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都說烏龜王八蛋呢，王八果然壞的很……”

    時清濯好聲好氣哄著，時音音更難過了。

    “不許哭啊，再哭就變成丑八怪了?！?/br>
    時音音瞪大眼睛，認真看著時清濯，不愿再哭，倒不是因為擔心長大了會不好看，看時清濯的長相就知道，她只要有一半像哥哥，總不會難看。

    她不想時清濯著急，就憋著淚水，任它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時清濯從她含淚的眼睛里看見自己的倒影，穿著白背心，滿頭大汗，臉上卻笑著，還有點憂愁。

    笑是因為抓到了一只大王八，愁是因為急著把meimei哄開心。

    真不愿意再看到meimei哭了，心里揪得疼。誰要是把他meimei欺負哭了，他豁出這條命，也要討回來。

    “今天回去吧?！睍r音音聲音有點顫。

    “好?！睍r清濯都抓到王八了，雖然覺得自己還能下水再抽點藕帶出來，怕meimei再哭，就順著她的話回去。

    他提著那王八，走路一瘸一拐，臉上的笑卻怎么都止不住。

    時音音抱著蓮蓬，在時清濯頭頂蓋了一個大荷葉，怕他的臉被太陽曬傷。她想提著王八桶，時清濯覺得重，可能有十幾斤，非不讓她提。

    “賣了這個大王八，就送你去上學(xué)。”

    “以后你就是一名光榮的小學(xué)生了，可不能像今天一樣，隨隨便便就哭鼻子。”

    “時音音，聽到?jīng)]有？”

    “聽到了?！睍r音音抽了抽鼻子。

    “大點聲！時音音小同志，聽到?jīng)]有？”

    “聽到了！”時音音超大聲吼了一句，周圍的水鳥驚得四散開來。

    “快！時音音小同志，快去看看那里有沒有野鴨蛋……”時清濯連忙指揮。

    第138章 黑市里的大收獲   以后我們就有咸鴨蛋吃……

    時音音小同志去草叢邊看了看, 沒找到野鴨蛋，反而看到了一個野鴨子窩，幾只小小的野鴨子已經(jīng)破殼，依偎在一起, 嘰嘰喳喳叫起來。

    “報告, 野鴨蛋變成小野鴨子了?！?/br>
    “好, 時音音小同志，去下一個地點搜查。”

    時清濯又指了一個地方，時音音去那邊找, 成功發(fā)現(xiàn)一窩野鴨蛋。

    時清濯拿起一個蛋，對光看了看，看到一些輪廓，又放回窩里：“這有小鴨子了，咱不吃?！?/br>
    “今天不找了, 回家吃蓮蓬?！睍r清濯穿著草鞋，被咬的是右腳, 始終沒著地, 確實有些疼。

    “怎么了？”沈熙牽著生產(chǎn)隊的驢，遠遠看見時清濯瘸著腿, 立刻過來。

    “被王八咬了一口?！?/br>
    “這王八下口挺狠啊……好家伙, 回去了抹點藥，我那里有，等我回去給你送來?！?/br>
    “帶點蓮蓬回去。”時清濯拿了好幾支蓮蓬分給沈熙。

    “你是怎么學(xué)會游泳的，我怎么就學(xué)不會？”沈熙有點羨慕, 明明他和時清濯下鄉(xiāng)的時間差不多，時清濯剛來的時候也不會水，現(xiàn)在水性已經(jīng)比村里孩子還好。

    “這我也說不出, 不要怕水就好?！睍r清濯繼續(xù)一瘸一拐往回走。

    “那我不行。”沈熙始終不太敢下水。

    “賣那個玉佩的錢，沒給你分，實在不好意思，等我以后有錢了再給你補上?！睍r清濯這時才提起這一茬。

    “和我說這個就見外了，咱們是什么關(guān)系？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那個女人就是故意找你們麻煩，和玉佩關(guān)系不大。”沈熙錘了一下時清濯的肩膀。

    “而且我們家老爺子醫(yī)術(shù)好，不差什么……就是覺得牛棚清凈，你懂的。”

    沈熙給時清濯使了個眼色，試圖讓他明白沈老爺子有意藏拙。

    “我爺爺說，修房子的事你就做得很好，是該散財，讓我跟你多學(xué)學(xué)，我也不傻好不好?！?/br>
    沈家樹大招風，沈老爺子帶著沈熙來鄉(xiāng)下住也算避難，生活條件太好了不合適。

    時家就沒這種顧慮，書香世家，時建國還是高級知識分子，再加上兩個孩子變成了孤兒，怕房子塌了，修整一下，誰都沒處說嘴。

    沈熙接過王八桶，一直給時清濯提到院子里去。

    “音音，你什么時候再曬一些花茶？”

    “爺爺說你曬得格外香，比我曬的好?！?/br>
    “等野菊花開吧……荷花能不能曬，荷葉好像也可以泡茶?！苯疸y花已經(jīng)謝了，時音音最近找不到合適的花。

    “荷葉可別……那個喝了肚子空空，停都停不下來?！鄙蛭鯂@氣，身后的驢也跟著尥蹶子。

    “乖啊聽話?！鄙蛭趸仡^看了眼驢，那頭驢又肯跟著他好好走了。

    “天氣熱，改明兒我弄點豆子，咱們做個豆腐一起吃?！?/br>
    “清濯，到時候你來做啊，爺爺都快嫌死我了，天天說我做的菜難吃?！?/br>
    “行?！睍r清濯應(yīng)下來，沈家一老一少的照顧他都知道，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人情問題，彼此間和親人處得差不多。

    時清濯回去后洗了澡，把腳晾干。沈熙已經(jīng)送來搗好的草藥，直接敷上去就行。

    “沒事，就幾個牙洞，好的快?！睍r清濯還不忘安撫一下meimei。

    “時清濯小同志，今天的晚飯我來做?！睍r音音想讓時清濯休息休息。

    “你想做幾個菜??？”時清濯問。

    “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br>
    “紅薯粥，涼拌黃瓜，再煮個咸鴨蛋，能不能做到？”時清濯雖然不愿意看到meimei干活，也知道她應(yīng)該學(xué)會自己做飯。

    “能做到！”

    時音音立刻去洗紅薯，削皮。

    時清濯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zhàn)，很想自己削，怕突然出聲嚇到meimei，就那么一直看著。等時音音把紅薯削完，時清濯已經(jīng)一腦袋汗。

    咸鴨蛋泥仍然留著，等著未來的新蛋。拍黃瓜還是由時清濯親自拍，幾刀下去，黃瓜就碎了，再切段，拿辣椒一拌，口感特別清爽。

    晚飯吃完，兩人在院里寫字，不時剝幾個蓮子。時清濯挑嫩蓮蓬摘，又脆又甜，連芯都嘗不出苦味，非常好吃。

    “藕帶要泡在水里，趕集的時候拿出去賣?！?/br>
    “泡了泡了……”時音音已經(jīng)泡好藕帶，裝王八的桶里都加了一點靈泉水水，怕它死了。雖然這王八可惡，要是死了賣不出價，就更可惡了。

    月上中天，院里涼快下來，兩人才回房睡覺。時音音睡在里面，時清濯睡在外面。

    以前時音音小的時候，這么睡是怕掉下去，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會滿床亂翻身了，時清濯還保留著這個習(xí)慣。

    趕集前一天，時清濯腳底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走路看不出什么，王八仍然活著，偶爾伸伸頭，躍躍欲試。

    時音音一看到它伸頭就拿竹條打它，不至于打死，但能出口惡氣。時清濯實在看得好笑，也不阻止meimei，就覺得好玩。

    趕集那天，他們天沒亮就起來，一起坐板車出去，不然要走七八里地。車上還有七八個人，擠得滿滿當當?？磿r清濯抱著背簍，紛紛問里面是什么。

    “藕帶，看能不能換點什么?！?/br>
    “房子修了應(yīng)該還剩點吧？”一個嘴碎的嬸子問。

    “就夠買個鍋，還要彈棉花，做床被子，不然天冷了受不住?！睍r清濯隨口說了幾句。

    “你逮著孩子問什么問，你家二狗子什么時候娶媳婦？”

    話題很快移開，大家去討論婚嫁的事。

    趕集是趕集，大多是以物換物，王八換出去不容易，還有能賣東西的地方，比如黑市。時清濯的目的地就是這里，格外小心。

    他早就問清楚了，甚至連王八的價格也提前問出來，只等賣掉。

    黑市外面有人探頭探腦，看時清濯要進去，還讓他打開籮筐看看，看見一只王八，笑罵了聲：“好小子，運氣不錯，家里人沒來？”

    “我爸在外面等我，說我是小孩不怕抓。”時清濯底氣很足。

    “去吧去吧?！?/br>
    時清濯帶著時音音順利混進去，找到賣魚蝦的地方，把大王八擺出來，踩住。

    “這王八怎么賣？”

    “一塊錢一斤?！睍r清濯報出價格?，F(xiàn)在豬rou也才七、八毛一斤，但豬rou容易買，王八卻不是天天能有的。

    “太貴了沒人買的。”周圍的人紛紛搖頭。

    “誰要是誠心買，價格當然可以商量?！睍r清濯笑笑，看起來非常好說話。

    “小孩，誠心點，就算七毛一斤，我保證你吃不了虧，現(xiàn)在沒什么人做這個吃?！?/br>
    “國營大飯店還是做的，肯定有人喜歡?！睍r清濯也知道王八不好賣，但買得起王八的人肯定有錢。

    “你想賣出什么價？”

    “給您少點，九毛。”時清濯又是一笑，看起來特別實誠。

    “貴了貴了。”那人連連搖頭。

    “這東西可滋補得很，關(guān)鍵是難得，又沒有專門養(yǎng)王八的人。像這樣的野生大王八，營養(yǎng)健康，做出來就是一道大菜……”時清濯繼續(xù)推銷大王八，最后成功以每斤八毛五的價格賣出這只十二斤重的王八，一共賺了十塊兩毛錢。

    時清濯簡直想去湖里再游幾個來回，被幾只王八死死咬住，再游出來。

    黑市的東西雖然不要票，但是特別貴。時清濯這次出來趕集，也帶著一些票，油票、鹽票、醬油票、還有布票，都是隊里統(tǒng)一發(fā)的，家里以前也攢了一點。

    沒有副食品票，也沒有rou票。他已經(jīng)想起不來上次吃豬rou是什么時候，也看了眼奶糖好幾眼。

    小時候家里的奶糖堆成小山他也懶得看一眼，meimei倒很喜歡，但唐惜緣怕壞牙，不準她多吃。

    “想不想吃糖？”時清濯問。

    “不想吃，走吧走吧?！睍r音音把他拉到一邊，兩人又把藕帶換出去，加了不少紅薯，換來一只能生蛋的母鴨子。

    為了確保這鴨子能生蛋，時清濯反復(fù)摸它的肚子，毛都快薅禿了，鴨子不耐煩地生了一個溫熱的鴨蛋，時清濯一臉喜色，把鴨子放進籮筐里。

    “以后我們就有咸鴨蛋吃了?！睍r音音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