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清冷仙尊逃跑記、洞穿(1v1)、[綜漫同人]頭柱今天也想被祓除、拜別歌伎、孤身一人的魔法少女與校園(np)、[綜漫同人]為了畫漫畫,我在全世界演劇本、[綜漫同人]被詛咒成貓后我成了萬人迷、靠美食治愈病弱督主、穿成被拋棄的主角弟弟、攻略后是修羅場[快穿]
沈九娘聞言杏眼圓睜,她性情溫和,可龍有逆鱗,唐伯虎便是她心頭最珍視之物,容不得任何人對他指摘。此時,就連沈九娘也對月池不滿起來,她心想:他怎么能這么對唐相公說話,唐相公的才學(xué)天下聞名,他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小子,憑什么在此大言不慚! 她正要推門進去,唐伯虎卻先發(fā)作了,他道:“唐某敬佩你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膽識,再加上實在是走投無路,因而才請教于你??赡悴荒芤虼司退E颇场D銌柫诉@都幾個時辰了,從成化年間問到現(xiàn)在,還盡問一些朝中官員無關(guān)緊要的私事,恕在下才疏學(xué)淺,實在不明白,這些芝麻大的庶務(wù)能有什么用!” 月池的聲音依舊不徐不疾,她溫言道:“小子并沒有折辱您的意思。您才華橫溢,仗義疏財,品行正直,又幽默風(fēng)趣,只怕普天之下,百年之內(nèi)都難有您這般的風(fēng)流人物??赡靼?,當(dāng)官不止靠得是學(xué)識,在官場,世事洞明為大學(xué)問,人情練達乃真文章。我先問您,可曾了解過朝堂中有幾股勢力,可您說朝中分為武官與文官,文官中又分內(nèi)閣、六部與都察院。那時我便知,似您這般的坦蕩君子,只怕對人事格局不甚用心。” 唐伯虎皺眉道:“什么人事格局?” 月池道:“聽您適才所述。當(dāng)今陛下雖為邊塞計,提升總兵的權(quán)力,命其總攬轄區(qū)軍務(wù),可是那畢竟是邊塞,能夠動搖整個大明江山的人物還是在京城。我大致劃分了一下,朝中的勢力分為四股,文官、宦官、宗室與外戚。” 唐伯虎立時不贊同了:“宦官外戚不過是些跳梁小丑罷了,哪里算得上什么人物!” 月池嘆道:“您不喜歡吃豬rou,天下就會不殺豬了嗎。即便您絲毫不將宦官與外戚放在眼底,他們照舊能左右朝廷大權(quán)。您自己也說了,司禮監(jiān)可以直接頒發(fā)中旨,甚至不必經(jīng)過內(nèi)閣。至于宗室與外戚,一個仗著皇帝,一個仗著皇后,同樣不可小覷。至于文官之中,您先聽聽我所記的有無錯漏,內(nèi)閣三閣老分別是徐溥、李東陽與謝遷。徐公年邁,性情溫和,經(jīng)常替人遮掩過失,李東陽多思善謀,心思縝密,謝遷則持重善言,調(diào)和群臣。從他們的年齡與性格來看,身為一朝宰輔,他們執(zhí)政以穩(wěn)為主,雖然愿意造福黎民,但不會期望鬧出一個大新聞?wù)鸷吵埃詢?nèi)閣這條路子,非但走不通,我們行事時甚至要避開內(nèi)閣,直達天聽。” 她說著在札記的內(nèi)閣上畫了一個叉。此時唐伯虎與沈九娘心中都已然隱隱覺得事情恐怕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他們還未想明白,就聽月池又道:“接下來是七卿,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及都察院, 其首腦人物即所謂七卿。而與李鳳姐之死直接有關(guān)系的就是刑部、都察院與吏部。” “等等?!碧撇⒋驍嗟?,“刑部與都察院主管此事也就罷了,為什么還有吏部的事?” 月池道:“您還記得,我下午與您說得嗎,皇權(quán)不下縣是千百年的常例,只有當(dāng)出了命案時,才會驚官動府。一縣的主事寧愿自己的轄區(qū)出一百樁竊案,也不愿意這里死一個人,因為一樁命案既要到刑部備案,又會影響今年的吏部考評。您說,他為了考評高一點,保住自己的位置,會做什么?” 唐伯虎思索片刻道:“人過世的消息是板上釘釘,他若想隱瞞只能去行賄,可是,這也不能改變什么呀。吏部馬尚書為人耿介,從不貪污受賄?!?/br> 月池挑挑眉:“他能管住自己,可未必能管得住手下的人,再說了,正是因為性格耿介,又掌官員升遷,才會樹敵眾多,人人都想拖他下馬?!?/br> 唐伯虎悚然一驚:“這么說來,你是想讓我去找馬尚書陳辭?” 月池搖搖頭:“只是猜測而已,梅龍鎮(zhèn)縣令到底做了什么,我們?nèi)珶o真憑實據(jù),能拿什么去陳辭。再說了,這些只是明面上的關(guān)系而已,同鄉(xiāng)、姻親、師門樁樁件件都是聯(lián)系。有的時候牽一條繩子,就能抓起一串的螞蚱。此事不該我們?nèi)プ觯鴳?yīng)該是科道官員去,他們有風(fēng)聞奏事之權(quán),只要覺得不順眼,就能直接彈劾?!?/br> 唐伯虎一聽科道官員之事,就沉下臉來,月池偏頭看他:“我知道,您是想起了被同門師兄華給事中告發(fā)作弊之事??赡脒^沒有,華昶與您師出同門,而他也不過初出仕途,是誰給他的膽子,讓他冒著陷害同門的名義去告您,還有當(dāng)時的學(xué)政程敏政?” 唐伯虎哼了一聲道:“他怕是嫉賢妒能,又想做出一番大事來……” 月池點點頭:“或許他是出自這樣的原因,做出了這樣的事,可事情發(fā)展到了最后恐怕就不是一個小小的給事中能左右的了。同樣被關(guān)進牢房,程敏政還比您晚關(guān)幾天,可他一出牢房就過世,您卻活蹦亂跳只是被除名,您就不覺得奇怪嗎?程敏政是帝師,他的岳父是大學(xué)士李賢,親家又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在牢里非但沒受什么照顧,反而還死得這么快,說沒有蹊蹺,您信嗎?” 唐伯虎只覺額上沁出密密的汗珠:“你是說,他們想對付的其實是程先生,我不過是……” “是一個靶子?!痹鲁氐溃澳母哒{(diào)與名聲讓他們輕易選中了您來充當(dāng)這個角色。這樁前車之鑒一方面證明了文官內(nèi)部并不是一塊鐵板,我們有可以cao作的空間,另一方面也提醒我們要小心謹(jǐn)慎,最好使用化名,才能避免仇家上門。” 沈九娘聽到此處已然是呆若木雞,她萬萬沒想到,竟然能聽到這樣一篇話來。這已經(jīng)不是尋常十幾歲孩子能有的見解,若非多年在權(quán)力場中耳濡目染,不會僅憑唐相公的口述,就能看到這個地步。 唐伯虎不解道:“仇家,化名……做什么?” “先打探消息吧,就從梅龍縣令與池州知府的關(guān)系網(wǎng)入手?!痹鲁匦闹敲?,她能夠在龍鳳店中隨機應(yīng)變,大獲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有足夠的時間與機會摸透其中每個主體的性格與想法。可現(xiàn)在要動手的地方一下子變成了大明官場,如果沒有足夠的信息,判斷與決策一定會出現(xiàn)偏差。 她看向唐伯虎,解釋道:“如果一次拉七卿中的三位下水,風(fēng)險太大了,我們還是得精確一下,到底將李鳳姐之死歸在誰的頭上比較穩(wěn)妥。只要這事鬧得夠大,被選中的那個倒霉蛋地位夠高,身上的篩子夠多的話,自然會引起一場大紛爭,就如同您那年的科舉案一樣。而我們就能趁著鷸蚌相爭,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至于是多是少,就看天命了。” 唐伯虎大為震撼,攥緊手心,他愁眉不展:“可是,這等密事,能去哪里打聽呢?” 月池奇道:“您不是還有幾個朋友的嗎?” 唐伯虎哽了哽道:“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實際與唐某一樣……絲毫不關(guān)心人事格局……” “這樣的話。”月池蹙眉,“可就難辦了……” 倆人正相對為難間,忽然聽到了敲門聲。沈九娘推門而入,她端面的雙手微微顫抖,臉浮現(xiàn)出紅暈,一見月池與唐伯虎同時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不由語無倫次道:“妾身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只是……妾身對唐相公是決計沒有壞心的。妾此來,是想說,如果要打探這些,妾應(yīng)該能幫上忙。” 月池驚喜地睜大眼睛,對呀,她是官妓,風(fēng)月場中魚龍混雜,消息只怕也是靈通異常了。 第16章 轉(zhuǎn)處還藏玉線頭 至此,唐解元忙碌的生活就開始了。 池州府中百姓大多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guī)律。深夜時分,萬籟俱寂中,只有打更人的敲梆子聲時不時響起。靜謐濃重的夜色被那一聲嘹亮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劃破,可在瞬息間黑色的潮水又迅速聚攏,將這大半座城池都籠罩入沉沉的睡眠中。只留下一處歡飲達旦之地。 這里處處都是燈火,將金粉樓臺照得如同白晝,脂粉香氣順著微涼的晚風(fēng)飄來,吹得人心頭都是一蕩。更引人注目的是這里的談笑聲,年輕女子笑聲既如蜜糖般綿軟,又帶著烈酒般的放肆,或老或少的男子聲也夾在在其中。 打更人站在黑暗里,直勾勾地看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駛?cè)脒@溫柔鄉(xiāng)、風(fēng)月場,他不由舔了舔嘴唇,心道:“要是能進去享樂一番,不知道能有多美。” 不過,他也心知肚明,以他的收入來說,娶個老婆都是勉強,更何況進這種銷金窟了。他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華麗馬車上走下來的那幾人,頭上金飾,一身綾羅,腰墜美玉,一看就是身家非凡,難怪他們將將走到門口,老鴇與龜奴就似嗅見花香的蜜蜂似得圍上來,前前后后地打轉(zhuǎn),將他們迎入包廂,又喚來好幾個姑娘。 其中一個就是懷抱琵琶的沈三娘。沈三娘本以為這又只是一次尋常的陪客,可是,處處有意外,無巧不成書,驚喜來得就是這么突然。 酒過三巡后,就聽其中一人賠笑道:“焦兄,不知在下前幾日所說的那件事,焦翁那邊可有辦法?” 誰知,這位被稱為焦兄的人笑道:“我叔叔說了,些許小事罷了,也值得去煩他,你們直接報一個自盡不就好了?!?/br> 開口的那位公子嘆道:“并非是我們不想,而是那女子臨死之前寫了一首詩,正在那些好事文人中傳頌,那些都是有功名的人,不能打不能罵的,我姑父因此還是有些擔(dān)心,還請焦翁看在同鄉(xiāng)的面子上想想辦法,從中轉(zhuǎn)圜。若嫌禮物過于鄙薄,姑父愿意再奉厚禮,以求個安穩(wěn)……” 焦兄哼了一聲:“難怪我叔叔說,那些南蠻子文人最是可氣,王兄放心,你這般厚待,我焦某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自當(dāng)替你想想辦法,不叫吏部那群人無緣無故找你們的麻煩?!?/br> 吏部?沈三娘只是粗通文墨,對此聽得半懂不懂,有心想問,卻又不敢開口,只得眼睜睜看著先開口的那位對著焦公子千恩萬謝,車轱轆似得的好話不要錢地往外倒。終于,他們喝醉了,分別摟著姑娘回了房間后,沈三娘才借口更衣偷跑出來。 她才剛剛見到鴇母,鴇母就是大吃一驚:“你怎么不去好好陪焦公子,跑到這里來了!” 沈三娘賠笑道:“mama,焦公子已經(jīng)由露華陪著去休息去了。女兒來此,有一事請教您老,這位姓焦的公子究竟是什么來頭,看著好生氣派,而其他那些同他同行的人對他也是畢恭畢敬的?!?/br> 鴇母重重拍了下大腿:“你是不是傻呀,都知道他來頭不小了,你還不趕快抓住這只金龜,反而跑到這里來嘀嘀咕咕!” 沈三娘搖著她的胳膊道:“女兒是今日身上長了幾個痦子,怕引得貴客不喜,所以才沒有湊上去,這不是向您打聽打聽,下次好把握機會嘛。” 鴇母嗤笑一聲:“還下次,做你的美夢吧,人家是京城的貴人,到此來要么是過路,要么是游玩,指不定明兒就走了。行了,既然長了痦子,就去睡覺吧,下次別浪費機會了啊?!?/br> 說著,她揮舞著桃紅色的絲巾,一搖一擺地就走了。沈三娘無奈地一跺腳,只得回房去,將今日之事寫到信封里,托人捎給有求于她的meimei沈九娘。 在這封信到達時,月池、唐伯虎與沈九娘已然等了好幾日的消息,其間他們也收到了不少的訊息,然而,結(jié)果卻不盡如人意。月池雖然面上一如常態(tài),心里卻也漸漸地失望起來,是她想得太簡單了,畢竟不是受過訓(xùn)練的專業(yè)人士,也不是特特抽出時間去探查,在這樣的情況下,遇上關(guān)鍵信息本就是難于登天,因為聽不懂而錯過的概率也在八成以上。 太后的千秋節(jié)可就快到了,這樣的時機千載難逢,難不成真要她如盲人擲飛鏢一般全憑運氣嗎?她正暗自思索間,就見沈九娘步履急促地入門來,對她道:“小相公,我三姐來信了?!?/br> 月池身旁的唐伯虎急切道:“快拆開念念?!?/br> 誰知道聽罷之后,月池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立時翻轉(zhuǎn),果然是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月池定定看向唐伯虎:“能與吏部官員打交道,必然是六部一院中的官員之一;對南方人蔑稱,就說明是北方人;這個焦公子口稱叔叔,那就是同族同姓。這樣看來,只能是那一個人了?!?/br> 唐伯虎與月池同時脫口而出:“禮部右侍郎焦芳!” 月池不由莞爾:“真是萬萬沒想到,最后這線竟然落到了八竿子打不到的禮部里。” 唐伯虎卻皺眉道:“素聞焦芳此人,蠻橫無理,不學(xué)無術(shù),沒想到還收受賄賂,真是無恥之尤?!?/br> 月池道:“先前不過聽先生提過一嘴,還未曾請教,他究竟是如何個蠻橫無理法?” 唐伯虎道:“他的名聲,在士林中是臭不可聞。大學(xué)士萬安曾說他:“不學(xué)如芳,亦學(xué)乎?!彼犅勚螅岛拊谛?,竟然當(dāng)眾恐嚇官員,說必是當(dāng)時狀元公彭華在背后中傷他,他若是當(dāng)不上學(xué)士,就要在長安道上把彭華捅死?!?/br> 月池大吃一驚,在儒學(xué)如此興盛的明代,竟然還有行事這么簡單粗暴的官員,她追問道:“后來呢?” 唐伯虎無語道:“彭華因此日夜憂心,只得去求大學(xué)士萬安,最后錄他為侍講學(xué)士了。” “果然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月池嗤笑一聲,又問道,“那他如此仇視南方人,您可知道緣由?” 唐伯虎搖搖頭:“我在京時,并沒有聽說他有這個毛病吶……” “那看來,是您離京后出的事了?!痹鲁仂`機一動,“看這位焦公子的語氣,似對吏部官員多有不滿。對了,吏部尚書馬文升是哪里人來著?” 唐伯虎奇道:“是他同鄉(xiāng)啊,馬尚書與焦芳均是河南人。不過,馬尚書是今年才上任的,對了,前一任尚書倪岳倪尚書,似乎就是南方人!” 月池思索片刻道:“看來,馬尚書并沒有因為同鄉(xiāng)之誼而與焦芳站在一邊,反而秉承了前一任倪尚書的態(tài)度。那就是他了,他行事如此狂妄,睚眥必報,又為士林所不喜,我們?nèi)舨怀脵C踩上一腳,簡直是天理難容。先生,我們現(xiàn)在便可開始行動了。” 此話一出,非但唐伯虎,就連沈九娘也是緊張地看向月池,月池道:“您先寫一封替李鳳姐伸冤的文章,托您的朋友交給戶部府倉大使?!?/br> “嗯?”唐伯虎疑惑地睜大眼睛,沈九娘也不解道:“可是,小相公,剛剛不是在說禮部與吏部嗎,這怎么又扯到戶部了?” 月池道:“沈姨有所不知,戶部府倉大使掌管朝廷供品購買,雖掛戶部之名,卻是由吏部銓選,多由吏員充任。以馬尚書的鐵面無私,這樣的肥缺,他必定會選一個品行正直之人。” 唐伯虎已然明了:“品行端正意味著好打抱不平,他一定會被此冤情所打動,拿此稿回去向馬尚書說明前因后果,屆時就能告焦芳一個收受賄賂,隱瞞案情!” 月池搖搖頭:“未必,焦芳的確厭惡馬尚書,馬尚書卻不一定愿為這等小事與他斗個你死我活。況且,這在馬尚書眼中,估計是一樁已經(jīng)了結(jié)的案子了。我之所以找他,是因為他不過九品官,容易接觸,同時他既是吏部的人,又掛著戶部的職,能接觸的大員也要多些。” “不過這也不能完全保險?!彼聪蛏蚓拍?,問道:“沈姨,您在這方面消息靈通,可知道哪個戲班或者樂坊中人與朝廷相連。” 沈九娘想了想道:“我的確認(rèn)識幾位,一個是我的同鄉(xiāng)——蘇州張梅谷,他擅長洞簫,他的朋友中有一個叫過云適,是唱昆曲的大家,聽說非但技藝非凡,身上還有官職呢?!?/br> 月池挑挑眉道:“有官職的昆曲大家?那的確是了不得了啊。太后千秋,他們應(yīng)該都有進京的機會吧?!?/br> 唐伯虎訝異片刻后,否決道:“太后?你想請?zhí)笞鲋?,可是后宮從不干政,太后千秋大壽,也不會聽此不祥之曲的?!?/br> 月池又搖搖頭:“非也,非也,要聽此曲的不是太后,而是另有貴人。您只管做關(guān)漢卿與吳道子即可,這些繁瑣之事,不必您來cao心?!?/br> 沈九娘道:“關(guān)漢卿可是戲劇名家,小相公莫非是還要唐相公寫戲本?” 月池點點頭,沈九娘聞言粲然一笑:“這可太好了,妾身終于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了,妾身粗通音律,愿助相公一臂之力?!?/br> “九娘,你對我的恩情已經(jīng)很多了?!碧撇⒏屑さ匚兆∷氖?,沈九娘羞怯地搖搖頭:“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四目相對間,脈脈溫情流淌。 月池清了清嗓子道:“我還沒說完呢,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話一出,倆人面上都是通紅,急急忙忙地松開手。月池抿嘴一樂,繼續(xù)道:“先生也要抓緊動筆畫畫了,之前一直阻止您構(gòu)圖,是不知要往怎樣的風(fēng)格靠攏?,F(xiàn)在看來,最好能以驚心動魄為佳?!?/br> 唐伯虎有些疑惑:“驚心動魄?” 月池一時有些詞窮,她對這方面委實不是很擅長,只得搜腸刮肚道:“就是讓人一眼看了,十分震撼的那種?!?/br> 唐伯虎若有所思,起身就開始踱步。至此,唐解元忙碌的生活就開始了。 第17章 倚竹雙絲明玉細 不是替李鳳姐伸冤,而是替她及其母各求一座貞潔牌坊。 鶯兒與船夫們見此情景,都是滿心疑惑,目瞪口呆?;⒆幽贻p氣盛,找了機會對鶯兒道:“你們這全家是都中迷魂藥了?” 鶯兒心里也犯嘀咕,但嘴上卻呸道:“你滿口胡沁些什么呢!” 虎子被罵得一愣,不服氣道:“本來就是嘛,要不是中了迷魂藥,怎么三個人都忙到一處了?,F(xiàn)下還要改變行程,往應(yīng)天府去了,原來不是說要回蘇州的嗎?!?/br> 鶯兒愈聽心里愈火大,她一甩帕子:“要你管!” 說著她抬腳就走了,虎子一臉委屈地回了船艙,劉大爺見他道:“這是又去撞南墻了?” 虎子嘟囔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br> 劉大爺笑道:“我算是瞧出來了,這兩口子都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多說無益,是騾子是馬,等讓他們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br> 虎子急切道:“那萬一是騾子,不是馬呢?” 劉大爺拍了他一下:“那你又能咋辦,又不是你騎,你管得著嗎,劃船去吧!” 卻說那廂,鶯兒氣勢洶洶地走到門口,剛準(zhǔn)備敲門,就聽里間傳來她家娘子的聲音:“為何要寫這周氏的事,周氏不是在生李鳳姐的時候,就難產(chǎn)死了嗎?” 月池的聲音幽幽響起:“人死魂尚存,鳳姐遭此苦楚,生身母親豈能袖手旁觀,她萬一一直都悄悄跟著李大雄身邊,睜著眼看著呢?” 鶯兒不過是個小丫頭,本來膽子就小,心里又存著疑影兒,當(dāng)下就尖叫出聲。里間的談話聲戛然而止,沈九娘快步出來,攬著她道:“鶯兒,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