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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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聞姚一邊聽著,神色不動,眼神卻落到守在門前的太監(jiān)身上。李全低眉順眼,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似的。 聞姚收回視線,淡淡:去書房議事。 夜深人靜,書房燈火通明,后宮卻靜得連一根針都能聽見動靜。 李全端著水盆,在眾多羅國宮人的視線里走過五道門,走到床前。 奴才來為您擦身。 鐘闌喉嚨里翻轉了一聲,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線,發(fā)現來者是李全后便輕輕點頭。 李全眼中全是愧疚與不忍。 陛下這才落入羅國之手不足一周,竟然就變成了這樣子。 先前,他舊疾發(fā)作時雖然神志不清,但身子無虞,靠近他甚至還會有被攻擊的風險。如今他這番無力、虛弱不堪,怎么可能是舊疾發(fā)作? 必定是羅國君手段狠辣,將人糟踐成這副模樣,然后找了個借口。 李全替鐘闌扶起,用濕軟的綢布輕輕順著鐘闌的脖頸擦到肩膀和后背。鎖鏈捆綁留下的青紅印子與星星點點的紫黑痕跡觸目驚心。李全一邊擦,一邊掉眼淚。 他被接來伺候時發(fā)現羅國君竟然就是他們的攝政王心里還有些慶幸與竊喜,此時卻將那點僥幸都丟到九霄之外。攝政王暗中培養(yǎng)新勢力果然沒有好心。 要將陛下救出去。 天微亮,公雞還未打鳴。一個村姑打扮的女子揣著回娘家的包裹,出了城門,左轉右轉便進了一間茅草屋。 屋里坐著闔眼休息的人全都驚醒,連忙問:怎么樣? 姑娘終于忍不住了,以淚洗面:李公公說,陛下被鎖在五道鐵門后,身上連一寸好皮都沒有了。不僅如此,他還因此生了重病,而那羅國君竟找了個舊疾的借口,都不認那些事情是自己做的。 禽獸! 此子之心性,日后必墮無間地獄! 當年我們陛下掌權,都未多苛責于他,他怎這般恩將仇報? 其中一位將軍重重嘆氣,臉色深重:雖然我等并未被羅國清算,仍掛著閑職位,但已無力在羅國眼皮底下調動軍隊,反抗、復興了。 屋子里陷入了同樣悲憤的沉默。 大人,那天的信? 氣氛陡轉,房間眾人互相眼神閃躲。 為首的老將軍沉吟:燕國費盡心思給我們傳了信,提醒我們陛下處境無比艱難,若再拖下去性命不保。此次我等趁李公公潛入傳信,的確證實信中所言。 這絕對是燕國特意來挑撥的,有人接話,我們明知那別有用心,可若不與他們合作,又怎對得起陛下。 羅國核心原是后唐與齊國,都是我們的盟友;且南穹舊軍都被打散編入了羅國軍隊,我們若要起兵,這也是將矛頭對準了以前的手足。悲觀的部分人連連搖頭,如此進退兩難。 所有人的視線都對準了老將軍。后者的胡子花白,眼神銳利如鷹,死死握著扶手。 我們必須行動。 不少人閉上眼睛。 老將軍咬牙補充:西嶺山局勢緊張,糧草都在往那邊調集。運糧通道通過我們能控制的地區(qū),恐怕能切斷糧草幾日。我們以此逼迫羅國君釋放陛下。只要他一放人,我等便讓運糧通道復通,亦不影響大局。 大人英明。 那便如此。老將軍轉頭,你們想辦法給燕國回信,說我等同意合作。待他們前線消息,我等便控制糧草。 天剛亮,深宮內眾人如浪潮般拜服下去,形成一片通路。紅衣匆忙,帶著通宵的疲倦直奔而來。 辛國君恢復得很快,精神良好。 聞姚的臉色稍好。一推門,便看到鐘闌正翻身下床。 眼神忽地銳利,刺到鐘闌觸碰到地面的半個腳掌上,像是要將那兒削到似的。 鐘闌: 真是不巧。 聞姚一把將他重新攬回床上。抬手,宮人便端了溫水來。他拿起水盆里飄著的綢布,仔仔細細地將那只碰到地面的裸足里外擦干凈。 手指裹著綢布穿過指縫,讓酥癢從腳趾一路沿著小腿躥遍全身。聞姚剛開完軍務會議,從頭到腳一絲不茍,莊嚴肅穆的衣著,嚴肅果決的表情,手上卻端著一只蒼白的腳,一絲不茍地擦拭著。 腳趾緊繃,牽動鎖鏈發(fā)出一聲刺耳的碰撞。鐘闌的小腿繃得筆直,嘴唇輕碰,眼尾泛紅。 他擦完了,一放手,鐘闌便將腿蜷縮起來。 舊疾未愈,還需靜養(yǎng)。聞姚的聲音沒有波瀾,抬眼,黑黢黢的瞳孔像是將鐘闌封印的黑色世界,像是即將吞沒他的全部。 鐘闌輕哼了聲:我沒事了。 聞姚不由分說地將他重新塞回柔軟的被褥間。鐘闌身體完全被無骨而舒適的柔軟包裹,手腳上堅硬冰冷的鎖銬顯得格外突兀。 宮人魚貫而入。有的添置熏香,有的修剪燭芯,還有的在旁邊打著扇子。 床邊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擺著色香味俱全的各色菜肴,全是鐘闌平日愛吃的。 乖乖待在這里,聞姚挑起他的下巴,你瞧,朕對你多好。 鐘闌的第一反應是哦,挺舒服的,然而當聞姚放開他的下巴,接觸的體溫消失,鐘闌心里卻忽地空落了一角。 聞姚走后,鐘闌在床上滾了一圈,隱隱有些煩躁。 燕國君收到南辛舊部愿意配合的消息,哼了聲:他們打著空手套白狼,先逼羅國君交人,然而遠走高飛、不影響戰(zhàn)局的目的,真當朕看不出? 李微松自顧自在一旁撥著果子,滿手汁水,悠閑自得:陛下有主意了? 消息傳遞需要時間。他們復通糧道后,前線至少要等一個時辰才能得到補給。南辛舊部必定會選戰(zhàn)斗中途,不影響大局;而他們的消息都是從燕國得到的。燕國君冷笑,早半個時辰,晚半個時辰。朕又為何要與他們說實話呢? 這樣一來,南辛舊部以為自己掐的是休息的時間點,然而卻會是前線部隊浴血奮戰(zhàn)、彈盡糧絕的時間。 如此,羅國不僅會大敗,而且必定會遷怒與南辛舊部,在內部發(fā)動一場血洗。羅國內部不穩(wěn),自然會給燕國機會。 李微松倒是有些沒想到的驚訝:陛下邏輯清晰。 他一開始也是如此計劃的。 西嶺山本就是朕為羅國設下的陷阱,如今,該落網了。 鐘闌被關在無窗的深宮,蠟燭毫無間斷地續(xù)著,不知晝夜。李全進來伺候的時候會給他提示,幫他知道外面過了多長時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每日聞姚都會來。他一來,所有宮人都會退去,將門全鎖上,像是要將兩人永遠單獨鎖在這片天地里似的。 病發(fā)之后,聞姚像是驚弓之鳥,無比害怕鐘闌再出差池。他對待鐘闌很溫柔,有幾次來的時候鐘闌在睡覺,他也不會驚醒鐘闌,只會在床邊看好幾個時辰,親吻他。鐘闌醒來發(fā)現脖頸上新的痕跡才知道他來過。 然而,聞姚這般小心翼翼,反而讓鐘闌特別不安。 上一次不安是什么時候? 他遇到過危機,遇到過意料之外的驚險,他會驚訝,會努力爬起來解決問題,但不會焦慮不安。 這種情緒,已經幾十年沒體驗過了。 聞姚越小心,越像當年那個明哲保身、謹小慎微的質子,壓抑而痛苦,疏離而封閉。 鐘闌和聞姚,雖然年紀差了若干輪,但在情愛上卻都是初學者。鐘闌到底還是年長者,更成熟。 我們還是需要開誠布公。他想,不然,他總感覺我辜負了他。 然而,后面幾天聞姚都沒有來。李全說是軍務繁忙,具體也說不上來。 那,鐘闌從未有這般焦急過,你去問問,我給他本人寄信,總是允許的吧? 南辛舊部收到假消息切斷補給,此時還渾然不覺。燕國營地內,信使正在匯報,羅國前線火力已然耗竭,此時他們手上只有刀劍,無力抵抗。 好!燕國君看著沙盤,冷冷笑著,待南辛舊部發(fā)覺不對,羅國早已潰不成軍。他們一群蠢貨,若羅國大敗,他們敬愛的辛國君又如何保命? 李微松笑了,眼神也一片冰冷,轉頭對士兵說:去吧,速戰(zhàn)速決。 運糧道上,兩方穿著相同盔甲的士兵對峙兩方。 南辛舊部神色緊張,一邊緊盯著南邊時刻準備突圍的輜重隊,另一邊眼巴巴盯著前線回信。 只要前線羅國君回信,同時對京城下令釋放鐘闌,他們才會為輜重隊讓路。 忽地一陣狂喜的驚呼:信來了! 營中站立不安的南辛眾人全都起身,連信使都等不及,立刻闖出帳篷。 一只被擒獲的信鴿在咕咕咕拍打著翅膀。 等等,這方向怎么不對?這信鴿難道不是從京城飛往前線的嗎? 先看了再說。這信筒上有羅國皇家標記,錯不了。 信鴿無比焦急地掙扎起來,狠狠拍打翅膀,然而終究沒法保住信筒。 這信紙怎么是張練字用的薄生宣?前線用這樣的紙傳信嗎?在旁邊探頭探腦的人疑惑。 你怎么這么多嘴?展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若干個腦袋圍成一圈,無比殷切地盯著那小卷。 慢慢展開字映入眼簾 他們的表情同時凝固,臉不約而同地紅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911 14:33:45~20210912 13:53: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秦淮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山居劍意天下無敵5瓶;不要給我發(fā)語音吶3瓶;48345592、42279135、白矮星2瓶;是小菲呀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4章 讀信 一個沒眼力見的家伙輕聲念了出來。 吾非無心無情之人,那日君于后方擁攬于懷,慌亂之間吾未袒露心聲。不忍見君之郁結,愿速歸,早日促膝長談。 周圍陷入詭異的安靜。 那人讀完,歪頭問:那日君于后方擁攬于懷是什么意思?抱就抱了,這有何可慌亂的? 眾人:這是種隱晦的寫法。 他又問:隱晦?這是誰寫給誰的,難道是哪家小娘子寫給夫君的? 終于有年長的憋不住了,打斷他的問題:別問了。這是私信都是些床笫之事。 床笫之事?這抱一下算啥床笫之事? 終于,旁邊的人將他捂著嘴撂倒在地,阻止他繼續(xù)發(fā)問??諝饨K于安靜了。 同伴面如死灰:這信筒是特制的,只有羅國君能用,或是寄于羅國君的信件能用。 一人支支吾吾:這看筆跡像是陛下的。 眾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再看向這張手掌大小的信件時,表情不是疑惑而是驚恐了。 這樣就說的通了。當年南辛剛合并,陛下奪取政權。那時有傳言,說陛下將攝政王關在一刑房,手段殘忍,生死未卜。后來攝政王不僅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還與陛下形影不離。人們不曾想,為何之前會有如此古怪的傳言。 有人意識到:關在刑房,手段殘忍,生死未卜,這不就是現在陛下的處境嗎? 一片冷寂中,眾人相視無言。 忽地,他們像是要炸開一樣,慌忙地到下面去傳令。 快,快讓開糧道! 他們情侶之間的事情,我們少插手。 他們這般熟練,要我等添什么亂? 老將軍憋紅了臉,自言自語:幸好截錯了信鴿,不然我們可作孽了。 慌亂之中,那名被撂倒的年輕將領仍撓著頭,眼看周圍人都心領神會地奔向四方。 于后方相擁這句話到底怎么了呢? 路過的人腳步一頓,臉上微微泛紅。 作孽啊,他們?yōu)楹我胂筮@樣的場景! 陛下,前線出現異常。按照計劃羅國應該已經快要彈盡糧絕了,然而此時火力仍異常兇猛。 燕國君摸著下巴,冷哼:南辛舊部并未成功截斷糧道? 恐怕是的。 燕國君左思右想卻找不到可能的答案。南辛舊部并無理由突然放棄計劃。 可能是兵力不足以封鎖。燕國君眼珠一轉,給他們送些火器去。 不僅如此,他還寫了一封信為錯過時機的南辛舊部指明了下一個可以出擊的時間。 不久,傳來噩耗。 南辛舊部拒絕了合作。 燕國君大驚:怎會如此? 不僅如此,那些人還把火器給扣留了下來。 他們瘋了嗎?難道不想把辛國君救出來嗎? 燕國君在憤怒后及時冷靜了下來,深呼吸良久,眼神落到地圖上。 南辛舊部雖然拒絕合作,但他們本身會為燕國帶來許多信息。 譬如,位置。 糧道是戰(zhàn)爭的命脈,向來是被藏的很良好的。燕國在邊境有一些滲透的斥候,但要摸準具體糧道位置仍是無比困難。 南辛舊部選擇與他們合作,這一來一往間已然將位置暴露了。 燕國君眼中泛著精光,招手讓人過來。 讓前線盯著南辛,將他們補給的線路弄清楚。 計劃很有效。一條清楚的線路袒露在他們眼前,很快,那些流竄在邊境的燕國高手便制定了一條通路,一路可由燕國防線從后繞行,經過地勢復雜的山林,穿過無法駐防的關隘,將羅國的補給通道給切斷。 暮色已然深沉。今日戰(zhàn)斗異常焦灼,雙方的疲態(tài)都在夜色吞沒光暈之時暴露無遺。戰(zhàn)火與兵戈聲隨著白天熱意一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