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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七十年代梨園小花旦在線閱讀 - 七十年代梨園小花旦 第39節(jié)

七十年代梨園小花旦 第39節(jié)

    她跑得太快,幾乎下一秒,就要扎進(jìn)他的懷里。卻在離他一米的距離,生生剎住了車。

    程殊墨可不管這些,按下她的肩膀緊緊抱住了她。他們也才五天沒見面,卻像是分別了一個(gè)世紀(jì)之久。

    要不是人來人往,他非要壓住她,親個(gè)夠本才行。

    “程大哥,你別……”葉齡仙害羞地推他。

    “你的聲音怎么了,怎么比平時(shí)啞了一些?”程殊墨立即聽出異常,關(guān)切地放開她,仔細(xì)端詳著。

    葉齡仙:“我沒事,就是今天戲唱得有點(diǎn)多,可能有點(diǎn)累著了。”

    程殊墨見她全身好好的,這才放心。

    大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葉齡仙提議,“程大哥,你怎么這么晚還沒回大隊(duì)?今晚你住哪里,跟我回招待所吧?!?/br>
    程殊墨卻搖頭,“那房間是戲班給你訂的,我住進(jìn)去不合適。別擔(dān)心,供銷社也有員工宿舍,到時(shí)候門衛(wèi)大叔會帶我過去?!?/br>
    這么一個(gè)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卻很愿意為妻子的名聲考慮。

    程殊墨把葉齡仙帶到對面的小公園。

    公園很安靜,里面有環(huán)繞的假山,假山旁邊還有兩道人工噴泉。這時(shí)候噴泉已經(jīng)不噴水了,嵌在清澈的池塘里。人工池塘很淺,剛剛沒過膝蓋。

    程殊墨把葉齡仙拉到假山后面,背風(fēng)站著,怕夜風(fēng)吹亂了她的長發(fā)。

    他掏出保溫杯,試了一口,沒那么燙了,才又遞給葉齡仙,“先喝點(diǎn)水。”

    葉齡仙早就渴了,先喝了一大口。這水苦苦的,還帶著一點(diǎn)回甘。還挺好喝,她又忍不住咚咚喝了一大半。

    她好奇:“里面泡的是什么?”

    “胖大海,金銀花,還有甘草片,都是治嗓子的?!?/br>
    程殊墨說著,又取出一大包花茶,遞給葉齡仙,“這是我請老中醫(yī)配的,你早晚用熱水沖著喝,這樣嗓子就不疼了?!?/br>
    他們本來約定,等這次公演完了再見面,沒想到程殊墨公演第一天就來了。他不是為了看她演出,只是為了在演出后,能給她送上一杯暖暖的藥茶。

    “程大哥,你真好!明天,還有后天,你會來看我們龍虎班的演出嗎?《慶豐收》很好看的!”葉齡仙期期地問。

    程殊墨當(dāng)然想看,他不算什么戲迷,只想看葉齡仙一個(gè)人的表演??墒沁@幾天,他有太多的工作要趕,什么也不能承諾。

    他只能保證,“后天你們收工,我一定來接你回家。”

    葉齡仙其實(shí)有點(diǎn)失望,但沒有表露出來。她要理解,農(nóng)場有農(nóng)忙、農(nóng)閑,可是供銷社沒有呀,他那么忙,她也不能太自私。

    葉齡仙喝完杯子里的水,才意識到自己一滴也沒給程殊墨留。她有點(diǎn)內(nèi)疚,“程大哥,你渴不渴?”

    程殊墨嘴角輕揚(yáng),“有點(diǎn)?!毕乱幻?,他扣著她的腰,低下頭,不容拒絕地吻住她的唇。

    這里四下無人,他可以盡情在她的唇齒間,輾轉(zhuǎn)、吮吸。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這幾日的相思。

    最后,葉齡仙喘息著被放開時(shí),她只覺得,剛剛的一大杯水都白喝了。

    想到什么,她急忙掏出書包里的小禮盒,笑盈盈舉到程殊墨面前,“程大哥,送給你!”

    程殊墨看了一眼塑料包裝袋,“手表?”他很意外,也很驚喜。

    從小到大,比這更精美、更昂貴的禮物,他也收過不少,但是眼前的手表,是他的新婚妻子,第一次送禮物給他。

    程殊墨心里升起一股幸福感,覺得自己會珍藏、珍惜一萬年。

    但他仔細(xì)看,這塊表的品牌、型號,顯然不是本地的供銷社能買到的,就連省內(nèi)都不一定有賣。

    那么她是從哪里買來的,或者是從誰的手中買到的?

    還有,買手表不僅需要錢,還需要票。錢家里倒是不缺,但是誰會給她票?

    她的人際關(guān)系那么單純,平時(shí)接觸的人,來來回回,兩雙手就能數(shù)得完。程殊墨一點(diǎn)也不難猜到。

    “是楚修年買給你的。”他用的肯定句。

    葉齡仙驚訝,“誒,你怎么知道?”

    程殊墨沉默了。他斂起笑容,變了語氣,“這表你拿回去,我不需要。”

    葉齡仙著急:“怎么會不需要呢?上次,要不是我弄丟了自行車,你也不會拿手表去換。平時(shí)你工作,在外面跑來跑去的,沒有手表看時(shí)間怎么能行呢?”

    其實(shí),葉齡仙還想說,程殊墨換掉的那塊手表,顯然不是普通貨。萬一是程家長輩送的,如果知道他是因?yàn)樗獊G了,她心里就更過意不去了。

    所以無論如何,買這塊表,都是葉齡仙的心愿。

    但是程殊墨在意的,和她完全不是一個(gè)點(diǎn)。

    “這表多少錢?錢給楚修年了嗎?”

    葉齡仙一愣,說了一個(gè)數(shù),有點(diǎn)心虛,“我給修年哥錢,可他不肯接,我打算公演結(jié)束,就去郵電局,把錢匯到他們兵團(tuán)?!?/br>
    “所以沒給錢。也就是說,別的男人買給你,你卻送給我?”程殊墨壓著脾氣。

    這,這是什么邏輯,葉齡仙無法理解,“錢是我自己掙的,就算沒有修年哥,這表也是要買來給你的。不對,要是沒有他,我根本買不到嘛……”

    買這塊手表,除了地方不好找,還需要手表票,也只有楚修年這樣走南闖北做記者的,才能弄到。

    程殊墨卻完全不領(lǐng)情:“那你知不知道,我原來那塊表,是外公當(dāng)年抗戰(zhàn)時(shí),從鬼子手上繳獲的戰(zhàn)利品,是部隊(duì)獎勵(lì)給他的。不管是誰,用錢都買不到。”

    “什么,那怎么辦?”葉齡仙絕望了。

    她聽程殊墨說起過,他的外公已經(jīng)去世。這表既是戰(zhàn)利品,也是外公的遺物,意義更加重大,她也更加內(nèi)疚了。

    牛二他們一家,肯定早就把表賣掉換錢了。紅豐公社這么大,萬一再出省,想要把原物找回來,簡直是大海撈針。

    她心里惴惴不安,“對不起,你外公在天在天之靈,肯定會生氣的。

    “表是我自己拿出去的,跟你沒關(guān)系?!背淌饽^續(xù)道,“而且,外公生前急公好義,當(dāng)時(shí)送表,是為了救那孕婦一家,他老人家如果還活著,也會同意的?!?/br>
    “就算這樣,你工作也需要一塊表,為什么不能接受這塊呢?”話題又回到新表上。

    程殊墨沒有心軟,仍把表還給她:“仙兒,我們不吵架,聽話,明天把表還回去。”

    葉齡仙卻不肯接。

    她覺得程殊墨有點(diǎn)不近人情,她辛辛苦苦憑本事掙的錢,為什么他就不能接受自己的好意呢?

    程殊墨氣笑了。

    “葉齡仙,老子就是再窮,也不會讓自己的妻子,接受其他男人的東西。”

    他抬起右手,高高劃出拋物線,連表帶盒,都扔進(jìn)了假山旁邊的池塘里,精準(zhǔn)無誤。

    “程殊墨,你怎么能這樣!”葉齡仙的心在滴血,那是一種滿腔情意被誤解、被糟蹋的失望和委屈。

    表那么貴,再怎么生氣,也不能就這樣丟了。

    葉齡仙沒有猶豫,她快速脫掉鞋子挽起褲腿,赤腳跳下了人工池塘。

    在剛剛沒過膝蓋的水池里,她一邊哭,一邊無助地摸索著。

    也許池塘夠淺,也許水底夠平整,程殊墨沒有阻攔,他緊緊握著拳頭,就這樣無情地看著她。

    好在,沒有煎熬太久。借著月光,葉齡仙很快找到了那塊手表。

    這手表畢竟是高檔貨,包裝得非常牢固,還用塑料紙密封著,折騰了這么幾下,不僅沒進(jìn)水,指針也在正常。

    葉齡仙松了口氣。

    手表找回來了,總不能就這么拿回去吧。

    葉齡仙的倔脾氣又上來。

    她再次把手表舉到程殊墨面前,一句話也不說,就這么舉著。

    今晚過后,他們可能會吵架,可能冷戰(zhàn),可能不再喜歡對方了,甚至可能會離婚……但這塊表,她絕不打算收回去。

    上一次她這么固執(zhí),還是送他《牛虻》的時(shí)候。

    程殊墨眼中的冷酷,漸漸變成了無奈。最終,他妥協(xié)地接過了那塊表。“仙兒,我……”

    “程殊墨,你混蛋!”葉齡仙狠狠推了他一把。

    像是被擊中哪里,程殊墨后退兩步,隱忍著什么。

    葉齡仙沒再給他解釋的機(jī)會。

    她氣呼呼轉(zhuǎn)身,跑出公園,跑回了招待所。

    只有程殊墨留在原地,手中的表盒,快要被他抓出裂紋。

    最后,他盯著招待所頂層的窗戶,許久才彎下了腰。

    第33章 急救

    第二天早上, 葉齡仙是頂著一雙國寶眼去戲班的。

    蔣崢云見她這樣,大吃一驚,“怎么回事, 昨晚沒休息好?”

    “沒有,可能昨天太熱鬧,做了點(diǎn)噩夢?!眽衾?,她被某人反剪著雙手, 兇巴巴的,非要懲罰她,還要把亮晶晶的手表套在她的腕上。結(jié)果仔細(xì)一看,不是手表,而是一副又笨又重的手銬, 葉齡仙當(dāng)時(shí)就嚇醒了。

    蔣崢云又道:“你呀,氣色差歸差, 聲音倒是好了不少。你昨天唱戲太多,說話都有些啞了。我還怕你今天倒嗓,上不了臺呢, 真是謝天謝地!”

    這倒是多虧了某人昨夜送來的那一包花藥茶, 葉齡仙心情復(fù)雜,沒有說話。

    蔣崢云把她拉到鏡子前, “我?guī)湍闵蠆y,遮一下眼睛?!?/br>
    動作之間, 葉齡仙隨口問,“馬師傅人呢, 怎么一上午也沒見著他?”

    蔣崢云扶額, “一個(gè)個(gè)讓人不省心, 老馬他呀, 這會兒還在休息室里醒酒呢!”

    原來,昨天龍虎班排的新戲《慶豐收》,大獲成功。就連特意從縣城趕過來視察的領(lǐng)導(dǎo),也贊嘆龍虎班是東南西北幾個(gè)地方戲班里的“狀元”。

    公社的領(lǐng)導(dǎo)得到上級領(lǐng)導(dǎo)的肯定,心里高興極了,當(dāng)既要表揚(yáng)龍虎班的負(fù)責(zé)人。昨晚,他們不僅和馬隊(duì)長一起吃了飯,還把自家釀的高粱酒送給了他。

    馬金水平時(shí)沒什么愛好,就愛睡前小酌幾杯。昨晚碰上好酒,一不小心喝高了,暈暈乎乎睡了半夜。今早起床,見還剩半瓶,沒管住饞蟲,又喝了個(gè)一干二凈。

    “這樣也行?我記得戲班有規(guī)定,上臺前飲酒可是大忌!”葉齡仙為馬師傅擔(dān)心,“他喝醉了,萬一忘詞、影響發(fā)揮怎么辦?”

    戲迷的耳朵靈光得很,可不是那么好打發(fā)的。

    蔣崢云笑:“要是別人,我早就一桶冷水潑上去,讓他清醒了。不過,喝醉的是老馬,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蔣崢云聽著前臺的動靜,快到轉(zhuǎn)場時(shí),突然站起身,沖休息室的門簾大喊了一聲:“馬金水!馬大爺,該您上場嘍——”

    話音未落,馬師傅嗖得一聲探出頭,“走著嘍——”他暈暈乎乎小跑著,去前臺趕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