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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屋頂,氣力又不足,倘若謝華君當真撲上來,兩人恐怕都要滾下樓去。還好,謝華君身子一滑,又與春容并肩坐好,沒過多久,腦袋一歪,枕著她的腿喃喃道:“可他嫌我煩,將刀還給我,不許我再跟著他?!?/br> 兩縷頭發(fā)亂了位,落在唇間。 春容抬手,將謝華君唇間的發(fā)捋順,歸攏至腦后。 “沒有星星?!敝x華君絮絮念叨著,睡著了。 酒量不好,卻要喝酒,還很挑剔。 春容看著她微紅面頰,輕輕笑著,手指有節(jié)律地叩響屋瓦。沒等太久,枯坐禪中的茉莉率先聽了明白,自窗口探出腦袋,迎風高聲問著:“我家公子是醉了嗎?”一語驚得謝華君猛然張開眼睛,再徐徐合上。 見狀,春容不開口答話,而是又敲屋瓦,兩聲作為回應(yīng)。 茉莉似懂非懂,抱上小趙翻出的兩件斗篷,拉著繩索,腳踏窗欞借力,又蹬紅墻,躍上屋頂。茉莉是有功夫在身的。不難理解,謝華君不會武功,如斯美人,在江湖中亂走亂撞,身旁若沒有懂武的隨侍,難免遭宵小惦記。 斗篷披在身上,茉莉勸說:“姑娘,秋夜風大,公子任性要來。既然喝醉了,我?guī)Ч酉氯ノ堇镱^睡著,待會兒再上來接姑娘?!?/br> “你看?!贝喝輷Q了動作,以手掌托撫著謝華君,于是僅抬抬下巴示意。 茉莉隨之看去,遠處什么都沒有。 “月色漸漸暗了?!贝喝萁忉尩?,“再停半個時辰,星光會亮。她想看星星?!?/br> 三人守在屋頂,等了半個時辰。茉莉蹲守在一旁,打瞌睡,春容碰了碰她。她一抬頭,兩眼發(fā)亮,笑得燦爛。 ——果真是星光明亮。 醉夢中的謝華君醒來,第一眼見前方燈火散落,猶如星斗。 再一眼,見星光璀璨,銀漢滾滾。 至清晨三人回到枯坐禪,小趙在窗下睡著,縮成一團。春容探手一摸,額頭冰涼,臉也冰涼,忙將人叫醒,塞到厚實被窩中去睡。 沒過多久,老胡送了枸杞姜片雞湯上來,清湯不膩,半燙的湯入口,渾身暖洋洋。四人一人兩晚下肚,驅(qū)了夜里寒氣。謝華君報了一連串菜名,說等晌午醒了吃。這便又鉆上床,回籠覺去了。 春容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便交代人燒熱水,在隔間里泡著熱水澡解乏。 “江湖第一美人,覺得如何?”公子瞬的聲音悠悠傳來。 春容在浴桶中本是昏昏沉沉,當即便清醒了。隔間內(nèi)仍有隔間,原是設(shè)計來給那些迫不及待的客即時紓解所用,她沒料想到,公子瞬會在里面。 公子瞬推開隔間小門,手指豎于唇邊:“輕些?!?/br> “美艷無雙,名不虛傳。”春容挺直脊背,同時身向下沉。浴桶中的水線剛剛淹到她的鎖骨。水上水下,一|絲|不|掛。 細膩的指腹點在她的肩頭,輕滑向她的脖頸,又自脖頸向下,探至鎖骨中央。再下探,便沒入水中。 換人了。 上次的公子瞬,手中全是厚繭,磨著肌膚刺痛。這一次,卻如此細膩,金尊玉貴的一雙手。 這只手停在她心口處,輕輕摩挲。 “謝堯手中有座金山。他的女兒會知道些線索。問出來?!笔蛛x開水面,拖帶出幾多水珠。公子瞬說完便隱去身形。 水霧騰騰,她稍有恍惚,立時站起身來,四下打量,隔間中未留下絲毫公子瞬來過的痕跡。除卻她心口的紅痕。 匆匆洗完,擦拭干凈,更衣綰發(fā)。 小趙染了風寒,躲在角落里不肯出來,只怕被丟去銀樓庭池中等天命。尋常姑娘丫鬟染病,都會被丟去庭池,一張張席子緊挨著,一人一床棉被。捱過去,病好了,便繼續(xù)各干各的活計。捱不過去,草席一卷,對宦娘來說很是方便。春容將小趙帶去廚房,由老胡想法子,不抓草藥,燉湯煮粥喝著,說是也能治一治風寒。 待晌午時分,樓里又熱鬧起來,謝華君帶著脾氣掀開被子,未解的發(fā)亂蓬蓬一團,卻也不掩美色。茉莉侍候她梳洗,半個時辰后,又是那位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早晨點的菜品,一點不差地送上樓,擺了滿滿一桌。不見一滴酒。 “公子今日不走?”春容陪著用菜,緩緩問著。 謝華君擱下筷子,歡歡喜喜道:“今晨睡前我已想好了,我給你贖身。你以后跟著我?!?/br> 春容的筷子也穩(wěn)穩(wěn)放下:“公子說笑,要給春容贖身,需得不少銀兩?!?/br> 即便有足夠的銀兩,公子瞬也不會放她離開。 “萬兩黃金也值得?!敝x華君說得平常,“等吃完飯,我就去找老板娘,談?wù)劷o你贖身的事兒?!?/br> 茉莉臉色不大好。春容瞧在眼里,不著痕跡道:“謝大俠的金銀,當留著扶危濟困,而非花在一個妓|女身上?!?/br> 第11章 十萬金 “人又非生來便是妓|女。”謝華君由衷道,“待你離開這里,與我同行,等見過祝眠后,你愿做紅塵游俠也好,愿做深閨小姐也罷,都依你。” 如斯美人,描畫如此愿景,春容油然感動,心中亦愿相信她所言皆發(fā)自肺腑。然而命數(shù)如此,倘若公子瞬沒有相中她,便不會在七夕當晚出現(xiàn)在軟玉樓,祝眠就不會隨之而來。沒有祝眠的言行,謝華君亦不會來此與她相見。更不會想要為她贖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