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坐在月明里 第36節(jié)
傅雨旸無端問她,也是提醒,“你不是成年人嘛?” “是啊。是比你們慢一點染上那些通病的成年人。” 傅雨旸笑,甘愿被她內(nèi)涵到??粗介_越穩(wěn),也不需要他替她扶方向盤了,但是他的手還是過來了,過來替她把控方向。車窗緊閉,他不能抽煙,一只煙剛摸出來又塞回去。再鄭重警告她,“嗯,那就慢一點?!?/br> “嗯?” “……看路?!?/br> 車子再往前開了一段,就近下了高速,即刻回頭。 回來的一路,周和音明顯上手了許多,她一直是個聰慧的孩子。 傅雨旸問她,我能不能閉會兒眼。 周和音:“不可以?!?/br> “為什么?” “你看著,哪怕你不說話,你得看著我?!庇腥穗y得霸道。 某人提醒她,“我?guī)Р∩详嚨陌?。?/br> “下去后,我給你買藥,請你吃飯?!?/br> “我嘴巴很刁??赡軙苜F的餐廳哦?!?/br> “無所謂。就當(dāng)我自己打牙祭了?!?/br> 車子回頭,光曬也換了個位置,傅雨旸這面車窗的追光打在她半邊臉上,專心致志開車的人渾不覺,他把遮陽板撥下來,側(cè)面遮住些,還不夠,便拿身型來掩。 直到光去不到她臉上。 出發(fā)前,她言之鑿鑿一通楊過。此刻,傅雨旸干脆報復(fù)她,“存著吧。你記住,欠我一頓飯就好了。” 他今天委實不舒服。下午還有公事,“咱們就先撂開手罷。” 周和音聞言些許失落。許久沒有說話,直到etc快速下高速閘口了。傅雨旸才退一步,哄她,“我回去歇個午覺,你不行,在我那里對付一頓中午飯?” “……”有人并不響應(yīng)的樣子。 他干脆提醒她,“飯可以不吃,藥要給我買?!?/br> 有人順坡下驢的樣子很俏皮,也足夠驕傲。她不提這茬,提別的茬,說剛才過路的時候看到傅雨旸的公車etc余額,是五位數(shù)的。 “所以呢?” “沒所以。就如實陳述一下?!?/br> 傅雨旸忍不住笑惱,伸手不輕不重地揪了揪她耳朵。 車子回城,依舊磕磕絆絆,猶猶豫豫,陪練的人倒是看得很開,一口吃不成個胖子,羅馬非一天而成。 哪怕她把他開得快要暈車了,傅某人也還是放養(yǎng)的態(tài)度,不輕易說教、約束。“我們都要學(xué)著擯棄成年人的通病?!?/br> 周和音被他逗笑了,中途,她看見藥店,停車去給他買藥?!澳氵@種酒后發(fā)熱和感冒到底是不是一回事?。俊?/br> 傅雨旸懶得跟她解釋,不吃藥,他也能好。 吃顆頭疼腦熱的藥,他也不會壞掉哪里去。全由她作主。 于是,周和音下車去給傅雨旸買藥。 某人在車?yán)锏?,閉目養(yǎng)神。不多時,手機來電,看到那串號碼,傅雨旸才短暫回神,昨晚對方就來電過,他一時忘記給回電了。 眼下即刻接通,對方倒是先抱歉了。昨晚有給傅先生打電話,您沒回應(yīng),加上今天周一,怕傅先生上午事務(wù)忙會議多,現(xiàn)下午休時間才敢跟您打電話…… 傅雨旸沒甚精神寒暄。讓對方說重點。 當(dāng)初給周家做背調(diào),傅雨旸是足足等了一個多月才有消息的。b城那頭,他能過濾的有關(guān)他父親的人手,都沒有存疑之處。 適才,他才一應(yīng)焦點都放在背調(diào)這頭。 收羅的消息基本屬實,周家人的軌跡也很簡單。但現(xiàn)在,背調(diào)那頭的人臨時追加補充,“您父親當(dāng)年好像委托過人見過那位梁小姐?!?/br> 傅雨旸眸光一緊,面上不顯,與會人的心神,就命題提問題,“什么叫好像?委托又是什么意思?” 那頭才要說話,被傅雨旸打斷了,他要對方最快時間來他這里,“把你資料帶過來,我不想聽模棱兩可的定義?!?/br> 第31章 ◎賭徒◎ 周和音買藥回來, 手里還端著一紙杯,熱氣騰騰的樣子。 直到她拉門上車,把紙杯小心翼翼遞給傅雨旸, 他才看清杯中的東西,是感冒沖劑。她買了vc銀翹片, 特地問過藥店員工, 這種酒后傷風(fēng)可以吃。 又跟人家店員阿姨要了紙杯倒了熱水,泡了一杯沖劑。 小小年紀(jì)啰嗦精上身,一面說許多, 一面扣藥板上的藥,拉他的手過來, 直接倒兩粒在他掌心里,讓他就著感冒沖劑吃。 “……”傅雨旸一手端著她的藥湯, 一手掌心托著她的兩粒藥。 殷勤的人,催他, “吃呀?!?/br> 傅雨旸有點不喜歡這過分樸素的一次性紙杯,無奈嘆口氣, “倒也不必這么急?!彼f總感覺這杯子上有灰。臟兮兮的。 “臟什么呀,”周和音急了,“我從人家一摞杯子中間拿的,已經(jīng)熱水投過一遍了?!?/br> 她再警告他,“你吃不吃,不想好就別吃了,回去拿你的金杯子喝酒吧,越喝越好?!闭f著, 就要來奪回那紙杯。 傅雨旸比她快一步, 快一步把那兩粒藥丟進嘴里, 再拿沖劑湯藥送服。 兩口,解決問題。 周和音故意氣他,“臟嗎?” “知不道,眼不見為凈?!蹦橙税芽樟说募埍琅f握在手里,在虎口處輪轉(zhuǎn)。 周和音再提醒他,“你吃了藥,今天就不要喝酒了。” 被叮囑的人,偏頭過來,卻不是回應(yīng)她的啰嗦,而是問她,“還去我那里吃中飯嗎,吃的話,我叫酒店管家先幫忙準(zhǔn)備?!?/br> 傅雨旸覺得,他從來沒有強勉她。一步步,他想她認(rèn)真走到他身邊來。事實也是,她一直很清醒,脫離她這個年紀(jì)的稚氣、任性甚至青澀。 他很明白,周學(xué)采那里已然覺察到些什么了。背調(diào)那頭今天冷不丁地一句,更是坐實了這一點,傅雨旸不清楚他父親那頭到底是個什么地步。只清算自己眼下,正著反著,他的贏面都不大了。 生意人的自覺,該及時止損的。他還一味往里下注,賭徒心態(tài)盡顯,越不可得,越想著翻盤掙個大的。 周和音喝一口早已冷掉的咖啡,才啜一口,傅雨旸給她擇下來了,“怎么著,你也得送我回去,要喝咖啡,我給你叫新鮮熱乎的?!?/br> 說罷,撈她的手往變速桿上抓。要她開車。 抵達花都酒店,傅雨旸的房間在27樓。他一路牽著周和音的手,從地庫到電梯上行,直到房間門口,周和音都一改平日的活絡(luò)、雀躍。 此刻過分安靜。 靜得人心跟著滋長。 傅雨旸拿房卡開門,門微微洞開之際,房里有淡淡的熏香和鮮花的香味。主人第一時間告訴她,“我待會見個客,你自己吃飯?!?/br> 管家部都安排好了,“你看著添,想吃什么告訴她們?!?/br> 周和音一雙外出的鞋子,剛?cè)ベI藥,又差點踏到人家裝修拌水泥的灰上。她踩在長毛地毯上,才發(fā)現(xiàn)鞋底有多臟。 傅雨旸拿拖鞋給她換,再把她的鞋子歸置好。玩笑的口吻,問她還有哪里不適應(yīng)? 周和音難得的局促,反問他,“那你呢?” “什么?” “你不吃飯?” “我難受,不太想吃。” 聽他這么說,周和音不聲不響迎面看他一眼,隨即收回目光,走離他,遠遠的,在他的餐桌邊坐下。 桌上今日新?lián)Q的鮮切花,淡黃奶油色的花骨朵,團團一簇,水晶瓶下有管家部的m卡,展開狀: 和音玫瑰,祝傅先生新的周程,一切順利。 周和音有點訝異,目光還未從卡片上移開,傅雨旸便走了過來,他脫了外套,隨手搭在椅背上,再解散兩只袖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在看什么。 看卡片上的字,和音玫瑰?!八?,你的名字出處是花?” “不是。我阿婆取的,她不愛玫瑰這些的。”“玫瑰”小姐,說著看著傅雨旸,是疑惑也是審視。 某人渾不在意,“別鬧。我沒工夫騙你來看幾朵蔫兒吧唧的花?!表槺愀忉專芗也棵刻於紦Q的,今兒個是這個,明兒個是那個?!皽惽闪T了,你來了,和花重名了?!?/br> “它哪里蔫兒吧唧的了?”重名的人怪共情的。 “我說花,你答應(yīng)個什么勁?!?/br> 周和音撇撇嘴,她才沒有答應(yīng)。她只是笑自己淺薄,甚至俗套。相比他說的湊巧,一天一換,她寧愿他騙她,騙她就是讓她來看與之同名的花的。 可惜,傅雨旸不是那些年輕男生,他從來不稀罕做這些錦繡文章。 周和音多少有點氣餒。邊上的某人,伸手撥弄了那團和音玫瑰,再招待她,“喝點什么?” 一路回來,很干很燥。周和音張嘴就來,“紅茶瑪奇朵加一份冰淇淋?!?/br> 某人聽后也不為難,“好,等管家部來,讓他們?nèi)ヅ??!闭f著,去廚房拿了瓶烏龍茶和一只空杯子給她。 周和音看著眼熟的烏龍茶,拎在手里,準(zhǔn)備旋開的,發(fā)現(xiàn)瓶口早已擰開。傅雨旸依舊站在她跟前,她看他,他便也看她,只要她不覺得不妥?!斑@是之前你‘克扣’下的那一箱?” “嗯,喝的剩下沒幾瓶了。” “很好喝?” “也不算。只是每晚回來,很累很渴,習(xí)慣喝一口?!?/br> 這是什么癖好,“喝茶會失眠?!?/br> “我不會。任何茶、咖啡對我都沒有作用了?!?/br> 說到這門鈴響了,傅雨旸兒戲的口吻,“放飯了。” 管家部給傅先生送商務(wù)餐過來,后一腳,大堂前臺那里訪客電話也打過來了,傅雨旸允可對方上來。 今日的商務(wù)餐是淮揚菜,按照傅先生要求,特地加了兩道川渝口味的小菜。 他一面知會周和音好好吃飯,一面跟管家部提剛才她的飲料要求,難得說的一字不差。