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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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閉上眼,喃喃道:我知道,我當(dāng)然知道 尹秋絕望地看著他,臉上的熱淚越流越多:我只有師叔了,我只有她了 風(fēng)雨在哀嚎,人間被狂風(fēng)驟雨摔打得難堪又狼狽,尹秋指節(jié)泛白,攥著青年的衣襟不放,她把頭垂下去,失聲痛哭。 須臾,指尖所觸碰到的冷雨里,忽然摻了一絲溫?zé)帷?/br> 那溫?zé)嵊行つ?,不似尋常的雨水,也不是淚,尹秋睜開紅腫的雙眼,看到手里的衣料上漫開了血跡。 她愣了一下,緩緩把頭抬起來,青年垂眸看著她,復(fù)雜的眼神包含了數(shù)不清的神情,可最多的,還是愧疚與疼惜。 鮮血從他口鼻溢出來,順著雨水淌過了尹秋的手背,尹秋茫然地看著他,聽見青年說:在我死之前,我唯一能提醒你的是,除了師叔,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夢無歸。 你很聰明,你先前說的那些話,有些是真,有些連我也不知,如意門出事時(shí),我也還年幼,尚未成為如今的我,所以許多事情我便是想告訴你,也是有心無力。 但有一點(diǎn)你要明白,既然夢無歸知道那個(gè)秘密,她為何沒有說出來?她若是擔(dān)心自己會被報(bào)復(fù),那她就不該放出沈師叔的消息,也不該促成今晚的一切,這說明她根本不懼任何人,她是在進(jìn)行自己的打算,可九仙堂如此低調(diào)與神秘,我們對夢無歸此人的來歷與生平知之甚少,她才是那個(gè)最危險(xiǎn)的人物,其實(shí)只要她能安分守己,我家主子不會對你下手,他若要?dú)⒛?,十多年前就該殺了,絕不會叫你活到今日,可偏偏夢無歸要興風(fēng)作浪,她不顧你的安危,她又想做什么? 尹秋將他的話都聽在耳里,可她臉上卻再無任何表情,她直愣愣地抬起手,替青年將血流不止的下半張臉擦了擦。 表面上看起來,她五年前幫過你一次,五年后又幫了你一次,可她不與你接觸,仿佛是要刻意避著你,她在避什么?青年說到此處,聲線逐漸有了幾分虛弱,還有溫朝雨,她是紫薇教的人,她沒有任何立場要幫你,今晚的事,是誰告訴了她?夢無歸不可能,她與溫朝雨素?zé)o來往,請不動(dòng)她,可若真是夢無歸請來了溫朝雨,那你就要再想想,這世上沒有白吃的酒樓,溫朝雨肯來,夢無歸又許了她什么好處? 倘若請來溫朝雨的是別人,那么那個(gè)人又是誰?他又有什么目的?如意門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溫朝雨又知不知道?她在云華宮埋伏得好好兒的,為什么突然間暴露了自己回到了紫薇教? 尹秋滿目迷惘,手上的動(dòng)作漸漸停息了下來。 青年伸出手,輕柔地摸了摸尹秋的頭,他笑了起來,說:小秋,這些謎團(tuán)我?guī)筒涣四悖瞬荒苷f的,能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去查清了,他閉了閉眼,身形開始搖晃起來,還有還有便是,師兄師兄對不起你 衣襟自手中滑落,更多的鮮血流淌在了手背,眼前的人影遂然倒地,濺起了大片的水花與泥土,重重地拍打在尹秋的裙角。 她舉著發(fā)僵的手,麻木地站在雨幕之中,訥訥地看著地上大口吐血的人。 尹秋呼喚著:師兄 沒有人應(yīng)答。 回應(yīng)她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寒風(fēng),以及垂淚不休的冷雨。 尹秋神情恍惚,眼里的淚已經(jīng)流干了,她俯下身,摸了摸青年的胸口,那里已經(jīng)沒了心跳。 佇立在四周的教徒目睹了整個(gè)過程,但茫茫大雨太過喧嘩,有關(guān)尹秋與青年的對話,他們并沒有聽清太多,但見青年突然倒地不起,一名教徒行到尹秋身側(cè)看了看,意味不明地說:自斷心脈,沒救了,這些人到底什么來頭? 尹秋沒有回答。 許是察覺她渾渾噩噩,表情略有些呆滯,那教徒嘆息一聲,吩咐屬下道:都死光了,不必再打了,護(hù)法護(hù)法呢? 眾人順勢朝竹林另一頭看去,卻見先前那地方已無季晚疏與溫朝雨的身影。 薛談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喊道:護(hù)法被抓了!咱們快跑罷! 被抓了?! 教徒們先是臉色大變,隨后又鎮(zhèn)定下來。 先前見了季晚疏那般冷若冰霜的模樣,教徒們都自覺地沒去管溫朝雨,又見尹秋這邊攔住了黑衣人,便都趕過來幫忙,此刻聽說溫朝雨被抓了起來,除了那季晚疏,還能有誰會這么干? 教徒們毫無遲疑之色,立即拖著疲累的身軀朝竹林外竄逃而去,只有薛談在動(dòng)身之前對尹秋說:小meimei!季姑娘與我家護(hù)法打了一架,先前沒空管你,你別擔(dān)心,她馬上就帶著我家護(hù)法來找你了! 他說罷,也無暇再去管尹秋反應(yīng)如何,瘸著一條腿跑了出去,幾個(gè)教徒發(fā)現(xiàn)他落了單,又急忙回身將薛談一接,架著他的手臂把他帶著飛了出去。 人影接連離開,偌大一片竹林,只剩下了尹秋與那青年很快冰冷下去的尸體。 雨越下越大,砸在身上好疼。 好疼 尹秋渾身脫力,跌坐在地,她看著青年一瞬變得灰敗的臉,又仰起頭,看著密匝的亂雨,看著漫空搖曳的竹枝。 夜空還是那樣深沉,布滿了烏云,寅時(shí)早已過了,可天色卻遲遲沒有亮起來。 逐冰在地面持續(xù)地散發(fā)著強(qiáng)光,那光亮映照著尹秋,把她的眉眼襯得格外灰暗。 她呆坐了許久,又或許也沒有多久,她兩眼酸澀,再也流不出淚,而這一刻的松懈之下,今晚所承受過的傷痛都在一瞬間接踵而來,那些巨大的痛楚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劍,悉數(shù)無情地捅在了她身上,疼的她喘不過氣。 阿芙在另一邊的林子里被雨水沖醒了,她猛地吸了口長氣,一個(gè)鯉魚打挺跳起來,驚愕地看著空無一人的竹林。 怎么回事?! 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尹秋尹秋!阿芙大喊著,急忙動(dòng)用輕功四處搜尋,尹秋!你們都去哪兒了! 好一陣過去,她才被逐冰的光芒吸引了視線。 尹秋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發(fā)生什么了?阿芙背著她的彎弓,趕緊朝尹秋飛落而去,茫然四顧道,我不過就暈了一下,怎么醒來就只剩你一個(gè)人了! 尹秋遺落的心神終于被拉扯回了一些,她移動(dòng)視線看著阿芙,輕聲說:死了。 阿芙見她這副凄慘的模樣,變臉道:誰、誰死了?溫朝雨呢? 都死了,尹秋拾起逐冰,極為緩慢地站了起來,都死了 阿芙目瞪口呆,失聲道:都死了?溫朝雨也死了?! 她一頭霧水,四處打量之下果然不見溫朝雨的身影,又見尹秋步履蹣跚地朝竹林外行去,便連忙跟上她,問道:你去哪兒??? 尹秋將逐冰收為匕首,掛在了腰間,她沒有回答阿芙的話,只是拖著疲累的身子行到了竹林外圍。 那里還躺著一具尸體。 尹秋面無表情地行上前去,彎腰將尸體上的蒙面黑巾扯了下來。 阿芙在她身后探頭看了一眼,有些意外道:他也死了?被誰殺的?你認(rèn)識他嗎? 尹秋靜默良久,說:認(rèn)識。 誰??? 大師兄。 大師兄?阿芙詫異道,他是你們云華宮的人? 尹秋嗯了一聲,說:大師兄對我很好,他背著師叔,給我買過好多糖,紫音心經(jīng)很難學(xué),也是大師兄背著師叔偷看了心法,一招一式教會我的 阿芙看著她的側(cè)臉,忽然有些無法言喻的詞窮,她不會安慰人,所以她胡亂地問:哦教你功夫是好事啊,他為什么要偷看心法? 尹秋沉默了一會兒,說:因?yàn)樽弦粜慕?jīng),只有各峰大弟子才能學(xué),他不是。 阿芙有點(diǎn)不是滋味,她搓了搓手,想抱抱尹秋,可又有些不敢碰她。阿芙只好又撓著臉問:哦那你是? 尹秋說:我也不是。 阿芙正要再問一句那你怎么能學(xué),尹秋卻又再度邁開了步子。 別跟著我,尹秋頭也不回地推了阿芙一下,你可以走了。 阿芙看著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心里好像被什么東西翻攪著,她嘆了口氣:你這樣子,我不跟著你怎么能放心啊 尹秋忽然頓住了腳步,仍是頭也不回地說:傅湘是你師姐,對么? 阿芙聽到這話,狠狠地怔住了。 她一臉驚恐地愣在原地,一時(shí)間沒了言語,雨還在落著,可她卻在這一刻冒了滿頭的冷汗。 別跟著我。尹秋漸漸走得遠(yuǎn)了。 阿芙腳底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動(dòng)步子,她心下震驚且慌亂,被尹秋方才的話嚇得手足無措,只能怔怔地看著尹秋單薄的背影離她越來越遠(yuǎn)。 地面積著水,不好下腳,尹秋在泥坑里摔了一跤,她撐著逐冰抖著腿站起來,很快又摔了回去。 她實(shí)在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周遭還充斥著雨水的喧囂,天地間仍是那般的嘈雜與吵鬧,可尹秋跪在地上,心底卻是一片平靜。 她什么也沒想,只是覺得好累好累,好想閉上眼睡一覺。 滂沱大雨把人敲打的凌亂,尹秋仰首朝后倒去,終于閉上了酸疼的雙眼。 冰冷的雨水澆著她,快要把她整個(gè)人都澆透了,可下一刻,雨卻像是停了,縱然周圍的雨聲還在繼續(xù),可她臉上卻只落了零星的雨絲,沒有了先前的急促。 不知是誰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她,緊接著,一雙帶著淡淡體溫的手伸來,把她緊緊地?fù)г诹藨牙?,抱住了她?/br> 想睜開眼看一看,可是尹秋連眼皮都沉重得抬不起來,她只能奄奄一息地縮在那人懷里,聽見那人喑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我來遲了我又一次來遲了 第119章 尹秋站在巷子里。 陰霾的天,紛亂的雨,春日里的垂柳綠得亮眼,尹秋穿著破爛衫子,在寒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有個(gè)人遞給她一個(gè)白面饅頭,她把饅頭捧在手里,蹲去柳樹底下大口大口啃著,饅頭很快就被她的手弄臟了。 看見對面那個(gè)宅子了么?立在身側(cè)的少女說。 尹秋狼吞虎咽著,聞言抬起怯生生的眼睛看了這少女一下,扭頭說:看見了 那是金淮城里有名的蘇家。 少女穿著素色長衫,外頭罩了一件寬大的黑色披風(fēng),帽沿遮住了她上半張臉,看不清相貌。 我知道,尹秋一邊吞咽一邊說,蘇家很富裕,我在尋春院里打雜的時(shí)候,好多女孩兒都說想到蘇家做丫鬟,因?yàn)樘K老爺和蘇夫人不打下人,很多人都知道。 少女說:你想去么? 尹秋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聽到這話有些意外。 幾日前,她還在揚(yáng)花城里的尋春院,某天夜里來了官差,把尋春院封了,她和同為雜工的女孩兒們流落到了街頭,被這少女收留了起來,然后又被她帶來了金淮城。 你要把我賣進(jìn)去嗎?尹秋問。 不是你,是你們,你和那幾個(gè)女孩兒一起進(jìn)去,少女說,幾歲了? 十歲?尹秋掰著手指頭。 不對,你今年九歲,少女說,過了這個(gè)冬你才會滿十歲,到了明年,你就會回到你應(yīng)該去的地方。 尹秋茫然地說:原來我才九歲嗎?她還是太小了,只注意到了少女前半句話,沒有注意到后半句。 蘇氏夫婦的確不會打罵下人,你去蘇家會過上一年半載的好日子,少女說,等到了明年,你還會去別的地方。 去哪兒? 少女不答,只說:記住,你的名字叫尹秋。 尹秋愣愣的:哦 進(jìn)去罷,少女說,我們以后還會再見。 尹秋把最后一口饅頭吃了,站起來說:你是個(gè)好人,我將來會報(bào)答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沉默了一下,像是輕輕笑了笑:你錯(cuò)了,我不是好人,她頓了頓,又說,雖然你能活到今日,的確是我救的你,但我不是好人。 尹秋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總之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反正日后再見,你也不會認(rèn)得我,少女說著,轉(zhuǎn)過了身,再等一等,等你再長大一點(diǎn),會有人來找你的。 她說罷,在尹秋眼神疑惑的注視下行入了小巷深處。 尹秋看著她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追逐的沖動(dòng),她好像有很多問題要問,可年幼的她卻又不知到底該問什么,她只能下意識地朝著那個(gè)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奔跑起來,可她沒跑兩步就摔在地上,瘦小的手掌蹭破了皮,滲出了絲絲血跡。 怎么這么不小心? 很快,一雙手伸來,從背后扶起了她,有個(gè)輕快的聲音說:叫師叔看見,又得罵我們沒照顧好你了。 尹秋一怔,抬起頭來,側(cè)過臉去,看見了一張清俊含笑的面容。 陰冷的小巷在一瞬之間變作了小橋流水,初春時(shí)節(jié)的金淮城,也變作了深冬里的驚月峰。 尹秋有些反應(yīng)遲鈍地站穩(wěn)了,她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心,那里沒有傷痕,也沒有血跡,只是沾了點(diǎn)泥。 這么大人了還摔跤,黑衣青年立在橋邊,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真丟人啊小秋。 心中那股追逐的沖動(dòng)頃刻間變成了一種難言的悲痛,尹秋很想問他一句你怎么在這里,可她卻身不由己地笑了起來,說:快到練劍的時(shí)辰了,不跑快點(diǎn)遲到了掌門又會跟師叔告狀,我就不信師兄小時(shí)候沒摔過。 青年看著她,哈哈大笑起來。冬日里的驚月峰很少有出太陽的時(shí)候,可此刻,青年卻是沐浴在溫暖的日光之下,他笑得很開懷,然而他笑著笑著,又忽然不笑了,他莫名嘆了口氣,問尹秋說:若是將來師兄們都不在了,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