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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頭戰(zhàn)敗后多了個孩子 第5節(jié)

    修長的手指間夾著鋒利的刀刃碎片,上面的傷口縱橫交錯,因為他掐訣的手法太不講究,殷紅的血從掌心淌到了略顯清瘦的手腕上,滴在了寧修臉上。

    陣中霎時間紅光大盛,附近的河水陡然一凝,繼而波濤洶涌狂風怒號,周圍的樹被攔腰折斷,原本還算晴朗的天驟然陰沉下來。

    十幾里外的某處山頂。

    幾名青衫修士不約而同的望向了某個方向,其中一名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劍眉星目豐神俊朗,神色凝重地從掌心祭出來一枚晶瑩剔透的琉璃球,上面是鏤空的流云仙鶴紋路,琉璃球中心是一柄懸浮的碧藍小勺。

    琉璃球內(nèi)流光溢彩,折射著斑斕的光,勺柄指著某處震顫不止。

    “是邪陣!”馮子章臉色一變,“西北方向十九里,無盡河北?!?/br>
    “子宋子陳,你們留在此地等花開,子章隨我來!”為首的青年面容冷峻,乃是云中門大師兄韓子楊,他召出本命法寶,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直沖西北方向而去。

    “師兄等等我!”馮子章將自己的配劍扔到空中跳了上去,一下子沒站穩(wěn)險些摔了下來,繼而口中念念有詞,亦是化作青光隨韓子楊而去。

    留下來的二人對視一眼,揶揄一笑,繼續(xù)蹲著等崖邊花開。

    韓子楊比馮子章先一步到了無盡河邊,他停懸于河面上空,召出了本命法寶玄天鏡,玄天鏡在他掌心瘋狂的顫動,像是在懼怕又像是在激動,韓子楊眉頭緊皺,警惕地望著四周。

    “師兄——”馮子章比他晚來一步,腳下的飛劍沒有控制好力道從他身邊直直沖了出去,韓子楊搭救不及,連片衣角都沒能抓住。

    “砰!”

    一陣令人牙酸的撞擊聲,馮子章直直地撞在了一棵枯樹上,頭朝下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韓子楊:“…………”

    馮子章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撿起地上的飛劍,呸呸得吐著嘴里的土,臉還被石子劃破了一道,他灰頭土臉地仰頭問韓子楊,“師兄,你停上面干什么?下來啊?!?/br>
    韓子楊緊盯著手中的玄天鏡,“這地方不對勁,你上來?!?/br>
    “好?!瘪T子章一向聽他的話,正要飛上去,余光掃過腳下忽然一愣,猛地蹦到了一邊,祭出手中的琉璃球,果不其然里面的勺子開始瘋狂轉(zhuǎn)動起來,“師兄,就是這個邪陣!血還沒干呢!”

    韓子楊額頭青筋直跳,“上來!”

    馮子章老老實實御劍飛到了韓子楊身邊,發(fā)現(xiàn)自己袖子上沾了陣中的血,罵了句晦氣,施了個小清潔術(shù),沾了灰和血的衣袍頓時整潔如新。

    韓子楊聚集靈力,準備用玄天鏡破陣,周圍靈光大盛,剛正肅殺之力勢必要蕩平一切邪氣,破到一半?yún)s停下來收了法力。

    馮子章不解:“為何停下?”

    韓子楊的表情很是一言難盡,將玄天鏡收回識海,道:“這就是個普通的傳送陣,方才你那一摔已經(jīng)將陣給破了,看到那幾根斷樹枝了嗎?”

    馮子章剛才還被那幾根樹枝硌了屁股,點了點頭,“昂?!?/br>
    “……那是陣眼?!表n子楊皺眉。

    馮子章納悶地問:“只是個普通的傳送陣,為何要弄這么大陣勢?這四溢的邪氣不知道還以為是寧不為再世。”

    “這陣法雖然普通,但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不像是正道所為?!表n子楊御劍落在了河灘邊上。

    他話未說完,馮子章就直接將琉璃球扔到了傳送陣上空,“這等邪里邪氣的傳送陣不如直接消了了事?!?/br>
    “且慢——”韓子楊正要阻止,奈何他性子急的小師弟直接將那陣毀了個干凈,灰塵碎石揚了他滿身。

    收力不及的馮子章:“……師兄,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韓子楊咬牙瞪著他。

    “哪個混賬東西動我的陣!”寧不為抱緊了懷里的孩子怒罵,寧修大哭出聲,周圍一片黑暗天旋地轉(zhuǎn)。

    傳送陣被破不一定會被送到什么地方去,而且會對陣中的人輕則損失修為,重則遭到反噬身受重傷,若是修為低的直接被里面扭曲的空間擠壓而死也是正常的。

    所以十七州的傳送陣一般都有專門的修士護陣,修士交納靈石便可后顧無憂,普通修士如果是孤身一人一般不會畫傳送陣,無人護陣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意外情況。

    但是寧不為從來沒這種顧慮,他向來是走哪兒畫哪兒,到個地方不畫個陣跟白來了一樣,現(xiàn)下即便修為全失他拿著碎刀片也照畫不誤,他在陣里一般折騰不死,可他忘了寧修不行。

    情急之下寧不為劃破手掌,用血在寧修身上畫了個陣中符,勉強護住他,又開始在陣中畫陣。

    若不是情況危急,寧不為一般不太喜歡陣中陣,稍有不慎就會遭反噬,他的陣狂放隨意,反噬起來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

    寧修大概難受極了,額頭的印記一直亮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寧不為聽得有些著急,怕他撐不住,畫著陣還要分出神來哄他,“沒事,一會兒就好?!?/br>
    寧修哭得撕心裂肺,被一只微涼的手接到了懷里。

    入定中的褚峻在識海中再次被吵醒,睜眼便看見孩子快要散開的靈識,微微蹙眉。

    寧修這會兒身上全是寧不為用血畫的筆跡凌亂的符,原本白嫩的一張小臉血跡斑斑,裹在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每次靈識快要散開時,都會被那狗爬般的血符給攏起來,但很顯然畫符的人靈力不夠,那人似乎也知道這一點,只能靠數(shù)量取勝,勉強將孩子的靈識護住,但很顯然有些捉襟見肘。

    這是遇到什么危險了?

    褚峻一邊疑惑,一邊將手指抵在了孩子眉心,細微的靈力緩緩地注入,化作薄薄的一層透明質(zhì)的膜,將孩子的靈識護住。

    褚峻用的靈力極少,能剛好護住孩子的靈識,又不會被旁人發(fā)覺——雖然看樣子孩子的母親應(yīng)該是被什么棘手的事情纏住了。

    寧修身上不疼了,就慢慢地止住了哭泣,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小臉上有一絲茫然,顯然是不認識褚峻。

    他轉(zhuǎn)著脖子下意識地想要找寧不為,在發(fā)現(xiàn)找不到人之后小嘴一癟,淚眼汪汪地就要哭,可這人的懷抱雖然冷,但是卻讓他很安心,甚至比寧不為抱得要舒服得多。

    奶娃娃在褚峻懷里要哭不哭,看得褚峻有點驚訝。

    他竟然從這孩子眼里看出了一絲糾結(jié)?

    寧修水汪汪的眼睛望著褚峻,沖他喊:“啊~啊~”

    爹爹呢?爹爹呢?

    褚峻聽不懂他在喊什么,伸手將他臉上的血抹凈,見他身上的血符還在不停地亮,便知他們的危機尚未渡過。

    寧修的靈識穩(wěn)定下來,褚峻才收了手,目光落在那筆走龍蛇的血符上,一瞬間看得眼睛疼。

    孩子的娘親畫符當真是……豪放至極。

    寧修被他抱著老實了片刻,大概是覺得餓了,抓住他的手指就要往嘴里塞。

    褚峻見他身上的符光芒大盛,便知道那名女子應(yīng)當是應(yīng)付不過來了,他將手輕輕抽出來,cao控著靈力將那慘不忍睹的符修改了幾處,一抹緋色的靈力纏在孩子的手腕上。

    “啊~”寧修見手腕上多了東西,張嘴就要啃,被褚峻輕輕捏住了小嘴巴。

    褚峻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這是給你娘的?!?/br>
    “啊~啊~啊~”寧修懵懂地看著他。

    娘是什么?爹爹呢?爹爹呢?

    褚峻見他呆呼呼的小模樣,長袖一揮將他送出了識海。

    第6章 星落(六)

    朱雀刀碎片里的靈力有限,扛不住寧不為不要錢似的造,他從前大開大合用慣了,陣畫到一半暗道不妙,只能硬著頭皮強行改陣。

    懷里安靜了好一會兒的寧修突然很興奮地沖他伸手,好像許久未見似的。

    寧不為這會兒沒空管他,余光卻瞥見小孩手腕上多了一圈緋紅的靈力,寧不為覺得有些眼熟,但來不及細想,伸手就薅了下來塞進了碎刀中,“來得正好!”

    這點靈力算不得多,卻正好解了寧不為的燃眉之急,陣中陣完成,寧不為把寧修揣進懷里,一陣激蕩混亂過后滾到了地上。

    “什么人?。俊庇腥烁吆瘸雎暎瑒庖婚W抵在了寧不為的喉間。

    寧不為眼底瞬間殺氣四溢,指間的朱雀刀碎片嗡嗡作響,就在他準備動手之際,懷里的寧修突然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拿著劍的人目光一頓,看向?qū)幉粸閼阎械暮⒆?,劍稍微偏離幾寸。

    另一人客氣許多,問:“道友為何出現(xiàn)在此處?”

    寧不為抱著寧修站起來,看了眼面前兩個穿著青衫束蓮花冠的修士,將碎刀不著痕跡的塞進了寧修的衣服里,道:“傳送陣出了些岔子,打攪了。”

    整個十七州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數(shù)——見過的基本上都被他殺了,是以他并不怎么擔心會被別人認出來。

    那兩名修士大約是見他抱著個孩子,還沒多少修為,這會兒身上還穿得破破爛爛的,覺得他沒什么威脅,便收起了劍。

    其中一人道:“還請道友速速離去?!?/br>
    “這就走?!睂幉粸榈哪抗饴湓谒麄兊难粕?,上面祥云仙鶴的門紋瞧著像是艮府柳州云中門,“敢問這里是何處?孩子餓了,我去給他找些吃的?!?/br>
    “此處乃是中州臨江城郊外七里的平仄崖,你沿此地往東走,便能看見臨江城的城門。”另一人給他指了個方向。

    寧不為笑道:“多謝?!?/br>
    “趕緊走,哭得人心煩。”一開始拿劍指著寧不為的那名修士嘟囔了一句。

    “子陳?!绷硪蝗耸疽馑麆e亂說話。

    子陳撇了撇嘴,低頭去看崖邊快要開的花。

    原本往前走了幾步的那人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笑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子陳聞言不耐煩得抬頭看向他,下一瞬卻驚愕得瞪大了眼睛,一片閃著寒光的碎刀刃刺穿了他的脖子,血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我很討厭別人拿劍對著我。”寧不為扯了點布將寧修的眼蓋住,臉上的笑容緩緩擴大。

    “子陳!”另一人拔劍怒視著寧不為,“你究竟是何人?。俊?/br>
    為何這人明明沒有修為,可他竟然都沒有看清對方是怎么動的手!

    子宋試圖調(diào)動靈力殺了此人為師弟報仇,卻不想這會兒竟是半點靈力都調(diào)動不出來,一陣陰冷順著腳底竄上后脊,他竟然從對方身上感受了威壓。

    “你猜?”寧不為笑意微斂,朱雀碎片穿透了子宋的脖頸,飛回到了他的指間。

    子宋捂著脖子嗬嗬得倒吸著氣,眼中驚恐未消,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寧不為有些煩躁得將刀片上的血抹在了包著寧修的外袍上,寧修大概是哭累了,這會兒正一下一下得抽噎著,小手還不怎么老實,想掀開擋著眼睛的布料。

    寧不為給他蓋得更嚴實了點。

    他在傳送陣中便在落地的地方提前布好了陣,他樹敵無數(shù),自然不可能隨便將性命交由別人手中。

    這兩個云中門的弟子身上并沒有多少東西,只有幾百塊中品靈石,還有兩個木牌子,上面寫著臨江會,寧不為看了一眼,拿了一塊塞進懷里,起身欲走時,懸崖邊上傳來一陣奇異的香味。

    寧不為走到崖邊一看,一朵九葉蓮剛剛綻放,淡青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

    寧不為伸手把崖邊的九葉蓮薅了下來,塞給了懷里的寧修。

    寧修這會兒正委屈著,眼前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哭也沒力氣哭,抽抽噎噎地哼唧,突然小手里多了一朵會發(fā)光的漂亮花花,登時來了精神,在衣服底下抱著花盯了一會兒,伸手揪上面的花瓣。

    就下來花瓣還發(fā)著淡青色的光,寧修吧唧了一下小嘴,把花瓣往嘴里塞,沒想到花瓣入口即化,寧修頓時眼睛一亮。

    比爹爹的手好吃!

    寧不為抱著他一路向東,待找到水源洗干凈了手之后,掀開一看,一朵九葉蓮已經(jīng)被小崽子吃掉了大半。

    寧不為揪了片花瓣嘗了嘗,甜絲絲帶著點清苦,他幼時經(jīng)常摘一大捧當零嘴吃,現(xiàn)在再嘗只覺得沒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