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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根橫亙在他和景瑜之間的刺,永遠(yuǎn)都沒法消去了。 他眼眶酸澀,沉聲道:“不會……我再也不會強(qiáng)迫他了?!?/br> “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本拌妨?,陸北津這話說得,好像在水悅臺大放厥詞的人不是他一樣,“想不到魔君還有兩幅面孔。” 陸北津掃了他一眼,恨聲道:“若你經(jīng)歷九轉(zhuǎn)劫難,再被人刁難,神魂受損,遭人戲弄……也說不出什么好話?!?/br> 這倒是。景瑜沒反駁,他們清幽谷就是在刻意刁難陸北津,而且他樂在其中,這能有什么法子。 兩人沒再聊什么,以他們的身份,比仇人都要疏遠(yuǎn),本就無話可說。 氣氛逐漸緊張,景瑜冷眼看著陸北津?qū)⒒杲z抽絲剝繭,一點點小心地注入陣心,而后等到陣法開啟的瞬間…… 陣光微閃。 景瑜霎時間收回了領(lǐng)域,獨身沖破層層禁制。 宛如一場早已約好的較量,陸北津沒有絲毫意外,即便面色蒼白,也借著云隱峰的層層禁制,魔氣化作巨大的利爪,從背后抓向景瑜。 陸北津與很多人戰(zhàn)斗過,經(jīng)驗十分老道,喻景神君于此道顯然稚嫩。 他雖負(fù)傷嚴(yán)重,卻有無數(shù)禁制加持,按理來說,這場爭斗,注定以他勝利而喻景神君失敗被俘。 可陸北津沒想到,景瑜忽然閃身歸來,仿佛目的不是逃跑,而是要借機(jī)取他的性命。 陸北津想要防備,卻看見勁風(fēng)之下,面前的青年收了頭頂?shù)拿犰?,露出一副陸北津朝思暮想的面容?/br> 比起從前長開了些,卻更明麗得勾魂奪魄。 他看見景瑜輕輕勾唇,于是心跳忍不住加速。 就連景瑜的指尖已經(jīng)點在他的眉心,帶著絲絲縷縷的冷意,陸北津都沒舍得將視線移開。但本能讓他仍分出些許心神,勉力抵抗著。 “師尊啊?!本拌ばΦ妹佳蹚潖潱讣獾纳窳敛涣羟榈刈⑷腙懕苯虻淖R海,將其攪得天翻地覆,也未曾遇到反抗,“一直忘了說,你可真是令人作嘔?!?/br> *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景:口亨。 關(guān)于章節(jié)標(biāo)題。 大家應(yīng)該能看出來,為了保持格式統(tǒng)一,標(biāo)題越來越奇怪了。這是因為一些作者對自己詞匯量的高估,人不能太自信嗚嗚嗚。 作者一邊說,一邊哭著打開了小學(xué)生組詞網(wǎng)。 第52章 重陳(二) 此話一出, 男人的氣息停滯了一瞬。 在陸北津的記憶中,景瑜從未說過如此重的話。那樣好的孩子,要有多么深厚的恨意, 才能對他說出這番話來? 這話像是一把刀, 把陸北津劈成了兩半。一半是失而復(fù)得的歡欣與喜悅,另一半?yún)s是驚詫到難以承認(rèn)。 他每每想著,景瑜一個人失了因果,連輪回都不能入, 該有多么孤苦可憐。 可景瑜不僅不是他想的那般可憐, 甚至成為了喻景神君。 清幽谷上上下下對景瑜的袒護(hù)照料,是他所給不了的。景瑜如今面上的笑容,他也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了。沒有他在,景瑜活得比從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他應(yīng)該為景瑜高興的, 可他為什么偏偏是喻景神君……那個他已經(jīng)決意利用,當(dāng)做棄子的喻景神君。 若非他們立場天然不合, 他又怎會在第一次見面時便與喻景神君動手,就算在妄想之中, 他也不敢多碰景瑜幾下…… 像是陡然蒼老了許多, 陸北津的唇失去了血色,喃喃道:“景瑜……” 便是在此時, 云隱峰的所有禁制盡數(shù)失效,便連大殿之中的陣法, 也因一時的中斷而變得支離破碎。 陸北津看見青年收了笑意, 眸色冰冷。他于是明白, 他落入了景瑜的圈套。但如果這能讓景瑜舒心些, 他也甘愿。 景瑜扭轉(zhuǎn)腰身, 化作一道云煙, 飛身而去,不帶一絲留戀。 陸北津曾想過,與景瑜再相見是什么情況。 他早已不指望景瑜如同從前那樣對他好了——即便他內(nèi)心很希望景瑜仍舊乖順,但他知道那恐怕做不到。 在水悅臺見到喻景神君后,陸北津更是明白了,自己與景瑜會喜歡的人究竟相差在何處。 他暴戾,無理,活在仇恨與過去的陰影里。但景瑜需要溫暖,需要一些連九轉(zhuǎn)琉璃之境也能輕易通過的家人。 他想,景瑜或許會恨他,會想要將他碎尸萬段,那他就把刀遞給景瑜,讓他想怎么殺怎么殺好了,只要他解氣。少年曾經(jīng)那么愛他,就算是恨,也一定是會哭著傷他。他會告訴景瑜自己錯了,而景瑜那么心軟,會記住他一輩子。 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景瑜對他絲毫沒有眷戀,就連殺他都不愿意。連那一抹笑容,也只是為了利用他,刻意做出的戲。 陸北津早已目眥盡裂,眸中卻仍無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景瑜離開。 他不能,也不敢承認(rèn),即便知道了景瑜在利用他,他心中也充滿了喜意。只是因為景瑜對他笑了一下。 其實就算不笑,他也會放景瑜走的。那抹笑意就好像是他偷來的一樣,壓在心底,不敢讓任何人看見。 陸北津的雙腿使不上力氣,他倚靠在一旁的山石上,切斷了運轉(zhuǎn)的陣法。 太好了,景瑜還活著……這該死的陣法,該壽終正寢了。 陸北津渾渾噩噩地看著云隱峰上的一草一木,不由得想,他走得那么輕易,連熟悉的無念峰景象也不能留住他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