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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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說是請客吃飯,其實為了給他的新店試菜,從毛旺回來之后,他就轉(zhuǎn)手了夜店的生意,想要踏踏實實做些穩(wěn)當(dāng)?shù)纳?,以前秦天怎么說他都不聽,這次也不知道怎么就下了決心。 店開在江城最熱鬧的美食一條街,門臉不是很大,有兩層,每層能坐五六桌,主要做燒烤,按照大頭的說法是什么掙錢賣什么,夏天賣燒烤和小龍蝦,冬天賣藕湯和火鍋,說是花重金挖了一些廚師過來,剛開業(yè)還沒多久,生意倒是不錯,秦天去了兩次,每次店外都大排長龍,大頭頂著那一張標(biāo)志性地大方臉?biāo)屯瓉?,那真是面滿紅光、春風(fēng)得意呀! 6月的江城,噴涌的熱氣向著四處發(fā)散,即使到了夜晚也不會輕易止息,長夜漫漫,人們便三五成群出門覓食,但凡在這個季節(jié)到過江城的人,都會發(fā)現(xiàn)夜里的一道奇景,那就是越到夜里,大大小小的美食街就越是人頭攢動,一張張的美食桌子一直鋪到路邊,人們吃飯、喝酒、聊天直到深夜。 江城各色美食眾多,可選擇的也很多,跟別處不同,江城人面對食物時會有兩幅面孔,一但被味蕾認(rèn)定的美食,為了吃上一口等多久他們都愿意,而且心甘情愿、毫無怨言,非常寬容,但同時他們也很挑剔,多樣的美食培養(yǎng)出了刁鉆的舌頭,一般的食物休想蒙混過關(guān),吃上一口就基本能把握住了店鋪的生死脈搏,往常新店的檢驗時限只有一個月,一個月之后好吃的繼續(xù),難吃的倒閉,江城人會用味蕾做出最誠實的選擇。 秦天到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西沉,他先找了一個位置靠邊停車,之后慢悠悠踱步走了過去,沿路食物的香氣勾人食欲,他加緊快走了兩步,早上大頭就給他來了一個電話,說讓中午盡量少吃點,等著晚上吃大餐,他就這樣忙了一天,到這個點也著實有些餓了。 等他到的時候,店里店外已經(jīng)熱鬧起來,店外支滿了桌子,客人們陸續(xù)入座,聊得熱火朝天,店里的服務(wù)員進(jìn)進(jìn)出出忙得四腳朝天,個個都是小跑著上菜,恨不得多長出兩條腿來。 大頭忙著招呼客人,一抬頭就看到了秦天,忙朝他招手,又往店外的一張桌指了指。 那一桌都是熟人,之遙、老蔣,老蔣旁邊還坐著一個妙齡女子,是老蔣的女朋友,秦天之前見過幾次,人長得秀氣白凈,性格很文靜,不怎么愛說話。 老蔣見秦天一個人來,有些意外,問道:“怎么就你一個人?” 那語氣就像在質(zhì)問,言外之意就是兄弟我明明給你創(chuàng)造了那么好的機(jī)會,你怎么不把人帶來? 他問完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仰頭往秦天身后瞄了一眼,確認(rèn)真的沒人跟在后面,略微有些遺憾地說:“真沒帶來??!” 之遙聞言,八卦之心驟起,胳膊肘撐在桌子上,上半身往老蔣那邊湊了湊,忙不迭地問:“誰?。≌l??!” 老蔣打馬虎眼:“沒誰,就秦天的一個粉絲!” “男的女的?” 老蔣瞥了一眼秦天,搶先一步說:“男的!男的!” 秦天沒說話,在桌子邊坐下。 之遙一聽立馬失去了興趣,癟了癟嘴說:“男的啊,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啥?” 之遙快速地偷瞄了秦天一眼,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趕忙打岔:“沒什么,沒什么,這個大頭怎么還不給我們上菜啊??!餓死了!” 說著,趕緊往后招了招手,大聲喊道:“大頭!大頭??!快點給我們上菜啊!餓死了!” 那樣子就像在叫自家寵物似的,這要在往常,誰要對大頭這樣吆五喝六的,大頭肯定不會忍,但這會兒大頭就像是突然轉(zhuǎn)了性,不但沒生氣,還一臉笑意盈盈的,快活地應(yīng)道:“好嘞!” 秦天有些發(fā)懵,他有點看不懂了。 不一會兒大頭就端著鐵托盤過來了,那托盤上層層疊疊地碼放著小龍蝦,跟寶塔似的,蝦殼紅亮誘人,只只個大飽滿,煞是惹眼,走了一路引得客人們紛紛側(cè)目,等走到近前時,濃香直撲過來,勾得人食欲大開。 大頭滿頭大汗,因著熱氣一張大臉也變得漲紅,他把小龍蝦擱在桌子上,熱情地說:“你們先吃著!其他的菜一會兒就上,今天吃多少都管夠啊!” 說著就要轉(zhuǎn)身往屋里走,結(jié)果被之遙一把拽住,之遙從桌上拽了幾張紙,朝著大頭揚了揚,大頭立馬明白過來,趕忙彎腰撅著個大腚,嬉笑著把一張大臉杵到了之遙面前,之遙非常自然地給他擦了擦汗,之后大頭竟然一臉?gòu)尚叩氐拖铝祟^…… 大頭他竟然嬌羞的低下了頭…… 秦天看傻了,真是百年不見的場面,緊接著他就從剛剛的場面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并不遲鈍,他感受到了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流,但下一秒他就又否認(rèn)了這方面的猜想。 大頭跟之遙?怎么可能?他實在難以將這兩人聯(lián)想到一起,而且這一路他也沒發(fā)現(xiàn)這倆人有發(fā)展的苗頭啊!想到這里,他下意識往后靠了靠,懶懶地躺在椅背上,瞇著眼睛審視著兩人,似笑非笑滴試探著說:“奇怪,奇怪,你們倆太奇怪了!” 大頭很快恢復(fù)了正色,一臉無辜地看向秦天,之遙也跟無事發(fā)生一樣,回頭瞪了秦天一眼:“奇什么怪,沒見過幫人擦汗???” 他們越是這樣,秦天越是覺得他們心里有鬼,于是眉毛一挑,故意問之遙:“你最近很閑?你爺爺沒有給你找事兒干?我看你天天都在這小破店待著,還不奇怪?” 之遙仍舊嘴硬:“這店我入股了,也算得上是半個老板娘,我來看看怎么了?” 一聽到“老板娘”這個詞,大頭像是突然被觸發(fā)了什么開關(guān),傻站在一旁嘿嘿樂個不停,之遙微微有些慌,趕忙偷偷把手伸到背后去拽住了大頭的衣服,用力扯了扯,示意他正常一點,大頭便立馬斂了笑容。 到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了這倆人之間的問題,老蔣憋著一臉笑意,故意拿起一只蝦擱到秦天的碗里,意味深長地說:“哥們,快,先吃點,要不然一會兒盡吃別人的狗糧了,這小龍蝦啊都不香了!” 秦天立馬笑著附和:“是啊,你看看這么熱的天,小爺我流這么多汗也沒人幫我擦一下!唉……混得也太差了!” 這話一出口,連老蔣身邊一向文靜的女友都忍不住嗤笑出聲,老蔣滿臉笑意地補(bǔ)了一句:“你看看,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就擦汗么,誰不會??!” 老蔣說著,故意從桌上抽出了幾張紙,佯裝著要給女朋友擦汗。 “來,媳婦兒,我也來給你擦擦汗!” 之后又把手伸到秦天面前,做作地說:“來,兄弟,沒人幫你擦,我來幫你擦!” 說完,幾個人頓時笑作一團(tuán)。 之遙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知道完蛋了,大家都看出來了,瞞不住了!大頭也看出形勢不對,干笑了兩聲,心虛地說:“我去廚房看看菜好了沒有!” 說著就轉(zhuǎn)身一路小跑,慌亂間還差點撞到了端菜出來的服務(wù)員,場面一度很滑稽。 之遙見幾個人笑得沒完沒了,臉一板,氣呼呼地說:“好了,好了,別笑了!吃都堵不住你們的嘴!” 幾人這才慢慢收斂了笑容,秦天清了清嗓子,說道:“好好好,吃蝦,吃蝦!” 在江城,不論男女老幼都是吃蝦的一把好手,而且要吃就一定要吃到肚皮撐起才肯罷休,每逢吃蝦的時節(jié),一到傍晚,隨便去街頭巷尾溜達(dá)一圈,凡是吃蝦的門店,客人們離開之后,桌子上的蝦殼必然都是堆得高高的,跟一座座小山似的。 可能外地人看了都會由衷贊嘆江城吃貨的實力,而江城人則十分不以為然:“也就看著多,其實蝦子沒有多少rou的,都是蝦殼子啦!” 說完,又非常平淡地沖著服務(wù)員招招手:“服務(wù)員,再加一碗蟹腳面,一盤毛豆,20個rou串,20個rou筋??!” 而同桌的其他人則會非常默契地打開外賣軟件,點上幾杯濃香的奶茶。 這就是江城,一個讓吃貨挪不動腿的地方,一個充滿人間煙火氣的城市。 這里適合生活,也適合戀愛,放眼望去滿大街都是成雙成對的人,傍晚一起遛彎散步,一起坐在街邊吃東西,一起分享今天發(fā)生的趣事,他們旁若無人地笑著、鬧著、快樂著……也許他們也會有煩惱吧,但至少他們最愛的人在身邊。 想到這里,秦天覺得自己凄涼極了,他看似什么都擁有了,可是卻失去了最簡單平凡的幸福和快樂…… 心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最近時不時就會這樣,他不敢輕易表露出來,繼續(xù)埋頭吃蝦,繼續(xù)強(qiáng)顏歡笑,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一不小心攪了其他人的興致。 幾個人吃了一會兒,大頭又從廚房端出了幾大盤,蒸的、油悶的、蒜蓉的……口味多樣。 老蔣的女友呆呆地看著桌上快要堆成小山的小龍蝦,跟老蔣小聲耳語:“這么多啊,咱們幾個人吃得完嗎?” 大頭耳朵靈光得很,忙說:“過會兒豁牙和劉富貴也要來,他們那倆多能吃??!這還不一定夠呢!” 這時秦天才想起劉富貴來,從毛旺回來后,他忙著訓(xùn)練、比賽,大頭忙著開店,也有些日子沒碰面了,上次他就說要跟著豁牙搞事業(yè),也不知道現(xiàn)在搞得怎么樣了! 秦天想到這里,抬頭問:“劉富貴最近怎么樣啊?” “反正纏上了豁牙,死命要跟著他干,每天早出晚歸的,我在別墅里都碰不到他,反正比我還勤奮,前幾天他說在歸元寺搞了一個小門臉,給人算命,跟豁牙五五分成,不過生意怎么樣就不知道了……” 大頭一邊說著,一邊順勢就坐到了之遙身邊。 他話音剛落,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見了劉富貴的聲音響起,這還真是說曹cao曹cao就到啊。 “哎,借過,借過一下!” 劉富貴側(cè)著身子在人群中穿行,身后跟著豁牙,兩人皆是一臉的喜氣洋洋。 一桌人終于到齊,幾杯酒下肚后,氣氛一下子就高漲起來,大頭和之遙挨在一起膩膩歪歪的,老蔣和女友低著頭也不知道說著什么,不時嬉笑,劉富貴和豁牙興奮地商討著之后的事業(yè)規(guī)劃…… 生活重回了軌道,大家像是都忘卻了過去那些兇惡和血腥的事,攜手開始按部就班地生活,他們對未來都充滿了美好的期待,日子也都開始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唯獨他,唯獨他,他的心還留在過去!唯獨他,懼怕那個不知向著何處的未來! 他心心念念一直等待的人在哪里?還是永遠(yuǎn)留在過去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可能永遠(yuǎn)等不到她了! 人這一生短如一瞬,他何其有幸遇到她,夜里,他總在腦海里一遍一遍描摹著她的樣子,她高高束起的發(fā)髻,狹長上挑的眼睛,時刻帶著冷意的嘴角,他怕隨著時間的推移會忘了她,害怕有一天不再有人記得她、提及她,就像一道稍縱即逝的光一樣,只是在別人的記憶里短暫的停留了幾秒,可是她曾是那么鮮活的一個人呀…… 在每分每秒的煎熬中,他開始在接受與否定間反復(fù)橫跳,有時會想也許她還活著。 從毛旺回來后,他開始失眠,有時候會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常常跑到陽臺上站很久,他這一路見了許多詭異玄幻的事情,動搖了他原本的唯物主義觀,這個世界太大了,太奇妙了,好像每一片土地都孕育了詭譎的傳奇,他相信總有科學(xué)無法觸及的地方,也許江離就留在了那里,或者是受傷了沒辦法及時跟他取得聯(lián)系。 他在無數(shù)個夜里,向上天祈求,讓她回來吧,他愿意用一半的命交換,這樣他們就能一起走到時間的盡頭,當(dāng)這種念頭產(chǎn)生后,他就決定戒煙了,只是為了讓自己活得久一點,這樣他們共用的生命也會久一點,可是他并沒有想過自己的這種職業(yè),死亡有可能只是一瞬間…… 有一段時間,他頻繁跟宋浮塵聯(lián)系,知道風(fēng)邪嶺那邊的危機(jī)解除了,寨子里和道觀里的人又都陸陸續(xù)續(xù)回去了,他一再跟宋浮塵打聽江離的消息,宋浮塵卻只是嘆氣,而后說一句:“一切都是命,你好好向前看吧!” 這句話無異于在告訴他,江離死了,你是時候放下了。 每當(dāng)這個時候,他就像突然被抽干了力氣,頹然地接受她可能已經(jīng)逝去…… “可能是她太好了,不屬于人間?!?/br> 秦天坐在那里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孤獨感,嘴里的蝦子頓時沒了味道,他吃了幾只便就作罷,斜靠著椅子,慢慢喝著酒,偶爾跟著搭幾句腔,不想別人看出自己的情緒。 老蔣的女朋友隔天還要上早課,于是兩人提前離場。 四周的食客陸續(xù)買單走人,喧鬧漸漸歸于平靜,劉富貴和豁牙都喝多了,先是絮絮叨叨說著什么,后來直接趴在桌上,睡死了過去,大頭和之遙坐在秦天對面,不聲不響地看著他,就像是生怕驚擾了他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大頭才有些擔(dān)憂地問秦天:“兄弟,喝多了嗎?” 秦天搖了搖頭。 “你什么時候去青海比賽?” “下周?!?/br> “哦……” “幾天?” “三天!” “那你比完賽可以在那里多待一段時間,開車到處逛一逛,就當(dāng)散散心?!?/br> 之遙也附和道:“對啊,在景色美的地方待著,心情也會變好的……” 秦天笑了笑說:“我沒事??!你們放心!” 大頭猶豫了一下說:“那個……江離的爸爸你都安排好了?” 秦天輕輕嗯了一聲,接著說:“跟我媽去山里住了,山里空氣好,也利于身體修養(yǎng),我跟他說……” 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下來,呼了一口氣,又接著說:“要是江離有消息了,我會立馬告訴他,讓他安心住在那里……” 大頭和之遙一聽到秦天說到江離,眼中頓時波光粼粼起來,他們知道秦天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每時每刻都過得很煎熬,他們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能說什么,因為有些內(nèi)心得苦他們根本就分擔(dān)不了,于是兩個人只能無言地看著秦天。 還是秦天率先打破了沉默:“行了,今天就這樣,我找代駕送我回去,你門幫我把這倆扛到車上……” 大頭忙說:“叫什么代駕啊,我沒喝酒,我送你們回去……” “那你這店怎么辦?” “讓之遙看著,過會兒讓她們家管家來接她……”大頭說著看向之遙。 之遙默默點了點頭,叮囑道:“他們都喝多了,你路上開車小心點……” 秦天看似清醒,但站起來時,腳下還是有些虛浮踉蹌,大頭架著他在前頭領(lǐng)路,之遙趕忙從店里找了幾個身強(qiáng)力壯的服務(wù)員,架著劉富貴和豁牙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才把幾個人塞進(jìn)秦天的車?yán)铩?/br> 秦天買了一輛新車,跟當(dāng)初開去漳坪時的車一摸一樣,一樣的品牌,一樣的款式,行進(jìn)在夜色中就像一只黑色的獸。 后排的兩個人睡得天昏地暗,秦天坐在副駕駛上沉默不語,車內(nèi)氣氛有些凝重,大頭打開了車?yán)锏氖找魴C(jī),恰好正在播放夜間節(jié)目,有聽眾打進(jìn)電話,在節(jié)目里跟心愛的女孩告白,男孩話語間難掩激動,甜蜜和幸福的氛圍順著電波擴(kuò)散到各處。 秦天心里不由地感嘆著,別人的愛情,可真特么好??! 想著想著,心里突然一陣陣情緒翻涌,眼中的淚開始不受控制,他倉皇偏過頭,打開了車窗,風(fēng)撲撲地灌進(jìn)來,拍打在臉上,有一種既真實又虛無的感覺…… 大頭很敏銳地覺出了秦天情緒不對,趕忙換了一個頻道,里面放著聒噪的歌曲,他順勢將音量開到最大,巨大的音樂聲迅速掩蓋了一個男人的難堪和無措。 秦天心里突然有些抱歉,他明白之遙和大頭之所以對他們的關(guān)系秘而不宣,有一部分的原因應(yīng)該是因為要顧及他的感受,他痛失愛人,他們覺得不應(yīng)該在他的面前展露幸福,這樣很殘酷。 可秦天不想這樣,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影響到別人的生活和情緒,所以他一遍遍告訴大家他很好,他佯裝無事一般工作、生活,像是已經(jīng)平靜地接受了一切,可大頭跟他相處了這么多年,看到秦天的反應(yīng)自然知道他正在經(jīng)歷什么樣的心理折磨。 這次大頭雖然不知道在毛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大概也猜到了,或許江離已經(jīng)不在了。 這對秦天內(nèi)心帶來的影響可能是山呼海嘯一般的,雖然兩人相識時間不長,但有些相處一日勝卻人間千百日,更何況他們是認(rèn)認(rèn)真真為彼此拼過命啊…… 細(xì)細(xì)想想,這個年代,還有多少男女愿意為對方舍生忘死?不說別人,就說他自己也許都做不到…… 唉,怎么搞來搞去,竟成了這個樣子…… ———————————————— 七點剛過,在民宿里負(fù)責(zé)接送游客的小馬就來了電話,老板娘卓瑪趕忙接起來,小馬在電話那頭都快急哭了。 “歡丹(美女)……歡丹不見哩!!” “什么?不見了?” 卓瑪一聽也急了,但又擔(dān)心自己的情緒會影響到小馬,這孩子才剛滿十九歲,沒經(jīng)過什么事兒,要是著急忙慌開車,在路上出事了怎么辦?于是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之后,安撫道:“沒事兒,你先別擔(dān)心,我過會兒讓格桑大叔送我過去!” 她迅速把店里的事兒交代給了前臺小丫頭央金,又給格桑大叔打了一個電話,格桑大叔是一個非常熱心腸的大叔,住在民宿隔壁,白天都在外放牛放羊,經(jīng)常不在家,但一旦有事給他打電話,他絕對二話不說就奔回來幫忙。 “格桑大叔,我們店里的那個小歡丹出事咧,你能不能送我去縣里一趟?” “好嘛!好嘛!我這就回來!”格桑大叔一聽出事了,語氣立馬急切起來。 大概二十來分鐘,格桑大叔就騎著摩托像一陣風(fēng)一樣,呼嘯到了民宿門口,沖著屋里喊:“卓瑪,卓瑪,你快出來!” 卓瑪急急忙忙奔出來,走到摩托車邊,腿剛跨上去,摩托咻一下子就竄了出去。 高海拔地區(qū)的清晨,陽光打在大地上就像加上了一層天然濾鏡,湖水更加蔚藍(lán)清澈,湖面波光粼粼,猶如浮動著一層細(xì)碎的星,湖邊是成片的草地,瘋長的草和肆意盛開的野花,構(gòu)成了一幅色彩斑斕的畫。 摩托車在美景中穿行,迅速和散布在草地的牛羊群融為一體,之后又眨眼消失不見。 民宿到縣里有一段距離,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卓瑪跟格桑大叔到到縣醫(yī)院的門口時,小馬正坐在醫(yī)院門口的臺階上焦急地左顧右盼,見老板娘終于到了,幾乎是飛奔了過去。 “歡丹,歡丹,還沒有找到!” “她到底是怎么不見的?” “我讓她在大廳里坐著等我,我去找醫(yī)生……結(jié)果……結(jié)果……我回來的時候就看不到人了,剛開始以為她是去上廁所了,可左等右等等了好久她都沒回來,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醫(yī)院里里外外也都找了,沒有人,后來……后來……我想著她會不會身體好點了,跑去出去了,可是我開車從頭到尾找了好幾遍,都沒有人!我又讓我縣上的幾個好朋友幫忙找,都沒有找到……” 這個縣城不大,因為做民宿生意,卓瑪來往也有些熟人,她想著跟小馬和格桑大叔再去四處找找,問問熟人有沒有見到那小姑娘,格桑大叔和小馬也欣然同意。 小馬開車帶著卓瑪走在前面,格桑大叔騎著摩托跟在后面,幾個人沿著街道找了許久,各種餐廳、旅館、服飾店都問了個遍,結(jié)果一直到中午都沒找到人,眼見著大家又急又累,特別是小馬,昨晚幾乎沒合眼,卓瑪便提議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在醫(yī)院附近找了一間面館,為了節(jié)省時間,三人都點了牛rou拉面,迅速吃完,卓瑪買單的時候還不忘問拉面店的老板娘,有沒有見到過他們想找的人。 “人長什么樣?” 卓瑪想了想說:“身材很苗條,臉小小的,白白的……頭發(fā)扎到了頭頂,人長得美得很……穿一身棗紅色的袍子……” 那老板娘歪頭想了一會兒,似乎有些印象,但又有些不確定。 “天還沒亮,我來開門的時候,倒是看見一個姑娘,長得挺像你說的這樣……” 卓瑪一聽,有些激動,忙問:“那她往哪邊走了???” “我就看著她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了好遠(yuǎn)……” “沿著這條路……” 小馬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說:“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就是回去的路啊,她不會是自己回去了吧?” 自己回去了?卓瑪覺得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這姑娘吧,總給人一種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感覺,上次她也是夜里發(fā)病,嘴里咿呀咿呀的叫著,身子guntang的像燒熱的水壺,手一碰都要燙出水泡,當(dāng)時把跟她一起同住的央金給嚇壞了,鞋子都沒穿就跑出來,去敲了卓瑪?shù)拈T,等兩個人小跑著返回員工宿舍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床上空空如也,根本不見人影。 她是早上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回來的,央金被嚇得睡也睡不著了,正窩在大廳里刷手機(jī)發(fā)呆,就看到有個人影快步走了過來,走到近前時,才發(fā)現(xiàn)是同住的那個姑娘,那時她赤著腳,臉色蒼白,頭發(fā)蓬亂的披著,身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的。 央金見她回來,心想好嘛,大家著急忙慌找半天,結(jié)果人家自己回來了,語氣有些不悅地說:“你去哪兒了?。恳膊徽f一聲,搞得大家都很擔(dān)心??!” 結(jié)果她低著頭也不說話,徑直就往宿舍走,去屋里梳好頭,又重新?lián)Q了一套衣服,之后就去廚房干活兒了。 那次的事,央金、卓瑪都記得很清楚,難道這次她也自己回去了? 太奇怪了!卓瑪越想越覺得這姑娘有些怪異,還記得第一次見她,卓瑪從西寧辦事回來,小馬開車去接她,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是深夜,平整的大馬路筆直地通向遠(yuǎn)處,四周安靜極了,只有車窗外呼呼的風(fēng)聲,和偶爾迎面呼嘯而過的車,那晚的星星月亮格外的亮,一路上照亮了他們回家的路。 距離民宿差不多還有十公里左右的時候,他們突然看到道路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詭異的光源亮點,那是篝火?燈光?隨著車子一點一點靠近,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那是一輛著火了的大貨車。 小馬按照卓瑪?shù)姆愿腊衍囃T诹舜筘涇嚨那懊妫瑑扇思奔泵γο铝塑?,想著要去看看還有沒有人在車上,需不需要救助。 大西北地廣人稀,有時候在路上走好久都遇不到一輛車,所以但凡發(fā)現(xiàn)有人需要幫助,路過的司機(jī)都會停下來幫忙,這是司機(jī)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因為危機(jī)不可預(yù)測,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是下一個,今天你幫助我,明天我?guī)椭?,這是一種善意的互助。 看火勢情況,火應(yīng)該是從駕駛室里燃燒起來的,又一路蔓延到了車頭和后面的車廂,燃燒起來的火焰完全阻擋了往車窗里看的視線,卓瑪和小馬都不能確認(rèn)車?yán)锸欠裼腥?,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 “有人嗎?車?yán)镞€有人嗎?” 卓瑪沖著車?yán)锎蠛?,但是車?yán)餂]有動靜。 卓瑪又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著擋風(fēng)玻璃砸去,之后駕駛室里終于有了反應(yīng),副駕一側(cè)的門突然打開,一個姑娘驚叫著翻滾了下來。 好在搭救及時,那姑娘幾乎毫發(fā)無傷,只是受到了驚嚇,不過同在駕駛室的男司機(jī)就沒那么幸運了,全身燒傷面積超過了70%,根本無法說話和動彈。 原本以為那姑娘僥幸逃過一劫,結(jié)果事后交流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了問題,那姑娘好像被嚇得精神失常了,根本無法正常交流,問什么都是不知道,要么就閉口不說,就在問到她叫什么的時候,她突然笑了笑,問道:“你們這里‘美女’怎么說?” “歡丹!” “那就叫我歡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