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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貴極人臣在線閱讀 - 第233節(jié)

第233節(jié)

    這讓大伙既高興,又憋悶。高興的是,以軍匠嫻熟的技術(shù),要仿制這些火器并不難,有了浙閩大族的支持,要不了多久,抗倭軍的火器就能煥然一新。憋悶的是,這些個佛朗機人,居然還有兩幅面孔,一面和倭寇狼狽為jian,一面還想從大明這里撈錢!

    大家群情激憤,想要殺了費爾南和皮萊斯為后快。但王守仁卻阻止了他們,他道:“時機未至。”

    他反而對佛朗機人更加優(yōu)待,給了他們更多的期望。他雖不能像打?qū)幫跄菚簜卧焐现I,卻能偽造李越的信件和賞賜,更何況還有時春這樣一個人在側(cè)。佛朗機人果然放松了警惕,那可是李越,搭上他,就是直接和明朝中樞溝通。如果能直接和明廷做交易,那可比從倭寇手里換要便捷得多。佛朗機人因此減少了對倭寇的火器援助。

    王守仁就是趁此時機,加緊對沿海島嶼的清剿。他深入了解了倭寇的動向,所以能夠適時采取新戰(zhàn)術(shù),具體是先堵住倭船的去路,上面以火炮密集打擊,下頭叫水性好的士卒鑿破船底。因為倭寇已經(jīng)失去了火力優(yōu)勢,在面對明軍狂風(fēng)暴雨般的打擊時,他們再沒有過去的威風(fēng),最后只能狼狽逃竄。

    等佛朗機人從紙醉金迷中清醒后,這才發(fā)現(xiàn),倭寇早已吃了好幾頓敗仗了。費爾南和皮萊斯憂心如焚,沒有倭寇這個外部威脅,他們對于明朝這些官員的用處就更小了,再這樣拖下去,他們見到皇帝的機會只會越來越渺茫。

    明軍突然實力大增、對他們的態(tài)度越來越曖昧不清,于這群佛朗機人而言,最明智的決定應(yīng)該是暫且撤離,從長計議。可巨大的利潤,蒙蔽了他們的雙眼。他們遠渡重洋而來,在廣州蹉跎日久,耗費了大量的時間、財物,如果讓他們就這么離開,他們實在是不甘心。所以,他們決定再奮力一搏,既然廣州這邊給不了他們回音,他們索性再往上去四處碰碰。

    這個辦法似乎真的見了效。那個王御史居然又大擺筵席,要招待他們,言說要為他們送行,皇帝終于要召見他們了!費爾南和皮萊斯歡歡喜喜地赴會,殊不知這卻是一場鴻門宴。待他們喝到頭暈?zāi)垦VH,隨著酒杯落地的碎裂聲,佛朗機人的隨從被殺得殺,綁得綁。

    費爾南和皮萊斯大驚失色,黑黝黝的槍洞指著他們,把他們的酒都嚇醒了一半。他們用蹩腳的漢語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們是為了和平貿(mào)易而來,你們卻要殺害我們?”

    時春冷笑一聲:“和平貿(mào)易?把火器賣給倭寇,助他們殺害我大明百姓,這就是你們帶來和平的方式嗎?”

    費爾南和皮萊斯一時面如土色,他們是萬萬都沒想到,他們過去做得那些事,居然東窗事發(fā)。他們以為這次定是小命休矣,可這個帶頭喝罵他們的女將軍卻堅持要留下他們的性命。

    時春的想法很簡單,她希望帶著手下人,裝扮成佛朗機使團的人,鏟除佛朗機人在大明島嶼上的大本營,端了他們的老窩。這樣的想法,遭到了其他將領(lǐng)的一致反對。

    時春剛到兩廣時,還有些擔(dān)心因女兒身受人輕視,沒想到真來這兒之后才發(fā)現(xiàn),其他人恨不得把她當成菩薩供起來。有她在軍中,備受壓榨的兩廣部隊再也不擔(dān)心被克扣軍餉,而他們的英勇表現(xiàn),又多了一條渠道可以直達天聽。

    這樣的局面,對時春而言,有利有弊。好處是她令行禁止,無人敢不聽從。壞處是她很少有在前線搏殺的機會,即便是王守仁王先生,也不肯讓她去犯險。

    她初期由于心理問題,的確不想再上戰(zhàn)場,更愿意在后方cao練軍隊,組織屯田??蓵r至今日,她的想法也在慢慢改變。

    王守仁看出她的堅持,也有幾分詫異。他們行走在沙灘上,熾熱的驕陽,映得海面上閃動著金燦耀目的光芒。時春面露懷念之色:“我初到這里時,還以為是進了火爐。每晚都一宿一宿地睡不著,直到他們給我在海邊修了一座屋子,每晚吹吹海風(fēng),我才能勉強安枕。先生剛來這里時,又是怎么熬過來的呢?”

    王守仁一笑,在此地駐守這么些年,讓他也變得干瘦黝黑,只有雙目依然清亮如昔。他嘆道:“我畢竟是個男子?!?/br>
    時春問道:“男子做得的事,難道女子就做不得了嗎?”

    王守仁一怔,他道:“可男子的心,終歸比女子要硬一些啊。你真的,還能見血嗎?”

    第367章 海天東望夕茫茫

    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倭寇又在浙江卷土重來了。

    時春久久沒有言語, 她半晌方道:“這里的民兵,多是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戰(zhàn)場回來, 常常嚇得半夜發(fā)燒說胡話。可他們第二天, 依然要掙扎著來訓(xùn)練?!?/br>
    王守仁嘆道:“百姓苦倭寇之患久矣。親族遭戕,妻女遭辱, 財貨遭劫,這哪一樁不是莫大的苦處。”

    時春道:“所以,即便害怕,即便難過,即便惡心, 他們也要堅守在戰(zhàn)場上。自己的至親,要是自己都不去護著, 就只能眼看他們沒命了。可誰人無親,誰人無故呢?”

    王守仁聽出了她的言外之音:“你是在為含章憂心?他……近日可是又遇到了難處?”

    時春苦笑:“豈止是近日啊,殺人不過頭點地,鈍刀子割rou,一片片凌遲才是最苦的?!?/br>
    她不能陪伴在她身邊,因為在京都富貴鄉(xiāng)的她,就是一個廢人, 除了幾句無用的安慰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她還不如留在這里, 建功立業(yè),招徠士卒,還能為她的新政提供助力。

    她的心病并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 卻由于現(xiàn)實中的風(fēng)刀霜劍, 被逼重新振作。

    不管是為此地的百姓, 還是為她身后的家人,她只能再拿起刀兵。

    海風(fēng)拂過,岸邊的椰林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她再也不是那個憑一腔義氣就持刀起義的小姑娘,這么多年了,她早已明白,只有強者才能講正義、談道理。

    王守仁最終還是被她說服了。在東官廳改革傾軋中,他遭受了打擊和排擠,被迫來到了邊遠之地,又何嘗不思念親人??少量懿黄?,他歸家就是遙遙無期?;噬系故且步o了他另一條路,可另一條路,又是何嘗是好走的。

    時春問他:“您的書寫得如何了?”

    王守仁苦笑一聲:“僅寫完了賢臣事君之道?!?/br>
    時春忍不住發(fā)笑:“是,無論在何時何地,忠君都是第一要緊的大事?!?/br>
    王守仁道:“可仍沒有解決圣上希望我回應(yīng)的問題啊?!?/br>
    儒家思想蔓延千年,早已成為封建王朝的唯一正聲,即便是朱厚照本人,也無法超脫它的桎梏。既然無法完全跳出,那就只能對傳統(tǒng)理論進行再發(fā)展。他一直遣人為他重釋經(jīng)典,也的確為維系他的統(tǒng)治起到了一定作用。比如攻打韃靼時,他找出的吊民伐罪的理由,至少能在學(xué)理上堵住了群臣的口。比如他遣人在民間所做的宣傳工作,的確在平民和士卒中給他營造了良好的聲譽。

    可這還遠遠不夠,他目前面臨的就有兩大難題,一是儒學(xué)重經(jīng)義,輕實用,八股文章積重難返。二是時人保守過度,有些人畏新比畏虎更甚,加之有祖訓(xùn)壓在頭頂。這兩大桎梏,讓皇爺做事束手束腳。他就盼著手下的人能像董仲舒一樣,對儒學(xué)進行發(fā)展,使之更適應(yīng)統(tǒng)治的需要。

    但翰林院的人,雖然日日抱著書讀,可究竟能力有限,遠遠不能達到朱厚照的要求。還是月池建議他,與其把期望放在這些人身上,不如去指望王先生。朱厚照這才厚賜王華,并且允諾王守仁,只要他能解決這兩個問題,就調(diào)他回京。這著實是把王先生給難住了,白日處理公務(wù),夜間還要讀書鉆研。

    時春顯然也知道此事,她笑道:“為什么不試試建書院呢?理不辯不明,如果重歸稷下學(xué)宮的盛況,何愁寫不出經(jīng)典呢?”

    王守仁一愣,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含章是認為,建書院是破解科舉僵局的良策?”

    時春闔首:“官學(xué)盤根錯節(jié),動起來阻力重重。她是覺得,總不能把寶就壓在那上頭?;噬夏沁?,您不必擔(dān)心,興辦書院,說來也有舊例,憲宗和孝宗爺時,有名士修復(fù)了白鹿洞和岳麓書院,朝廷不也還大加褒獎嗎?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了替皇上辦事?!?/br>
    此時,剛剛主持完科舉考試的月池,已然察覺到其中的阻力,而她思索之后,也沒有打算要去死磕到底,把雞蛋放進一個籃子里,既然官辦的爐灶中陳腐之物太多,很難點不著新火,那就索性另起爐灶??蛇@書院,不能由她出面來辦,一來她既然沒有儒家大家的本事,更沒有足夠的精力去經(jīng)營書院。二來要是她連道統(tǒng)都要插上一手,只怕和朱厚照決裂之日也不遠了。所以最后思來想去,也只有王守仁是最合適的人選。

    王先生顯然也有些意動了,他畢竟是個讀書人,豈會不想“振文教于閔越,流光聲于天下?!倍驮谒麨榛I備書院做準備時,時春已準備好了出征。

    幾只海鷗在鉛灰色的天空下低回,大海在暮色中更顯暗沉,海浪拍打著礁石,激起一連串泡沫。時春帶著一百六十名勇士,登上了佛朗機人的槳帆船。費爾南和皮萊斯被推上了甲板,他們衣著依舊光鮮,可面色卻沉得可以滴水。

    王守仁望著他們踉蹌的背影,心中仍免不了擔(dān)憂:“千萬小心,如真不幸被發(fā)現(xiàn),不要戀戰(zhàn),及時回撤,吹號報信,我們會來接應(yīng)你們的。”

    時春卻笑著搖頭:“不會有事的?!?/br>
    眼見王守仁海要再說,她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她轉(zhuǎn)身來到士卒們面前,大聲道:“兄弟們,過去我們夜以繼日地cao練,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打仗,為得是什么?為得不就是趕跑倭寇,讓我們的父老鄉(xiāng)親能夠過上好日子嗎!如今,倭寇暫時滾蛋了,但是藏在倭寇身后,賣給他們大炮火槍的佛朗機人,還在一旁虎視眈眈,逮著時機就要給我們一口。我們能夠任這樣的人,繼續(xù)留在我們大明的土地上嗎!”

    在此的抗倭軍,是由王守仁一手建立起來的,多是本地人士。他們多年以來,飽受倭寇侵襲的苦楚,眼睜睜地看著賊人來燒殺搶奪,聞言群情激憤,大聲吼道:“不能!不能!”

    時春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接著道:“我們都知道不能。可這群西洋狗,比東洋狗要難打得多,因為他們手里有更多更厲害的大炮!他們還會喪心病狂地把我們大明的百姓推到陣前來替他們擋刀!我們既不能讓兄弟們用血rou之軀是堵炮眼,也不能眼看我們的老百姓去當炮灰,所以就只能智取。”

    她的目光從將士們的臉上慢慢掃過。他們抬頭盯著她,嘴唇緊緊地抿著。她朗聲道:“接下來,我們要面臨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艱難任務(wù)。我們要迷惑佛朗機人的耳目,搶占他們的船只!我知道這很難,我們這艘大船,加上下面的十艘小船,只有三百號人,卻要直往西洋狗的大本營去。這仗過后,我們中很多人都會死,甚至可能全都活不了?!?/br>
    王守仁聽到此處,心中亦是咯噔一下,一旁的許多官員早已立不住了。他們眼巴巴地望著王守仁,正欲開口,便又聽時春道:“可我們不得不去打?!?/br>
    眾人怔怔地望著她。此時夜色已然降臨,熊熊的火把照亮了她尋常的外貌。這一刻,她臉上折射出的一種奪目的光輝。她微微地笑了,既平靜,又坦然:“誰不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活,我也想。我想和我的丈夫,我的姐妹一道,相濡以沫,永不分離。可如果我們的挺身而出,能為大家換來一個清平世界,換來大家站起來做人,而不是給人做牲口。我以為,這是千值萬值。你們呢,你們覺得值不值?!”

    士卒們的眼中閃爍明亮的光芒,他們的眼眶也微微濕潤了,他們高舉著刀槍,聲震四野:“值!怎么不值!”“老子因倭寇沒了娘,不能再叫老子的兒子再因倭寇做孤兒了!”“弄死他們,叫他們再不敢來!”

    千萬句豪言壯語匯聚成兩個字,那就是——“殺賊”。人不是因生來無畏才成為英雄,而是因戰(zhàn)勝畏懼才永垂不朽。

    士氣已經(jīng)十分高昂,出征就在眼前。隨行而來的官員實在是忍不住了。有的人一個勁地催逼王守仁:“王總督,真的就讓她這么去了?”“時淑人的身份畢竟不一般,萬一真的出了事,李侍郎那邊怎么交代啊!”

    還有人的追著船叫道:“時將軍還請三思啊,下官知道您一心為國,可您這樣做太冒險了!”“您的身份貴重,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時春聽著下面的聲音,隱隱覺得好笑。她真沒想到,時至今日,她也變得金貴起來了。她環(huán)顧四周,隨行的將官正打量她的神色。他們既怕她去,更怕她走。她大笑一聲:“拿筆來?!?/br>
    底下人眼看船越開越遠,正鬧作一團時,忽然聽到箭矢破空聲。他們大吃一驚,還以為是敵襲,回過神后才發(fā)現(xiàn),是一枝綁了布條的箭正插在沙灘上。

    船上遙遙傳來聲音:“以此為憑?!?/br>
    那位追船的人,小心翼翼地拔出箭來,遞給王守仁。王守仁展開一看,其上只有一句話——“如遭不幸生緣絕,莫憂莫悲,猶記君恩,不許轉(zhuǎn)世斷前塵?!?/br>
    王守仁一嘆,這是給李越留下的。他抬頭一看,孤帆遠影,早已湮沒在沉沉海霧之中了。

    時春一行人趁著夜色和霧色,加速往屯門島駛?cè)?。屯門本是大明的領(lǐng)土,佛朗機人來到東方之后,為了方便貿(mào)易往來,便占據(jù)了屯門,在島上修建軍事要塞,儼然是將其當作了一個中轉(zhuǎn)站。

    他們憑借著指南針辨別方向,三個時辰后就隱隱約約看到了島嶼的影子。島上的人顯然也發(fā)覺了他們。時春等人眼睜睜地看著船上的堡壘處亮起了火把。真到了直面對手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免有些緊張。時春鎮(zhèn)定地下令:“別慌,按照之前說的,點起火把,吹響號角?!?/br>
    在古代缺乏便捷的通信技術(shù),水面通信就只能依靠一些原始手段,白天風(fēng)清氣朗時,依靠旗語通訊,晚上視覺受蒙蔽時,則是靠燈火懸掛的位置和聲音高低來辨別情況。費爾南和皮萊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打出來那一連串正確的信號,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時春斜睨了他們一眼,也不想想,他們既然能策反那么多人,豈會摸不清這些。皮萊斯也在這時,被逼上了船頭,對著船上的人招手。

    岸上的人看到這信號對上了,又通過望遠鏡看到了自己人的身影,明顯松了一口氣,吹響號角給他們指明方向。畢竟這段時間廣州的官員們給他們營造的都是能繼續(xù)通商的假象,他們得到的太多了,怎么會想到這群漢人會突然翻臉。

    但也有人心存猶疑,提出要不要派人去船上確認之后,再讓他們靠岸。主事的佛朗機人西芒·佩雷玆聽到手下人陳述的理由之后,也是動作一僵,他這才從適才那種放松中回過神來。他們之前的確收到了費爾南的傳信,說他們會選擇再和明廷官員接洽幾次,如果還是不能覲見大明的皇帝,那么他們會選擇離開止損。可為什么會是在這樣一個大霧天,連夜趕回?他們難道是想借霧遮蔽些什么嗎?

    站在堡壘上的西芒望著船影,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他焦急地下令:“讓他們停住,等我們的人上船核驗?!?/br>
    可還不待他們將命令發(fā)出去,船上又出現(xiàn)異動了。整齊而悠揚的圣歌,在船上響起,隔水傳來。佛朗機人極度篤信基督教,他們四處航海,也是為了傳播主的福音。

    西芒聽到這熟悉的曲調(diào),也摸不著頭腦,他們難道是為了接下來的諸圣節(jié)趕回來?可這明明還有四天啊。堡壘上的人也開始拿不準。有的人堅持還是要去查驗,而有些人則因剛剛的多疑而大聲嘲笑:“上帝啊,你們居然真的懷疑這是假的??伤麄兠俺湟凰掖惺裁从??!?/br>
    就在他們遲疑不決的時候,槳帆船正在借著風(fēng)力和人力,飛速向前。所有的士卒們拼命搖著船櫓,他們的臉漲得通紅,可卻不敢有絲毫的停歇,到了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時春舉著千里鏡,默默地看著估算著他們到岸邊的距離??炝?,快了,還有一點就要進入射程了。將士們早就吹燃了火折子,放在了引線上。他們屏住呼吸,就等時春一聲令下。時春卻遲遲沒有發(fā)聲,她想近一點,再近一點,終于堡壘就在他們眼前了。

    她深吸一口氣,吼道:“放!對準炮臺射!”

    一聲剛落,引線便被點燃。岸上的人還沒回過神,就聽見一聲巨響。炮彈飛射出去,生生將炮臺轟開了一個口子。而他們還在逼近,成堆的炮彈,如不要錢一般對著堡壘疾射過去。一團團火光在空中炸響,劃破了夜晚的寧靜。在密集的火力攻勢下,要塞邊的佛朗機人甚至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轟死不少。他們瞪大了雙眼,在地動山搖中失去了性命,他們實在想不到,眼前這群人嘴里唱著圣歌,送來的卻是死亡。

    時春還在下令讓大船逼近,他們必須壓制住岸上的火力,才能為搶占戰(zhàn)艦爭取時間。可佛朗機戰(zhàn)艦上的駐軍,也并非是擺設(shè)。他們在發(fā)現(xiàn)不對后,亦開始用火炮還擊。明軍船的四周炸起了沖天的水柱。幸好有濃霧的遮蔽,他們一時瞄不準。只要稍不留神,他們就會被包圍擊中??蓻]有一個人說要后撤,時春面部早已被硝煙熏得漆黑一片,她道:“堅持下去,援軍馬上就到了!”

    明軍開始兩面放炮,開始用霰彈炮的“橫掃”。而就在炮火橫飛的時候,潛藏在霧下的十艘輕型戰(zhàn)船,正悄悄連分割包圍佛朗機人的戰(zhàn)艦,接著就爆發(fā)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接舷戰(zhàn)。

    將士們分為三波,各有分工,一部分人往船上投擲毒彈,惡臭的黃煙蔓延開來。船上的佛朗機人嗅到了毒氣,連忙屏住呼吸,可這哪里能忍得住呢。隨著身體上的不適如潮水一般襲來,他們再也按捺不住了慌亂了。

    趁此時機,將士們把火統(tǒng)別在腰間,把鋼刀咬在齒間,將手中的長繩拋向佛朗機人的船舷,鐵鉤深深扎進船體,他們則沿著船體迅速攀爬。船上立刻響起了喊殺聲、槍擊聲、兵刃撞擊聲。

    戰(zhàn)艦上的火炮攻勢即刻減弱了。時春當機立斷:“朝他們沖過去,準備跳幫!”

    所有人都被她的命令驚呆了。就連她身邊的副官都勸道:“這太冒險了,一旦船被擊中,我們不要緊,可您的安危不容有失啊。”

    時春早已將火統(tǒng)別在身上:“西北那艘船上的人不多,已經(jīng)劃不動船了。從船尾逼近,避開炮火直襲??烊ラ_船,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違令者斬!”

    她的聲音堅定有力,眾人聞訊一震,咬牙朝那艘戰(zhàn)艦沖了過去。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舉起跳板,跳板上的鐵尖在船頭猛得一撐,他就從隨著跳板躍了過去,穩(wěn)穩(wěn)地立在對方的船尾上。

    將士們拿起火統(tǒng)和大刀,如風(fēng)一樣從搖晃的跳板上沖過去。而時春則拿起標槍,對著旁邊的敵軍擲過去。她的氣力準頭皆佳,一下就將他戳了一個透心涼。那個人眼睛瞪得很大,胸口的血汩汩淌下,不敢置信地望著她,接著身子一歪,就栽進了海底,再也不見蹤影。

    時春的手,微微有些發(fā)顫,她又開始殺人,就像戳魚那樣容易??伤乱豢叹涂吹搅俗约旱膶⑹總?,他們臉上、身上俱是敵人的鮮血。瀕死的佛朗機人爆發(fā)出極大的潛力,他們直接沖了上來,拿著火器掃射。最先跳上船的士卒早已用光了彈藥,他們的身上驟然綻開血花,接著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波濤上的身影和大漠中的人重疊在了一起。時春目眥欲裂,她再沒有半點猶疑,大喊道:“殺??!”

    他們投擲的火箭火罐如星雨一樣落下。他們終于占領(lǐng)了一艘船,更加不懼敵軍火炮的攻勢。而在就這時,援軍也到了。王守仁率領(lǐng)四十艘戰(zhàn)船沖鋒,朦朧的海霧中四面八方都響起了喊殺聲,就連冰冷的海水也為之震蕩。

    佛朗機人是徹底面如土色,他們想逃,可哪里還逃得了呢?去路早已被堵住了。

    經(jīng)過一天的激戰(zhàn),明軍大獲全勝,生擒斬殺佛朗機人數(shù)百人,繳獲了四艘漿帆船,還有這上面殺傷力巨大的佛朗機統(tǒng)!有了這個,大明的火器發(fā)展可以更上一層樓。

    消息傳回閩越后,百姓一片歡騰,他們載歌載舞,狂飲高歌,慶祝這可以載入史冊的勝利。而受了輕傷的時春,在海葬了自己手上的將士后,就不愿再出門了。

    王守仁來探望她,眼見她懨懨的樣子亦是一嘆:“那天看到你那個樣子,險些驚飛了我們的魂?!?/br>
    時春勉強扯了扯嘴角:“什么樣?不成人樣?”

    王守仁一笑,可不是不成人樣么,渾身是血,早已殺紅了眼。他道:“今晚有慶功宴,大家特來邀你,你可想出席?”

    時春呆呆地望著上空,陽光下的灰塵在飛舞旋轉(zhuǎn),她半晌方道:“還是算了,我形容不整,就不去了?!?/br>
    王守仁眼看她,又拿起巾帕擦手。她的手干干凈凈,上面沒有半點臟污,可她卻擦得那么用力,好像一不留神就會有血滴落一樣。

    王先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再過些時日就會好了,他們都被趕跑了,我們不會再打仗了?!?/br>
    勝利的狂歡過后,就揭開了商市的帷幕。商人的耳朵最靈的,海內(nèi)外的富商巨賈們早就齊聚在廣州和泉州兩港,開展海上貿(mào)易。此刻的王守仁和時春,是真的以為他們憑借這么多人的犧牲和努力,已經(jīng)徹底根除了倭寇之患。廣袤的大海,能給整個大明帶來無窮的財富,為李越的新政提供堅實的后盾。

    可讓時春萬萬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她就接到月池的緊急信件,讓她去梅龍找舒芬。這一趟過后,月池的身份徹底暴露。時春沒有一刻不想入京去,可是月池早已叮囑過,除非有她的親筆書信,否則絕不可擅離職守。

    時春比誰都清楚,憑她手中的兵力,如果就這么貿(mào)貿(mào)然趕回去,對局勢起不到任何的助力,反而會給那個人拿捏阿越,提供另一個把柄。她只能在這里,眼巴巴等著京里的消息,那么軟弱,那么無力。她有時真的想不通,她們已經(jīng)那么努力了,可為什么,結(jié)局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