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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歸,我跟你說話呢!你有沒有在聽?”申嵐用一雙圓圓的眼睛瞪著重歸。 重歸回神:“嗯?” 申嵐耐著性子又重復(fù)了一遍:“我說,我們要不要去妖川轉(zhuǎn)轉(zhuǎn)?” “……申嵐,我”重歸張開正想說,突然見到遠(yuǎn)處的山峰上掠過一道黑影,那飄逸的身姿,除了師祖他想不出第二個人。 師祖朝著道場的方向飛去了。 重歸一怔,拉著申嵐疾步跑了起來,申嵐有些突然。 “誒誒,你慢點!” …… 爛柯山的中心空出了整個一片空地,聽說這里原本是爛柯山最高的一處山峰,數(shù)百年前,師祖宮無念指著這座山說,這里靈氣充沛,最適合弟子修煉。 只因山峰險峻,尋常弟子不易攀登,宮無念就橫切一掌,將這山截去一半。留下的那一半成了后來的道場。切去的一半落在另一個地方,成了青石臺。 每日,七位長老門下的弟子都會來到道場上修煉。 重歸一向去得早,拽著申嵐跑過去的時候,道場上的人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方,正和幾位長老說話的宮無念。他拉著申嵐到最前面找了兩個蒲團坐下。 重歸看似目視前方,實則余光悄悄看著師祖的方向。 ——幾位長老果然都變得年輕了。 ——往常師祖不在的時候,幾位長老看著都厲害非凡??扇缃駧熥嬲驹谒麄冎虚g,他們看起來更像是年輕的弟子。 ——師祖說話的時候眉眼都帶著笑意,樣子好看極了。 ——如果下了山,不知何時才能看到這樣的師祖。 重歸垂下眼,無聲地嘆了口氣。 “重歸重歸,師祖是在看我們嗎!”申嵐拽了拽重歸的胳膊,悄聲說。 重歸猛然抬頭,正對上宮無念看過來的視線。宮無念因他這猛烈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輕笑,沖兩個人擺了擺手。 重歸一把將申嵐提了起來,向?qū)m無念行弟子禮。 宮無念的嘴輕輕張了張,明明沒有揚聲,可那聲音就落在兩人耳邊:“前兩天下山去玩兒,咱們不是都見過了嗎,怎么還如此拘謹(jǐn)?!?/br> 重歸不知該回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是說了什么,師祖能不能聽到,不敢再抬頭去看師祖。 過了一會兒,又聽到那聲音:“膽子怎么這樣小。我又沒讓你們罰立,坐下吧。” 重歸低聲說了句是,才又坐回了蒲團上。 道場上來的弟子漸漸多了起來,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宮無念。悄悄議論的聲音很大。 重歸旁邊的兩個女弟子小聲說: “這就是那位閉關(guān)兩百多年的師祖嗎?看著好年輕,長得比水云寒長老還要俊?!?/br> “比照煙長老還要好看!” “不知道師祖閉關(guān)了兩百多年,到底有多厲害?” 照煙站在前方,等了一刻,下面依舊亂糟糟一片,她秀眉輕輕皺了起來,手指抬起輕輕一點,道場中央的晨昏鼓發(fā)出“咚”一聲巨響。 道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照煙看向?qū)m無念的方向,就像從前一樣,等著他發(fā)話。 宮無念環(huán)視一周,看著這熟悉的地方,此時已經(jīng)換了一批人坐著,不免心中有些感慨。他緩聲道:“聽大家講了不少,大約是對我有印象的。” 他的聲音不大,偏偏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 “我也從長老們口中多少對你們有些了解。不過即便如此,想來我們彼此之間也是不大熟悉的?!?/br> 宮無念感到一個格外認(rèn)真看過來的視線,他看回去的時候,重歸還沒來得及移開視線,宮無念對他勾了勾嘴角。 “不如這樣?!睂m無念一只手在空中劃出了幾條古樸的藍(lán)色紋路,接著他向前一推,這藍(lán)色紋路便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樣長得越來越大,道場中的弟子忍不住紛紛抬起頭去看,就見那藍(lán)色紋路長到一定程度停下,隔了一小會兒,無聲地裂成了無數(shù)個小的藍(lán)色紋路,每一個藍(lán)紋對準(zhǔn)了一個弟子,很快落了下來,鉆進(jìn)了弟子們的額頭里。 眾弟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神識晃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宮無念視線一一掃過,看到所有弟子的眼睛慢慢合上,頭垂了下去,有些人甚至連打坐的姿勢也維持不住,倒在了一邊,像是睡過去一樣。 在一眾東歪西斜里,第一排那個背挺得特別直,姿勢特別端正的少年就顯得格外扎眼。 重歸像是只是閉上了眼入定了。 那天那個和重歸一起的少年神識消失前歪著脖子倒在了重歸身上,即便這樣,重歸的姿勢都沒有任何改變。好像這普普通通的打坐姿勢,這一板一眼的動作,已經(jīng)刻進(jìn)了他的骨子里。 七位長老顯然也看到了,龐奎暗暗點了點頭,心里隱隱涌起了一股自豪感。雖然他和他們六個的關(guān)系一向要好,不過看見自己閣中弟子比另外六個門下更突出,想要勾起嘴角的沖動就怎么也壓不下去。 他輕輕咳了一聲:“這孩子,真是一如既往……”除了勤奮過頭,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須臾之后,宮無念收回視線,問:“去查的怎么樣了?” 自七人從宮無念的識海出來第二天,他就又將他們叫來青石臺,提起在鬼市碰到爛柯山弟子,并未明說是誰,只說兩個弟子是從山上結(jié)界薄弱之處設(shè)了百通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