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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貴極人臣在線閱讀 - 第195節(jié)

第195節(jié)

    月池的手指穿過他烏黑的發(fā)絲,她道:“可這真的是一個好故事?!?/br>
    她的聲音輕柔得像夢一樣:“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王子,他生活在危機四伏的環(huán)境里,周圍的人看起來都順著他,聽他的話,可實際肚子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小王子很不高興,他是一個非常、非常聰明的人,他不想當人家手里的提線木偶,不想被人束縛糊弄,于是他就找到了一把刀?!?/br>
    “小王子慢慢磨礪著這刀,用這刀來馴服他的下屬,打退他的敵人,讓他們一個個都嚇破膽,再不敢像以前那樣對他。刀也在這一次次地廝殺中,變得越來越鋒利,可也越來越單薄,在一次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中,刀差點就折斷了?!?/br>
    “小王子很害怕,在和刀相伴得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對刀有了感情。他不想讓老朋友淪落到粉身碎骨的下場。并且,他已經(jīng)不再需要像過去那樣戰(zhàn)斗了。他是生活在云端上的人,只要云上是一片太平就足夠了,至于云下的眾生,是如何托起云的,他其實并沒有那么在乎?!?/br>
    “可刀在乎。其實,小王子弄錯了,那把刀從來就不是帝王之物。它是用凡鐵鍛造,用無數(shù)人的血淚鑄成的。它是庶民之刀,不是天子之劍?!?/br>
    月池發(fā)覺了他的顫抖,她繼續(xù)道:“刀要將鋒芒刺到云下去。小王子知道云下是什么光景,那是幾百年的盤根錯節(jié)。他已經(jīng)預感到了刀的結(jié)局,他不論怎么給刀飾以珠玉,加以保護。到最后,刀都免不了折斷的下場。他們其實都知道這一點。小王子想阻止刀,他想把刀收起來,收到他精心鑄造的刀鞘中。這樣,它就不會碎了?!?/br>
    “可在被小王子放在身邊后,刀每一刻都在悲鳴。它畢竟只是一把刀,戰(zhàn)斗就是它活下去的意義,除了奮戰(zhàn),它不知道該去做什么。小王子很痛心,他問他的老朋友:‘你非得這么做嗎,你非得把我們都逼上絕路嗎?’”

    朱厚照感到一滴淚滴落在他的發(fā)間,他聽月池道:“刀這時開口說話:‘對不起,其實我一直都在騙你。不管你想當誰,我都是商鞅,要么是中道殞命的商鞅,要么是身死法存的商鞅。我已經(jīng)厭倦這無力的循環(huán),我要打破這拘得人寸步難行的桎梏。即便無法重鑄清平世界,我也要讓它快一點到來。我其實比誰都清楚我的未來,可我并不覺得害怕,浸沒我的血淚太多了,我已經(jīng)不再是軟弱的人了……’”

    對不起,你能為我做朱壽,可我永遠不能為了你不做李越。在這個故事的開頭,結(jié)局便已經(jīng)注定了。你怎么能指望刀來回應(yīng)你的感情呢?

    第三日,貞筠接到歸家的圣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和婉儀在狂喜之余,即刻發(fā)現(xiàn)了不對。貞筠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回家去。月池此時已然臥病在床。貞筠一見她的樣子,淚水止不住地流。

    她撲到在她的床邊:“你怎么成了這個樣子。你說,你答應(yīng)他什么了!你答應(yīng)他什么了!”

    月池卻只望著她的手指,哽咽難言。她半晌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不會再這樣了……”

    她想了想道:“你有沒有想過,嫁一個人?不是現(xiàn)在這樣,而是真正找一個情投意合,琴瑟和鳴的人?”

    仿佛一個霹靂從空中打下,貞筠的臉色慘白:“這就是你答應(yīng)的條件?”

    月池搖頭,她靠在枕上,像一個單薄的影子:“我不會拿你的婚姻去做交易,但我盼著你能幸福,不想你再受苦。”

    貞筠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她坐在月池的床畔:“為我找一個男人,就是你覺得能給我的幸福?”

    月池嘆道:“你心中分明還有對愛情的期盼,為何要因我虛度時光,白白受累呢?”

    貞筠哼道:“你是怕再連累我?可當年你來救我時,我心中卻沒有半點這樣的想頭。我只想著,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夠了。你大可也這么想?!?/br>
    月池苦笑一聲:“貞筠,不要意氣用事。你要知道,我不可能陪你一輩子。世上的唐伯虎雖然罕見,可并不是沒有。詩詞相和,縱情山水,不必提心吊膽,能夠安逸度日,這是我不曾得到的東西,可我盼著你能有?!?/br>
    貞筠怒道:“你這是什么話。這世上有喬木,我就必要做絲蘿去依托嗎,這世上有好男子,我就必得要嫁嗎。我已然做了木棉,頂天立地,風霜自挾,如何再能屈身,受仰攀之恥?!?/br>
    月池一震,她難掩欣慰道:“你真的是長大了……可這世上,要是有愿意和你并肩而立的人呢?”

    貞筠沉吟片刻:“如真有這樣的人,他也必會接受,我此時的抉擇。如不能尊重我的想法,又怎能稱得上是并肩而立?阿越,是你說的,人不能光靠情愛而活,除了情愛之外,還有恩義,還有親情,還有責任。你要走你的道,可我也有我的道。我攔不住你,你以為,你就能攔住我了嗎?”

    月池一時啞口無言,半晌方長長一嘆。貞筠不樂意見她這個模樣,她忍著疼道:“有什么好掛心的。這手,過幾日就好了。”

    月池苦笑一聲:“我是在想時春,她恐怕也不會回來了……”

    千里之外,時春經(jīng)過長途跋涉,終于來到了嶺南。天空藍得就像一塊絲絨緞子,四周草木茂盛,蓊蓊郁郁,草叢深處的蟬已經(jīng)叫了大半個夏天,現(xiàn)下卻還是扯著嗓子大聲嘶吼。暑氣從地上蒸騰而起,人仿佛置身于蒸籠之中。隨從們不停地擦著汗,對時春道:“淑人,咱們還是盡快入城,往衙門中去吧。”

    時春的目光卻投向了遠方,她搖了搖頭,只撂下了一句:“你們在這兒等我?!?/br>
    語罷,她便打馬前去。枝葉飛快退到了她的身后,成群的鳥兒如云一般從她頭頂升騰而起,可她卻渾然不覺。她翻過一座一座的小山崗,穿過密密的林木,終于到了陸地的盡頭。她勒住韁繩,愣愣地望著遠方,望著那一片蔚藍色的海洋。

    翻滾的海浪拍打著礁石,激起一連串銀白色的泡沫。海燕在無盡藍之中,自由地盤旋飛翔。原來天有這么大,海也有這么大,比湖大得多,比河更寬廣。

    這便是另一方天地了。

    第315章 九重詔下選賢能

    這卷要是沒批好,只怕出了這個門,就沒有身子了。

    一切好似都已經(jīng)步上正軌。遴選的筆試成績很快在六部的批閱下出來。殿試之后, 緊急缺人的朝廷,又有了一大批可以任用的“人才”。穆孔暉等人有些不滿,因為雖然經(jīng)過了筆試的考察, 但在殿試后的官位安排上, 高官權(quán)貴還是有不小的cao作空間。而吏部卻沒有堅持據(jù)理力爭,將這最后一點簍子堵上。

    經(jīng)過調(diào)養(yǎng)后的月池, 依然是形容清雋,她只淡淡說了一句:“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要是逼得太狠,連一點兒油水都不剩下,她與梁儲、王鰲兩位先生, 說不定都見不到下個月的太陽。對她這樣的舉動,一些人表示理解, 一些人卻嘲諷她膽怯。

    月池對此并不在意,在各地要員的空缺填補完整后,她依舊將目光投向裁革冗員和治農(nóng)官的試點上。要明確哪些官職多余,哪些官職必不可缺,首先要做的就是明確各級的職責。她在吏部張了數(shù)面大屏風,寫滿了兩京十三省的官職、職責和在任官員的姓名與考評。她與吏部、翰林院、乃至各部要員,一一對各級官職的職責進行了劃分, 特別注重理順中央派駐機構(gòu)與地方機構(gòu)之間的事權(quán)范圍。

    月池提出:“權(quán)責要一致,不給權(quán), 單單讓人負責,豈非是欺負人。同時,財權(quán)、人權(quán)與事權(quán)也要盡量一致, 不然怎能做成事?!?/br>
    不過, 她的這一觀點, 卻遭到了其他官員的反對。原因很簡單,明代是中央集權(quán)的頂峰,講求強干弱枝。歷代的天子和中央的大員,難道不知道條條分割,地方勢弱,帶來的結(jié)果是行政效率的低下嗎?難道不明白,中央擅自往地方插十幾只手,只會讓事情越管越亂嗎?他們都知道,但為了保障權(quán)力集中于中央,他們就是要榨干地方的權(quán)力和收益。換而言之,如今尖銳的央地沖突和職責重疊,正是帝國的精英,有意為之的結(jié)果。

    月池只得以天下安危相說服,她的意思亦很明了?!蹲诜獥l例》的出臺,削減了各地宗室的宗祿,但卻并未打開宗室養(yǎng)活自己的口子。為什么打不開這個口子,道理也是一樣的,以皇帝為核心的大宗,就是要把這些地方的小宗當豬養(yǎng),就是要讓他們在封地度日,不能對中央造成一絲一毫的威脅。寧王叛亂還是一年前的事,朱厚照怎么可能讓宗室有機會行商入仕,發(fā)展勢力。他這樣的決斷,就意味著,《宗藩條例》弄下來的好處是暫時的,且十分有限的。

    月池輕敲著桌子:“國家缺錢,諸公卻寸步不肯讓。如再起劉六劉七之禍,又當如何?”

    有人道:“某聽聞,朝廷有意與韃靼通商,收取關(guān)稅,又說打算在廣州等地開放通商口,這難道不是一筆大利嗎?”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戶部尚書王瓊。王瓊清了清嗓子道:“我等的確是打算效仿宋制,先在廣州、泉州兩地試行。關(guān)稅稅率為十分之一,船??亢0逗?,經(jīng)過官府登記后,將十分之一的貨物繳納給政府,余下再行貿(mào)易。其中玳瑁、象牙、犀角、乳香等物,不可私售,只能官賣。地方以合理的價格買下,再高出幾分賣出,如此便可有兩份收益。不過,大家莫忘了,倭寇仍在,此策能否能成,還未可知?!?/br>
    工部右侍郎張遇道:“與蠻夷通商能有多少好處,萬一引狼入室,反而害我百姓。這樣的口子,萬萬開不得!”

    “是啊,是啊,而且只是為了通商之利,反而惹來了軍費消耗,豈不是得不償失。”

    兵部郎中楊廷議質(zhì)問道:“‘寇與商同是人,市通則寇轉(zhuǎn)為商,市禁則商轉(zhuǎn)為寇,始之禁商,后之禁寇。禁之愈嚴而寇愈盛。’【1】這么簡單的道理,你們都想不通嗎?”

    “胡說八道!”有人繼續(xù)指責,“你這是將賊寇和良民混為一談了?!”

    月池以為,他們反對的最厲害的應(yīng)該是治農(nóng)官,可沒想到到最后竟然還是為開關(guān)鬧起來了。為什么會有人不想開關(guān),宋時專賣制度的龐大收益,他們應(yīng)該都心知肚明才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月池陷入沉思之中,兵部尚書劉大夏見狀開口:“兩宋之富裕,歷代罕見,如今財政吃緊,開關(guān)也不失為一個良策。但亦不能忽視,宋雖富裕,仍有亡國之禍,此禍何來?農(nóng)為社稷之本,小農(nóng)破家,國將不國!”

    到底是三朝元老,一針見血,一錘定音。在座大員一時皆寂寂無聲。戶部侍郎儲巏也道:“北方遭此橫禍,沒有數(shù)年休養(yǎng)生息,無法回轉(zhuǎn)??梢猿⒛壳暗臓顩r,至多只能免一年的稅收。明年當如何度日,需得尋穩(wěn)妥之策。”

    眾人面面相覷,明代的俸祿已經(jīng)夠低了,好不容易長了一點,大家還沒來及高興幾天,這是眼看著又要拖欠工資了。月池此刻方道:“諸位的顧慮,我何嘗不知,農(nóng)稅是重中之重,好歹需在治農(nóng)官上下些功夫。如真能找到一個萬全之策,豈非是大家的福氣?!?/br>
    這才,終于達成了一致。大家于治農(nóng)官一脈,明確了以條為主,地方協(xié)同的準則,詳細確立戶部與吏部之間對治農(nóng)官的管轄職權(quán),治農(nóng)官與縣州府之間的職能及其相互關(guān)系,并且,還擬定出了一套治農(nóng)官選拔、考核、升遷的一整套程式。

    月池道:“江南畢竟是糧稅重地,不可貿(mào)然行之,依我看,何不擇一地暫行,如確有實效,再行推廣。如有紕漏,也可查漏補缺。”

    眾人紛紛稱是,最后擬定在霸州文安縣。無他,此地正是劉六劉七的起義之地,離北京又近。朝廷于此地行新政,正可彰顯愛民之心。至于派遣而去的治農(nóng)官人選,月池打算挑一個熟人去,知根知底,她才能放心。

    大家散伙之后,月池才長長嘆了一口氣。謝丕問道:“這已是開了一個好頭了,怎么還嘆起氣來。”

    月池的眉心微動,輕描淡寫道:“我是在想,他們不同意開關(guān),葫蘆里究竟賣得是什么藥?!?/br>
    謝丕冷笑一聲:“不管是什么藥,總歸不是好藥?!?/br>
    月池一嘆:“可肚子里有好藥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僅在吏部侍郎的位置,還不能叫他們都聽話。他們既然不聽話,又怎么能辦好我想要的差事呢?”

    謝丕心一驚,他隨即苦笑道:“可即便做到了閣老,也不能綁著人去做事啊?!?/br>
    月池失笑:“所以說,該怎么辦呢?”

    謝丕猶豫片刻,終于還是說了出來:“只能在考核上多用心了。”人一入了官場,便如進了囚籠,苦思冥想的不過是兩件事,一是升官,二是撈錢,而考核官員的功績,既管了他們的升遷,又管了他們的俸祿,到了那時,誰還敢不聽話呢?

    月池的眼前一亮:“這確是我所想。不過,還得等春闈?!?/br>
    謝丕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笑道:“是得等上一等。春闈過后,便是今非昔比了?!?/br>
    明媚的春光,拖曳著斑斕的裙擺,悄悄地來了。一場春闈終于拉開了序幕。

    各地學子云集京師,他們拎著食盒,守在貢院前,經(jīng)過搜身檢驗,依次進入考場。剛剛落座的學子,一拿到考卷,就迫不及待看了起來。第一場考經(jīng)義猶可,仍是從《五經(jīng)》、《四書》及其《傳》、《注》中出題,甚至還稱得上是比較四平八穩(wěn),沒有什么偏題怪題。

    第二場考的是論、判語和詔、誥、表,就開始出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東西。譬如有一道論題是這么寫的“法乃公器,民為邦本。然有法不依、執(zhí)法不嚴、違法不究之象,卻屢禁不止,根由何在?”

    第三場“經(jīng)史時務(wù)策”,題就更奇葩了。“周唐外重內(nèi)輕,秦魏外輕內(nèi)重,各有得論”。“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shù),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薄ⅰ芭岫茸嘣紫嘁苏醒铀姆劫t才與參謀請于私第見客論。”【2】

    諸生皆面面相覷,這都是考什么鬼?。〔贿^,再抓耳撓腮也沒用,這要是不好好答,便又要再等三年了。大家急了一陣,只得又開始絞盡腦汁寫起來。

    到了三場考罷之后,人人臉上都是一臉菜色,京中也議論紛紛。會試主考一般是兩位。按理說,一個吏部侍郎加一個翰林學士的主考隊伍,也不是沒有。但因月池年紀太輕,各部商量之后,決定還是要挑一個老成持重者壓一壓場子。于是,今年的主考一個是少傅太子太傅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梁儲,另一個就是吏部侍郎翰林學士李越。梁儲之前也主持一次會試,那次可是正常的題目,這次奇葩的策論是出自誰手,不言而喻。

    不少考生開始罵罵咧咧,雖然朝廷一直嚷嚷著是取士是要三場并重,但實際還是以經(jīng)義為重。月池也是因著這個原因,最后只中了二甲傳臚,畢竟論經(jīng)義,她是真比不過那些自幼苦讀之人??衫钤饺缃襁@個作風,明顯是要變了。而第二場、第三場的題目,本來就沒有標準答案,這給判卷者也增加了很大的難度,到最后難保不是主考說了算。

    不少給事中與御史已然摩拳擦掌,只待結(jié)果一出來,就準備彈劾了。而貢院之中,一眾主考、同考也覺壓力巨大。梁儲與月池早已商量好了對策,仍是一名考官,隨機改兩份試卷打分,如分數(shù)差異過大,則一起來商榷。最后,再由兩名主考來全部校對核查。

    到了夜深人靜時,這一老一少抬頭看向?qū)Ψ?,都覺彼此是臉色蠟黃,形容枯槁。月池慚愧道:“連累先生,陪我吃這種苦,學生實在無地自容?!?/br>
    能做到六部長官、大學士的人,又豈是糊涂之人。早在朱厚照任李越為主考時,大家伙就敏銳嗅到了不對勁。諸如王瓊等人,一早就開始稱病,可梁儲卻毛遂自薦,是打定主意,要替她撐起來。這份恩義,不可謂不重。

    梁儲看著月池又何嘗不感慨:“快去歇著,你自己的身子骨,難道不知道嗎,還敢這么折騰。”

    月池展顏一笑:“不妨事,不妨事。這卷要是沒批好,只怕出了這個門,就沒有身子了?!?/br>
    梁儲:“……”

    第316章 預發(fā)來春晉錫榮

    說來也是自作孽……

    然而, 當月池與眾同考忙碌日久后,好不容易到了快結(jié)束時,她卻始終覺得心中難安。終于, 她也干了和王守仁一樣的事, 在夜間悄悄查看試卷的字號,來猜測她擬取用的新科貢士之名, 結(jié)果卻讓她大吃一驚。

    在貢院的房間中,她僵臥良久,終于長長一嘆:“難怪,難怪這么多年重第一場經(jīng)義的風氣,始終難改。”旁人不是傻子, 她也未必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朱厚照本以為月池此次定會另辟蹊徑來取才,卻不想到, 月池竟會在放榜前夕給他報信,言明為了公平起見,還是得在首場經(jīng)義上傾斜一些。這可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他斟酌之后,也在漏夜時分,悄悄進了貢院。

    貢院雖是科舉之地,卻與監(jiān)獄的布置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僅墻垣高聳,連外圍墻就有三重, 第一層外棘墻、第二層內(nèi)棘墻、第三層磚墻。貢院的四角還有瞭望樓,晝夜有人觀望。一見他, 即刻就有人下來問,是做什么的。

    朱厚照又來了一句:“鎮(zhèn)國公兼威武大將軍奉命巡查考場?!?/br>
    駐守的兵丁,誰沒聽過這個花名, 一見他的容貌, 真如天上掉下來一個活龍一般。他們忙一邊將他迎進去, 一邊又要去通稟。朱厚照忙道:“莫要聲張,不必驚動旁人,把李侍郎叫來,梁尚書如未安寢,便也喚來。”

    皇爺當年是鄉(xiāng)試就落榜,也沒有考會試的機會,這次能進來看看,別說心里還有點小激動。他穿過三龍門,路過明遠堂,看到木柵與號房,仍心有余悸,這看起來比鄉(xiāng)試之地還要壓抑,在這里考上三場,只怕皮都要脫一層。

    接著,他就到了公堂與居室。梁儲、月池這次已然候在這里。梁先生在這種地方見到皇帝學生時,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上次去昌平,把皇上弄回來的是他,這次在貢院,碰見皇上的還是他。

    梁儲:他怎么就那么背呢……

    月池亦是大吃一驚,她沒想到,他居然會親自來。

    朱厚照望見他們時面上原本還帶著笑,可待到看清他們的樣子時,神色卻冷了下來。他雖早有預料,也做了準備,可當四目相對時,仍是大吃一驚。

    他有心罵她幾句,只是話到嘴邊,卻只剩一句:“知道的是李副總裁在此迎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久試不第的怨……”

    他說到一半,又深覺不祥,忙咽了下去。而月池聽到副總裁這個幾個字眼,也覺頭皮發(fā)麻。她一入貢院,人人恭迎副總裁,聽得她渾身不得勁,她強令眾人,無需這么叫她,倒博了個謙虛謹慎的美名。

    朱厚照入了公堂,對他們道:“不必拘禮,都坐吧。”

    他使了個眼色,左右一邊去搬凳子,一邊來奉湯水。梁儲眼看自己的碗中是參茯苓淮芪雞湯,月池碗中卻是黑漆漆的湯藥,不由愣住。月池笑道:“尋常食補,已是無益,需得用些藥?!?/br>
    語罷,她便眼都不眨,將藥汁一飲而盡。梁儲是已然白發(fā)蒼蒼,可她卻正是風華正茂,大展宏圖的時候。一時之間,堂上兩人都頗感凄楚,可她本人卻似渾然不覺。

    她起身謝罪道:“是臣無能,方勞您走這一趟。”

    朱厚照別過頭去,調(diào)整心緒方回轉(zhuǎn):“坐下說……”如不是梁儲在此,他真想叫她躺下說。

    月池又一次落座,她道:“萬歲容稟,臣知您這次為何而來,但這一結(jié)果,實是我與梁先生再三商議后,得出的最為合適的決斷?!?/br>
    朱厚照道:“朕知你們的膽識,如不是碰到了棘手之事,必不會主動退步。是有人要挾你們了?有朕在此,大可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