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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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著膽子來到驛站,面見嚴嵩,張口就說都指揮僉事黃豫貪污腐敗,私通倭寇。 他畢竟在官宦人家混過一些時日,說得是有鼻子有眼睛:“參政老爺可知他們?yōu)楹尾辉搁_關(guān),因為對他們這樣的貪官污吏而言,支持商人走私的好處更大啊。因著海禁,一艘商船進進出出都要交買路錢。為了出海,商人得把大半的利潤都上貢,才能保證平安去、平安回。可要是朝廷開海了,收上來的稅都歸了中央,地方就只能喝rou湯了,他們怎會甘心呢?” 這就是浙江衙門給嚴嵩下的套了。你嚴嵩不是硬得很嗎,現(xiàn)成的大案擺在你面前,你只管來查,我們倒是要看看,是你硬,還是南京守備太監(jiān)更硬?如果嚴嵩堅持硬頂下去,那么南京守備太監(jiān)也會被他逼到和浙江衙門站成一線,如果嚴嵩軟了,他連這么個人都不敢除,又遑論其他呢? 嚴嵩不動聲色道:“可這說不通。如朝廷怪罪下來,他們因打了敗仗,都要丟官去職,這豈非是得不償失?” 白通玄道:“老爺有所不知,大家都收了好處,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必須要互相幫助,朝廷要怪罪,總不能把這江南官場的老爺們都一鍋端了吧。更何況,江南這樣富裕的地方,仕宦之家可不少,他們的子弟可是遍天下啊。” 嚴嵩沉吟不語,他暗道,難怪、難怪朝廷沒有從一開始就遍地開關(guān),他還以為是為著倭寇的原因,如今看來,中央也是知道一些端倪啊。 白通玄見嚴嵩一言不發(fā),心下懊悔,他覺得他是說多了,把這個京里來的老爺嚇住了。他忙描補道:“不過您也不必憂心,這些老爺們,說到底就是因著有好處,才擰成了一股繩,都是只想吃rou,不想挨打。要是一個嚇退了,其他的不也都害怕了嗎?” 嚴嵩眼中劃過一絲精光:“所以說,有你這個首告,我們就該拿黃豫做這只被殺的雞。可你的證據(jù)不足,只怕扳不倒他?!?/br> 他的目光灼灼,白通玄只覺喉嚨發(fā)干,他搜腸刮肚道:“我這里有黃家老夫人送的細軟,都是奇珍異寶,絕不是從正途來的。” 嚴嵩一哂:“奇珍異寶上又沒有姓名,他如果反口咬我和你合謀誣陷,又該如何解釋?!?/br> 這一言問得白通玄啞口無言。他甚至有些惱怒道:“小人斗膽,依著老爺?shù)囊馑?,咱們竟是沒法子了?!?/br> 嚴嵩道:“這樣,你也是此地的地頭蛇了,這江浙有多少有有頭有臉的人家,你寫出來與我瞧瞧,順藤摸瓜查下去,還怕沒有證據(jù)嗎?” 白通玄一喜,趕忙下去寫了。 嚴嵩枯坐半晌后,霍然起身,一旁的隨從都被他嚇了一跳,忙問道:“老爺,這是往何處去?” 嚴嵩道:“黃府?!?/br> 浙江衙門的差役躲在暗處,密切觀望驛館里頭的動向,卻不想見到嚴嵩一行急匆匆地出門來,直奔黃府而去。差役們心頭一緊,忙趕回去報信。陸完一驚:“看清楚了?他真是直接去了?” 差役連連點頭。這下所有人都驚住了,他們也沒想到,人家聽到了消息,居然連核實都不核實一下,轉(zhuǎn)頭就要去搜查了。 暴躁如潘鵬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是真的腦子有病吧?” 陳震啐道:“好個不知死活的混賬,那我們是否要知會黃豫一聲?” 陸完沉吟片刻搖頭:“他連旨意都沒有,就去直接搜檢三品大員的府邸,光憑這個就能讓他喝上一壺了。趕緊準備筆墨紙硯,大家一起聯(lián)名上奏吧?!?/br> 誰知,他們這才剛寫了幾個字,就又被前來報信的差役打斷。 差役急惶惶道:“不好了,嚴參政在半道上又被人攔住了!” 陸完一驚:“可認出是誰?” 那差役眼珠子一轉(zhuǎn),道:“像是勸農(nóng)參政徐老爺家的車馬?!?/br> 眾人面面相覷,陸完呵斥道:“該死的東西,你怎么不早點來!” 差役只覺十分委屈:“回老爺,小人遠遠瞧見,就馬上來報信了?!?/br> 陸完心知怪他也無用,不過出出氣罷了。他喃喃道:“徐贊是怎么知道的,好靈通的消息啊?!?/br> 潘鵬更是諷刺道:“布政使大人成天說別人門戶不嚴,今日看來,不嚴的是你家才對!” 王納海眉頭緊鎖,嘴上卻不愿落了下風:“人家那么早布下這顆棋子,估計就是為了今日,我能盯他一時,難不成還能盯他一輩子,總不能把他堵在屋里吧。” 陳震心急如焚:“可咱們好不容易要叫嚴嵩壞事,如今走漏了消息,這下不是又要從頭再來?” 大家皆遲疑之際,卻又聽到最新消息:“啟稟老爺,這嚴參政和徐參政一塊往黃府去了?!?/br> 這短短一上午點得炮實在是太多了,剛開始大家覺得震耳欲聾,到了后來就都被炸蒙了。 王納海茫然地坐回官帽椅上:“……這可不像要去興師問罪的?!?/br> 非止這些人覺得一臉茫然,忽然被探訪的黃豫更是不知東南西北。 嚴嵩大步流星地走進客廳,只見滿堂金玉,便知白通玄所言還是有幾分真。他和黃豫假模假式地寒暄了幾句,當黃豫問起他的來意之后,他與徐贊對視了一眼,索性單刀直入。 他問道:“白通玄其人,僉事可曾識得?” 黃豫一怔,當即變了顏色。嚴嵩笑道:“此人來到驛館,向我歷數(shù)僉事您的罪狀。倘若別人來說,我自是不理會??蛇@白通玄與令堂情意匪淺,還有交結(jié)倭寇的書信在,于公于私,我都必須來當面問問您?!?/br> 黃豫的臉已經(jīng)漲得通紅,可他也算是官場老油條了,一看嚴嵩雖然穿戴官服,帶著人馬,可一上來卻是開門見山,便知他不是誠心想抓人,而是另有所謀。 他一笑:“我是個粗人,不懂你們讀書人這些彎彎繞繞。嚴參政有話,不妨直說。即便黃某人微言輕,我的義父也必定樂意報您這份恩情?!?/br> 嚴嵩似是聽不出綿里藏針,反而撫掌道:“怪不得都贊僉事是個豪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嚴某遠道而來,見這滄海壯闊,雖然心有懼意,但奈何圣命在身,所以無論如何,都得趟趟這混水。大人是久經(jīng)風浪的豪杰,不知可否為我指一條明路?” 黃豫一凜,隨即笑道:“我看嚴參政長著一副聰明面孔,怎么一張口盡說傻話。這海中風浪甚大,變幻萬千,凡人能保住命都是萬幸,又怎么能指望看清路呢。” 嚴嵩道:“僉事何必謙虛,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即便您自個兒看不清,令尊大人心明眼亮,不會也摸不清門道吧。” 黃豫只覺回旋鏢扎到了自個兒身上,沒見過這么上門懟著臉問的,他還要在浙江官場上混,總不能自絕官途。區(qū)區(qū)一個白通玄而已,難不成嚴嵩還真能以此人一面之詞問他的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想到此,他冷笑一聲:“義父他老人家自然不是常人,可你這……劉備還講究個三顧茅廬呢。再者,知道太多了,未必是好事。這房梁塌下來,砸得都是個高的?!?/br> 嚴嵩一哂,他的雙目亮得滲人:“既然這房梁不牢靠,為何不干脆拆了重建。徐大人就正要去購買木材?!?/br> 黃豫的目光這才投向徐贊。治農(nóng)官本來就是李越往地方安插得棋子,所派遣的都是經(jīng)過層層選拔,深得李越看重的人。而江南是賦稅重鎮(zhèn),派到這里來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徐贊也是正德元年的進士,和嚴嵩、李越還是同年。他先任棗強知縣,素有官聲,在此起彼伏的農(nóng)民起義中,他因安撫流民有功,被擢升為山西道監(jiān)察御史。他從棗強離任時,士民都在路旁泣送,而后更是立祠祀之。后來,李越廣選治農(nóng)官,他深覺這是為民做事的正途,所以勤加溫習(xí),果然被選中。 他來到江南的時日雖不久,足跡卻已經(jīng)遍及鄉(xiāng)野,一面?zhèn)鞑マr(nóng)技,一面號召鄉(xiāng)民修建水利設(shè)施,此時已經(jīng)有了青天老爺?shù)拿烂?。他性格寬和,從不與人爭功,與同僚的關(guān)系,明面上倒也不錯??扇巳硕贾?,他此來的目的是要打破江南原有的政局,所以暗地里都對他持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 一直沉默的徐贊,聽了嚴嵩之語,終于開了金口。他捋須道:“正是,這南邊多雨,時時浸泡墻根,如若不打好梁柱,便有倒塌的風險。下官剛來時,便發(fā)現(xiàn)賃的宅院主梁已遭蟲蛀,可那時囊中羞澀,又沒有尋到好的匠人,所以一直不敢輕易動工。家中人也一直勸我,說人有人性,蟲有蟲性,要是能一舉搗毀蟲窩也就罷了,可要是一擊不中,豈非是白費功夫,若惹急了蟲兒,說不定還會招來邪祟報復(fù)。下官于是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想著能有片瓦遮身便好……” 他這般絮絮叨叨地說著,沒有半句重點,聽得黃豫一個頭兩個大。到最后,他終于忍無可忍道:“徐大人,本官公務(wù)繁忙,可沒時間聽你的家事!” 徐贊呵呵一笑:“有道是,國如家,家如國,家事、國事內(nèi)蘊的道理,實是相通的呀。” 黃豫聞言眉頭微皺,只聽他繼續(xù)道:“本來以為,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好幾年了,卻沒想到,天降福音。圣上仁德,厚賜官員。” 黃豫心下不屑,還以為有什么戲rou,搞了半天又回來頌圣。他的耐性消磨殆盡,霍然起身。 徐贊笑道:“黃大人,你可別把這視為小事。太祖爺定下的薪俸,乃是祖制,誰也不可輕易變動??晒賳T們生活困苦,總得尋個破解之法。既然朝廷如今依事來考較官員,那么對做得好自然要加以褒獎,對做得不好的加以貶斥,如此才能起到激勵之效?!?/br> 黃豫眼帶譏誚,他道:“如若朝廷真因愚民作亂,便要貶斥江南諸將,本官也無話可說,只能認了!” 嚴嵩和徐贊相視一笑,徐贊和煦道:“這貶斥好說,可這褒獎該怎么辦呢?” 黃豫一震,他臉上的嘲笑還沒來得及褪下去,就已僵在臉上,這讓他的神情一下變得既詭異又滑稽。他隱隱領(lǐng)悟了他們的意思,卻因為畏懼,不敢也不想戳破那層窗戶紙。 可嚴嵩不樂意,他意味深長道:“各地的大小官員,各個衙門的胥吏,都需勉勵,可這勉勵,總不能是從天上掉下來。黃僉事,依你的高見,這能從哪兒來呢?” 這一問恰似一道閃電,直射進黃豫的心窩里,他的額角已然沁出汗珠。嚴嵩還是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他道:“不論如何,自李尚書回京之日起,他日夜cao勞,讓上上下下都得了實惠?!?/br> 徐贊道:“是啊。拙荊跟隨我多年,還從未在年關(guān)看到那么多賞銀。她婦道人家,沒見過世面,一個勁兒問我,這是否是資民生之用。我說非也,非也,李尚書有言在先——‘常言道,父母官,父母官,要是父母都饑腸轆轆,還有誰能去看顧孩子呢?’” 這好似一個霹靂在黃豫耳畔炸響,他終于嚴嵩這么狂的底氣從何而來,這不是什么清流濁流之爭,在李越的多番運作下,這早已變成了中央和地方對財權(quán)的爭奪,變成了兩京九省和江南四省的廝殺。他們固然可以干掉一個嚴嵩,聯(lián)名彈劾一個李越,可之后呢,他們還能讓整個京都和其他省份的官員都閉嘴嗎?還有那些胥吏,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們只要在公文上改一個字,就夠他們喝一壺。 徐贊又開始念叨:“有了這黃白之物,家中再無異聲,一個勁兒地催促我找來能工巧匠更換房梁,根除蟲豸??蛇@蟲這么多,我也不知從何除起。” 嚴嵩一笑:“這個好說,誰先出頭,就拿誰開刀。” 黃豫又是一驚,他死死地盯著嚴嵩,仿佛要在他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嚴嵩道:“參政莫惱,我才到杭州不過三日,您何不想想,白通玄一個疲于奔命之徒,究竟是如何一下找到我門上的呢?” 黃豫一點就通,他暗罵道,一群狗東西。這是自己撐不住了,所以推他去頂雷啊。 嚴嵩道:“眾所周知,您的靠山是令尊大人,可令尊大人的靠山是誰,您該比我們這些外人更清楚。我們,實是一家人才是。難道,我們二人此來的誠意,還換不得您一句實話?” 黃豫一窒,誰不知道皇爺和李越,那是多年的情分。別說他的干爹黃偉,就是宮內(nèi)首屈一指的大太監(jiān)劉瑾,都未必敢在李越面前別苗頭??伤?,他也很為難啊,嚴嵩、徐贊敢在這里侃侃而談,都是因為他們不在局中,可他早就泥足深陷了。 嚴嵩何等人,一下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周東尚且身在原職,您還有什么好擔憂的?有道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再者,想要彌補過錯的,可不止您一個?!?/br> 黃豫一愣,他終于下定了決心,他還是先描補了一句:“我也是身在局中,不得不視而不見,聽而不聞?!?/br> 嚴嵩做洗耳恭聽狀,黃豫道:“我們都很羨慕九邊的弟兄,他們趕上了好時候,能夠跟著皇爺北伐,這是何等的盛事??晌覀兂D暝谀线?,只能同這些??艽蚪坏馈S行┤俗杂X,自己十年立下的功勛,都不及人家一年。” 徐贊慢慢道:“可形勢如此,為之奈何?” 黃豫苦笑道:“可有些人不那么想,他們覺得人挪死,樹挪活,既然形勢不好,何不重造形勢呢?” 似有天火劃破夜幕,在曠野上點燃熊熊大火。嚴嵩和徐贊倒吸一口冷氣,他們都是飽讀詩書之人,一下就明白了黃豫所暗示的意思。 黃豫又道:“這還只是軍中。至于民間之事,耳聞不如目見,嚴參政何不親往寧波雙嶼去看看呢?朝廷的心雖好,可真要開關(guān),恐怕是難于登天啊。” 嚴嵩和徐贊離了黃府,兩人都是面色沉沉。 一回到驛館,徐贊便嘆道:“如不是圣上興武舉,平民武將哪有出頭之日,可沒想到他們非但不感念圣恩,不顧念庶民,反而起了養(yǎng)寇自重的心思?!?/br> 嚴嵩遙望遠山,幽幽道:“人都是貪心不足。白身的時候想要有官做,當了官就還想再升遷,升了一步就想升得更高。如果一直風平浪靜,圣上日理萬機,又豈會想得起這邊的將士呢?可他們,委實太心急了些,好歹隔兩三年,再鬧出這樁禍事。圣上也不至于如此大動肝火?!?/br> 徐贊無奈道:“這豈由他們做主,一旦開關(guān),不知要斷多少人的財路,那些人怎么坐得住?!?/br> 嚴嵩回頭一笑:“那為何不找個其他理由呢?哪怕說是朝貢使團鬧事,也比倭寇卷土重來要好得多呀?!?/br> 徐贊一愣,他苦笑道:“此事,恐怕只能由你到了雙嶼,方能一探究竟了。” 嚴嵩道:“我要是現(xiàn)在去了,只怕連人影都瞧不見,還是先差人去望望風吧。前幾任朝廷委任的浙江市舶司太監(jiān)都在寧波辦差,等那位來了,我再去不遲?!?/br> 徐贊點頭稱是。他亦看向夕陽,道:“明面上還是應(yīng)以巡查海道為要,他應(yīng)該也快到了?!?/br> 佛保是先走陸路,再走水路,可他也不好太拖延時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浙江地界越來越近。他一路聽著嚴嵩的動向,一路苦思冥想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白臉已經(jīng)被人家唱了,留給他唱得只有紅臉了,可這紅臉也不是一說人就信的。如何取信于人,還不把自己搭進去,也是個精細活啊。 這廂人人焦灼,與此地臨近的南京上元縣夏府中,也是人人坐立難安。方夫人在大堂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疊聲地遣人去問:“不是說今天快到了嗎?怎么還不見人?” 方少夫人陪著婆母,忙勸道:“相公早就在碼頭候著了,一見到meimei,必定馬上回來,您身子不好,還是快坐著吧。” 方夫人的弟媳也在一旁相勸:“侄女都已經(jīng)在路上了,還能飛了不成?!?/br> 方夫人充耳不聞,方少夫人無奈,只能叫過女兒:“素芝,快陪著祖母坐下。” 此時的素芝早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細聲細氣和弟弟一塊扶著 方夫人:“祖母,您別急,先喝點梨汁?!?/br> 眼見著孫子孫女,方夫人這才勉強定了定神,她剛剛在主位上落了座,就見婢女一臉喜色道:“姑太太到了!” 方夫人連忙起身,不多時就見女兒走了進來。貞筠眼見母親,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想要整衣拜見。方夫人卻一把摟住她,當即大哭出聲。 母親鬢邊的霜發(fā),如刀一樣扎進貞筠的心底。她略張了張嘴,半晌方喚出一聲:“娘。” 一語未盡,她已經(jīng)是淚如泉涌。 第373章 腹中貯書一萬卷 本章主要走貞筠線。 貞筠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 她素來頑皮,又一味任性,到了夜間還不肯睡。母親便一直抱著她, 哄著她, 從小兔子的故事講到小老虎的故事,每每母親停下, 以為她要睡時,她就一下睜開眼睛,問道:“娘,然后呢?” 母親這時往往又好氣又好笑,最后只能點點她的鼻尖道:“然后, 小老虎就回窩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