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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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頭戴黃帽的喇嘛進門來,見狀用漢語叫道:“快躺下,別動了!” 月池被他按了下去,張口欲言,卻說不出話來。喇嘛忙給她倒了一盅水。月池咕嚕嚕喝盡之后,才斷斷續(xù)續(xù)道:“多謝救命之恩,請教您的高名……這是何處?” 丹巴增措的目光閃爍,應道:“貧僧是傳教的僧侶,法號丹巴增措。哎呀,你先別起來?!?/br> 月池乍聽之下,頭皮一緊,這才注意到他的打扮。此人約莫三十歲左右,皮膚黝黑,身材健碩,頭戴黃色僧帽,身著紅色僧衣。她心下一驚:“你是黃教僧人?這是哪兒?” 朱厚照好佛,月池身為伴讀,怎么會不讀點佛理,更何況西藏喇嘛事關明藏關系,她自然也有所了解。黃教是大師宗喀巴所創(chuàng)立的藏傳佛教宗派,又稱格魯派,因高度尊崇佛門戒律,所以被稱為善規(guī)派,又因頭戴黃帽,所以別稱為黃教。黃教中的大師素來與明友好。明藏之間的關系,都依靠黃教來維系和諧,永樂爺時,就有高僧班丹札釋入京,歷事五朝,備受尊崇,還被封為國師。因著這種淵源,按理說,黃教僧侶應當在明地走動才是,這兒不會是在明地吧?! 她心知肚明,要是在這樣的境況,在九邊顯露女兒身,只怕全家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她飛快打量四周,又發(fā)覺明明是在帳篷里。她心中萬分不解,總不至于,西藏和韃靼勾結在一起。 丹巴增措被她連珠彈炮的問題問得一愣,他正張口欲言時,帳外忽傳來人聲,來人同樣是說漢語:“只知道盤問別人,怎么不說說自己!” 月池一驚,丹巴增措更是立刻起身,侍立在一旁。月池心知,瞧這架勢,是正主來了。她目不轉睛盯著帳簾,見來人近前來。 來得是個韃靼男子,留著茂密的胡須,將整張臉都擋了大半,一時也辨不清年紀,不過從他露出的皮膚,還是能勉強看出,年紀并不是很大。他的一半張臉十分光潔,可另一半臉上卻有隱隱有一塊傷疤。他身上穿著帶血的皮袍,拎著蒙古腰刀,大刀金馬地坐在他們面前。 丹巴增措忙行禮道:“見過諾顏?!?/br> 諾顏?!月池只覺自己的太陽xue突突直跳,諾顏正是蒙語中領主的意思,這若是個韃靼領主,那他和達延汗……月池是萬沒想到,她是才出狼窩,又進虎口,落到此人手中,她要怎么才能掩飾身份。 她才剛剛醒來,又受到這樣的驚嚇,不由神色變幻,難以鎮(zhèn)定,一下就被嘎魯看出了端倪。他的眼睛一瞇,他先命丹巴增措退下,接著忽然用蒙語道:“不認識我了,你忘了你的腿了?” 月池下意識去看腿,傷腿在烈酒下的撕心裂肺之痛仿佛還沒過多久。她這一低頭就發(fā)覺不對,可已經(jīng)太晚了。嘎魯咧開嘴,露出森森的牙齒:“一個女人,穿著大將的服飾,帶著大將的令牌,知道黃教,還通曉蒙語。說!你究竟是什么人?” 月池想過會逼問,可沒想過會來得這么快。她只是略一遲疑,一柄蒙古腰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被壓得一窒,立馬開始拖延時間。她先是嘆了口氣,眼中淚光點點:“說來話長。” 嘎魯卻不上當,他反而將刀往前送了送:“少唧唧歪歪的,丑成這樣,還做這種做派,沒得叫人倒胃口!說,再不說,老子就一刀宰了你!” 月池先是一愣,隨即回過神,她鬧得自己形銷骨立,這臉如今是不管用了。她下意識后退,時春被她壓住,因而醒來,她斷喝道:“你干什么!” 她明明傷得更重,卻在情急之下,生生撲過來。她背上的傷口裂開,殷紅的血沁透傷布。月池驚得魂飛膽裂,她也不顧一切攔在她身前。這反倒把嘎魯嚇了一跳,他趕忙將刀收回來,可還是在月池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月池死死按住時春:“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你都這樣了,還想和人拼命嗎?!” 時春沒有答話,她只是盯著月池脖子上的傷口,接著轉頭看向嘎魯,警惕的目光同護崽的母狼沒有什么兩樣。 嘎魯先是一怔,接著嫌棄道:“問話而已,又不是要宰了你們。至于這么要死要活的嗎,這就是你們對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 月池先拍了拍時春以示安撫,接著深吸一口氣道:“恩公恕罪,還請恩公再取些金瘡藥來,待我替她包扎好,一定將一切都和盤托出?!?/br> 嘎魯定定瞧了她一會兒,這才去取了藥來。月池小心翼翼地去解時春的傷布,輕聲道:“疼嗎?” 嘎魯在一旁看得牙都酸了,他上前一把將布扯開,嘩啦啦將藥倒了上去。時春又一次疼得五官變形。 月池的眼中火焰升騰而起,可又生生忍下,她一邊替時春包扎,一邊咬牙道:“多謝恩公援手。” 嘎魯反倒有幾分刮目相看:“你不可能是尋常民婦,難不成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可這樣身份的女人,怎會到戰(zhàn)場上來?” 月池垂眸道:“恩公容稟,妾身郭氏,出身武定侯侯府,曾祖母乃洪武爺?shù)呐畠骸兰未箝L公主,說來本就是將門。” 女兒身是鐵定瞞不住了,那就得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她必須抬高自己的身份,才能確保自己有足夠的價值,同時,她還要解釋自己為何會這樣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這個謊委實不好編,可對把說謊當家常便飯的月池來說,也并非太難。 嘎魯著實吃了一下,這居然是個皇親國戚,心中半信半疑:“呵,公主的曾孫女,侯府的小姐,居然來打仗,你是把我當傻子哄?” 月池嘆道:“這說來,與我們武定侯府的傳承有關?!?/br> 她將武定侯府那一堆爭爵破事,以及李越與瑞和郡主的合作,原封不動地講出來,只是講到郭良至宣府救援時,她憑空加上了一個郭氏的假身份。她道:“姑祖母已然孤注一擲,可哥哥卻軟弱萬分,死活不肯出來,姑祖母恨得要殺了他。我既不能眼看家業(yè)毀于一旦,更不能眼看同胞兄長身死,于是和自己貼身侍女,主動請纓,女扮男裝,代兄營救,沒曾想,一場豪賭,卻毀于內訌?!?/br> 嘎魯聽完她所謂的身世,亦沒有太大的動容,他只問他自己關心的問題:“那你所說的有功名,看來從頭到尾都是在騙人了?” 月池的目光一閃,他好像對是否讀書有功名特別看重:“情急之下,欺瞞恩公,實屬無狀,還請恩公見諒。不過家中教養(yǎng)甚嚴,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不是我自夸,妾身雖無功名,可卻比那些有功名的男子,才學要更高。” 嘎魯聽得一哂,他仍舊硬梆梆道:“我這兒可不養(yǎng)說大話的人,行或不行,要試試看。” 月池一愣,她應道:“全憑恩公做主。” 嘎魯眼中劃過奇異的色彩,他道:“我聽說,你們漢人有個才子,得罪了他的哥哥,他哥哥讓他七步成詩,如不成,就立刻宰了他。不如,我們也來試試,就以你剛剛說的身世來作詩,要是你再騙我,我就把你們倆都送去做營妓。尋常民婦,我們這兒的人是睡慣了,還沒睡過大官家的女兒?!?/br> 月池剛剛醒來,正是頭暈目眩,先編出一套瞎話,已是大耗神思,好不容易過了一關,這個韃靼人居然還鬧什么七步成詩。眼看他即刻起身,抬腳跨出一步,時春的額頭也沁出了汗珠。她不由看著了月池,只見月池臉色蠟黃,嘴唇緊繃,僵硬得如石頭,顯然已是緊張到了極點。 時春一驚,她忙緊緊握住了月池的手,只覺她的手心一片冰涼,全是冷汗。月池一愣,低頭看向了時春。時春的眼中滿是信任和鼓勵,她將自己的手指與月池交握。月池只覺,好像是一個小炭爐,滑進了她的手中。她狂跳的心,突然冷靜了下來。她們二人就眼睜睜地看著嘎魯走出了一步、兩步、三步…… 嘎魯心中的期待因著月池的沉默而漸漸消逝,他暗罵自己是傻蛋,早在發(fā)現(xiàn)她們是女人時,就該丟在半路上,沒得浪費這么多人力、物力和藥材,最終弄回來一個只會說謊話的膿包! 他走到了第五步,終于不耐煩地回頭道:“你是啞了嗎,你這個……” 他正對上她的雙眼,卻突然噤聲。真是奇怪,明明是一個丑八怪,卻有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她就用這雙眼睛,毫不畏懼地望著他,朗聲道:“生人在世偏磨滅,骨rou齊拋,豪氣空咄,悵望沙場空吊影。而今卻悔當時錯,早負凌云,心堅穿石,不畏霜寒萬里沙?!?/br> 七步未盡,一令便成。嘎魯一時無言,他用此法考了許多人,可沒有一個人能像那個人一樣,沒想到,最后能做成的,居然是一個女子。他半晌方道:“果然有兩下子?!?/br> 月池強笑道:“不知我這兩下子,能否為諾顏效勞,以報您的救命之恩呢?” 嘎魯?shù)溃骸懊忝銖姀姲伞!?/br> 他話音剛落,就見月池虛弱一笑,一下就暈了過去。嘎魯嚇了一跳,他道:“真是沒用?!?/br> 他又將丹巴增措叫了回來,嚴令道:“好好照顧她們,要是走漏了一點消息,別說是這兒傳教出名了,我能叫你豎著來,躺著回去!” 丹巴增措點頭如搗蒜,忙應下來。在這位精通醫(yī)術的大喇嘛的照料下,月池和時春的身體終于漸漸地好轉。她們也在這個部落中暫時安定下來,修養(yǎng)生息,養(yǎng)精蓄銳。 擁擠的羊圈里,奶香味、臭味和干草味交織在一起。月池望著面前咩咩叫的羊,陷入了沉思。陪她一起來的小姑娘賀希格看得不耐煩:“擠啊,你們漢家的男人,連奶都不擠的嗎?” 月池略笑了一笑,她伸出手去,放在母羊暖呼呼的肚子上。母羊打了一個響鼻,就把她驚得立刻縮回手來。賀希格都忍不住笑了,她指著她道:“怎么還會有你這樣的。真是傻透了!” 韃靼的女孩笑聲爽朗,沒有絲毫的顧及。 “怎么回事?!彼哪赣H寶格楚大嬸走了過來,賀希格笑道,“額吉,你快看啊,還是個大男人呢,連羊奶都不會擠?!?/br> 寶格楚是部落中的婦女,她今年約四十歲左右,古銅色的皮膚,炯炯有神的眼睛,她看了一眼月池道:“你懂什么。人家一看就是貴人,當然不會像你這野丫頭一樣?;厝バ?,聽說你是漢人的官,這可不是你這樣的人該做的活?!?/br> 賀希格氣得一跺腳,月池欠身真心實意道:“嬸子這么說,叫我無地自容了。我和同伴在這兒叨擾,本就很慚愧。馬上要過冬了,打獵捕魚的活我做不了,只能幫些小忙。您要是不嫌我粗笨,您教我,我一定好好學。” 寶格楚細長的眼睛睜大,她打量了月池一周道:“喲,是個好小伙子。動動也好。你這小身板,要是再不壯實點,連冬天都難熬。來,聽我的,把奶子往上托一托?!?/br> 月池的手捧住了山羊漲漲的rufang,只聽寶格楚又道:“大拇指掐住上頭?!?/br> 月池照做,寶格楚也忍不住發(fā)笑:“太輕了,小子。你這么輕,奶會流回去的?!?/br> “噢噢。明白了。”月池尷尬地應了,她用了些勁,這下不消寶格楚說,她也知道要用另外四個指頭使勁了。雪白、溫熱的羊奶,就像箭一樣射了出來,撞進了木桶里。寶格楚笑道:“不錯啊。” 她舀了一勺遞在她嘴邊:“來喝一勺,你這太瘦了?!?/br> 盛情難卻,月池捧住瓢,屏住呼吸,咕嚕咕嚕將奶灌了下去。寶格楚大嬸笑道:“這喝奶的勁頭,還有點男人的豪氣?!?/br> 月池心神一轉,她抹了抹嘴道:“謝謝嬸子,我真是沒想到,我剛來時還擔心,兩邊打得這么兇。我這樣到這兒來會被……總之,要謝謝嬸子的照顧?!?/br> 寶格楚抹了抹手道:“我們不管那些,你只要是真心效忠,我們就把你當自己人看?!?/br> 月池問道:“那汗廷那邊和其他管轄我們的大部落,不會有意見嗎?” 寶格楚滿不在乎道:“他們能有什么意見,他們管不著我們?!?/br> 管不著?月池又問道:“我們這個部落是歸誰管轄?” 寶格楚奇怪道:“沒歸誰管轄。” 月池疑道:“可我聽說,我們這種小部落,不是都應依附大部落嗎?” 寶格楚說話已經(jīng)開始含糊了,她瞥向月池:“你問這些做什么?” 月池忙笑了笑道:“嬸子,我只是擔心而已,我畢竟是漢人,萬一有誰看我不順眼,要把我宰了,求嬸子發(fā)發(fā)慈悲,告訴我吧……” 寶格楚欲言又止,月池卻追問不放。賀希格又聽得不耐煩了,她推了一把月池道:“一個大男人,怎么黏黏糊糊像女人一樣。漢人又怎么樣,諾顏身上還有一半漢人血統(tǒng)了,他們要是為這個把你殺了,那不是打諾顏的臉嗎!” 這一句,好比石破天驚。月池急忙追問道:“這怎么說?” 賀希格已然回過神,她把嘴閉得如蚌殼一樣,再也不吭聲。月池推了推她道:“小meimei,我們都是自己人了,這應該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你告訴我又能怎么樣,好不好?” 寶格楚狠狠抽了女兒幾下,她的目光閃躲:“小孩子家家瞎說的,你別管了?!?/br> 說著,她拖著女兒就要走,月池忙攔在她們身前:“蒙漢通婚也是尋常事,特別是我們這邊經(jīng)常從那邊搶婦女來,這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們怎么……”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寶格楚和賀希格突然撲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下,月池嚇了一跳,她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你既然這么好奇,怎么不直接問我?” 月池僵硬地轉過身,正對上嘎魯鐵青的臉。 第244章 時人不識凌云木 可我身上,卻既不乏學識,也不乏膽量。 一進主帳, 她就被人狠狠推在地上。月池撲倒在地,滿身塵土,腿上的疼痛還未緩過去, 她又被人生生地提溜起來。 嘎魯怒目嗔道:“你知不知道, 好幾個人已經(jīng)向老子稟報,說你一定是jian細!” 月池先是一驚, 隨即不動聲色道:“想必是您對我太過優(yōu)待,以至于旁人嫉妒?!?/br> 嘎魯?shù)溃骸澳阒谰秃?!馬上就要過冬了,糧草、衣物和牛羊都緊缺,你們兩個成天什么都不干,卻消耗了這么多的物資, 你以為其他人見了心里都不會埋怨嗎?老子對你已經(jīng)是夠好了,給你扮男裝, 沒讓你去當營妓,你還要怎么樣,你真是比狼還貪婪!” 月池垂眸道:“我身在異鄉(xiāng),總有些忐忑,打聽消息也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 嘎魯緊緊揪著她的領口:“放屁,我說了,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月池被勒得一窒, 她感覺眼前黑影越來越重,她不知哪里來得一股力氣, 低頭狠狠咬在他的手上。嘎魯似是才看到了她的窒息,這才松開了手。月池捂著胸口,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半晌方道:“這么說, 你是想聽實話了?” 嘎魯一怔, 他嗤笑道:“又露出真面目了?不是老子說,你還真扮不了小媳婦?!?/br> 月池只覺喉嚨一陣刺痛,她已經(jīng)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孤女,多年身居高位還是讓她改變了不少,她已然失去當年的一些耐性,無法容忍長期處于下風。 她道:“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小媳婦,我是將門虎女,侯府千金。不當營妓就是好,您未免把好看得也太低廉了?!?/br> 她不能再這么示弱了,她已不再是半死不活,示弱也不能博取太多憐憫,這種時候,只能表明自己的價值,才能獲取生存的權利。 嘎魯冷不妨她敢這樣頂撞,即刻勃然大怒,他揚起手掌。月池連朱厚照都不怕,怎么會怕這個韃靼領主。她絲毫不閃不避,她道:“你盡管打,打壞了我,我敢打賭,你找不到第二個替你解讀詩文的人!” 嘎魯對她,的確算是厚待了。月池先前還在為如何掩飾女兒身而憂心,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作為領主的嘎魯反而給她丟來了男裝,還叮囑她道:“不想馬上嫁人生娃娃,就繼續(xù)好好扮男人。”有領主做后盾,她的身份又一次隱瞞了下來。 而嘎魯需要她效勞的地方,只是給他講解一些詩詞而已。月池總算明白,他為何一定要一個有功名的讀書人,他給的詩詞寫得平平,只是用典頗多,十分晦澀難懂,如不是飽讀詩書的人,在無書籍查閱的條件下,壓根就看不明白。但這活對一個二甲傳臚來說,卻還算能夠應付。 不過月池卻不甘心于此,她又不是真的郭氏,她是李越,是答應過米倉,要讓黃金家族血債血償?shù)睦钤健?/br> 悔恨像蟲蟻一樣噬咬著她的心,她急需一個發(fā)泄口,她急需用黃金家族的血來撫平她無窮無盡的懊悔,讓她不至于被內心的煎熬活活慪死??僧斔嗨稼は?yún)s一無所獲,發(fā)覺自己又來到了另一片天地做螞蟻時,她的痛苦翻倍了。 噩夢像附骨之蛆一樣纏著她,時春正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才希望她能出來。她出的主意是,通過和牧民交流來收集情報,通過干活來舒緩心情。為此,月池這才出了帳篷。只是沒想到,她才試探了幾個人,就被人一狀告到了嘎魯那里去,然后又被他當面撞見,她打聽他的身世。 嘎魯怒極反笑:“你還真以為沒你就不行了?” 月池莞爾:“你我都清楚,沒我還真不行。在京中時,姑祖母正為我擇婿,時常舉辦詩會,當今的這些才子,是個什么水準,我比你清楚的多。京中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這邊塞,能逃到你這里來的,一般都是罪人吧。所以,我今日所獲的優(yōu)待,都是我應得的,而不是你施舍的!”明廷的犯官,逃往韃靼,是常有的事。 嘎魯目光炯炯地望著她,月池別過頭去道:“不過,我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諾顏的恩情,我時時記在心里。我之所以去打聽,其實也只是好奇而已。您并沒有將那個人的詩文,悉數(shù)拿給我吧。今日得知了您的身世,我才恍然大悟,寫這些思鄉(xiāng)之情的是你母親?”只有生身父母,才能成為孩子的心結,讓他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嘎魯?shù)哪抗馊绲朵h般釘在她的臉上,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我勸你不要找死,像你這樣的人,雖然難找,可并不是一定找不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