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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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夫人小姐們不會買這些東西,奴仆們早已將各樣清涼之物備好了,不過逢著恰巧與鄰座相識,彼此問好閑話幾句,或湊為一桌,或相邀對方嘗嘗自家廚子的手藝。 梵煙特來寶珠這邊招待了一回,說了一陣話,又各贈了女眷一把西洋折扇,方才又忙活去了。 玉壺展開手里的一把描金翠羽點珠鑲貝的折扇,不覺嘖嘖稱奇,云梔則望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暗中感嘆一回:這位賀夫人,才真是個人物。 這么宏大壯美的一出賽龍舟,這么多權(quán)勢顯赫云集,哪里只是圖招搖一番而已。 可惜——云梔朝寶珠覷了一眼,又往正中的那架涼棚望去——最該來的人沒有來。 河面戰(zhàn)況正酣,人聲鼎沸,寶珠拿手絹在鼻尖擋了一陣,但覺一股讓她頭昏腦脹的氣息縈繞著自個兒,不覺皺起眉頭,用余光往四下一尋,只見自己衣襟上系著梵煙送的驅(qū)邪香囊。 里面盛的不過是霍香、佩蘭、白芷、冰片等物,并沒有她平素聞不慣的香料。 那股惡心的感覺依舊涌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寶珠猶疑一瞬,終究將香囊取下來,讓杏兒代她收到別處。 第88章 .八十八小豆粽子 御駕回鑾已有五日了。這一趟涼州之行收獲頗豐:親見了文廟的落成;革查了一批勾結(jié)藥商、私販藥材的官吏;慰勞了戍邊的將士,抄家所得金銀俱折作了軍餉…中原朝廷在邊陲殊俗之地的威望,由當(dāng)今這位賢主一步步重鑄起來了。 但皇帝臉上始終見不到分明的喜色,隨行的臣子們便也不敢顯出志得意滿的輕浮相來,回京的路上依舊畢恭畢敬、誠惶誠恐。 至于薛盟薛光祿,仲夏之月在宣政殿前硬生生地守出了程門立雪的滋味,總算得見天顏,激動得不能自已,上前去又是磕頭又是抱腿,道完辛苦道想念,一大篇rou麻話說完,總算把話引到正題上——明早龍舟大賽,愿奉圣駕降臨,與臣屬百姓同樂。 皇帝不為所動,低低吐出“不去”兩個字,粉底皂靴繞開這一堆人形玩意兒,無情地從容離開。 別介啊!薛誓之猶不死心,追在人后頭,徑直到了宣政殿門口,這才被小篆一拂塵給攔住了:“皇爺要洗漱更衣,您吶,偏殿里涼快,上那兒候著去吧!” 薛誓之總算被點透了,腳下也不急著走,張眼四處掃視了一通,沖小篆勾勾手指,要他側(cè)耳過來:“那一位呢?” 小篆一聽,頓時露出一副殺雞抹脖子的怪相,那意思明擺著——別提了!鬧崩了! 那自己還有膽子往刀口上撞?薛誓之忙朝小篆作個揖,又哥倆好地拍拍他肩膀,趕緊腳底抹油,回府找梵煙拿主意去了。 梵煙正和傅母一道,拿床上擺了一片穿的戴的,興致勃勃地打扮女兒。見薛誓之著急忙慌地進(jìn)來,便讓傅母抱了姑娘下去,自己起身迎過去,替他更衣?lián)Q鞋取紗帽,地下伺候的人又抬水進(jìn)來供他擦洗。 薛誓之這會兒還顧不上這些,一面自己系領(lǐng)扣,一面問梵煙:“各府的帖子都下全了嗎?” 梵煙笑嗔:“明兒就是端午了,我還能這般粗心大意,讓您擔(dān)憂這個?” “靖寧侯府上呢?” “自然請了?!辫鬅煹溃骸奥櫡蛉伺c我是真心交好?!甭櫛闶翘竽锛业男?。 薛誓之忖了忖:送過去的帖子沒法兒再討回來。明日且看那位夫人來不來,多少便能估摸出這回“鬧崩”崩到了什么地步。 他蹙著眉不說話,梵煙猜得幾分關(guān)竅,便說:“您自也別太急于求成了?;薁斂喜豢下哆@個金面,自有他老人家的深遠(yuǎn)考量。”言下之意,寶珠并不能左右什么。 薛盟從前亦這樣想——如今么,如今真不好說,京城外的事,梵煙沒有他清楚。 罷了,靠家里的底子,他再納十個二十個紅顏知己進(jìn)來都不在話下,沒必要信什么“富貴險中求”。 倒是皇爺與聶夫人之間如何,他得上點兒心,若真能叫破鏡重圓,他這功勞來得可就惠而不費了。 梵煙便看著他一邊琢磨,一邊手里盤核桃似地搓著給女兒打的五彩絡(luò)子,欲言又止幾回,到底沒忍住,伸手給搶了回來:“這些彩線染色都不牢,沒得沾在您手上不好洗——我這兒亂糟糟的,您去老六房里瞧瞧,她有好幾塊西洋胰子,那個洗起來最好?!?/br> 薛盟笑著,卻不起身,往后歪倒在床上,道:“我就樂意待你這兒。” 梵煙斜他一眼,無可奈何地走到門口去,吩咐人拿一塊徘徊花的胰子來。 皇帝這邊呢,則是早早就歇下了。明兒過節(jié),宮里的熱鬧少不了。 太后設(shè)了端陽宴,把太妃們、帝后、長公主、妃嬪們?nèi)埖搅?,大家樂一日?/br> 皇帝踏進(jìn)屋,含笑向太后問安,其余人等亦跟著起身,挨個與他見禮。 太后道:“咱們已經(jīng)逛了小半日,正預(yù)備歇一會兒腳,吃點粽子?!北阕屔磉吜⒅呐优趿怂ПP兒過去,請皇帝也嘗嘗。 粽子做得精巧,個頭與葡萄差不多大,里頭猶填著各種餡料,隱隱從晶瑩的糯米中透出來。 皇帝不愛吃太甜的,取來筷子挾了個摻小豆兒的,也不蘸蜜,徑直吃了。 擱下筷子時余光卻似覺面前侍立的人有些眼生,有意抬頭瞧了一眼,皇帝一怔,目光頓時冷了下來。 太后只見他打量人家,便開口引薦道:“這是戶部孟尚書家的姑娘,閨名叫作淳雅。” 淳雅連忙將手中茶盤交給別人,自己斂裾,朝皇帝依依行了個大禮。 皇帝飲了口茶,合上茶蓋兒,漫然道:“宮人歷來只從民間選,不選官家女。” 這話就夠不客氣了?;屎蟛幻馓孢@孟姑娘暗暗擔(dān)憂,眉舒則用手帕掖了掖嘴角,方才遮住唇邊的笑意。 太后連忙嗔怪著打圓場:“淳雅是我請來的客人,哪能是宮女?” 皇帝神色不變:“既然是客,又為何做這端茶遞水的差事?” 眼看著母子倆要起爭執(zhí),淳雅不能再不吭聲了,跪在地上,忍著顫音兒道:“太后娘娘抬愛,召臣女進(jìn)宮,是臣女一家老小天大的榮耀。臣女不敢以客人自居,服侍各位主子,是臣女的本分。” 看來是執(zhí)迷不悟了。皇帝懶得再理會她,轉(zhuǎn)首對眉舒道:“這艾虎補(bǔ)子不襯你,顏色太暗沉了些。一會兒叫人取一套織鸞鳳紋的來?!?/br> 眉舒連忙笑盈盈地站起身,向他蹲禮謝恩——就算被皇帝拿來做筏子又怎樣?這姓孟的不一樣是仗著太后撐腰? 皇帝眼里瞧不瞧得上自己,那都不干旁人的事??偤眠^這一位,嬌貴的官家小姐,非要靠模樣有幾分像別人來邀寵。 論身條兒是真像。垂首低眉地侍立在旁邊,烏真真的頭發(fā)與半高的領(lǐng)口間,含蓄地露著一抹雪白的頸。 正臉就全然是兩個人了。孟姑娘臉盤兒飽滿些,大大的眼睛里還留著幾分稚嫩無措——不像那一位,在主子跟前從來不抬眼睛亂瞟,一副謹(jǐn)小慎微的表象,誰知道內(nèi)里在琢磨些什么,蔫兒壞。 太后想憑這么個人把皇帝的心思拉回來,怕是錯了主意。 皇帝再沒拿正眼看過她,就當(dāng)她跟那些站班的宮人一樣。臉上厭惡的神色倒掩得很好,對眾人說話時還如往常。 不想傷了太后的臉面,更不想損了自己的涵養(yǎng)。 一時柳葉兒來請示下,問酒席設(shè)在何處。 太后想了想,說:“讓人劃兩條舟出來,咱們就在小橫塘上開宴,再召一班清樂,在水心兒里那亭子中吹奏,這樣熱鬧有余,也不至于喧鬧?!?/br> 眾人都連聲稱妙。太后于是站起身來,一只手搭在皇后臂上,一只手沖淳雅招招,讓她也到身邊來。 皇帝便自覺退了一步,索性一個人負(fù)著手慢慢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后這是有心撮合皇帝與淳雅二人,知情識趣地不去皇帝跟前露臉兒,唯有眉舒心中不忿,將一柄鏤雕象牙柄菱花扇揚(yáng)得“呼呼”生風(fēng)。 真的還好端端地活著呢,弄個假的來抵什么用? 她正低頭咬著牙尋思,隨眾人搖搖晃晃踏上船去,一錯眼的工夫,皇帝連同淳雅都不見人影兒了。 連忙拿眼神去問近旁立著的善善,善善以水墨折扇遮了半張臉,目光往窗外拋了一眼,倒是萬種風(fēng)情。 眉舒看不慣她這妖妖調(diào)調(diào)的姿態(tài),只向她示意的方向瞧去:孟家姑娘怕貓——宮里主子養(yǎng)貓的可多著呢,像寧妃更甚,她在,貓兒必在——不得不單坐一只小船隨行??甚r花兒似的小姑娘家,又不懂水性,哪能叫她一個人在湖面上飄著?有皇爺過去,再合適不過了。 這怎么可能!眉舒越發(fā)覺得胸悶氣短,有意扒開竹簾兒往外頭尋個究竟,可窺視圣蹤是多大的罪名?鬧起來又多丟臉? 橫豎咽不下這口氣。人還同大伙兒一道安坐著,心思全跑外頭去了。 小船上皇帝與淳雅相對,卻并非旁人想象得那般情愫暗生。皇帝散漫坐著,淳雅則恭謹(jǐn)?shù)氐皖^立著。 這樣一道婉順的側(cè)影,可著實是像。 但終究是不同的。面前女子的循規(guī)蹈矩,不過來源于良好的家教,擺出來是為著得旁人夸贊的;那個人呢,兢兢業(yè)業(yè)是烙在骨子里的,為的是在這禁宮里茍活。 “你不是說,不愿意進(jìn)宮嗎?”明暗交錯的波光映在竹簾上,不辨晨昏?;实酆鋈婚_了口,嗓音微啞,有種沉睡初醒時不設(shè)防的溫柔。 是誰?淳雅其實已經(jīng)從后妃們始終微妙的容色里猜出了什么,但她沒有退路,她身后是一整個家族。 “臣女從未說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更無時無刻不盼著盡己微薄之力,如父親與兄長一般,報效皇爺…和各位娘娘們?!?/br> “哦?!被实鄯路饎傁肫饋恚骸澳愀赣H是孟占春。” 淳雅低聲應(yīng)“是”。這就是成為皇帝后宮的一點不足:哪怕是皇后的生父、正經(jīng)的國丈,敬著你時,可以稱一句承恩公,不耐再抬舉你時,照樣是君臣有別,稱名道字只看圣心如何。 何況她是進(jìn)宮來當(dāng)妾的。 皇帝的手指慢慢轉(zhuǎn)著拇指上的一枚骨質(zhì)扳指,若親近的人瞧見了,必然明白他此刻已經(jīng)有些失去耐心。 念著面前女子年紀(jì)小,他繼續(xù)維持著一種較為溫和的口吻:“朕素日政事繁忙,能在母后跟前盡孝的機(jī)會太少;長公主雖貼心,可惜身子骨又弱了些。既然你投了太后的緣,多住幾天陪伴她也無妨,將來有合適的青年才俊,朕替你指個婚,讓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家待嫁去?!?/br> 孟淳雅的決心卻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臣女此身,愿為皇爺及娘娘驅(qū)使,肝腦涂地。自己的榮辱得失,實在不足掛齒…” “行。”皇帝不再轉(zhuǎn)那只扳指了,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來:“你想要什么位份,去向母后開口便是。往后就在宮里,好好兒為孟家光宗耀祖吧!” 第89章 .八十九榴花對簪 戶部孟尚書家的姑娘蒙皇太后恩召入宮,一舉得封昭儀啦。這可是九嬪之首,位比九卿啊! “皇后娘娘賞了一套貓眼頭面,至少值這個數(shù)?!鄙粕票攘藗€手勢,“當(dāng)然啰,娘娘的恩典怎么能用這些俗物衡量,就如咱們姐妹送些什么,也是存著和孟昭儀親近的心思罷了,往后作伴解悶兒的年頭還長著呢?!?/br> 她那股言不由衷的勁兒,眉舒瞧著暗生不屑:什么jiejiemeimei的,且看那位新昭儀能新鮮幾日吧!等沒了恩寵,一樣要計較起這些“俗物”來。善善眼皮子淺,看那副頭面難得,眉舒卻還記著,那本是皇后頭一回進(jìn)宮時,太后給的賞賜。 彼時皇太后與先帝正別苗頭,這樣大張旗鼓的賞賜一回,多少有捧殺的意味??磥砣缃竦幕屎竽锬?,也是個好記性的人吶。 冊封禮畢,孟昭儀拜見過皇太后、皇后,回到自己的永寧宮來。 她是得了太后青眼,特意召進(jìn)宮來的,故而還從家里帶了個丫鬟進(jìn)來伺候,實實在在是破例的恩典。 丫鬟名叫綠絳。兩人一般大,打四五歲便一起長大的,比親姐妹也不差什么。 孟昭儀由永寧宮的宮人們服侍著換下禮服,重新梳洗過,便單叫綠絳留下,給她梳個家常的發(fā)式,其余人則都打發(fā)去忙別的差事了。 綠絳一邊給她梳頭發(fā),一邊便說:“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的賞賜昭儀都見著了的,且不提它;寧妃娘娘送了一對鏤空花鳥金香球,恪妃娘娘送了架琺瑯芭蕉七輪扇,秦容華送了一套紫砂茶具…這些東西都已經(jīng)造冊入庫了,等將來需要還禮的時候,再供您細(xì)瞧?!彼邶X伶俐,嗓音清脆,一大堆“娘娘”來“娘娘”去,愣沒打一個磕巴。 孟昭儀心里贊許一笑,又想著,自己什么時候也能被稱上一句“娘娘”呢? 從入宮到獲封,她靠的都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昭儀是正二品,算得高位了,比起明年那些選秀進(jìn)來的女子,不過從美人、才人這樣的低階往高處攀,又容易得太多。 她心里清楚,如今是自己仰仗著家里,終有一天,要家里仰仗著自己才好。 挽了個一窩絲杭州攢,戴了四支金鑲翠小簪兒,兩個珍珠耳墜子,孟昭儀接了眉筆,自己對鏡描劃著:“尚服局送了些什么衣裳來?” 綠絳忙讓人一套套呈上來給她過目:夏日里的衣裙總是淺碧鵝黃的多,至艷也不過是胭紅蜜色一類。 綠絳指了一件半立領(lǐng)白玉菡萏扣兒的對襟衫:“昭儀您瞧,這天水碧染得好,配條胭紅的裙兒,多亭亭玉立呀?!?/br> 孟昭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問:“有一年咱們背著傅母去買的冰糖葫蘆,你還記得嗎?” 綠絳道:“怎么不記得?那糖衣裹得真見工夫,跟霧凇似的,一咬脆卜卜,又不粘牙又不發(fā)膩。”一臉向往里尚帶些赧然:“后來被家里發(fā)現(xiàn)了,可把咱們一屋子的人一頓好罵呢!” “如今還惦記著嗎?”孟昭儀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