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貴極人臣在線閱讀 - 第91節(jié)

第91節(jié)

    戴銑急急問道:“劉兄有何高見?”

    劉菃被問得一愣,他皺眉半晌方道:“不若,咱們?nèi)ご饔?。戴御史乃四朝元老,素有官聲,說不定能為我等指一條明路?!?/br>
    這一意見得到了大家的贊同。他們絲毫不敢耽擱,直奔戴府而去。戴珊正在泡腳,準備就寢了。實木大盆中,渾濁的藥湯散發(fā)著濃烈的藥氣。戴珊慢慢把干瘦如蘆柴棒的腳伸進去,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喟嘆。一旁的老妻笑道:“燙一燙腳,晚間睡覺也暖和些?!?/br>
    戴珊看著昏黃燭火下,妻子鬢邊的白發(fā),心中也不由生出柔情來,他忙把腳移到角落:“你也來泡泡?!?/br>
    戴夫人一愣,隨即嗔道:“咱家又不是只有一個盆了,叫下人們看見成什么樣子……”

    她的語聲在戴珊的目光中變得越來越小,她最后方道:“我纏了足,有白布時看著小巧,可解了布帶就不成樣子了?!?/br>
    戴珊一愣,他握住戴夫人的手道:“你我都是即將入土的人了,何必還在乎這些。再說了,我的腳也不好看吶?!?/br>
    戴夫人失笑,她的眼眶微微濕潤了,隨即坐在了戴珊身旁,脫了鞋襪慢慢把腳探進去。她扭曲的腳踩在戴珊的瘦腳上面,滿是老年斑的手被戴珊同樣粗糙的大手握在掌心里。他們四目相對,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風華正茂時的倒影。少時夫妻老來伴,他們相伴走過人世的春秋,也會攜手到地下長眠。

    許是因這溫馨的氣氛,戴夫人心中鼓起了勇氣,她忽然開口道:“老爺,你、你致仕吧。”

    戴珊暈陶陶的腦袋仿佛被誰當頭打了一棒,他一下就驚醒了:“你說什么?”

    戴夫人深吸一口氣:“妾身是說,請您致仕吧。您和妾身的年紀都已不小了,咱們也該安享晚年了,不如回老家去,咱們還能弄一個小院子,你種幾畝地,我喂一些雞鴨鵝。孩子們回來了,咱們還能……”

    戴夫人的眼睛明亮得像星星一樣,就像新婚之夜時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一般。戴珊到嘴邊的呵斥被生生咽了下去,他以沉默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戴夫人太了解他了,她明白他的意思,可不愿就此退縮,她道:“老爺!您……”

    一語未盡,門口忽然傳來小廝的聲音:“啟稟老爺夫人,有三位給事中老爺說有大事想與老爺相商?!?/br>
    戴夫人搶先一步道:“讓他們明兒再來,這都什么時辰了!”

    戴珊卻打斷道:“不,替我更衣。”

    戴夫人一怔,她緊緊抓住丈夫的手:“別去了,你以為你還是年輕小伙子嗎,你都七十多歲了!”

    戴珊道:“我深受皇恩,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要為朝廷效命?!?/br>
    他掙開了戴夫人的手,向前走去。戴夫人望著他的背影,淚水不由滾落。

    戴銑等三人坐在戴家的花廳里,竟有幾分瑟縮,一見戴珊來,亦是欲言又止。戴珊道:“何故做此小兒女態(tài),難不成在節(jié)日深夜叫老夫出來,就是瞧你們大眼瞪小眼嗎?”

    呂翀忙道:“當然不是!松厓公容稟?!?/br>
    他語罷看向戴銑,戴銑一橫心,將前因后果都說了出來。呂翀則在一旁不斷補充。劉菃眼看戴珊瞇成一條縫的眼睛越睜越大,最終射出刀鋒一般銳利的寒光。半晌,戴珊方道:“都回去吧,把此事爛在肚子里,決計不要泄露半分。私入天牢是大罪。”

    呂翀道:“可這事兒……”

    戴珊擺了擺手:“明日,老夫就入宮面圣?!?/br>
    呂翀有心再問,卻被戴銑不斷地拉袖子,他只得閉嘴和他們一塊退了出來。出門,他方道:“你們怎么不多問問呢?”

    劉菃道:“戴御史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他既然說了,就一定會想法子應對。咱們靜候佳音就是,若是不成,我們再想法子也不遲。”

    呂翀這才被安撫下來,幾人回家去一夜未眠。而戴珊也是一宿地輾轉(zhuǎn)反側(cè),他想到了那日入宮前,李越慘白的臉,難怪、難怪他會那樣……第二日天剛蒙蒙亮,他就起身,坐上藍呢大轎入宮去了。

    朱厚照正在吃“薰蟲”,名字雖嚇人,實際卻只是面粉攤得餅而已,其中別出心裁卷上了蝦rou和木蘭芽。朱厚照吃得津津有味,問道:“這是誰進得?”

    侍膳的小太監(jiān)道:“回稟萬歲,是劉太監(jiān)?!?/br>
    朱厚照的動作一頓,頓覺嘴里鮮香肥美的蝦rou都失去了滋味。他擺擺手,示意撤下去,小太監(jiān)眼前一亮,忙趁機把谷大用進獻的雞腿銀盤菇卷餅獻上來。朱厚照正待嘗一個,就聽人回稟,戴珊求見。這下,第二個“薰蟲”也吃不下去了。他皺眉起身,擺駕武英殿。

    初春的陽光還是極淺淡單薄的,透過菱花式的窗格射了進來,在地磚上投上了點點光斑。戴珊被叫起之后就賜了座,他坐在文竹方凳上,眼瞧著朱厚照坐在龍椅上,正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朱厚照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戴珊此來決計不會是說什么好話,但他沒想到,戴珊竟然會放出這么一個驚天巨雷。戴珊道:“……老臣使人去見俞澤后,終明萬歲為難之處。老臣愿為萬歲排憂解難……”

    朱厚照的腦子嗡得一聲,怒火如巖漿噴涌一般直沖天靈蓋,但在觸及空氣后卻又漸漸冷卻下來,他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喜形于色,隨心所欲的皇子了,他終于漸漸學會了隱忍和謹慎,他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意:“真不愧是戴先生,那群廢物,果然攔不住您。俞澤也同您招了?”

    戴珊顫顫巍巍地起身跪下,冰冷的地磚上寒意漸漸沁入膝蓋,他心下苦笑,昨晚夫人的藥湯又白泡了。他磕頭道:“萬歲恕罪,此事是臣莽撞,但臣的確是出自對萬歲的一片忠心……”

    朱厚照挑挑眉,譏誚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可他的語氣卻益發(fā)和煦:“先生的為人,朕還是信得過的。此事被您知曉了,也無甚大不了。先生說為朕排憂解難,可是有良策?”

    戴珊再叩首道:“劉瑾謀害世子,栽贓嫁禍,罪該萬死,臣請萬歲秉公辦理,也可給宗室一個交代。至于李越,他雖是被牽連,可因色誤事,亦動殺心,不妨找個由頭將他貶斥出京,以觀后效?!?/br>
    戴珊到底對月池有幾分回護之心,找個由頭即是將她從這事中撇清干系,雖被貶出京,可到底還可保住性命。只可惜,這事兒從一開始就糟了。

    朱厚照手上的玉戒指發(fā)出清鳴,他看向戴珊:“俞澤在你這兒招得是,是劉瑾為了害死李越,所以刺殺世子,嫁禍給李越?”

    戴珊聽得語氣不對,他忙把俞澤的供詞呈了上來,問道:“難不成,俞澤在錦衣衛(wèi)處的供詞不一致?”

    朱厚照看著紙上鮮紅的血手印,嗤笑一聲:“奇了,他在朕這兒,受盡酷刑,可是什么都沒說,怎么先生遣人去問,一下就問出來了呢?!?/br>
    戴珊怔怔地看向朱厚照,他感覺自己好像跌入了一個怪圈,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六科廊中,劉菃等人亦是心急如焚,他們打聽過了,戴珊一早入宮,到如今都沒出來,而其他人則在纏問戴銑,大伙費了那么多心力,一塊把他送進了天牢,他出來怎么能裝聾作啞呢?其中以劉宇追問得最為起勁。他對著戴銑道:“究竟牽連到了什么樣的人物,能把戴賢弟嚇得做了縮頭烏龜?!?/br>
    戴銑面有慍色,但仍咬緊牙關(guān),劉宇心下吶喊,越發(fā)煽風點火,真?zhèn)€有人動了真氣。劉文端一把揪住戴銑的脖頸斥道:“你這般畏畏縮縮,真叫人不齒?!?/br>
    戴銑的臉漲得通紅,他道:“不是我退縮,而是……你們別問了,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得?!?/br>
    旁人見他這幅大義凜然的模樣,越法惱火。給事中葉相忿忿道:“算是我們瞎了眼,他不肯說也無所謂,大不了我們再混進去一次就是了?!?/br>
    劉菃一驚,他忙道:“你們瘋了,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劉文端斜睨了他一眼:“你以為人人都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戴銑被堵得臉紅脖子粗,劉菃又忙出來打圓場,就在大家吵吵嚷嚷,熱鬧如菜市時。呂翀忽然像一陣風似得沖進來,他生性沖動,又受此沖擊,哪里還想著保守機密,當即嚷嚷道:“大事不好,宮里說,戴御史要告老還鄉(xiāng)了!”

    戴銑和劉菃仿佛挨了一悶棍,他們面面相覷,眼睛瞪得像凸眼金魚,其中卻血絲密布。戴銑脫口而出:“怎么會這樣,怎么連戴御史也?他一定是被逼得!”

    劉宇打了一個激靈,他急急道:“你怎么知道,難道戴御史致仕和你有關(guān),還是有這案子有關(guān)?”

    劉菃一面強笑著說沒有的事,另一邊卻對戴銑不住地使眼色。可戴銑的心中卻被悲憤和狂暴充斥,他道:“我等顧及皇上的聲名不愿大肆宣揚,可皇上卻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面,一意孤行,連戴御史這樣的四朝元老都能輕易貶斥?!暢既绮萁?,臣視君如寇仇。’劉兄,事到如今,我們還有什么好顧及得呢?”

    劉菃為難地看向他:“可戴御史有囑托……”

    戴銑卻打斷道:“如今戴御史自身難保,我們難道能袖手旁觀嗎?諸位,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實說了吧?!?/br>
    整個六科廊里都回蕩著他洪亮的聲音。戴銑朗聲道:“世子之薨,實是劉瑾為嫁禍李越而做的!李越與世子爭搶俞氏不成,懷恨在心,而劉瑾為了害死李越,所以先下手為強,劫走俞澤,讓他殺了世子,再把罪名撇在李越頭上。萬歲為了自己的顏面和保住他兩個近臣,這才不允九卿會審!”

    劉宇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他已經(jīng)僵硬成了一塊木頭,愣愣地看著眾人在一片嘩然之后,群情激憤,要去伏闕懇求皇上收回成命。他有心想要阻止,卻像掉入洪水中的羽毛一般,起不到絲毫作用,到最后,他只能偷偷溜出隊伍,直奔劉瑾的府邸。

    而在武英殿,戴珊對此還渾然不知。朱厚照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你被當槍使了。

    俞澤既恨月池將他們?nèi)規(guī)脒@名利場,又恨劉瑾為了爭權(quán)奪利,不擇手段,還恨身為皇帝的朱厚照,放縱宗室和臣下,害得他們這些平民苦不堪言,所以他都要報復。他在錦衣衛(wèi)的嚴刑拷打下只字不言,卻逮著戴銑說出了謊言,這是依著劉瑾所教,一方面是為了讓月池一命嗚呼,另一方面則是惹得宗室不滿,君臣猜忌。只是,劉公公本來想殺了月池,沒想到卻陰差陽錯卻把自個兒也帶了進去。

    而俞澤本以為帶上劉瑾,就會讓他和李越一起萬劫不復,孰不知由高層文官在朱厚照面前狀告劉瑾和李越,反而加重了朱厚照的另一重猜想。要知道,朱厚照和月池都曾想過,會不會是文官集團因?qū)Ω母锊粷M,所以借汝王世子、李越和劉瑾的命,來打擊皇帝本人。畢竟宗室是天子的親眷,李越和劉瑾是天子的左膀右臂,一次除掉這三位,天子本人多年的布局都會為之動蕩。

    一家的命案卻由于幾方勢力的裹挾變得撲朔迷離。朱厚照手中已有戴珊和俞澤兩條線,朱厚照現(xiàn)下打算通過戴珊查探下去,找出幕后主使??纱魃簠s不愿和盤托出,他也是文官中的一份子,心知如果任由朱厚照查下去,如若真查出幕后主使是文臣,必定會興大獄,屆時不知多少無辜的清正之士會受牽連,旁人不說,就是戴銑、劉菃和呂翀三個,就必死無疑。所以,老先生把嘴閉得像蚌殼一樣,希望能在朱厚照這兒把此事到此為止,他寧愿自己私下去想法子查探。

    但朱厚照豈會善罷甘休,他道:“您不說,朕難道就不知道了嗎?這些天誰去了您家中,錦衣衛(wèi)和東廠要查探易如反掌,朕一個個地排查下去,遲早會揪住狐貍尾巴?!?/br>
    戴珊苦笑道:“萬歲,何苦要如此喊打喊殺,不若將此事交由老臣,老臣必定會給您一個交代?!?/br>
    朱厚照靜靜地看著他,他深棕色的瞳孔在澄澈如水的日光下如琉璃一般,他溫言道:“先生已然年老,朕早就有意讓您衣錦還鄉(xiāng),安度晚年,又怎能再勞動您?!?/br>
    戴珊的心沉沉地墜了下去,他是個堅強的人,可到底也是血rou之軀,如何經(jīng)得起一次又一次地重創(chuàng)?他想起了老妻的話,終于心灰意冷了。

    他的頭在地磚上發(fā)出一聲悶響,眼中孝宗皇帝蒼白瘦弱的面孔一閃而過,渾濁的淚水順著他的眼角劃過,他輕輕吸了吸鼻子,開口道:“那就請萬歲,允老臣致仕吧?!?/br>
    戴珊在說實話和致仕之間,選擇了致仕。這的確有點超乎朱厚照的預料,但他沒想到,讓他吃驚的事還多著呢。就在朱厚照擬旨之后,殿外忽然傳來了隆隆的鼓聲。六科廊的給事中們敲響了登聞鼓。

    李家中,時春急匆匆地奔回家,沖進了月池的書房,在月池疑惑的目光中,喘著粗氣道:“出大事了,有文官敲了登聞鼓,棋盤街那兒的人都嚇壞了,好像還是為了那樁案子!”

    月池霍然起身,她放在桌上的茶盞因這動蕩摔得粉碎,濺了大福一身的茶水。狗子不高興地直叫,可月池已經(jīng)顧不上它了,她的面容像玉像一般,輕聲道:“叫他們備馬,我要立刻進宮。”

    第172章 廟堂之上動干戈

    您瞧,跪也沒用吧。

    劉瑾聽到這震天的鼓聲時, 還在喜笑顏開。言官果然都是一串炮仗,一個火星就能炸成這樣。他頂著被滿門抄斬的風險,費了這么大的力氣, 辛苦籌謀總算沒有白費, 李越這次即便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再無和他相爭之力了。

    他樂呵呵地讓下人上了一盅佛手酒和一碟糟鵪鶉,劉瑾剛剛撕了一點腿子,吃得滿嘴流油時,劉宇就像被鬼攆一樣沖進來。劉瑾還在大笑:“我知劉先生是急著向我報喜,可您這跑得也太快了, 烏紗帽都歪了,哈哈哈??熳?, 我叫家人去整治一桌酒菜,咱們好好喝一壺?!?/br>
    劉宇急得跺腳:“還喝什么呀,再耽擱下去,您可就要去法場上喝一壺了!”

    劉瑾的酒被驚醒了一半:“你說什么?給事中們不是去擊登聞鼓去了嗎?”

    劉宇的臉上和脖子上都是汗水,他喘著粗氣道:“可他們不僅告李越,還告了您啊。俞澤那個王八蛋,他反水了, 他告訴言官的是,李越圖謀刺殺, 而你是為了嫁禍李越,下手害死了世子!”

    劉瑾的嘴張得同青蛙似得,他下意識想站起來, 卻一時沒立穩(wěn), 又一屁股栽了下去, 身后的椅子咕咚一聲撞在粉壁上。劉宇忙一個箭步上前來,急急拽住了劉瑾的胳膊,像拔蘿卜似得把他拔起來:“劉公,如今可不是發(fā)愣的時候,千鈞一發(fā),危在旦夕,您倒是想想法子呀!”

    劉公公急急咽了兩口唾沫,才勉強定下神來:“替咱家備轎,不是,備馬!咱家要立刻入宮去!”

    馬很快就備好了,劉瑾在下人的攙扶下,艱難地爬上馬去,狠狠一夾馬肚子,馬兒驚叫一聲,就像離弦利箭一樣射到皇城口。劉公公此時已經(jīng)被顛得頭暈目眩了,下馬時差點從馬背上滾下來,還不容易穩(wěn)住了身形,他也顧不得喘口氣,撒腿直跑。

    宮門守衛(wèi)見此情景都在發(fā)笑:“劉太監(jiān)又掙命去了?!?/br>
    宮中,驚魂甫定的戴珊已然被朱厚照差人送出宮去了,朱厚照道:“戴先生既已選好了,就當速速歸家享受田園之樂,何必還cao心這里的污糟事呢?”

    戴珊急得里衣都濕透了,他道:“萬歲容稟,六科給事中并非存心冒犯萬歲,定是背后有小人挑唆,這才舉止失當……”

    朱厚照此刻面上已沒有一分驚怒,他靜靜聽戴珊略有些語無倫次地將話說完,這才揮揮手道:“戴先生放心,朕心里有數(shù)?!?/br>
    有數(shù)?戴珊聽著不同尋常的溫言,反而心驚rou跳,他有心豁出老臉來,賴在這里不走,可公然抗旨也是大罪啊,他心念一動,索性告退,一出武英殿的門,就扭頭去內(nèi)閣衙門。這途中正碰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劉太監(jiān),兩人四目相對雖都是火花四濺,但此刻雙方都無心糾纏。

    戴珊是氣喘吁吁地往內(nèi)閣衙門一路狂奔,劉瑾則是痛哭流涕地跪在武英殿中喊萬歲。

    朱厚照手中正拿著六科廊言官遞上的奏疏,劉瑾聽著他念道:“伏望奮乾剛,絕私愛,上告兩宮,下諭百僚,將李越、劉瑾等明正典刑,以回天變,泄神人之憤,潛消亂階,以保靈長之業(yè)【1】?!?/br>
    明正典刑?劉瑾也在宮中待多年了,措辭如此激烈的奏疏,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說什么若是不絕私愛,就會惹得上天震怒,祖宗基業(yè)動蕩,這簡直以輿論為利劍,架在萬歲的脖子上,逼著他處置人啊。

    劉瑾在大驚之后,卻漸漸冷靜下來,他太了解朱厚照的脾氣了,小老虎只能順毛捋,越是強硬,反而越會激得反彈。

    他的腦子正在飛速運轉(zhuǎn)時,就聽朱厚照問道:“神人之憤,是指何事?”

    張永在一旁答道:“回稟萬歲,這……是欽天監(jiān)楊源所奏,世子蒙冤被殺,朝中小人橫行,已引起了星宿變動,乃是上天震怒的預兆。”

    朱厚照冷笑一聲,他霍然起身,一腳將整個御案都踢翻,隨著這一聲巨響,武英殿內(nèi)所有人的宮人太監(jiān)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出,恨不得立刻就能找條地縫鉆進去。

    只有劉瑾,膝行到朱厚照腳下,抱著他的腿慷慨陳詞:“萬歲,奴才真是冤枉的,真是冤枉的啊,他們?yōu)榱藰?gòu)陷李御史和奴才,壞了萬歲的大計,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可憐世子年紀輕輕,居然就那么去了,這些人還要借他的死,來脅迫萬歲,奴才實在是……”

    朱厚照低頭看向他,他目光就像電一樣,仿佛要看透劉瑾的五臟六腑:“若朕知曉其中有你的事,你可知下場如何?”

    劉瑾心中瑟縮一下,又鼓起勇氣道:“奴才不過是萬歲的一條狗,您要殺要罰,不過是動動手指的功夫。奴才一條賤命,死不足惜,但是此例不可開,此風不可長啊,若是您今兒應允了六科廊所請,那么日后事無大小,只要您與群臣意見不合,他們便會群起而攻之,以天象、以眾意威逼您就范。這是以下犯上,這是天大的不敬。他們嘴上是一片忠心,心里卻是想將萬乘之尊,變成他們手中的提線木偶吶?!?/br>
    朱厚照的臉色已然鐵青,張永見勢不好,劉瑾只怕又要逃過一劫,忙道:“爺,六科廊如何會有這樣的膽子,他們不過是一群腐儒,聽到點風聲就急了罷了,只是枳句來巢,空xue來風,這事鬧得這樣大,必有原由,不如先去查探真?zhèn)?,再做決斷。”

    劉瑾暗罵張永不是個東西,他忙道:“張哥此言差矣,若有奏疏,什么時候呈上不可,非得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遠的不說,憲宗爺和先帝爺在位時,這登聞鼓可是一次都沒響過,如今萬歲才登基幾年,就敲成這樣,這不是擺明欺負皇上年幼嗎?”

    張永氣急:“你!言官們哪里是欺負萬歲年幼,依我看,分明是懼怕你這個大鐺攔截奏疏才是。反正這事兒你也不第一次做了不是?!?/br>
    劉瑾看向朱厚照,惶恐道:“萬歲,他胡說八道,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朱厚照喝道:“行了!都給朕閉嘴。傳朕的口諭,告訴他們,朕已悉知,自有圣裁?!?/br>
    劉瑾望著傳旨小黃門遠去的背影,心知自個兒的命是暫時保住了,他腆著臉道:“恐他們不會善罷甘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