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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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筠忙打蛇棍上:“都是先生們教得好?!?/br> 朱夫人重重一哼:“我可沒教你油嘴滑舌聽壁角,還不快跟我走。” 貞筠吐了吐舌頭,孰不知,在她走后,正坐在隔間的謝丕忙伸出手捂住嘴,這才勉強將到嘴邊的笑意壓下去。這怎么能想得出來,某某某某鸚鵡洲。 第265章 各自看山各自愁 老劉,你說,朕是不是真的不行。 外頭的熱鬧與歡欣與深宮無關(guān)。這里無論何時, 都是肅穆和莊嚴(yán)的。居住在此地的人只能盡力為自己找些樂子,才能繼續(xù)忍耐這無窮無盡的寂寞。 宮后苑中的浮碧亭上,婉儀阻止了宮人們將氈簾掛滿。她道:“本就是到此來觀雪。你們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那與在殿中有甚區(qū)別?!?/br> 香蕙為難道:“此地風(fēng)大雪大, 娘娘千金貴體,萬一著了涼……” 婉儀的語聲溫和卻不容反駁:“無妨, 多備炭爐就是了?!?/br> 她接著就落座,香蕙一愣,她不敢言語,只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沈瓊蓮。沈瓊蓮微微搖了搖頭。 香蕙無奈,只得依命而去了。她不知何時, 娘娘就變了,她依然溫和寬仁, 只是,卻讓人越發(fā)不敢違拗了。 浮碧亭位于碧水之上,因而得名。亭外的雪如吹棉扯絮一般紛紛直落,霧凇一片彌漫。黃色的琉璃瓦,朱紅的宮墻都似被這白雪掩蓋。 婉儀伸出冰涼的手,放在琴上?!板P”的一聲琴鳴,突兀地響起, 如漣漪一般散開來。四面人鳥聲俱絕,只有這泠泠琴音穿林度水而去, 如月浸寒江,如冷露滴夢。天地歸于一凈。 踏雪而來的貞筠聽到這琴音,心頭不由一顫。她喃喃吟道:“泠泠七弦上, 靜聽松風(fēng)寒。古調(diào)雖自愛, 今人多不彈。jiejie到底還是……” 她壓下心底翻滾的情緒, 故意放重了腳步。大福原本在爐子邊的墊子上蜷成了一個毛團子,一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一個激靈就醒過來,興奮地大叫。 婉儀的手一頓,她的臉上自然而然浮現(xiàn)起笑意,回頭道:“這么快就回來了,慢點兒,地上路滑?!?/br> 貞筠快步上前道:“還不是掛心您和沈先生,這才趕回來。臣婦參見娘娘?!?/br> 沈瓊蓮與婉儀相視一笑,婉儀笑道:“免禮,快上來坐?!?/br> 貞筠依言坐到她身側(cè),使勁搓了搓大福的狗頭。她的氣色,rou眼可見地一日日轉(zhuǎn)好,早不復(fù)之前的形容枯槁,說話也恢復(fù)了往日的輕快明麗。婉儀心知,是李越的處境轉(zhuǎn)好,他們快要夫妻團聚的緣故。她不由捂住心口,就像吃一個金桔,甘甜中卻帶著一絲絲的酸澀。 她極力唾棄自己的這種心理,強笑道:“我有什么好掛心的。沒了你,我反倒更清靜了?!?/br> 貞筠笑道:“是嗎,那我就告退了?!?/br> 說著,她起身就要走。婉儀忙拉出她,她嗔道:“這丫頭,越發(fā)不講理了?!?/br> 周圍的侍兒都掩口直樂。沈瓊蓮無奈道:“方女史,注意儀態(tài)。 貞筠笑得花枝亂顫:“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jiejie和先生不妨猜猜,我今兒去哪兒了?!?/br> 婉儀想了想道:“不是回侯府去了嗎?” 貞筠道:“對,不過我還去了李閣老府上?!?/br> 沈瓊蓮?fù)蝗挥蟹N不好的預(yù)感,她道:“您去李閣老府上作甚?” 貞筠道:“當(dāng)然是做客啊。咱們回去說吧,我這次出去碰到了好多新鮮事呢?!?/br> 這下五分的猜疑落成了十分,沈瓊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一定是出去惹事了。是去向朱夫人打聽,還是在其他夫人那里煽風(fēng)點火? 幾人立即折返坤寧宮暖閣。貞筠對于她的疑惑,感到十分委屈:“我怎么會那么做呢?事情還沒弄清楚,我是決不會貿(mào)然動作的?!?/br> 婉儀半信半疑道:“那你這是去,弄清事實了。你是怎么弄的?” 貞筠猶豫道:“時值李閣老文宴,我就去聽了一聽?!?/br> 沈瓊蓮一窒,她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只活蹦亂跳的猴子。她努力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個字:“你是去聽壁角了?我說了多少次!” 在火山爆發(fā)之前,婉儀趕忙來滅火,她道:“先生,算了,算了。沒被人發(fā)現(xiàn)就好了?!?/br> “其實……”貞筠期期艾艾道,“被朱夫人看到了,不過,她看到?jīng)]關(guān)系的?!?/br> 沈瓊蓮:“……” 婉儀:“……” 大福:“汪?!?/br> 貞筠訕訕一笑:“咱們還是說正事吧。事關(guān)拙夫,我不得不冒險。文臣們到了今日,似乎還是不愿開戰(zhàn)。” 婉儀的面色一肅,她道:“這并不稀奇。以前是沒有開戰(zhàn)的勇氣,如今甚至臉開戰(zhàn)的理由,都徹底沒了?!?/br> 貞筠一驚:“可蒙古只是剛剛開始內(nèi)亂而已?!?/br> 沈瓊蓮道:“天下承平日久,早已沒有開國時的銳意。再說了,這不是小事。你腦子一熱就去聽壁角,被發(fā)現(xiàn)害得只有你自己。可這樣的冒險,事關(guān)國運,維持現(xiàn)狀是最好的做法。尋常的官員,應(yīng)當(dāng)都會這么想?!?/br> 貞筠的耳朵一動,她道:“只是給予一定援助而已,也不至于到關(guān)乎國運的地步吧。我想,若能讓王守仁先生走一遭,相信定能旗開得勝?!?/br> 沈瓊蓮搖了搖頭:“沒你想得那么簡單。” 婉儀沉聲道:“貞筠,局勢又變化了。一些低位將領(lǐng),開始勸戰(zhàn)。” 貞筠一愣,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竅:“他們想要晉升?!?/br> 朱厚照的確是在有意地從底層培養(yǎng)人才,并擢升他們。可是正如兵部尚書劉大夏昔時所言,朝廷的官祿有限,世襲將官太多。朝廷騰出來的坑,遠(yuǎn)遠(yuǎn)滿足不了新銳將士晉升的野望。朱厚照能夠通過京察,更換官員,卻無法通過考察等手段大規(guī)模地在軍隊中去舊迎新。秀才造反是三年不成,可軍隊起義,卻能帶來大sao動,這一不留神是要引起嘩變的。 所以,他只能盡量加強武學(xué)教育,在舊有的基礎(chǔ)上進行改造。只是,效果并不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將領(lǐng)子弟憊懶已久,雖說有換人世襲的事壓著,但一時半會還是難成精兵強將。大明,需要一個名正言順更新?lián)Q代的理由,那就是——一場大戰(zhàn)。 沈瓊蓮嘆道:“可與整個韃靼作戰(zhàn),風(fēng)險實在太高。是以,這些人有賊心,卻沒有賊膽。但如今……” 貞筠喃喃道:“阿越改變了局勢。韃靼的內(nèi)耗給了他們希望。他們想要搏一搏??墒牵扔械氖酪u勛貴和將官不會坐視戰(zhàn)爭。他們的手中已經(jīng)有糕餅,當(dāng)然不希望再有重新分配的機會!他們一定會盡力阻止?!?/br> 婉儀點點頭,她道:“還有文官。萬歲從來都不是儒者所期盼的完美君主,他如今依靠權(quán)術(shù),都能夠壓制文官,一旦他背后有了新生的軍隊力量,那就會更加說一不二,獨掌乾坤。許多文臣亦不愿權(quán)柄流失?!?/br> 貞筠皺眉道:“可是李閣老等人,他們并不是攬權(quán)之人?!?/br> 沈瓊蓮苦笑一聲,她的眼中浮現(xiàn)出悲哀之色:“可他們需要求穩(wěn)。到了他們這個年紀(jì),不會想要開疆辟土,只會想長治久安。這場仗,派任何一個將領(lǐng)和官員去,都是必敗無疑?!?/br> 貞筠一震,她手中的茶杯微微傾斜,水傾斜在地磚上,發(fā)出輕響。她忙坐正了身子:“……是內(nèi)斗。武將中有新生與世襲的兩撥力量。文官中又何嘗不是如此。新人想要飛黃騰達(dá),一定會想法子迎合天子的想法。還有宦官,他們一般會作為監(jiān)軍!” 婉儀的胸口起伏,長長一嘆:“這簡直是一場大混戰(zhàn)。軍心淆亂如此,必敗無疑,即便是王守仁先生這樣的大才,也難以力挽狂瀾。我終于明白了,李御史為何始終堅持不讓我們的軍隊入蒙援助,因為去的那些未必是助力,而挑起的戰(zhàn)禍卻無人能收拾?!?/br> “不,不對!”貞筠霍然起身,她鬢間的金花顫動,“是有打勝的希望的,是有人能收拾。普天之下,四海之中,只有一個人掛帥,才有獲勝的希望?!?/br> 沈瓊蓮的面色煞白:“噤聲。這不是你當(dāng)說的話!” 可她說得太晚了,貞筠在同時已經(jīng)說出了口,她的話語如驚雷一般在這殿中炸響:“是皇上。只有萬乘之尊,才能領(lǐng)萬乘之軍?!?/br> 這才是李閣老等人,也堅持反對,寸步不讓的原因。沒有人敢冒這個險,也沒有人相信他會勝,包括阿越。所以,她才會堅持留在蒙古,用盡渾身解數(shù),讓大明不要出兵??墒沁@樣一來,她就陷進去了啊。 貞筠急急道:“永謝布部與鄂爾多斯與阿越合作,期盼得是她背后大明的助力。一旦我們這邊斷絕援助,那邊豈會放過她?” 婉儀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她滿心焦慮,也開始苦思冥想。 沈瓊蓮一見她們這個模樣就知道不好,忙勸慰道:“大的援助不會有,但小的援助應(yīng)該夠的。永謝布部和鄂爾多斯已經(jīng)和達(dá)延汗結(jié)成死仇了,他們怎么敢妄殺大明的使臣,再惹來一個強敵?!?/br> 婉儀卻沒有那么容易被糊弄:“可還有汗廷。他們對李御史恨之入骨,一定會想法子殺他?!?/br> 沈瓊蓮深吸一口氣,她用盡多年養(yǎng)性的修為,讓自己極力平復(fù)下來。她道:“那是李越。您以為,您能想到的事,他會想不到嗎?他能做到今日的成就,靠得可非運氣?!?/br> 貞筠忽然心念一動,她問道:“那皇上呢?這一切,應(yīng)當(dāng)早就在皇上意料之中了,對不對。所以,他才會那么的難以決斷,上次,他才會發(fā)那么大的火。” 沈瓊蓮冷冷道:“再難以決斷,也會做出決斷。而該如何選擇,根本無需疑慮。” 婉儀的心冰冰冷冷地沉下來,她以為她所愛慕的君子,已經(jīng)逃出生天,可原來一切都是她的妄想。她道:“您是說,萬歲是在虛張聲勢。即便李御史受到威脅,他也不會真的去以屠殺部落的辦法來換回他的性命。因為,他根本不愿承受大戰(zhàn)的后果?!?/br> 她的眼中淚珠在打轉(zhuǎn),卻被用劇烈的疼痛壓了回去,她道:“我們只能期望,李御史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淪落到讓萬歲為難的地步,是嗎? 沈瓊蓮沒有說話,一切都盡在不言之中。這是瞞不下去的,她們每日每夜都在成長。她們遲早會自己想明白。 貞筠卻罕見地沒有那么絕望,她想到了和朱厚照在樂志齋的對話。她撫掌道:“可萬歲還沒有真正做出決定,如若真只是想虛張聲勢,他何必真的陳兵九邊?!?/br> 沈瓊蓮毫不猶豫地潑冷水:“八成是想在小戰(zhàn)役中,不斷去粗取精,培養(yǎng)人馬。” 貞筠被堵得一窒,她想了想又道:“那他一直召見將領(lǐng)呢?” 沈瓊蓮道:“那或許是在儲備人才?!?/br> 貞筠蹙眉道:“不對,不對。我不相信……” 沈瓊蓮無奈道:“不要拿你們的想法,去揣度天子的深謀遠(yuǎn)慮。他不會像你們這么感情用事,在大事上胡作非為?!?/br> 貞筠的眼睛黑白分明,晶瑩透徹,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感情?我不是在說感情。先生,阿越曾經(jīng)說過,萬歲的人品約等于無,可智謀卻是超倫軼群。同樣的,萬歲的感情是如沙如紙,可他的雄心卻是如山如鋼。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會那么輕易放棄的?!?/br> 婉儀側(cè)頭看向她:“這,真的嗎?” 貞筠沉吟道:“應(yīng)該是。畢竟,世上最了解萬歲的人,非阿越莫屬?!?/br> 她想起朱厚照上次的雷霆之怒,心頭驀然浮現(xiàn)明悟,也許,他也是有一點知道她的。 沈瓊蓮只覺太陽xue突突直跳:“那這就糟了?!痹賮硪淮瓮聊颈ぃ蠹胰慷家嫱辍?/br> 朱厚照渾然不知自己宮中的女官,已經(jīng)開始設(shè)想,他戰(zhàn)敗后的悲慘下場。他現(xiàn)下正在斗虎。隔著柵欄斗豹子已經(jīng)滿足不了皇爺日益躁動的內(nèi)心了。他繼續(xù)一些更刺激的活動,來舒緩糟糕的心情。這就苦了虎房的馴獸師和老虎。馴獸師要想法子在皇爺?shù)絹碇跋ダ匣⒌臍饬?。老虎就更慘了,一聽說皇帝要來,就要被迫喝麻藥。 只是,往日他來,都是依日子按時上門??山駜?,他來,卻是突然臨時起意。而今天的老虎,沒有嗑藥…… 朱厚照渾然不知自己即將面臨什么,還很高興道:“這大蟲終于有了幾分精氣神??磥?,朕這次擊敗它,總算不會那么輕而易舉,毫無挑戰(zhàn)了?!?/br> 馴獸師在一旁不敢說話,他已經(jīng)快嚇尿了。 這就是兩難境地。馴獸師若說了實話,戳穿了平日所做的勾當(dāng),那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可若還是堅持假話,任由皇爺下場和老虎打斗,萬一出了丁點兒差錯,那他也是萬死難贖其罪。馴獸師草莽出身,初入宮闈,驟逢這樣大變,已是汗如雨下,抖如篩糠。 他這樣異常的反應(yīng),自然會引起朱厚照的疑問。他問道:“怎么回事?” 馴獸師唯低頭發(fā)顫而已。朱厚照眼中厲色一閃而過。他身旁的太監(jiān)丘聚立馬會意。老太監(jiān)的聲音就似破鑼一般,又沙又響。他斷喝道:“是聾了還是啞了,萬歲問話,你倒是回呀!” 馴獸師咽了口唾沫:“小人、小人……” 他仍舊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此刻,所有人都能確定,他是心里有鬼了。朱厚照心頭轉(zhuǎn)過了無數(shù)個的猜疑,他道:“拖下去,仔細(xì)盤問。” 馴獸師被嚇得腦子一片空白。直到錦衣衛(wèi)將他拖曳數(shù)米后,他才在求生的欲望下,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叫道:“萬歲饒命,萬歲饒命??!小人,小人是,給大蟲喂了藥?!?/br> 他的舌頭就像打結(jié)了似得,說話顛三倒四??稍趫龅臎]有一個不是人jingzi,他們很快就猜出了這馴獸師的真實意圖。 丘聚先前還趾高氣昂,如今卻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根本不敢抬頭看朱厚照的臉色,心底已是在哭爹喊娘。他真傻,他腦子真的有泡,他要討好皇上,什么手段不行,為什么總在這些畜生身上下功夫,先是象,后是豹,接著又是虎。沒什么大用也就算了,今天還出了這么大的岔子! 不僅是他,周圍的一眾人都是使勁用下巴去戳胸口。朱厚照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教他習(xí)武的人在演戲,陪他演武的人也在演戲。他在人身上實在找不到半點真實,所以只能跟虎豹打交道,可沒想到,他們居然連老虎都不放過! 他一時怒不可遏:“狗東西,誰要你來自作主張?!?/br> 馴獸師嚎哭道:“皇爺恕罪啊,小人也是怕這畜生無意傷了您,這才出此下策?!?/br> 這話不說則已,一說出來,更是如火上澆油,這明擺著說皇上不行嗎。朱厚照氣得面容發(fā)百,他道:“好,好得緊。這么說,你還是個忠君愛國的功臣。朕非但不該罰你,反倒是應(yīng)該大大褒獎你,是不是?” 馴獸師聽到這聲氣不對,他搗蒜似得磕頭:“求皇上超生,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