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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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下了公交車, 原本想去簡穗家吃飯的裴立欣忽然有事，被她哥哥接走了。

    簡穗和裴立欣道了別，一個人走在路上。

    周圍安安靜靜的, 沒有謝又南安靜卻存在感十足的高大身影，也少了裴立欣爽朗的笑聲，簡穗驀然發(fā)覺確實覺得有些孤獨了。

    裴立欣在公交車上的話讓在她腦海閃過。

    ——你就不怕異地戀容易分手啊。

    她跟小欣說了沒有關(guān)系，但真的是沒有關(guān)系嗎？

    原本還沒有感覺，但現(xiàn)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 真的感覺到孤寂了。

    明明在之前，她還對此毫不在意。

    和那個人不過相處了兩周, 現(xiàn)在便讓她意識到孤單了。

    簡穗在心底嘆息, 知道小欣的話還是給她敲響了鈴鐘。

    她不得不承認(rèn), 她不舍得和謝又南分開。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但今天不過是他們交往以后第一次沒一起回家, 她就不習(xí)慣了。

    簡穗摸上自己的嘴唇，上面仿佛還殘留著被吻的感覺。她意識到和他親近時心里有多高興, 現(xiàn)在心里就越發(fā)沉甸甸。

    她嘆了口氣，緩步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沉思著要怎么辦。

    如果那個人最后還是要出國, 那她也沒有辦法, 她不會要求他留下來……不過也許她到時候可以把大學(xué)的選修課調(diào)整一下，把時間集中在一起，飛過去找他……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讓簡穗回過神來。

    她掏出手機一看，看著屏幕顯示的來電提示, 臉色暗了下去。

    她沒接聽電話，直接按了一下電源鍵，把手機放回口袋。

    這通電話讓她本來就不太美妙的心情雪上加霜。她小臉緊繃，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過了會兒，“叮咚”一聲，提示微信有消息。

    一般給她發(fā)微信的都是那兩個人，簡穗緊繃的神色微動，她重新掏出手機一看——

    少女臉上的表情如雪初融，笑顏逐開，露出兩邊小小的虎牙。

    星空頭像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很簡短的三個字，卻讓她笑顏逐開，所有壞心情都一掃而空了。

    ——到家沒？

    簡穗看了一眼就在前方的矮樓別墅，手指飛快地按著鍵盤輸入一行字，發(fā)送過去。

    ——到了，你呢，和家里人見到面了嗎？

    沒多久，“叮咚”一聲，那邊回了一條信息。

    ——嗯。

    哪怕只有一個字，簡穗也看得開心。更何況她已經(jīng)習(xí)慣對方的簡潔言語，正在繼續(xù)給謝又南發(fā)消息，然而還沒打出幾個字，聊天窗口彈出了一條最新消息。

    ——你先去吃飯，晚點再聊。

    謝又南收起手機，坐在他對面的青年有些好奇地：“和誰發(fā)消息？”

    這冷漠的家伙竟然會和人發(fā)消息，實在太難得了，他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謝又南沒有回答，垂眸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謝予期知道這個人的德行，不想說的話完全沒有辦法從他嘴里撬出一點星末，識相地?fù)Q了話題：“你什么時候回京都？還有幾個月就出發(fā)了，反正你也不參加高考，這一年也差不多了吧？留在這里也沒用了，回家好好陪陪嬸兒，她怪想你的。”

    細(xì)長濃密的眼睫毛擋住了謝又南眼底的思緒，謝予期耐性地等了一會兒，聽到一句：

    “我會留下。”

    “……什么？”一瞬間，謝予期以為自己聽錯了。

    謝又南卻沒再說話了。

    謝予期瞪目結(jié)舌，看著自己堂弟捏扁了喝光的啤酒罐，又徑直打開另一個罐啤酒，漫不經(jīng)心地喝了一口。

    “等、等一下……”他想要理清混亂的思路，匪夷所思地問：“你說你要留下來？不出國了？”

    可惜無論怎么問，謝又南都沒有給他回應(yīng)。

    另一邊，收到謝又南回復(fù)的簡穗嘟嘟嘴，神色沮喪了一下。她知道謝又南肯定是在忙，沒有再打攪他，把手機收了起來，舉步進入那棟矮樓別墅。

    剛進入家里，簡穗便聞到一股香味，知道玲姨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今晚飯菜。有些菜肴已經(jīng)放上了桌，散發(fā)著熱騰騰的蒸汽和香味。

    簡穗在玄關(guān)脫下鞋子進入客廳。

    玲姨正端著一碟蝦仁炒三鮮從廚房走出來，見到她便露出慈祥的笑：“小姐回來得正好，放下書包去廚房洗洗手，菜已經(jīng)做好，可以吃飯了。”

    簡穗頓了頓，走過去抱著玲姨的手蹭蹭，叫了一聲：“玲姨?！?/br>
    “誒?！绷嵋炭此y得撒嬌，笑瞇瞇地應(yīng)了一聲。

    看到熟悉的人，簡穗突然想起那通沒有接聽的電話。她安靜地靠在玲姨的身邊，眼皮輕垂，看不出在想什么。

    玲姨的全名叫張玲，是簡穗mama生了簡穗之后特意從老家請來的保姆，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非常疼簡穗。

    她是簡穗非常重要的長輩。

    簡穗當(dāng)初離開家里要去外地念書的時候，玲姨不忍心她一個小孩子獨自離開家，便說怎么樣也要跟著她。

    她那時候一開始沒有目的地，只是迫切地想離開家里。后面她見玲姨要跟著她，便決定和玲姨一起回老家。

    a市是她mama長大的地方。

    眨眼她在這邊待了快六年了。

    過了會兒，簡穗抹去那點因為那通電話而起的遙遠(yuǎn)思緒，朝玲姨笑了笑，放開手進去廚房。

    她洗干凈了手，從廚房出來拉開飯桌旁的椅子坐下，面對一桌豐富的晚餐，招呼著玲姨一起坐。

    “玲姨，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br>
    雖然疼愛簡穗，和她感情好，但玲姨心里向來主仆分明，她搖了搖頭，和平時一樣拒絕，笑道：“小姐你先吃，玲姨待會再吃?！?/br>
    簡穗抿了抿嘴。玲姨性格有些頑固，向來認(rèn)為自己是下人，總是不愿意和她同桌吃飯。

    以往總是上演這一幕，然后每次都被拒絕，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有再強求。

    簡穗夾起一塊蓮藕，眼角余光見玲姨在旁整理一個紙箱，她視線從紙箱上掃過一眼，然后收回，問玲姨：“玲姨，你婆婆的身體怎么樣了？”

    玲姨的婆婆在上個月突發(fā)高血壓住了院，原本以為只需要住院檢查幾天，不料卻查出了不少毛病。還好治療及時，總算把病情控制住了。但畢竟是年紀(jì)大了的老人家，做完手術(shù)后還是傷了元氣。

    “醫(yī)生說手術(shù)后恢復(fù)得不錯，已經(jīng)好很多了。”玲姨用刀子戒開紙箱封口，取出里面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臅?/br>
    簡穗想了想，說：“如果遇到什么困難的事，一定要跟我說?！彼恢卑蚜嵋坍?dāng)家人，怕玲姨在錢財方面有困難，卻不和她開口。

    “哎哎……”玲姨聽得很感動，她年紀(jì)大了，容易感性起來，年邁的眼眸冒出一絲濕潤，借著點頭掩飾：“小姐別擔(dān)心……玲姨省得，都省得?！?/br>
    簡穗不是能言善辯那種人，看婦人眼睛突然都濕潤起來，怕好端端的把她弄哭，默默地咬了一口蓮藕，沒再往下說。

    玲姨抹了抹眼角，她手腳麻利，很快把紙箱里的書統(tǒng)統(tǒng)放在一起疊好，搬到飯桌的一邊，對簡穗說：“小姐，這是老宅那邊寄過來，說是給你的書?！?/br>
    簡穗微不可見地握緊手上的筷子，把嘴里的食物咽下，才低聲說：“我一會兒拿到書房去?！?/br>
    “好，那我?guī)湍惴趾妙?。”玲姨笑瞇瞇地應(yīng)道，把那一堆書分類好。

    一紙箱的書，有高考相關(guān)的，專業(yè)知識相關(guān)的，也有散文集，或是年度暢銷書，有些是很難找得到的資料書，簡穗之前很想要但是一直找不到。

    這些都是她爺爺給她寄的書籍，老人家心里惦記著孫女兒，又架不住孫女兒倔強，只能三不五時地用行動表示他的態(tài)度。

    簡穗喜歡的東西并不多，寄書是唯一會收下的。

    玲姨把書籍按歸類分好，像是想起什么，偷偷看了眼旁邊安靜吃飯的簡穗，小心的說：“小姐，明先生今天打電話過來了?！?/br>
    簡穗手里的動作沒有停下，垂著眼皮默默吃飯，像是沒有聽見。

    但玲姨知道她聽得見，只是不想回應(yīng)。

    她猶豫了一下，到底想打破維持了好幾年的僵局，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明先生問你下個月能不能回去……”

    “我吃飽了?！焙喫胼p輕地放下筷子，推開椅子站起來，“玲姨，我先去洗澡了?！?/br>
    玲姨看著少女上樓的纖細(xì)身形，又看了看桌上并沒有動多少的菜，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還是這樣啊……

    簡穗回到房間便先去浴室洗了個澡。

    她站在花灑底下，水嘩嘩地淋在她的頭上。水兜頭兜臉地在她臉上橫肆。她低著頭，手扶著墻壁，指尖在光滑的瓷磚上劃拉，慢慢地緊握成拳。

    等簡穗用干毛巾擦著頭發(fā)從浴室走出來，時間剛過七點。

    自從謝又南幫她抓題之后，她成績提升上去了，再加上晚上為了和謝又南待在一起，時間不好分配，她便把家教辭退了。

    現(xiàn)在不用補習(xí)，也不用等男生來接她，一股寂寥又冒上頭，簡穗站在原地一會兒，從衣柜里挑了一套休閑服換上。

    頭發(fā)還滴著水，簡穗一邊用毛巾擦著，一邊去床邊的柜子找吹風(fēng)機。

    她拉開抽屜，正在伸進柜子里取出吹風(fēng)機，擱在床頭書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音樂聲響徹了靜寂的房間。

    近期的電話來電很容易便讓她心情不好。

    簡穗的手頓了頓，順著音樂望過去，看到亮起的屏幕上面顯示著“爺爺”兩個字。

    不是那些人。

    少女原本緊繃起來的表情稍微松了松，她走過去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爺爺?！?/br>
    [欸，穗穗！]手機那頭傳來一個老人家高興的聲音。

    簡穗聽到老人家爽朗健康的聲音，也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回到床邊坐下：“爺爺，您最近怎么樣？身體還好嗎？”

    [好、好。爺爺一切都很好。]老人家咧開嘴唇笑了，聽到孫女的關(guān)心，朗聲回答道，然后反問，[穗穗呢？最近怎么樣，有沒有在好好吃飯？]

    簡穗點點頭，想起老人家看不見，又說：“爺爺，我不是小孩子了，當(dāng)然會好好吃飯，我在這里一切都好，您不用擔(dān)心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