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 淮南 既然他們不仁，就休怪她不擇手段……

    年三十那夜, 街上的鋪子零零散散只開了幾家，卻仍有人冒著大風雪在雪地里走。

    輕柔飛旋的盈盈雪花，宛若冬日里的隨風翩翩起舞的蝴蝶, 浮浮沉沉裹挾著這濃稠的月色, 卻洋溢著過年的喜氣, 即便是宮里也燃起了斑斕耀眼的紅燈籠。

    宮道中, 揣著手步履匆匆的太監(jiān)，面色蒼白他焦急地跑進紫宸殿, 立馬跪了下來。

    “陛下, 年尾祭禮賞賜各位朝臣的東西，都被他們送了回來?！?/br>
    元貞帝面前擺了棋盤, 他捻了一子輕輕落下，漫不經(jīng)心道：“都有誰，把名冊給朕呈上來, 等年后朕在逐一清算?！?/br>
    太監(jiān)卻顫巍巍道：“這，有好幾位大人, 有嶺南的那位宋大人……”

    對坐的衛(wèi)瑯眸色晦暗, 他長睫微顫掩住眼底的深意, 執(zhí)著這邊的黑子慢慢落下。

    元貞帝觀棋盤眼看沒有后路，他選擇另辟蹊徑，出其不意地落在最外處，“朕說了, 都給朕記上?！?/br>
    衛(wèi)瑯捻著棋子在手中把玩，他抬眸瞥了眼面前的帝王。

    元貞帝察覺到他的視線, 垂首望著棋盤冷聲道：“那些都是廢后吳氏的黨羽，他們一些人年前就催著朕復位太子?！?/br>
    他迫于威壓只得將衛(wèi)恪挪回東宮，只是這太子的身份恐怕他這輩子都別想肖想。

    衛(wèi)瑯沉聲道：“行一棋不足以見智①, 總有一日他們會看清楚太子的秉性?！?/br>
    這番話引得元貞帝嗤笑，他嘆息道：“一國之君做成朕這樣，是不是太可笑了些?！?/br>
    想他登基伊始也是為了造福黎明百姓，朝政勤勉行事果決，然而這天下終究不是他想的那樣簡單。

    衛(wèi)瑯復又落了一子，正好堵住了他的去路，“這局棋，是臣弟贏了?！?/br>
    元貞帝凝望著他琥珀色的眼眸，似乎是想透過他的眼睛窺探到什么，他頓了半晌道：“你的棋藝向來精湛，不像朕舉棋不定，一枚棋子怎么樣都用不好?！?/br>
    衛(wèi)瑯淡笑道：“下棋就好似打仗，步步為營一招一式都得在掌握之中?！?/br>
    元貞帝愣了片刻，轉了話鋒道：“淮南那邊形勢如何了？”

    衛(wèi)瑯道：“一切尚可，淮南風景宜人是個好去處，臣弟還要多謝皇兄賜臣弟這塊寶地?！?/br>
    雖說他不知元貞帝從何處改變了注意，可能離開玉京于他而言已是最好的結果，只是在走之前，他得解決一個人。

    元貞帝皺著眉，“你的閑心還似從前，淮南賜你，朕也安心，之前是朕欠考慮，如若不是太后敲打朕，朕可能真的要毀了這江山?！?/br>
    衛(wèi)瑯臉色驟然一冷，“太后還與陛下說了什么？”

    元貞帝瞧他神色便知他心中不快，凌厲的說道：“若沒有太后，當年你的這條命也保不下來，你就不能……”

    衛(wèi)瑯霍然起身，琥珀色眼眸迸出寒意，“陛下也別忘了，當年麗妃是死在誰的手下？”

    元貞帝啞口無言，他的話猶如尖利的錐子狠狠地刺進他的胸膛，“你……”

    衛(wèi)瑯甩袖背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臨去前他冷聲道：“從今日起臣弟就不會再入宮了?！?/br>
    元貞帝凝著他的頎長的身子，心底的痛意愈演愈烈。

    *

    衛(wèi)瑯坐著馬車回到容王府，燭影曳曳晃動著。

    他走進暖閣，撩開錦紗帳，看著拔步床上的母子兩，眸光微微一沉，他站著望了許久才到偏房換了干凈的褻衣。

    沈晚聽見聲瞧了眼緊緊閉著眼酣然而睡的圓哥兒，軟聲道：“你今夜有些晚?！?/br>
    年三十他不在府上倒也罷了，入宮面圣卻耽擱到現(xiàn)在，也不知陛下與他敘了多久的話。

    衛(wèi)瑯怕驚擾了圓哥兒，壓低了語聲道：“我去偏房睡吧?！?/br>
    沈晚揪著錦衾，坐起身有掖了被角，她柔聲道：“你等會兒?！?/br>
    衛(wèi)瑯頓住腳步，看她披著外袍赤腳湊到暖爐旁，掀開暖爐的蓋子，里頭有兩層銀霜炭在下層，上層隔著承盤。

    沈晚端起里面承盤擺的玉碟，擱在案上，又取了銀筷塞到他手里，“我與柳兒親手做了餃子還熱著，我替你留了幾個，你嘗嘗?！?/br>
    衛(wèi)瑯隨她入座，挾了餃子輕咬了口，卻咬到了硬邦邦的物什，他吐出來只見一枚金燦燦的銅板在他掌心。

    他眉宇緊蹙盯著銅板有些困惑。

    沈晚睨了眼他：“你的福氣可真好，一口就吃到了寶貝?！?/br>
    她低低的嘟囔著，晚膳時她和柳兒挑來減去都找不到包了銅板的餃子，她們還以為沒有包進去，沒想到讓他得了去。

    衛(wèi)瑯笑笑，順手夾起另一個湊到她唇邊。

    沈晚抿著唇，“我吃過了，這是給你留的，你快趁熱吃吧?！?/br>
    衛(wèi)瑯卻道：“禮尚往來，你親手做了餃子，我再喂你?！?/br>
    沈晚勉強張嘴，咬住箸尖硬著頭皮吃下餃子，雪腮鼓鼓囊囊慢條斯理的嚼著，咬著咬著她覺得不太對勁，忙吐出嘴里那顆硌牙的東西。

    一顆燦亮圓滾的夜明珠落在桌面。

    沈晚瞪圓了眼，她拾掇能案上帕子，拿起那顆夜明珠細細擦拭，“這夜明珠……”

    她根本不記得有摻進去夜明珠，包餃子的時候她和柳兒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除了銅板便是普通的rou糜餡還有白菜餡，至多再添幾個紅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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