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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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碎的琴譜在桌上鋪開,他盯著那道被撕得丑陋的大縫,難過了好一陣,才小心翻過樂譜,拉開裂縫處每一道卷邊,從背面將縫隙仔細粘住。 粘好之后,魏靈訴將樂譜翻回正面,雖然勉強粘上了,他也盡力對齊了,但畢竟被撕裂過,裂縫處的筆跡依然是歪歪扭扭,看著格外扭曲。 魏靈訴低低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魏夫人拎起一層電話,撥至公司總臺:幫我轉(zhuǎn)劉秘書。 劉秘書很快接起電話,魏夫人說:劉秘書,那天是你帶著訴訴去買的琴吧?辛苦辛苦。我打電話來,是想問你個事 大廳里,鋼琴剛拼裝好腿,幾個人正輕手輕腳地把鋼琴立起來,她忽然捂住聽筒,問工作人員:這琴不是施坦威? 裝琴的工作人員聞言愣?。翰皇前?? 魏夫人重新對準聽筒,既是質(zhì)問工作人員,也是在質(zhì)問劉秘書:新買的鋼琴,為什么不是施坦威? 這臺配不上他家客廳的次品被打包送回琴行,次日琴房送來了新的施坦威,琴房老板親自登門,接連道歉,賠笑老半天,還表態(tài)一定會嚴懲相關店員,這件事才算過去。 魏靈訴站在一邊,聽得惴惴不安,相關店員,不就是彈琴給他聽的千憶? 但魏夫人就在沙發(fā)上坐著,魏靈訴不好多說什么,等琴房老板要離開時,魏靈訴借口遛狗跟了上去,問他打算怎么懲罰千憶。 千憶?琴房老板皺著眉回想半天,才恍悟過來,他啊,已經(jīng)解雇了。 魏靈訴一驚:就因為不是施坦威? 那倒不至于。琴房老板說,說起來這事還多虧了魏夫人,要不是她,我壓根不知道那人未成年 多虧了誰?魏靈訴腦子嗡嗡的,琴房老板的聲音好像被拉至很遠的地方,老板笑著,再度回答了他的問題。 魏夫人啊。 * 魏靈訴很愧疚。別人送他親手謄寫的曲譜,他居然間接害別人丟了工作,這事情活像梗魚刺梗在他心里,挑不出來,更咽不下去。 他一定得找機會道歉。 魏靈訴抽了個周五下午,他短信告知劉秘書這周要做小組作業(yè),之后會和同學一起吃過飯再回家,就不用來接他了。 收到劉秘書的回復時,魏靈訴恰巧坐上的士,的士司機看了眼近乎到四環(huán)外的地址,咕噥了句什么旮旯地方,又得空車回。 濟慈福利院的位置的確很偏,距離市中心幾十公里,周圍都是各種工廠,快到的時候路上幾乎沒什么車,更看不到人。 的士停在福利院門口,魏靈訴下車,陰森破敗的老房子映入眼簾。 如果是他mama,來這種地方可能會臉上笑著,眉毛卻不自然地擰起,但魏靈訴不一樣。 打第一次來,他就覺得這地方活跟鬼屋,或者什么懸疑電影現(xiàn)場一樣,又刺激又有意思。 這地方?jīng)]門鈴,還是老式的門環(huán),魏靈訴抬手,哐哐叩響鐵制大門。 迎燈哥哥!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清明燕一樣飛出來,沒走幾步,卻停在院子中央,皺眉看著魏靈訴,怎么是你? 來應門的居然是最討厭他的人,魏靈訴硬著頭皮問:千憶在么? 清明抱起胳膊:和你有關系么? 要是平常,魏靈訴早就冷笑一聲轉(zhuǎn)身離去了,但今天他是來上門道歉的,看在千憶的份兒上,魏靈訴誠懇道:拜托,我真找他有事。 清明臉上有一瞬緩和,又立即繃住臉:他不在,這里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吧。說著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魏靈訴沖著他的背影喊: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清明沒理他,居然徑直回去了。魏靈訴正懊惱,忽然聽到身邊一聲輕飄飄的:你找迎燈哥哥么? 忽然出聲,魏靈訴險些被嚇了一跳,一回頭,原來是立夏。見他驚魂未定地撫著胸口,立夏輕巧地笑起來:你真有意思,這也能被嚇到。 這里太荒涼了。魏靈訴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倒也是。立夏說著,迎燈哥哥到晚上才會回來,這里不安全,你進來等吧。 他踮起腳,將手臂從細細的柵欄中伸進去拉開門栓,等魏靈訴進門后又返身把鐵門拴上。 魏靈訴好奇地左右張望:院長也不在嗎?老師也不在? 立夏邊帶他往里走邊搖頭:除了有檢查的時候,他們不常來的。平時就我們自己。 一進門,魏靈訴就覺得這地方比他上次來好像更破舊了。大廳的地板碎了好幾塊,半截綠墻斑駁,明明當時他父親的公司捐了不少錢,可這里的環(huán)境好像沒一點改善。 迎燈哥哥打工去了。立夏說,你想在哪里等他都可以。今天是我值日,我得做飯,就不陪你了。 魏靈訴往樓梯瞄了一眼,他不太想留在這里,萬一遇見清明呢? 他拉住立夏:我跟你去廚房。 廚房爐灶前放著個小板凳,立夏踩上去,把冰箱里的剩菜熱好,又煮了好大一鍋面。 魏靈訴看著他忙來忙去,好奇問:這都是你做的么?你們輪流值日? 不是。立夏熟練地翻炒著,這些都是迎燈哥哥早上做好的,我們只是把菜熱一熱。他打工很辛苦,只能每天早上五點鐘起來,接下配送的菜,然后給我們做飯。 魏靈訴更內(nèi)疚了:那真的是挺辛苦的。 他沒來之前,我們過得更苦。立夏小聲說,也就是這兩年,迎燈哥哥來了,我們才有人照顧,有人關心,有人給買新衣服,所以,我們都很喜歡迎燈哥哥。 魏靈訴忽然想起遇見千憶的那天,小孩子踩著雪一擁而上,將千憶抱了滿懷。出神半晌,他敏銳地抓到立夏話里的字眼:千憶是這兩年才來的? 立夏忽然回頭,認真地打量他一眼,轉(zhuǎn)瞬又恢復溫和神色:對??!迎燈哥哥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在院里長大的,他是十二歲那年來的,我聽院長說,他原本的家庭好像很幸福。 那為什么? 不知道,可能有變故吧。立夏的聲音又小又輕,不過,幸虧有那些變故,我們才能遇見迎燈哥哥。 大夏天的,這話忽然聽得魏靈訴后脊涼颼颼的。 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該這么想,其實我是希望迎燈哥哥過得幸福的。 魏靈訴不知該說什么,也覺得說什么都不合適,只隨口應了一聲。 立夏低下頭,近乎囁嚅:要是人人都能過得幸福就好了。 魏靈訴抬起手,遲疑片刻,還是撫上立夏柔軟的頭發(fā)。 六點,準時開飯。魏靈訴也餓了,立夏順理成章地邀他留下來吃飯。清明第一個下樓,一見魏靈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他近乎激烈地抗議,見立夏堅持,還賭氣不吃直接回了樓上。 你別理他。立夏在魏靈訴面前擺下碗筷,餓了他自然會下來的。誰受得了餓呢? 其它小孩陸續(xù)來到食堂,魏靈訴坐在一群六七歲的孩子中間,格外拘束。 他悶著嘗了塊rou,咸香的口感直接在口中炸開,真的相當好吃。 他抬眼,恰巧和立夏對上目光,對方?jīng)_他笑:好吃吧!這是迎燈哥哥晾的臘rou,去年冬天晾曬的,就是你來的時候。 魏靈訴點點頭,沒想到這倒打開了其它小孩的話匣子,個個都爭先恐后地和他介紹迎燈哥哥做飯有多好吃。 魏靈訴笑了:你們是真的很喜歡他。 離他最近的小孩立即問:那你呢?那你呢? 我?魏靈訴頓了頓,忽然綻開笑容,我啊,普普通通吧。 那小孩很大地切了一聲:騙人。 飯后,所有小孩像排著隊的小倉鼠,整齊有秩地挨個洗碗,魏靈訴也入鄉(xiāng)隨俗,排在隊伍最后認真地把碗洗干凈這還是他記憶中頭一次自己洗碗,不過,還挺有意思的。 時間快到八點,千憶還沒回來,但魏靈訴也不敢等了,他媽一般九點半到家,他得抓緊回去。 立夏一直把他送到大門外,看著他上了的士,臨走時,他忽然想起什么,魏靈訴立即降下窗戶。 立夏:你要是有空,可以試試周一過來。周一清閑,有時候他會回來的早一點。 可周一晚上他有補習。 魏靈訴苦笑著,還是應了下來。 到家,正巧九點。進大門之前,魏靈訴抬頭望了五層一眼,一片漆黑。 那是他母親住著的樓層,還沒開燈,說明她還沒回家。 魏靈訴松了口氣,他輕手輕腳開門,大門剛打開條縫,就聽見客廳里厲聲傳來一句:去哪兒了? 是他mama的聲音。 魏靈訴拖著步子進去,只見魏夫人抱著狗坐在沙發(fā)上,又問了一遍:去哪兒了。 去學校附近的咖啡廳。魏靈訴答,小組作業(yè)。 和誰一起? 魏靈訴說了兩個名字,這兩人和他關系不錯,他也提前打了招呼,應該沒問題。 啪一聲,入學時的新生花名冊被甩在大理石茶幾上,上面有所有學生和家長的聯(lián)系方式。 魏夫人近乎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打電話。 她盯著魏靈訴撥通花名冊上的電話。 嘟嘟兩聲忙音之后,電話被接起,熟悉的音色在那頭喂了一聲。 魏夫人使了個眼色:問。 魏靈訴只得硬著頭皮:海寧,我今天回來晚了,我媽有些擔心,她讓我問問你,今天晚上我們是不是在一起做小組作業(yè)。 話里話外,他給的暗示都很充足,他也提前和海寧打了招呼,應該沒問題。 魏靈訴竭力給自己安心,誰知,電話那頭居然是無盡的沉默。 訴訴。漫長的等待后,海寧終于開口,你mama找到班主任,又通過老師和班上所有人打過了電話。你你還是說實話吧。 電話咔嚓掛斷,留下無盡忙音。 我現(xiàn)在再問你一遍。魏夫人這才悠悠開口,去哪兒了。 魏靈訴捏著話筒的手幾乎在發(fā)抖她早就知道。她不僅知道,還搬來班主任,更sao擾了他所有同學。 訴訴。魏夫人的語氣忽然緩和下來,媽知道你心地善良,mama也一直和你說要多交朋友。但訴訴,你也要知道,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你和那群福利院的小孩,你們很不一樣。 魏夫人停下來,像在等待他的回答。 見他沒反應,魏夫人的聲音又冷下來:以后不許和他們接觸了。那里面臟兮兮的,不知道有多少傳染病。從今天起,我會親自去接你。 她頓了頓,重重補了兩個字:每天。 但那一剎那,魏靈訴只剩下一個念頭。 越不讓我去,我偏要去。 * 魏靈訴下了決心,但魏夫人的決心也不小,她真的從第二天起,無論多忙都雷打不動地來接魏靈訴。 魏靈訴試過故意找老師請教問題、藏起來、裝病,最終都被他媽抓回去,還得在車上做匯報,不止學習,連和誰說了什么話都得匯報。 夏去秋來,魏靈訴升上初二。 他所在的學校是全國知名的私立高中,從幼兒園一直包攬到高中,高中畢業(yè)后,可以選擇升入集團在國外的大學,或者考取其他世界名校。 返校當天,魏靈訴一下車,就聽到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即停即走,不要堵在路邊。即停即走 原來,隔壁建了好幾年的公立高中終于完工,今年是開學第一年。 和莊重、沉默的私立學校不同,公立高中門口有揮別的有不舍的,熱熱鬧鬧,喜氣洋洋,還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個喇叭,不斷循環(huán)催促停著的車輛快點走。 這可真荒謬。身側(cè)傳來句英文,一名穿著精致私立中學制服的女生剛下車,厭惡地翻了個白眼,以后有的受了。 開學后,兩家學校大矛盾沒有,小摩擦倒是不斷。比如每天上午十點,私立高中剛開始第二節(jié) 課,公立高中的大喇叭準時嚷嚷第二套全國中學生廣播體cao,現(xiàn)在開始! 每個月第四個周五,私立高中搞家庭日,公立高中的學生代表總會來抗議他們太大聲,影響正常上課秩序等等等等。 兩邊校長溝通過后,境況也沒見到改善,學生間的矛盾更是愈演愈烈,脾氣爆的還能隔著兩校的柵欄吵起來。 十月的最后一個周六,對魏靈訴來說,是緊張、繁亂的。國外的數(shù)學建模大賽比賽在即,他們小組的模擬賽趁機不理想,正聚在空教室里復盤。 正討論著,忽然一陣激昂的音樂:迎面走來的是高一一班代表隊 身邊坐著的孫凌咔嚓一聲捏斷了筆。 魏靈訴站起來關上窗戶,噪音被隔絕大半,像透過悶悶的罩子沖他們耳邊喊。 他坐下,重新理思路:這次模擬賽,還是輸在分工上,建模的寫代碼的混成一團 金秋十月,他們邁著矯健的步伐,肆意揮灑青春,這就是高一三班代表隊 魏靈訴揉了揉眉心:模擬賽用到的算法更難一些,大家還是不要失去信心 加油,加油!這是我們高一四班的健兒們 我受不了了!走廊上傳來一聲大喊,應該是和魏靈訴一樣,留下來準備國賽的學生,我要去找對面高中抗議!他們沒有任何權(quán)利在周六擾民!有沒有人和我一起的! 走廊上登時一陣沸騰,孫凌立即站起來:我去。 別。魏靈訴勸道,我們先以復盤為主好么?你如果實在受不了,我們可以去校外找個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