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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宅斗文里修仙 第54節(jié)

    帝王渾濁的眼睛,閃過溫柔。宮廷內(nèi),只有一個人孩子喊他“爹爹”。

    “景兒……你要乖,聽你大哥的話?!闭f完他忍不住咳嗽,雙肩劇烈得抖動。

    男童聽不懂他話里的深意,只是看到平日威風(fēng)的父皇削瘦干癟,他既害怕又傷心,撲到父皇的床邊。

    王阿妹冷靜地看著他們父慈子孝,她偶爾瞥過天子的貼身內(nèi)侍。

    那宦官面色哀傷,但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與皇后視線相交,微微頷首。

    “何安,太醫(yī)……”一刻鐘后,皇帝不僅咳嗽還腸胃絞痛。

    他又忍住了,把最重要的事提前安排好:“何安,我走之后……你宣讀圣旨。”

    大宦官何安雙眼盈淚:“諾,陛下。”

    他揮退兒子的手,讓人宮婢把他抱下去,死死握住皇后尚青春柔美的手:“阿妹,吾此半生,唯你順吾意。我與卿卿還要再做夫妻?!?/br>
    這是天子第一次對王阿妹露·骨表白,也是最后一次。

    王阿妹沒有半分喜悅,甚至沒有絲毫感動。

    皇帝的性格,霸道自私冷酷。他忽如其來的剖解真情,對人來說未必是好事。

    她只是面上保持溫婉形色,皇帝苦笑。

    他的手想去撫摸她的發(fā)鬢:“皇位又冰又冷,漢宮人多又?jǐn)D。卿卿與我同歸去。”

    他果然是打的這個主意。

    王阿妹掰開他的手,淡淡看著他,第一次忤逆他:“多謝陛下恩賜,妾身……”

    那雙垂暮的眼睛,閃著貪婪和渴求的光芒。王阿妹本想說,景王尚幼,妾身要照顧他,恐不能追隨陛下。

    然而皇后說出的話,讓周圍的宮女內(nèi)侍都驚訝。

    “我不愿?!睕]有絲毫委婉和推辭,直接了當(dāng)。

    皇帝的既驚訝,又覺得理所當(dāng)然。他捂著嘴角的血,道:“我知道我的阿妹,非尋常女子。只是這輩子委屈你了?!彼煊X到她聰敏機智和野心,不立幼子為帝,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只是她的聰敏她的志向,比起他的意愿,不值一提。

    他與她的臨終之際,他愿意對她寬宏大量。

    只是她冷冷淡淡,似有幾分諷刺的神態(tài),終是激怒了他。

    “何安,皇后殉情,封承烈王太后?!?/br>
    他連她的謚號都想好了,“貞烈”。

    何安沒有動,不明就里的小侍小婢更不敢動了。

    殿里的氣氛瞬間凝滯,陰寒的可怕。

    做了幾十年的帝王,他的敏銳度還尚存。他怒目何安:“你受了誰的指使?”

    陪伴他多年的大宦官,低頭不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太子鄭厭惡內(nèi)宦,認(rèn)為他們諂媚卑賤,人盡皆知。若太子鄭登基為帝,他焉有性命。

    這時,皇后前行,寬大袖袍垂到病床上。她高高在上,俯視他:“陛下,該歸天了。”

    天子哪里能想到,如此惡毒的話,在她口中說出,一時氣急攻心,吐出的血都微微發(fā)黑。

    他看著惡臭的血,疼痛和死亡的恐懼終于將他擊潰:“阿妹,有人要害朕……”

    說完他睜著眼,斷了最后一口氣。

    王阿妹哀嘆,為他擦拭血漬,合攏他的雙眸:“陛下,想害您的人太多了?!卑ㄎ摇?/br>
    昔日的榮寵,已經(jīng)變?yōu)榇呙舅?。王阿妹很早就有這個意識了,她一直在預(yù)備這一天的到來,做好了最壞的準(zhǔn)備。

    顯然,她的多慮,并非多此一舉。

    “何安,開宮門,天子駕崩了。”

    沒有等著人去開宮門,養(yǎng)心殿的門就被人踹開。

    武將身后走出太子鄭,他焦急不已,看到闔眼的皇帝。他失去了儀態(tài),急忙跑過去:“父皇……”

    皇后黯然:“皇上歸天了?!?/br>
    “不可能!”太子鄭如孩童哭泣,“父皇,兒臣來了,你看看我。”

    他身后的將軍和文臣,卻多了幾分肅穆和謀算。

    副丞相踱步道:“還請皇后示意,陛下選得新皇是誰?”他一雙利眼掃過。

    “是景王殿下?!被卮鸬牟皇腔屎螅腔实凵磉叺暮伟?。

    副丞相皺眉,胡須顫動:“此地哪有汝說話的份。”

    王阿妹嘆氣:“勿要在陛下面前擾靈,扶起王子鄭……何安念陛下旨意吧?!?/br>
    何安抬高聲音:“諾?!彼幊恋碾p眸亮起來,早晚有一天,他要讓看不起他的人,仰視他。

    “……王子景,孝順聰慧,皇后輔之,可堪大任……”

    被宮人架起的廢太子,不可置信:“父皇明明對我說……”

    追隨廢太子的官員,亦是不可置信。他們也是受到了天子的暗示,才聚集廢太子身邊,以求從龍之功,怎么會突生變故。

    “王氏你聯(lián)合官宦,奪我漢室江山?!备必┫嘁а?,事到如今,已不能回頭,只能前沖,“此召是偽的?!?/br>
    人群sao動,片刻就有人附和:“偽旨,太子鄭才是繼位之人?!?/br>
    忽然寒芒之光照射在眾人臉上,有幾人甚至睜不開眼。

    黑色鎧甲士,踏碎彎月而來。為首的冷面鳳眸,英姿勃發(fā),蕭殺之氣隨他的靠近襲來。

    太子鄭黨,驚疑大呼:“衛(wèi)王你不該在藩地,怎么來京都?”

    不止他來了,許多藩王都進京,想要趁混亂分杯羹。只是他早就到內(nèi)宮蟄伏起來了。

    衛(wèi)王皎舉虎符,示玉令,道:“天子讓我護衛(wèi)新皇?!?/br>
    這時候,景王被宮人放出來,怯怯跑到皇后身邊。

    皇后把圣旨遞交給衛(wèi)王:“圣旨在此?!?/br>
    衛(wèi)王冰涼的手打開圣旨,掃過一遍后??∶赖拿济⑻簦骸笆潜菹碌沫t印……筆跡?!?/br>
    然后他撩開前袍,單膝跪下:“拜見新皇?!?/br>
    隨著他的拜伏,后面的甲士也高喝:“拜見新皇?!?/br>
    氣勢震人。傳言衛(wèi)王的三千黑甲士,上陣殺敵,以一抵百。如此看,也非夸耀其詞。

    衛(wèi)王的臣服,讓孤兒寡母這方,有了雄厚軍事實力。

    趕到的藩王們,看看廢太子,再看看景王。

    “噗通”一聲,原來是廢太子跪在冰涼的地板上,“罪臣拜見新皇?!?/br>
    見此,大勢已去,副丞相等也不得不拜伏。

    “拜見新皇?!?/br>
    藩王們有些遺憾,沒有鬧起來。

    一月后,王太后,站在城樓上,看旌旗招展,在塵埃里飛旋。幾乎所有藩王都回去了,只有一個人沒有走。

    王亭侯為太后披上大氅:“深秋天寒,太后保重貴體?!?/br>
    王太后微微一笑,掩去憂愁:“哥哥,什么時候說話變得文縐縐了?!?/br>
    王亭侯撓撓頭:“我要學(xué)得威嚴(yán)一些,我怕別人笑話,給你丟臉?!?/br>
    他也沒想到,新皇登基,自己就從平民躍為列侯。

    meimei跟他說過,不要先皇給他的官爵,她會給他更好的。她做到了。

    “meimei。”他猶豫了下,道:“我聽有人議論,你管涉朝政,與衛(wèi)王謀算,貽害……”

    王阿妹噗嗤笑道:“哥哥,你還是沒變。這樣很好?!敝辽傩珠L依舊心純?nèi)绯嘧?,開心健康。

    王亭侯忙說:“他們是說你壞話,我不喜歡。只是你這樣做,真是會害人害己嗎?”

    “這么早,就有人貶斥我了?!蓖跆筇魍h方,“哥哥,你知道我朝有多少位皇帝,各自謚號又是什么?”

    王亭侯掰著指頭算,腦海那些剛填鴨的宮廷嘗試禮儀,在此刻混混沌沌纏在一起。

    “十三個?……”

    王太后搖搖頭:“三十二位皇帝?!?/br>
    “哥哥。”她眼神溫柔,“我們當(dāng)年避亂,只在乎朝夕,何管天子是誰?”

    “萬民亦是如此,他們在乎的是今日明朝的生計,而非一家一姓的朝廷?!?/br>
    “吾愿為天下創(chuàng)太平,五谷豐登,國土無混戰(zhàn),民眾無饑渴疫病,無流離失所。”

    “meimei。”王亭侯聽著,激動不已,“我一定會努力幫meimei的。”

    王太后從袖中抽出懿旨。

    王亭侯不解道:“meimei有何事?”

    “哥哥記得,我們當(dāng)日初到洛陽吃得馕餅?”

    “嗯嗯。meimei有什么要吩咐?”

    “我兌現(xiàn)諾言來了。”王太后道,“哥哥將此懿旨傳達?!?/br>
    她賞賜賣餅的攤主宅子和錢財。

    先皇在時,她有所顧忌,不能如此張揚,如今沒有人可以束縛她了。

    誰都不可以。

    她的大宮女跑過來道:“太后,陛下被打了?!?/br>
    太后與亭侯俱是緊張起來。

    這世上有誰敢打天子?

    她腦海閃過一人,對哥哥道:“兄長去出宮宣旨,正好給我?guī)э灮貋??!?/br>
    她轉(zhuǎn)身回宮,眼神充滿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