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書迷正在閱讀:拒婚太子后將軍追悔莫及、克隆情人(偽骨科)、和大佬協(xié)議結(jié)婚后[穿書]、你是浮沉不可說、一篇追妻火葬場文、夜航星、海島日常[七零]、竹馬怎么還不表白、泄落春光、失憶后成了病嬌的囚寵
如果三師兄能琴修,為什么是從大師兄最初就一直親自帶著自己琴修?那個時候大師兄不是很討厭自己嗎? 沒有想到答案的程雁書眼睜睜看著魏清游悠然三次吐息后抬起了雙手,倒也是頗為優(yōu)雅地覆上了琴弦。 但是 程雁書斗膽,小聲道:三師兄,你的指法是不是有點不對? 魏清游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抬頭看程雁書,雙手一抬離開了琴弦,又坦蕩得理所當(dāng)然地對他道:是,不對。你會么?那你來? 程雁書心虛地垂下頭,我不會。還是你來吧。 魏清游穩(wěn)重地嗯了一聲,又端正坐好,三次吐息后,雙手再次覆上了琴弦。 程雁書也深深吐息,坐定,讓自己進(jìn)入了將要入定的狀態(tài)。 隨即,有聲音在這琴修中的靜謐空間里響起來。 程雁書入不了定了。他驚恐地倏然睜眼看向魏清游。 是的,那被人輕輕哼出來的、隱約能辨出是《清心凈神決》的曲調(diào),來自于他雙手覆琴卻不彈奏,而是在用明顯找不著調(diào)的嗓子唱的三師兄! 程雁書潰然坐倒:三師兄,咱們這樣,叫琴修? 魏清游停了哼唱,依然坦蕩得光風(fēng)霽月:有靈力運轉(zhuǎn),又有琴,怎么不算?四師弟你要專心些,快閉上眼,入定,感受靈力的流動。 程雁書絕望地閉上了眼,感覺自己的靈力被三師兄那不成調(diào)的哼唱牽引著,在體內(nèi)不成章法地亂竄,似乎頭也開始暈了。 亂了。自從來熏風(fēng)莊,好像一切都亂了。 不對,是自從那個林青云憑空殺出后,就亂了。 他大師兄都不關(guān)心他的琴修,不親自給他渡靈力了。而且到了熏風(fēng)莊之后,他和大師兄不但不同居一室了,屋子還隔著十萬八千里距離。 程雁書又想起宋謹(jǐn)嚴(yán)說的,林青云,想和大師兄結(jié)道侶。 和旁人結(jié)了道侶,大師兄就更沒有理由走哪都帶著自己,天天早晚給自己渡靈力,每晚琴修前一起沐浴,在外出時琴修后還能同榻而眠了吧? 雖然一起沐浴時始終隔著大師兄施的障,同榻而眠時也各自蓋著各自的被子。 但沒有了,就很委屈。 就著那洶涌委屈逼出的心里的酸和澀,程雁書縮了肩膀,垂了視線。魏清游驀然停住了靈力的運轉(zhuǎn):你怎么了?為什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有什么事情跟三師兄說,三師兄幫你出頭! 說?怎么說?說三師兄,我好喜歡好喜歡大師兄啊,我想要他只看著我,只在意我,想要他吻我,想要他和我朝朝暮暮日日夜夜七七四九嗎? 程雁書長嘆一聲,疲倦道:三師兄,我有些暈。你別唱了,我也不琴修了,我們放過彼此吧,好嗎? 暈?哪里暈?是今天暈船還沒好徹底嗎?魏清游一臉嚴(yán)肅,而且,我這不是唱得很好,你也修得很順嗎?雁書啊,不可頑劣,借口逃避修習(xí) 頭暈一陣一陣地逼上來,程雁書疲倦地點點頭,閉上了眼。他坐定,努力維持打坐的姿勢,聽著三師兄放飛的吟唱,以認(rèn)命的態(tài)度,度過了琴修。 終于結(jié)束,離開了魏清游的房子,程雁書站在門口忍著頭疼辨別了一下方向。 他的屋子是向右走,行百十步。韓知竹的屋子得向左走,走完前庭過了中庭才能到達(dá)。 這林青云這樣安排屋子,在程雁書看來很難說沒有司馬昭之心他不是說要和大師兄秉燭夜游,一醉方休么? 醉什么?是醉了想占大師兄便宜嗎? 他想起林青云對著韓知竹的笑,眼里毫不掩飾的欣賞,一時間頭暈得更甚了,心也不安得越來越厲害。 腳步便自然地聽從了最真心的聲音,選擇了向左而去。 過了中庭,月色溶溶中,蘭花之上的琴臺上端正地擺著琴。韓知竹坐在琴后,月色落在他淡青色衣衫上,籠出一層朦朧的霧,像是謫仙降于月下。 韓知竹的視線此刻落在月色中繁復(fù)層疊的無數(shù)蘭花上,眉眼間沒了從前常見的清冷凜冽,卻多了幾分愁思。他雅致五官中的溫潤被那愁思一沁,月光一染,竟然撞得程雁書心里漫出了生生的心疼。 大敵當(dāng)前,萬魔即將出世,大師兄的無心劍還鎮(zhèn)在補天石上消耗著壽數(shù)和元神,他卻只能在旁邊干看著,毫無辦法,甚至就連下個船,也跌跌撞撞地要被大師兄保護(hù)。 被抱在懷里護(hù)著的感覺依然清晰,帶著他落下時在耳邊的呼吸的溫度也猶然還在,但此刻坐在琴臺前沉思著愁思不褪的韓知竹,卻仿佛離程雁書遠(yuǎn)之又遠(yuǎn)。 程雁書忽然有了種不敢去過去的怯懦。 韓知竹卻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見他在月下佇立,遲疑不前,便朗聲道:你為何會來? 為何會來?這不是擔(dān)心你真的和林青云一醉方休嗎? 程雁書還沒反應(yīng)過來如何回答,韓知竹又道:你不是要與薛少掌門秉燭夜談? 不談。和薛明光有什么好談的。程雁書悶聲道:我有點心緒不寧,出來走走,透透氣。 心緒不寧?韓知竹眉心微蹙,你過來。 待程雁書上到琴臺之上,他抬手,食指中指便壓上了程雁書的手腕脈搏,須臾之后驚訝道:你的靈流怎會如此之亂?你剛做了什么? 和三師兄琴修。三師兄他不會彈琴唄。程雁書的聲音更悶了,頭也更暈,而且更不會唱歌。 他就著那悶悶的情緒看韓知竹:大師兄,你今天為什么不管我了? 程雁書平時靈動的眼角在這如霜月色下卻好像蒙了一層灰霧,黯然的眸子讓韓知竹心里驀然疼了一下,抱歉泛了起來,他解釋道:明日一早宋長老要入地縫為白大小姐拔除胎毒,我去給他固本培元,實在顧不上你。 停了停,他又說:清游的琴技很糟糕? 程雁書微微俯身,扶住了琴臺上韓知竹面前放琴的石桌:不是糟糕。只是完全沒有而已。 大師兄沒有管自己是為了給宋長老渡靈力,這是正事,理由正當(dāng),他心情又好了些。 但頭暈一陣一陣的泛上來,實在難受,程雁書微微動了動脖子,想讓那暈的感覺略微減緩些。 卻一不留神就失了重心,他屈著膝跪坐了下來。 韓知竹一把扶住暈暈乎乎的程雁書,讓他靠著自己側(cè)肩,又道:屏息靜氣,凝神。 靈力渡入進(jìn)來,氣息被導(dǎo)正,程雁書腦子里暈暈的感覺也漸漸消失,他只覺通體舒泰,儼然有些騰云駕霧的飄忽感,不由得把頭更靠在了自己倚著的韓知竹的肩上。 韓知竹身體僵了一瞬,又放松下來,靈力依舊不斷渡向程雁書。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確認(rèn)過程雁書已經(jīng)無礙,韓知竹動了動肩膀,把靠著自己肩頭的程雁書扶正了,又松開手去撥了撥琴弦。 一串清音在漫著蘭香的月色中流出,心曠神怡。 《清心凈神決》一曲畢,程雁書道:大師兄,我還想再聽。 韓知竹又撥了撥琴弦:想聽何曲? 恢復(fù)了靈動晶亮的眼睛里映出韓知竹的影子,程雁書帶著點怯意輕輕一笑,小聲說:只要是大師兄給我一人奏的,就好。 琴聲又響起來,程雁書把手放在石桌上,又側(cè)著頭,把臉頰貼上手臂,用慵懶的、親匿的、旁人從未用過的角度,看著韓知竹。 韓知竹依然正襟危坐,手指在琴弦上撥出一串串無懈可擊的清音,視線卻一再不受控地被側(cè)頭看著自己的四師弟吸引。 月光正安靜地落在他的四師弟的臉頰上,長長的睫毛被月色投影出一道黑色的影子,像一道簾籠,鎖住了他的視線,也鎖住了他的心。 程雁書眨了眨眼,像蝴蝶閃動羽翼,在韓知竹心里揚起一場澎湃。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抱住他。想要吻一吻那濃長睫毛下晶亮的眼。想要用他的氣息,他的唇,他的一切,來解嘯叫的渴。 琴音逐漸拔高,斷裂在最清越的地方。 韓知竹停了撥琴的手,程雁書的視線卻依然鎖定著他,不肯放,不愿放。 視線在純澈的月夜中交纏著。 是各自了然于心,卻彼此都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直到清脆的三聲掌聲響起,程雁書才回過神來。 撫掌的卻是林青云。他正越過中庭踏著月色輕快地走過來,邊走邊朗聲道:如此良辰美景,又有韓公子的琴聲,實在值得浮一大白。 韓知竹端坐著沒有出聲。程雁書直起身子,看向這毫不自覺的不速之客,臉上的表情是明明白白的不歡迎和不愉快。 林青云只瞥他一眼,輕描淡寫:我欲與韓公子秉燭夜談,程公子可否回避? 回避? 程雁書以這是我家大師兄你憑什么叫我回避的正宮氣勢,悠然端起琴旁的茶,飲下一口。 茶入口時,他卻愣住了:那并不是韓知竹慣常喝的冷泉茶。 林青云看他捧著茶盞怔愣一瞬,便又笑了。玉簫在虎口處輕輕碰了碰,他悠然道:此茶是我精心配置的蘭竹清茶。取蘭竹之清貴,以梅花雪水沖泡,正是與韓公子貴重人品相得益彰,程公子是否也覺合適? 他看韓知竹,眼里是程雁書完全能解讀的欣賞:更何況此情此景,正是君子如竹交心如蘭,甚好,甚好啊。 好你個大頭鬼!什么蘭啊梅花雪啊,都是在碰瓷我大師兄的竹! 已經(jīng)被委屈淹沒到難過的程雁書去看韓知竹,韓知竹卻淡聲道:你身體不適,明日又要與我一同陪長老下地縫,早些歇息吧。 什么?! 程雁書一整張臉都瞬間僵住了:大師兄這是趕他走了?! 他看韓知竹,又倔強(qiáng)又脆弱地問:大師兄,你要我走? 胸腔的酸澀直往喉嚨里沖,腐蝕得聲音里泛著顫抖的啞。 韓知竹定定地看著他,清晰地點了點頭:是。 明明白白、不容模糊的態(tài)度,沖擊到程雁書心里,讓心跳停跳了一拍。 再恢復(fù)跳動時,便帶著血液呼嘯著向腦子里猛沖。 程雁書用力一拍石桌,就著那一拍的力道站了起來,聲音更啞,卻更倔強(qiáng):走就走! . 第一縷日光落入窗欞,程雁書如行尸走rou般地坐起來,昨夜的畫面仍然一點也不褪色地釘在腦子里。 程雁書并不想承認(rèn)自己因為被大師兄趕走這件事轉(zhuǎn)輾反側(cè),像個戀愛小學(xué)生一樣走不出去,但他確實整夜未眠,閉上眼就能看見琴臺上月下謫仙般的大師兄和他身邊相得益彰的林青云。 而自己,連上那琴臺的資格都沒有。 這委屈怎么算? 思來想去,被韓知竹治愈的頭疼又隱約泛起。程雁書嘆口氣,終究是披衣起床,隨意扎了發(fā)帶,洗漱之后推開了門。 要去哪,他也不知道,但又不想一直躺著。 腦子糊成漿,他想,哪怕四下走一走呢?或者可以舒服一點。 但推開的門外,竟是已經(jīng)站了個人。 那背對著門的身影聽到開門聲響,緩緩轉(zhuǎn)身,看向程雁書,卻是一皺眉:沒睡好么? 在晨光里的,可不是韓知竹么。 大師兄來了,是想來為昨日趕走自己而道歉嗎? 程雁書扶著門框,心里一半委屈,一半?yún)s有他自己壓也壓不住的期待,語氣便別扭得有些怪異:你還來干什么反正我我但是如果你哄哄 在他細(xì)如蚊聲的期期艾艾中,韓知竹踏前一步:是沒睡好,還是沒睡醒?這般扭扭捏捏,成何體統(tǒng)? 程雁書一昂首:我睡得可好了!還做了和薛少掌門宋少掌門一起吃香喝辣逛大街的美夢!比琴修可自在多了!我今晚還要繼續(xù)做這個美夢!所以你來干什么? 韓知竹波瀾不興的答:渡靈力。 說著,又悠然道:今日要與宋長老一起下地縫,你的修為受不住。 以為大師兄是心有不安來道歉挽回的,卻沒想到他是來走流程做任務(wù),順便再提醒自己一次你配不上的。程雁書頹然又失望地扶著門,忽然問出一個問題:大師兄,你平日為什么事事、時時護(hù)著我? 韓知竹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他,眸子里閃著清晨陽光耀出的光,有些凜冽,卻不說話。 那目光像是在程雁書心里腐蝕出了一個洞,又酸又痛地一直擴(kuò)大、加深、直到把他的整顆心都變成黑色的泥潭。 是因為我修為不夠,受不?。繉??程雁書用手抓住門檻,用力得有些指節(jié)發(fā)白了,并不是因為你會心疼我,會擔(dān)心,對嗎? 韓知竹不答,但目光依然凜冽,更多了些鋒利。 這樣的韓知竹讓程雁書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與大師兄關(guān)系越來越好的那個好,只不過是他的擅自定義,是自我滿足而已。 平日里日常相處能保持的融洽和諧,在此刻全都變得又輕又薄,一戳便破。 大師兄始終是大師兄。冷淡的、高高在上的、與小情小愛無關(guān)。即使他再死皮賴臉去貼貼卻接近,也會輕易被甩開。 崩潰一般的委屈和無處可說的憤懣從泥濘一片的心竄向大腦,逼出鼻腔的酸澀,也逼出眼角的泛紅,程雁書不想在完全明了這種不對等的關(guān)系的此刻、在淡然冷靜的韓知竹面前流露出這樣軟弱的一面,但卻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只得低下頭去,倔強(qiáng)地說:地縫,我不去了。 不可。韓知竹的聲音冷得比冰更甚。他踏前兩步,抬起手拉住了程雁書緊抓住門框那只手的手腕,二話不說便壓住了他的脈搏。 感覺到溫?zé)崾种赣|上自己皮膚的瞬間,程雁書眼眸里的委屈緊繃到了極限。用力一甩,他掙脫了韓知竹的手,更是大聲嚷著:我不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005 22:33:50~20211007 05:32: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抖來抖去君 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