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查詢了酒店的房間訂購狀態(tài)，一臉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們只剩下超級豪華情侶大床房和單人間，請問您還要嗎？

    抱歉先生，最近酒店的生意太好了，很多房間都需要提前預(yù)定，實(shí)在不好意思。如果您下次需要的話，可以通過軟件提前預(yù)定。

    那么問題來了，離現(xiàn)在最近的酒店他們還要走好一段路，坐出租車也很麻煩，時間太晚，但現(xiàn)在這間酒店只剩下兩種房間。

    前臺小姐微笑道，其實(shí)我建議您選情侶房的呢，比單人房的房間大一倍，也很適合你和這位先生居住。

    沈虞河沉吟了一下道，就要情侶房吧。

    他問郁玉有沒有意見，郁玉搖了搖頭。

    好的，這是您的房卡早餐卡，祝您愉快。

    等沈虞河和郁玉上到電梯里面，郁玉突然道，先生，我突然想到，單人間不一定只有一間。

    他們完全可以兩個人分開住兩間。

    沈虞河的腳步微頓，當(dāng)前臺說只有情侶大床房和單人間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選擇了大床房。

    沒事。沈虞河一派淡定，定都定了。

    先生，我第一次住情侶大床房郁玉彎彎笑眼，還不知道里面什么樣子。

    沈虞河回他:我也是第一次住情侶大床房。

    大家都是第一次，相互體諒一點(diǎn)。

    第十九章

    沈虞河一進(jìn)來就沉默了，郁玉在他的身后好奇道：先生，怎么不繼續(xù)往前走了。

    沈虞河輕咳了一聲，剛才走神了。

    不是走神，是沈虞河被情侶大床房驚到了。

    豪華版的情侶大床房果然名不虛傳，在沈虞河的認(rèn)知里，情侶房間無非就是床大了一點(diǎn)，燈光曖昧了一點(diǎn)。

    但他面前的床，豈止是兩個人，可能五個人擠擠都能睡下去，怎么滾都掉不下來。天色暗沉，昏黃的燈光撒滿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似乎有什么香氣在房間的角落里逸散，心情莫名地放松起來。

    走到沈虞河的前面打量著這間房間的青年身材修長，比例剛好，他抬起頭，露出白皙的不設(shè)防的后頸，頭發(fā)被風(fēng)吹的略顯凌亂，蓬蓬的有一種讓人摸上去的沖動。

    郁玉感嘆道：這間房間好大。

    郁玉在電梯里還有些緊張的，進(jìn)來之后不知道為什么緊張的情緒一空。大概是，郁玉淡定地想，反正沈虞河對他也不會做什么，他對沈虞河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和平睡覺。

    那什么時候來一個不和平的睡覺呢？人果然是不滿足的動物。在認(rèn)識沈虞河的時候郁玉想，他只要多見沈虞河一面就好了，可以在心里慢慢回味。然后見到沈虞河之后想，可以和他靠的更近一點(diǎn)嗎？靠近了之后可能就會犯愁，先生可以喜歡我嗎？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嗎？

    郁玉嘆了一口氣，他怎么那么貪心。不能再想了，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確實(shí)，畢竟是情侶房。沈虞河往前走了幾步拉開窗簾，他們居住的房間屬于高層，向下俯瞰著大半個城市。沈虞河指了指郁玉的學(xué)校，那一片位置大多已經(jīng)陷入昏暗，只有少數(shù)幾盞的燈亮著，在無數(shù)燈光亮起的樓層中顯得格外不顯眼。

    學(xué)校熄燈了。

    沈虞河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郁玉，你該睡覺了。

    郁玉和沈虞河分別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上，面對面。

    他的身上還穿著那件被沈虞河系的奇奇怪怪的西裝，身體略有些愜意地靠在沙發(fā)上，進(jìn)了房間之后一點(diǎn)寒冷都感覺不到。他說，先生，你知道嗎？

    什么？沈虞河垂眸看他。

    郁玉：可能先生催我睡覺的時候，我才覺得你像我叔叔。

    他話音未落，就一口氣急急忙忙鉆進(jìn)了浴室，先生我先去洗澡。

    沈虞河怔了一下，然后突兀地笑出聲。

    他低聲道，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人。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房間里霎時安靜下來。

    沈虞河給自己開了一瓶紅酒。微紅的酒液蕩漾在高腳杯中，他把另外一杯擺在了郁玉的那邊。

    喝酒助眠，小酌為上。

    當(dāng)他去把啟瓶器放回原來位置時，發(fā)現(xiàn)大床的一邊是疊的整整齊齊的兩件浴巾，還有睡衣。

    那郁玉那里？沈虞河的眉心蹙起。

    這個時候他感覺到這間情侶房似乎真的不對勁，好像不僅僅是床大，燈光曖昧。

    還有浴室

    浴室的玻璃是半透明的，不洗澡的時候看不出來，洗澡的時候一目了然。下面是朦朦朧朧，上面則是清清楚楚。

    熱水灑下霧氣彌漫，郁玉似乎察覺到什么了，開始窘迫地往外看，沈虞河蹙著眉往里面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半透明。

    他們兩個的視線剛剛好對上。

    空氣有一秒的凝滯，尷尬的氣氛在無言的兩人之間蔓延。

    下一秒兩個人齊齊轉(zhuǎn)過身，郁玉面朝墻淋著熱水，沈虞河面朝窗戶吹著外面的冷風(fēng)。

    沈虞河：你

    郁玉：我

    郁玉的話被水聲遮得模糊，先生，你要過來嗎？

    沈虞河發(fā)現(xiàn)郁玉今晚也不對勁了，是在進(jìn)入這個房間之后開啟了什么奇怪的魔咒嗎？

    他頓了一下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不在嗎？

    或者。沈虞河開口，我換一句話說，郁玉，你忘記拿睡衣了。

    他帶著笑意，仿照剛才郁玉調(diào)笑他的格式說，郁玉，你要過來嗎？

    他們兩個始終沒有面對面交流，一個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單向玻璃，外面是看不見里面的。還有一個看著浴室的墻上瓷磚白凈的花紋。

    郁玉深吸了一口氣，他摸了摸臉，才發(fā)現(xiàn)臉頰已經(jīng)熱起來了。

    真糟糕，看起來風(fēng)輕云淡，結(jié)果反應(yīng)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還是會為他的注視心動，會害羞。郁玉把水溫調(diào)低了一些，沖在身上，他對沈虞河道，麻煩先生給我送過來可以嗎？

    有誰閉著眼睛敲了敲門，浴室的門沒有門鎖，一推就能開。偏偏沈虞河站在門口，眼睛緊閉，手里還拿著浴巾。

    郁玉的手從浴室里探出去。

    只露出一節(jié)白皙的小臂，他的手很漂亮，尤其是在被水汽熏過之后，白皙修長，像玉一樣。

    可惜沈虞河閉著眼睛，一點(diǎn)都看不到。他感受到郁玉的手在抓住睡衣之后小心地把睡衣放在他的手上，真絲的睡衣順滑，沈虞河的手不小心碰到郁玉的胳膊，他立刻皺了皺眉道，怎么還是那么冷？

    郁玉發(fā)現(xiàn)沈虞河很多時候遠(yuǎn)比他想象的細(xì)心。

    他輕輕觸了觸沈虞河的手掌，手指還點(diǎn)了點(diǎn)沈虞河的掌心。小臂的溫度低是因?yàn)閯偛虐阉疁卣{(diào)低了，但是手掌的溫度還沒有變。

    郁玉說，先生，我才剛洗澡呢，等一會就暖和了。

    沈虞河這次放心。他叮囑道，你多沖一會，不急著睡覺。

    郁玉抿唇笑了笑，剛才說十一點(diǎn)該睡覺了，現(xiàn)在說不急著睡覺。他把睡衣抓到手，手腕一勾進(jìn)了帶進(jìn)了浴室，知道了知道了叔叔。

    他拉長了音調(diào)，趁著沈虞河還閉著眼睛細(xì)細(xì)描摹著他的臉，最后依依不舍道，先生，我洗澡了。

    你洗吧。沈虞河無奈。

    先生我進(jìn)去了。

    去吧。沈虞河回應(yīng)。

    先生我郁玉又開口。

    他話說半截，沈虞河嘆了口氣，說，這是你逼我的。

    郁玉：？他疑惑地歪頭。

    沈虞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睜開眼睛，手伸進(jìn)去在郁玉濕嗒嗒的頭發(fā)上揉了揉，他抬眼看他，直視郁玉的眼睛。

    那雙墨色的眼睛蒙著一層沉沉的霧靄，郁玉看不清里面的想法，他的心里一突。

    沈虞河道：你乖一點(diǎn)。不然就會像現(xiàn)在這樣清白不保。

    他把那扇橫在他和郁玉之間的門關(guān)上，背過身，十分淡定。

    浴室里響起水聲。沈虞河xiele氣似的松了一口氣。

    他的耳朵悄悄紅了。

    一個成熟的成年男人，必須要裝的淡定一點(diǎn)。不然會被小朋友看不起。

    第二十章

    對于一個拿他沒辦法，還不能使用強(qiáng)硬手段的郁玉，沈虞河決定要把自己的形象樹立起來。

    他之前看過的節(jié)目中有一個教育學(xué)家說過，管好孩子的一個必要條件，就是樹立自己的權(quán)威。

    在郁玉還沒出來時，沈虞河已經(jīng)把自己的坐姿調(diào)整為十分正經(jīng)、極具壓迫感的姿勢了。雙腿交疊，姿勢完美。手抱胸，壓迫滿分。希望郁玉出來的時候意識到他的強(qiáng)大形象，可以多依靠他一點(diǎn)，然后更乖一點(diǎn)，不要總開玩笑，就最好了。

    沈虞河在心里對十分鐘之后的場景做了充分的暢想。

    浴室的門被打開，郁玉穿著白色的睡袍出來，身上還帶著些濕漉漉的水汽。他看見在落地窗前坐著的沈虞河，輕聲道，先生，你困了嗎？

    先生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從郁玉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cè)臉，面前的酒杯空了，臉上似乎還帶著微醺的醉意。

    沈虞河偏過頭嗯？了一聲。

    郁玉：先生果然困了。他心里愧疚。

    沈虞河：？為什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沈虞河聞到一股很好聞的香氣，是酒店自帶的沐浴露的味道，似乎有種青草香，混雜著風(fēng)鈴草和丁香的味道，甘甜又清爽。

    郁玉靠近了他道，要不是我洗的時間太長，先生也不會犯困。

    郁玉似乎理解偏了。

    他抬起頭，郁玉的睡衣沒有系緊，脖頸修長白皙，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蘊(yùn)含著擔(dān)憂和自責(zé)。

    沈虞河無奈地揉了揉額頭，他想，我果然不能認(rèn)為兩個人的思路在一條線上。郁玉總能給他一種全新的、沒有經(jīng)歷過的感覺，每次都出乎沈虞河的意料之外，別樣的新奇感。

    郁玉又問：先生頭暈嗎？也對，現(xiàn)在都快十二點(diǎn)了，像先生這個年紀(jì)確實(shí)應(yīng)該早睡。

    沈虞河的動作頓了一下，放在頭上的手怎么動都不方便了，那句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扎著他的心，拔涼拔涼。

    最后直接把手拿下來注視著郁玉緩緩道，你認(rèn)為，我這個年紀(jì)現(xiàn)在應(yīng)該早睡？

    沈虞河凝固了，他再問了一遍，你覺得我很老？

    我的年紀(jì)大了？

    一連三問，郁玉沒有被嚇到。他盤腿在對面的沙發(fā)坐下，笑瞇瞇道，既然這樣先生覺得自己不老，就不要讓我喊你叔叔。喊著叔叔叔叔，回頭別人真的以為你老了，先生。

    郁玉不理解沈虞河的愛好，明明只比自己大幾歲，怎么怎么喜歡讓自己喊他叔叔呢？

    沈虞河緩緩呼出一口氣，他真的沒有喜歡當(dāng)人叔叔的癖好，只是在郁玉這里情難自禁罷了。哪家的小孩像郁玉這樣，聽話，懂事，沒有那么多心眼，乖，像個小白楊。

    一連串的形容詞上來，沈虞河自己都愣了一下。

    原來我對郁玉的評價(jià)那么高的嗎？或者，我對郁玉好感度這么高？

    但是現(xiàn)在郁玉都提出來了，沈虞河只能無奈說好。

    他解釋道，我不是變態(tài)，郁玉

    郁玉：先生你當(dāng)然不是變態(tài)了。他一想到剛才沈虞河閉著眼睛遞給他浴巾和睡衣，郁玉就想笑。

    我只是想把你護(hù)在我的羽翼下。盡管可能只有幾年的時間，在沈虞河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但這幾年的時間足以讓郁玉的羽翼豐滿，遠(yuǎn)離郁家遠(yuǎn)離郁清。

    郁玉不應(yīng)該陷在這團(tuán)泥沼里面，他應(yīng)該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沈虞河的聲線很低，在寂靜的只有兩人的房間中聽的格外清晰，他沒看郁玉，看的是落地窗，望向外面的景象。燈光映在他眼中。

    郁玉愣住了。

    他下意識地喝了一口紅酒，冰涼的酒液入喉帶來幾分神智的清醒。

    沈虞河沒等他說話就起身道，好了，你喝點(diǎn)紅酒助眠，我去洗澡。

    他這算是第一次對郁玉剖白自己的內(nèi)心，比起郁玉更是不適應(yīng)，拿了放在床邊的物品就匆匆進(jìn)了浴室。

    酒杯被主人放下，紅色的酒液微微晃蕩，燈光下十分漂亮。

    郁玉看著這杯酒，他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虞河出來時郁玉已經(jīng)窩進(jìn)床上了，但是沒有睡，蓋著個被子平躺，直視著墻面。

    酒瓶空了，兩個空酒杯立在桌子上親密地挨在一起。

    大燈也被關(guān)上，床頭旁的夜燈靜靜地亮著，無端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沈虞河到另一邊坐下，他問道：怎么還沒有睡？

    睡不著，先生。郁玉翻了個身，面對著沈虞河。

    郁玉正在遭受良心的譴責(zé)。他難受的睡不著。

    沈虞河的睡衣穿的隨意，和郁玉同款的淺藍(lán)色睡衣。露出大片的鎖骨，活動中月匈月堂更是若隱若現(xiàn)，肩胛的線條起伏流暢，兩條長腿被掩在睡衣下，但仍能看出其中蘊(yùn)含的力量感。

    沈虞河掀了被子躺進(jìn)去，他的身上是和郁玉同款的沐浴露的味道。兩個人直接沒有什么阻礙，沈虞河躺進(jìn)去時似乎還碰到了郁玉的腰，隔著睡衣，光滑的細(xì)膩的他動作頓了頓，默默往邊邊去了一點(diǎn)。

    明明這床那么大，他和郁玉是怎么挨的那么近的？

    郁玉得寸進(jìn)尺，在沈虞河往旁邊移了移之后他也往沈虞河的那里移了移。

    沈虞河：郁玉，乖一點(diǎn)。他僵硬了，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郁玉。

    不要，先生。郁玉說，我想挨著你睡覺，這樣有安全感。

    挨著我睡就可以睡著了嗎？現(xiàn)在不是多冷的時候，自然蓋的被子也沒有多厚，薄薄一層飄在身上，只有右邊的熱量在源源不斷地傳過來。

    郁玉：嗯，抱著先生就好了。

    沈虞河一驚：什么？你再說一遍，要怎么樣才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