，聽到了彼此內(nèi)心的聲音。

    霍商衍執(zhí)劍，在刺向離淵的瞬間，似是若有所感般，忽然輕垂下眼，幽深的眼底壓抑著不明的情緒，啞聲說道，“……我會等你。”

    然后，一劍刺入胸膛。

    鮮血如最后綻放凋零的花，灑落滿地，離淵嘴角緩緩留下一道血痕，烏黑的發(fā)與血交織，勾勒出一副詭麗凄美的畫面。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緩緩抬眸，看向白洛消失的方向，輕聲笑道，“對不起，沒想到……最后任性的人，竟然是我……”

    “應(yīng)該……再也見不到了吧，阿洛……”

    離淵似是疲憊極了，他緩緩閉上雙眼，手指無力地落下。

    自己孤身一人守在黑暗中萬萬年，如今終于得以解脫，離淵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竟然還有些不舍的心思。

    “如果，不是這樣遇到……就好了……”

    他不是離淵。

    她也不是白洛。

    他們只是單純的，以這個世界上的某兩個普通人的身份相遇的話……

    “應(yīng)該……不可能呢……”

    離淵最后無奈地笑了下，他疲憊地閉上雙眼，不堪重負(fù)的身體緩緩從霍商衍身上滑落，在即將墜落于地的時候，離淵輕聲對霍商衍說道。

    “阿洛……就拜托你了……”

    霍商衍垂下眼眸看他，他手上、身上，到處都沾滿了離淵的血，猩紅的血液一滴滴墜落，在地上暈染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詭譎昳麗的血花，靜靜綻放在離淵身旁，映襯著他安靜絕美的容顏，般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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