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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六是齊邯的親衛(wèi)之一,自小從齊家部曲中選出,被他提前派去了臨洮熟悉軍務。 “霍旻?”齊邯擱下手中狼毫,蹙眉道,“他不是被貶去了房陵嗎,怎的會出現(xiàn)在臨洮?” 霍氏族人眾多,大大小小也有個十幾房。 他之所以記住霍旻是被貶去房陵,還是蕭神愛跟他半開玩笑,言房陵本是他們家專屬流放貶謫之地,不知多少王孫公主去過,霍旻能往那兒游上一遭,實在是他的福氣。 如此,他便牢牢記著霍旻是去了房陵。 “齊六說是在一間客棧瞧見的,霍旻喬裝打扮了一番,胡子卻不小心掉了,被他無意中瞥見,他跟霍旻的侍衛(wèi)起過齟齬,對霍旻相貌記得牢,覺得有七成可能是霍旻?!壁w碩立在桌案旁,聲音低得走開幾步便聽不真切,“他見著霍旻對一個郎君恭敬有加,心生疑竇,便悄悄跟了上去……” 見侯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個,趙碩心一橫,沉聲道:“結(jié)果跟丟了?!?/br> 齊邯沉默半晌,方才咬牙道:“他也真是好意思!” 不確定不說,還能將人給跟丟了,再來跟他匯報一番,是生怕他死的不夠早。 “不過他能對誰恭敬有加?”齊邯回想許久,這些年似乎沒有什么王孫貴族被貶去房陵,沉吟片刻后,他緩緩道,“既是經(jīng)過臨洮,少不得還得北上,派人往枹罕、河源,或是吐谷渾一帶去看看,尋不到就算了。” 他想了想,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輕笑了聲:“他被人跟蹤后,說不定算到了會往此處去尋,仍舊停在臨洮沒動彈。” 看完密信,他一點一點的銷毀干凈,沉聲道:“正好我三日后要去臨洮,不若提早個日子,親去抓捕這私逃之人?!?/br> 人都到了他的地界上,他若是放任不理,遲早什么人都要來他轄內(nèi)撒野。 ***** 郡守府上開宴,廣邀賓客。 周郡守原意是為了邀請新上任的齊都督,怎料下帖子前一日,他一聲不吭的去了臨洮。 雖郁悶,但這場宴事已經(jīng)準備在這了,還是得辦下去的。 沈氏領(lǐng)著人在府中迎客,瞧見遠處一女子著了身月白色長裙,頭梳反綰髻,身披帔子媞媞行來,她眼前不由得一亮。 這樣好的相貌和氣度,她還從未在隴西見過,待到侍從同她耳語過來人身份后,她很慶幸沒有聽周郡守的話。 這樣通身的儀態(tài)氣勢,被他說成是個妾室,真真是好笑至極!也不知道她家那老東西見過人沒,若是見過,那肯定是瞎了狗眼了。 見她年紀似只比自家女兒大些,笑起來時頰側(cè)的梨渦令人心喜,像吃了個糖般甜蜜,沈氏下意識就覺得她是個好親近的,生出些好感來。 她親自將人引進去,一路笑道:“已在此處恭候多時,夫人總算是來了!今日準備了許多甜糕點,也不知夫人喜不喜歡。” 年歲小的小娘子,大多喜歡用甜糕點,她家女兒就很喜歡。 蕭神愛不嗜甜,卻還是笑了笑:“多謝夫人款待?!毕肓艘幌?,她還是沒去管沈氏的稱呼。 自個稟明身份,總是有些怪異。 這兒也不是窮山惡水不通音信的地兒,他們總能打聽到自己和齊邯的家世。 還是算了。 本來就有意巴結(jié)這位都督夫人,得知蕭神愛是京中來的,眾人更是將她圍了起來,不住好奇問道:“如今京中,時興什么樣式的發(fā)髻和釵環(huán)???” 蕭神愛想了一想,輕聲說:“大抵是有些時興倭墮髻,釵環(huán)多以嵌寶為主,還有許多雕成仙人樓閣樣式的金簪?!?/br> 眾人圍著她問了許久,蕭神愛一直是很有耐心的答著,未露出半點不耐之色,臉上始終帶著點笑意。 清檀頻頻側(cè)目以視,暗想只要自家郡主愿意,恐怕將誰都能哄得高高興興。 只是她基本是不愿意的。 望著周遭簇擁過來的眾人,清檀想起從前總覺得平?jīng)龊钸w就郡主更多些,如今看來,郡主的讓步,倒是半分都不比他少。 這場筵席算得上賓主盡歡,除卻主角齊都督?jīng)]來,一切都很好。不過好歹其夫人來了,其家眷總歸是留在襄武的,周郡守和沈氏也算安心了。 晚間二人閑話,沈氏說起蕭神愛曾喚姜氏“大舅母”,她笑道:“散宴的時候聽著的,沒來得及細問,也不知這夫婦二人,到底哪個是李家外甥?!?/br> 周郡守想起那日齊邯連夜往李家造訪的事,頓時明悟。那么晚過去,他還感慨虧得李家沒給他吃閉門羹,怎料人家本就是舅甥。 倒顯得他跟個跳梁小丑似的。 蹙著眉頭想了會兒,周郡守終于將李家那門姻親想了起來,一時間驚得從榻上跳起,對沈氏道:“不得了不得了!” “怎么了?”沈氏皺了眉頭,不悅道,“你總訓我,說我一驚一乍的,怎的不說說自己?” 周郡守擺擺手:“我跟你不同,這倒真是件大事。”他穩(wěn)下心神后對妻子道,“你說她喚大舅母,我想起李家主枝嫡女的頭婚就是齊家,有一子平?jīng)龊?,去歲尚了郡主?!?/br> 沈氏呆了呆,下意識問道:“哪個郡主?” “這全天下,不就一個郡主?”周郡守沒好氣的回了句,公主縣主算不過來,郡主還是很好數(shù)的。 沈氏恍然:“難怪我看她氣度不凡,談吐和儀態(tài)亦是上乘,若真是你說的,倒也解釋得通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