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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燃嘴角的弧度凝固了一瞬。 時舟繼續(xù)認真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時舟了,你們還要像喜歡原來的時舟一樣喜歡嗎?” 葉星寒頓了頓,然后略帶自嘲地說:“時小舟,你拒絕也別找這么離譜的借口啊,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拍?!?/br> 顧燃這才狠狠的松了口氣,干笑一聲:“是啊,你又嚇唬我們?!?/br> 他轉身朝葉星寒道:“裴自衍那貨不是腦科和心理科的嗎?叫他過來幫舟舟找回記憶好了!” 時舟早就知道這么說沒有人會相信。 只不過眼下本來就焦頭爛額,又被他們過來攪混水,時舟內(nèi)心掙扎,恨不得直接把“我不是原主”這幾個大字刻在臉上。 他整理好心情,然后重新開口:“先不提記憶,你們喜歡的是我嗎?” 顧燃迷茫道:“不是你還能是誰?!?/br> 時舟當然知道,沒有人愿意放棄一件堅持了很久的事情,但他還是想努力站在白月光的角度說些什么。 他看著顧燃道:“你耿耿于懷的是從小到大的陪伴?!?/br> 他轉過頭對葉星寒道:“你執(zhí)著難得符合審美的外表?!?/br> “裴自衍追求的是極致的干凈。” 時舟想到畫下的那行字,明明沒有提到任何人,卻隱隱都能跟白月光身邊這些人的行為對上號。 他抿了抿唇,覺得白月光也著實很慘:“你們喜歡的都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又有什么立場堅信我只要重新?lián)碛杏洃浘湍茏兊猛暾亍!?/br> 顧燃張了張嘴,卻無法吐出一個字。 對方眼神清澈,明明是跟之前一模一樣的臉,卻有著判若兩人的勇氣和通透。 時舟看到顧燃和葉星寒兩人的神情,還有什么不明白。 “你們喜歡的不是現(xiàn)在的我,也不是原來的我......跟記憶無關,你們想得到的是幻想中的,完美的人?!?/br> 但這個世界上又怎么會真的有那么完美的人存在? 即便完美如原主,不也會因為郁悶而想要喝酒飆車,靠做一些離經(jīng)叛道的事、畫那些黑暗絕望的畫來排解情緒嗎? 時舟再抬眼,眼底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的無措,余下的只剩堅定:“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歡,我也可以分辨誰才真正適合我。” 很少有人會真正愛別人。 他們把三分的感情說成十分滿,只是想借著給出的那點餌輕易獲得別人的真情實感。 “你們走吧?!睍r舟下了逐客令,“以后也不要再來勸我了?!?/br> * 作者有話要說: 發(fā)幾個小紅包 第68章 “記憶”“抹除” 然而最讓人棘手的根本就不是顧燃和葉星寒。 時母在時父忙碌的這些天里,依舊鍥而不舍的來做思想工作。 她見時舟這幾天每日悶頭畫畫,覺得對方心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便試探道:“舟舟,這段時間在家覺得悶嗎?” 時舟沒說悶也沒說不悶。 對方自顧自說:“不然過幾天讓小裴來家里,帶你出去吃個飯散散心?聽說他最近不怎么忙了......” 時舟覺得,相比起顧燃和葉星寒來說,裴自衍一直以來都有種“勝券在握”的淡然。 他看著那兩個人你爭我搶,在時舟面前狂刷存在感,但是裴自衍除了偶爾露面,其余的時候都默默的從不打擾。 但是這種淡定反而最讓時舟頭疼。 時父不喜路游原,但是他對三個竹馬的態(tài)度也一樣模糊。 反而是時母意向明確,就是想讓裴自衍做自家女婿。 時舟已經(jīng)對這種莫名其妙的執(zhí)念產(chǎn)生了抗體,拿起畫筆的手還是很穩(wěn):“不用,我自己在家呆著畫畫也很好?!?/br> 時母目光落在旁邊散落的畫像。 時舟并不避諱什么,大大方方的將畫好的畫擺在床頭,一張張人像或行或立,全都是路游原的臉。 他在見不到對方的時候,用這種方式將思念留在紙上。 時母的談話也照樣以失敗告終,等人走后,時舟再次悄悄進了閣樓。 他把白月光閣樓里的畫全都看了一遍,越看越心驚。 墻上掛著的畫,有被壓縮進真空袋里的蝴蝶,內(nèi)臟破碎,雙翅精美。 也有被蛀空一半的蘋果,外表栩栩如生,內(nèi)里空無一物。 白月光總是用這么極致的兩個極端來作畫。 仿佛畫里的一切都是他本人的隱喻。 時舟以前可能看不懂,但是他想到了季華清說過的那句:有美有真,看上去卻是假。 所謂真假,不也正是兩個極端嗎? 時舟摸了摸最后一幅畫下面的字——空氣被抽走了,聲帶被控制了,灼痛地,啞口地環(huán)境收縮成真空,日子褪色成默片,活成標本,標本沉默,標本精致,標本永遠完美。 如果活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那么人要承受的壓力一定也是普通人的成千上萬倍。 時舟跟三個竹馬僅僅相處了這段并不長的時間,都能感受到了他們?nèi)齻€會給人帶來多大的窒息感。 他們用所謂的“喜歡”套成枷鎖,強迫別人變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樣。 但人和人想要保持長久而舒適的關系,是靠共性和吸引。 而不是一味的付出以及道德綁架式的自我感動。 白月光這么長時間都活在這種環(huán)境下,一邊無法割舍跟三個竹馬的情誼,一邊又無法把完整的自己和不完美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